我只覺得全身像被閃電擊中一般，動彈不得。

李暮朝我做了個鬼臉，轉(zhuǎn)頭又一臉委屈地對老馬說：“老師，我是無辜的，剛剛發(fā)生的事周嘉妮早有預(yù)謀。不信你問她，是不是她自己朝我撲過來的？”

我愣了一下，趕緊解釋：“不是的，老師你別誤會，我是因為……因為李暮……”

“行了，周嘉妮，如果再讓我發(fā)現(xiàn)今天這樣的情況，我一定會通知你的家長?！?/p>

老馬看著我搖了搖頭，又對李暮說：“你也一樣?！?/p>

“哦?！崩钅郝柭柤纾荒槦o奈地說，“老師，我身上被周嘉妮弄得臟兮兮的，可以先回去嗎？”

老馬看了李暮一眼，點頭說：“你先回去吧?！彼值皖^看了看地上的垃圾，轉(zhuǎn)頭對我交代道，“周嘉妮，你留下來把垃圾清理好再走。”

我咬著牙將簸箕撿起來，走了幾步后回過頭，只見李暮那家伙笑得好開心，他把左手插在褲兜里，俊美的臉上滿是惡作劇成功的笑容。

見我齜牙咧嘴地瞪著他，他抬起右手，沖我微微地?fù)]了揮，戲謔地說道：“再見。”

校園里每天都會發(fā)生很多事情，所以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很快就被新的話題所取代?？墒亲詮谋焕钅簮赫螅乙环矫骈_始特別提防他，另一方面又努力尋找可以報復(fù)他的機會。

上學(xué)路上，花癡病又犯了的艾然當(dāng)起了老好人，勸我說：“嘉妮，我看這件事就算了吧。畢竟你和李暮是同學(xué)又是同桌，應(yīng)該和平相處才對。”

我十分不屑地說：“算了吧，如果你是我，你肯定不會這樣說了。你是不會明白我現(xiàn)在的心情的。”

自從知道了李暮就是上次在萬和書城那個穿了她表哥玩偶服的人后，艾然居然崇拜起李暮來，還說他拉著我跑的樣子太帥了。什么眼光！

艾然摟著我的肩膀，又說道：“嘉妮，你的心情我當(dāng)然能夠理解?！?/p>

我朝她翻了一個白眼：“那你還說要我和李暮和平相處?！?/p>

艾然笑了一下，然后又拉著我的手說道：“嘉妮，別這樣。不管怎樣，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p>

“是嗎？”我狐疑地看了艾然一眼，故意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說，“要是下回你再幫著李暮那家伙說話，你就死定了?！?/p>

艾然不滿地癟著嘴小小地抗議了一下，嘴里嘟噥著：“那么帥的男生就坐在你身邊，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心動嗎？”

對李暮心動？開什么玩笑！我用非常嚴(yán)肅的表情看著艾然，說道：“我是永遠(yuǎn)不會喜歡上他那樣的人的！”

“你就這么肯定？”艾然歪著頭看著我。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我周嘉妮絕對不可能喜歡李暮那個壞家伙，絕對！”

我喜歡的人只有肖成軒一個！

周末本來準(zhǔn)備去艾然家玩，結(jié)果我都出門了，艾然卻告訴我，她已經(jīng)約了另外幾個同學(xué)去逛街買衣服，我沒有什么心思去逛街，所以一個人在附近轉(zhuǎn)悠。

街道兩旁的銀杏樹樹葉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黃了。我抬起頭，透過茂密的樹葉，可以看到夕陽的余暉。

每天放學(xué)回家，我都會經(jīng)過青光路。青光路是新修的一條街，這里有很多裝潢精美的外貿(mào)小商鋪，最近街角還開了一家歐式風(fēng)格的咖啡店。

我站在咖啡店的對面，看著那棟華麗的歐式樓房。它給人一種高雅大氣的感覺，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咖啡店里面坐了不少小情侶。

我忍不住幻想著，如果有一天，肖成軒也可以牽著我的手來這里約會，那我可就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正當(dāng)我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時，一個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李暮站在咖啡店門口四下張望，看樣子似乎是在等人。他看了一下手機，然后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我摸了一下自己癟癟的口袋，再看看已經(jīng)進入咖啡店的李暮，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真是奢侈！

李暮到底在等誰呢？

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我忽略自己空空的口袋，尾隨著李暮走進了咖啡店。當(dāng)我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李暮似乎朝門口看過來。我嚇了一跳，正準(zhǔn)備開溜，卻發(fā)現(xiàn)一個女生朝李暮走過去，李暮也笑著朝她招手！

好奇心立刻膨脹起來，于是，我找了個離他們很近的位子坐下。

我剛坐下來，就看見李暮起身拉著一個服務(wù)生去了離門不遠(yuǎn)的轉(zhuǎn)角，于是我也跟了過去。

隔著水晶簾子，我聽到李暮問服務(wù)員：“聽說你們這里有人拉小提琴是嗎？”

見服務(wù)生點頭，李暮又說道：“等一下我會向我喜歡的女孩子告白，到時候可以請你們這里的小提琴師為我們拉琴嗎？”

“好的?！狈?wù)生秉承顧客就是上帝的宗旨，禮貌地說道，“但是，我們的小提琴師單獨演奏是需要額外收費的?！?/p>

“這個沒問題?！崩钅合胍矝]想就一口答應(yīng)下來。

“那請問，小提琴師什么時候出現(xiàn)比較好呢？”看來那個服務(wù)生經(jīng)歷過很多類似的情況，不然不會應(yīng)對得這么熟練。

“這個嘛……”李暮想了想說，“當(dāng)我握住那個女生的手時，小提琴師就出現(xiàn)?！?/p>

“好的?！狈?wù)生笑了，由衷地說道，“那祝您告白成功?！?/p>

哦，原來李暮想告白啊。想不到這家伙還有這么浪漫的一面，這讓我對他壞壞的印象稍微有所改觀了。

歐式的咖啡店給人的整體感覺溫馨浪漫，配以柔和的橘黃色燈光和輕緩優(yōu)美的情歌，真是一個告白的好地方。

而李暮似乎因為服務(wù)生的那句“祝您告白成功”很開心，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可能是因為要向自己喜歡的人告白，李暮看上去多少有些緊張。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兩只手緊緊地握成拳，然后又慢慢地舒展開來，這才邁步朝大廳中央走去。

從后面看過去，他挺直的背似乎有些僵硬。那么玩世不恭的他居然也會有這么緊張的時候。

我在他們桌旁的位子坐了下來——我們兩張桌子之間放了一個很大的裝飾物，所以李暮完全不會發(fā)現(xiàn)我，而我又能聽見他們說話。

我坐下后，服務(wù)生姐姐帶著禮貌的笑容走到我面前詢問道：“請問需要點什么東西呢？”

點什么東西？雖然從沒來過這里吃東西，可總聽人說這里的每一樣食物都很貴，想想口袋里的那點錢，我只能硬著頭皮打開菜單一陣猛翻。

“呃……”總不能吃了東西后因為沒錢付賬而去免費洗幾個小時的盤子吧？

我害怕說話的聲音被李暮聽到，只得從包里急急地掏出紙和筆，寫上幾個字：“對不起，我可以等下再點嗎？”

寫完后，我忐忑地把字條遞給服務(wù)生姐姐看。

她先是有些詫異地看著我，但好像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能有些冒失，于是微笑著點了點頭，語帶歉意地說道：“抱歉，我不知道您說話不方便。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什么可以寫在字條上?！闭f著，她居然還生硬地用手比畫了起來。

她該不會誤會我是聾啞人了吧？我尷尬地?fù)蠐项^，訕訕地點頭，臉上也像火燒一樣發(fā)燙。

這讓服務(wù)生姐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可能是怕我誤會她吧，她的臉也微微有些紅了，急急地擺著手說道：“你別誤會，我沒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上帝為你關(guān)了一扇門，必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的……”

啊，她真的以為我是啞巴嗎？

我苦著一張臉，茫然地看著面前的服務(wù)生姐姐，又擔(dān)心我們這里的動靜太大被李暮發(fā)現(xiàn)，只得將頭埋得低低的，沖服務(wù)生姐姐揮著手，在心里默念：我親愛的服務(wù)生姐姐啊，拜托你趕快離開吧。

可服務(wù)生姐姐哪里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她還在抱歉地說著：“請你別誤會，我真的沒有歧視……”

不等她說完，我皺著眉頭又抓起筆想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誰知道情急之下，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桌上的水杯——“啪”的一聲，原本安靜的大廳里頓時響起瓷器碎裂的聲音。我絕望地望著同樣大張著嘴巴的服務(wù)生姐姐，又眼尖地發(fā)現(xiàn)李暮正往我們這邊瞧。

于是，我趕忙以最快的速度貓著身子蹲在地上，裝出一副正在找東西的樣子。

等到覺得已經(jīng)沒有人往這邊看的時候，我才坐回位子上?？稍谖易ǖ哪且凰查g，只覺得頭都大了，因為服務(wù)生姐姐恭敬地站在我的面前，微笑著遞來一張字條，上面工整地寫著幾個大字：“不好意思，水杯五十塊一只，請照價賠償?！?/p>

服務(wù)生姐姐眨了眨眼睛，為難地看了我好幾秒。我望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郁悶地瞥了一眼坐在我旁邊座位上的李暮。如果不是他，我今天也不可能這么丟臉，更不可能要賠償五十塊錢。再看李暮那一桌，他一連點了好幾份外形精美、看起來就讓人流口水的甜品。我在心里一邊一個勁地詛咒李暮，一邊猛吞口水。

“李暮，今天怎么叫我到這里來?。俊闭f話的是坐在李暮對面的女生。她的聲音真是既清脆又好聽。

我好奇地探出頭看過去，好不容易看清女生的容貌，頓時一驚——她不是我們學(xué)校學(xué)生會的副會長余丹嗎？

余丹也算是我們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擔(dān)任學(xué)生會的副會長不說，還連續(xù)兩年拿到了全國奧數(shù)比賽的一等獎。都說一個人很難十全十美，可余丹不僅學(xué)習(xí)好，能力突出，還長得非常漂亮。聽說她個性非常冷漠，大家都說她是一座冰山，所以她有個外號——冰山美人，偏偏就是這種氣質(zhì)讓她顯得越發(fā)美麗，也更加神秘。

此刻，余丹正一臉迷惑地擺弄著桌上的小勺子。

因為李暮背對著我，所以我看不到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聽到他用柔和的聲音說：“因為看見這里開了家新店，所以約你一起來看看?！?/p>

余丹看了李暮一眼，又環(huán)視了一眼店內(nèi)，淡淡地說道：“這里環(huán)境挺不錯的?！?/p>

“余丹……”原本低著頭的李暮在念到余丹的名字時抬起頭來，深情地望著她，說，“我喜歡……”

在聽到李暮說“我喜歡”這幾個字時，我的心竟然在一瞬間變得激動起來。

他現(xiàn)在要向余丹告白了嗎？

強烈的好奇心驅(qū)使我往李暮那邊挪了挪，努力將耳朵豎起，就怕漏聽了任何一個字。

“喜歡什么？”余丹眨了眨眼睛，笑著問李暮。

李暮似乎有些難為情地攪拌著杯子里的冰激凌，輕聲說：“我喜歡……”

我把頭又湊過去了一點，但是，怎么聲音越來越小了呀？我心里這樣想著，整個人往李暮的方向靠過去，結(jié)果擋在我們中間的裝飾物突然被我擠開——

“哎呀……啊……”我驚慌失措地?fù)]舞著兩只手，閉著眼朝李暮撲了過去！

亂了，一切都亂了！

當(dāng)我重新睜開雙眼時，我居然躺在李暮的懷里，正接受大家的注目禮！

我們?nèi)齻€人都愣住了。最先回過神的還是驚訝地站在我們對面的余丹。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們，指著我問：“李暮，她是誰？”

“她……”回過神來的李暮看了我一眼，然后急急地扯開了我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害得毫無防備的我摔倒在地，狼狽極了。

“周嘉妮，你是跟蹤狂嗎，怎么到哪里都能看見你呀？”李暮郁悶地皺著眉頭，一臉不悅地看了我一眼。

我揉著摔得發(fā)痛的胳膊，正想爬起來，只聽余丹說道：“李暮，你認(rèn)識她？”

“誰認(rèn)識她啊，她只不過是個女瘋子而已?！崩钅豪淅涞卣f道，語氣里帶著不屑。

她只不過是個女瘋子！李暮的話讓我覺得全身都冒火了，熊熊大火燃燒著我憤怒的心。當(dāng)初是誰破壞了我和肖成軒的好事，又是誰故意惡整我？特別是那次被老馬罰去打掃操場的事，讓我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他。

他的話語讓我原本想和他對罵，可轉(zhuǎn)念一想，李暮你之前害得我那么慘，這次被我逮著機會報仇，你可別怪我！

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坐到李暮的身邊，露出一個自認(rèn)為完美的笑容，在李暮一臉驚訝地看著我時，不等他有機會開口，我就用甜膩的聲音說道：“親愛的，我正到處找你呢，原來你在這里呀?！闭f著，我挽住了李暮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儼然一副正沉浸在愛情中的幸福模樣。

“喂，周嘉妮，你發(fā)什么瘋啊？”終于反應(yīng)過來的李暮急急地甩開我的手，眼神中透出的鄙夷讓我心里更加不舒服了，挽住他的手也越發(fā)緊了。

對面的余丹也蒙了，目光在我們身上來來回回掃視了好幾遍，最后定在李暮身上，問：“這是怎么回事？”

“沒怎么回事，這人就是個瘋子。”李暮著急地解釋。

看著李暮慌張的樣子，我的心里樂開了花，臉上卻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埋怨地望著李暮，裝出一副委屈無比的樣子，說道：“你怎么能這樣說我？你給我寫情書，為我買愛心早餐，還買了情侶衫給我……你今天是怎么了？”

“他也給你買過早餐？”余丹望向我，語氣里有了怒意。

我緊緊地挽著李暮的手點了點頭，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余丹的目光落在我挽著李暮胳膊的手上時，我能感覺到她那雙好看的眼睛里已經(jīng)冒出了兩簇火苗。

仿佛感覺到自己被羞辱了一般，余丹站起來指著李暮說：“李暮，既然你有了女朋友，為什么還單獨約我出來見面？你這樣做不覺得可恥嗎？”

“余丹……”平日里那個英俊不凡、風(fēng)度翩翩的李暮居然也會有這么手足無措的時候。

為了證明自己是無辜的，李暮急急地解釋道：“余丹，不是那樣的。我……我也不知道這個瘋子怎么會突然冒出來?！?/p>

“是嗎？”余丹冷冷地看著他，因為氣憤，她的手有些顫抖，“如果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她會說出那些話？”

李暮將我狠狠地推開，皺著眉頭，一臉煩躁地說：“鬼知道她是不是腦子壞了?！?/p>

我差點被李暮推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扶著桌子坐穩(wěn)，忍不住在心里咒罵了一句：該死的李暮，都是你害得我告白失敗，還在課堂上污蔑我，現(xiàn)在居然說我腦子壞了，今天我非讓你好看。

淚腺一向發(fā)達(dá)的我，今天終于有了表演的機會，低頭醞釀了半分鐘，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我的眼里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我用楚楚可憐的神情看著李暮，聲音輕柔地說：“你明明說過你喜歡的人是我?！?/p>

李暮瞇著眼睛盯著我，額頭上的青筋像上了發(fā)條似的突突跳動著，他憤怒地對我說：“周嘉妮，你要是再敢胡說，我就把你寫的情書……”

“我知道你要和我分手！”我大聲打斷李暮的話，搶先一步說出口。我的表情那么委屈，心里卻歡喜得很。

怎么樣？李暮，被人誣陷卻百口莫辯的感覺不好受吧。

余丹臉色一沉，忍不住冷笑一聲，說：“李暮，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我點點頭，十分認(rèn)同地說：“實在是太惡劣了。”看到余丹傷心的樣子，我心里有一點內(nèi)疚，不過我立刻安慰自己，這個李暮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確實太惡劣了，余丹現(xiàn)在認(rèn)清楚他的本性還不算太遲。

“周嘉妮，你鬧夠了沒？”李暮黑著一張臉，沉聲想喝止我的胡言亂語。

“夠了的人是你才對吧？”余丹的眼神冰冷，帶著厭惡，她一字一頓地說，“李暮，我看我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p>

余丹的聲音聽起來憤怒又傷心，說出來的話卻是那樣堅定。

“余丹！”李暮聽到那些話，本來想伸手去拉余丹，結(jié)果她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反手將杯子里的水潑向了李暮。

余丹仰著頭，冷哼一聲，說：“算我看走了眼?！闭f完，抓起身后的書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我沒看錯，余丹的眼眶應(yīng)該紅了吧。那一刻，我的心里有一絲愧疚感，可一想到偷看了我日記的李暮，這種愧疚感就化成了報復(fù)成功后的快感。

而一旁的李暮則徹底愣住了，那樣的神情，就像是他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難以置信地盯著桌上的水杯。

因為被潑了水，他看上去有些狼狽，頭發(fā)也亂了，還不停地滴著水。

“余丹！”李暮回過神，站起身推開我，準(zhǔn)備去追已經(jīng)跑到門口的余丹，但剛跑了兩步，他又折了回來，一把抓起我的手，說道，“周嘉妮，你和我一起去跟余丹解釋，你這個瘋子。”

“放開！”我使勁掙扎著想掙脫他的手，一邊嚷嚷著，“我為什么要去解釋？我才不去！我本來就是存心的，你現(xiàn)在能把我怎么樣！誰叫你之前那樣整我。再說，她這么輕易就相信了我的話，看來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就那樣啊?！?/p>

我的話讓李暮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他微瞇著眼對我說：“可你今天非去不可！”李暮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加重了力度，仿佛要把我的手捏碎一般。

他握得我的手生疼。我一邊拍打他的手，一邊不顧眾人的目光大叫道：“不去，就是不去！”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戲劇性的一幕出現(xiàn)了——一名小提琴師朝我們緩緩走來，隨后在我和李暮前面站定，微笑著說道：“祝福你們成為第一百對在我們店告白成功的戀人，在這里，我祝你們甜甜蜜蜜?！闭f完，他拉起了一首甜蜜好聽的曲子——《唯一》。

頓時，我只覺得整個人都蒙了，渾身的汗毛也都豎了起來！

我嘴角抽了抽，想起李暮剛剛對服務(wù)員說過的話——“當(dāng)我握住那個女生的手時，小提琴師就出現(xiàn)?！?/p>

而一旁的李暮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著了，不停搖著空出來的那只手，說：“你們搞錯了！”

他想表達(dá)的意思是小提琴師搞錯了狀況，可小提琴師會錯了意，以為是歌曲搞錯了。

“不好意思?！毙√崆賻煴傅匦α诵?，然后以無比優(yōu)雅的姿勢將弓重新放到了琴弦上，拉起了另一支代表愛情的曲子——《我愛你，我愛你》。

李暮額頭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動起來，可大庭廣眾下，他只得強壓著郁悶與焦躁又一次重申道：“我說了，你們搞錯了??！”

李暮的聲音無奈中透著些抓狂的意味。這些復(fù)雜的情緒使得他只能將氣全部出在我的身上，不著痕跡地加大了握著我手腕的力度。

“啊……”我低聲呼喊起來，哭喪著一張臉望著他，“快放開，好痛！”

可李暮不但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越來越用力，我似乎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好痛！”

李暮臉上笑著，可眼神是那樣冰冷，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我想你們真的搞錯了?！?/p>

“啊？”小提琴師一臉尷尬地道歉，“十分抱歉，因為你之前沒有說明需要演奏的歌曲?！?/p>

看見小提琴師不再拉琴，李暮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轉(zhuǎn)頭瞪了我一眼說：“走吧，周嘉妮。”

在這些突發(fā)狀況后，我像個木頭人一般被李暮拖著，只想快點離開這里，因為店里所有人都在看著我們，帶著看好戲的表情。

可剛轉(zhuǎn)身，又一首愛情歌曲深情地奏響了——《我愿意》。

李暮的身子僵住了，可能他在心里不停地咒罵吧。我尷尬地訕笑著，不忘用力抽出我那只快要廢掉的手。

可是，這樣的場景在別人看來是無限曖昧的。店里的顧客連同服務(wù)生都熱情地拍著手，居然還有人吹口哨，大喊著：“在一起！在一起！”

多么浪漫唯美的場景啊！頭頂上方精美的水晶燈散發(fā)著朦朧的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卻又像是一個隨時會碎裂的泡泡。

雖然覺得很尷尬，我的心卻不可抑制地狂跳不止，明明知道這都是惡作劇，這些掌聲也不是真的給我的，可我還是覺得有一點點動心。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你贏了，周嘉妮?！崩钅嚎粗?，冷著一張臉，突然說，“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吻你嗎？”說著，他揚起嘴角，作勢把頭湊過來。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在場的人更加興奮，掌聲更響亮了。

此時的李暮邪惡地笑著，像一個全身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惡魔。如果不是我的惡作劇，如果站在這里的女主角換成余丹，此時，應(yīng)該是很和諧很唯美的畫面吧?？墒菫槭裁次铱吹嚼钅耗菑埦驴∶赖哪槼以絹碓娇拷鼤r，我居然一點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感情不停沖擊著我的心。

他的鼻尖觸碰到我的鼻尖時，我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周嘉妮，我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他一字一頓地喊出我的名字，看上去分明在笑，可那笑容帶著怒意。

他黑著臉，濃黑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青筋在額上突突跳動著，眼眸里迸出一絲寒光。

我覺得后背一陣發(fā)涼，使勁掙脫他的手，后退著連連擺手，求饒道：“不關(guān)我的事！不關(guān)我的事！”然后撒開腳丫子逃命似的朝門口跑去。

第二天清晨，我走在去學(xué)校的路上。鳥兒的叫聲婉轉(zhuǎn)清脆，它們撲棱著翅膀一會兒從樹上飛到電線桿上，一會兒又從電線桿上飛到街旁店面的招牌上，無憂無慮的樣子，而此時的我只覺得煩躁不安。

咖啡店的事情雖然已經(jīng)過去，從某些方面來說，我確實報仇了，也看到了李暮一臉狼狽的樣子，可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我將頭埋得很低，心里十分郁悶。昨天我完全是沖動行事，想到李暮惡狠狠的眼神，我才意識到自己捅了多大一個婁子，不知道李暮今天會不會把我揍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