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疼
我從大學時期,牙就不好。一來是營養(yǎng)不良,饑一頓,飽一頓;二來是不講口腔衛(wèi)生。有時買不起牙膏,常用食鹽、煙灰胡亂地刷牙。又抽煙,又喝酒。于是牙齒齲蛀,時常發(fā)炎,——牙疼。牙疼不很好受,但不至于像契訶夫小說《馬姓》里的老爺一樣疼得吱哇亂叫?!把捞鄄皇遣?,疼起來要人命”,不見得。我對牙疼泰然置之,而且有點幸災樂禍地想:我倒看你疼出一朵什么花來!我不會疼得“五心煩躁”,該咋著還咋著。照樣活動。腮幫子腫得老高,還能談笑風生,語驚一座。牙疼于我何有哉!
不過老疼,也不是個事。有一只槽牙,已經活動,每次牙疼,它是禍始。我于是決心拔掉它。昆明有一個修女,又是牙醫(yī),據說治牙很好,又收費甚低,我于是攢借了一點錢,想去找這位修女。她在一個小教堂的側門之內“懸壺”。不想到了那里,側門緊閉,門上貼了一個字條:修女因事離開昆明,休診半個月。我當時這個高興呀!王子猷雪夜訪戴,乘興而去,興盡而歸,何必見戴!我拿了這筆錢,到了小西門馬家牛肉館,要了一盤冷拼,四兩酒,美美地吃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