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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時候，月霜哥哥正在廚房里忙著。

“我們回來了?！蔽覔Q好鞋子一邊往屋里走一邊說。

月霜哥哥從廚房里伸出一只手，手里有一杯熱牛奶：“時間剛剛好，我估計你差不多回來了。”

“又是牛奶啊……”我口氣幽怨地說。

記憶里，我每一天都離不開牛奶。月霜哥哥給出的理由是牛奶營養(yǎng)、健康、美容，總之就是我必須喝掉它，但每天喝即使再美味的東西也會膩掉的。

月霜哥哥直接無視我的抱怨，轉(zhuǎn)頭問夜雨哥哥：“買了嗎？”

“買了啦，還很漂亮呢?！币褂旮绺缧χ鴮λＡ艘幌卵劬?。

“嗯……”月霜哥哥嘴角露出了和夜雨哥哥一樣的了然于心的笑容。陡然間我明白了過來，手里的衣服卻似乎忽然重了一些。

我忍不住把那個裝著新衣服的袋子抓得更緊了……

看了一眼月霜哥哥，我覺得口袋里那張申請表忽然變得很討厭，它好像炸藥——會讓我后悔莫及的炸藥。

晚餐后，我在小餐廳的桌子上做功課，而月霜哥哥就坐在我的對面，他拿著本子在計算這個月的收支賬目。

因為房子小，又特意給我隔出了獨立的房間，其他的空間更要好好地利用。這個小餐廳就是我們家的多功能房間，吃飯、做功課、聊天，甚至是接待客人都在這里了。

其實我現(xiàn)在有點兒心不在焉。我總是惦記著那張留學申請表，我的眼睛盯著作業(yè)本，可是腦袋里被那張申請表裝得滿滿的。張老師的話總是在我的耳邊飄來飄去。

“晨曦……這個名額是我好不容易才申請下來的……”

“我看過你做的設(shè)計功課，覺得你很有天分……”

“如果想要去巴黎念書的話，就填好資料給我吧……”

直到現(xiàn)在，我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是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去巴黎念設(shè)計的機會就擺在我的面前。我又想起今天在步行街看到的那家店鋪，雖然不大，但是好特別。那個溫柔的店主，她每天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衣服，然后賣給懂得欣賞她作品的顧客。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哪怕是很微小很微小的事情，我都覺得好幸福好幸?！?/p>

我偷偷地看了月霜哥哥一眼，內(nèi)心掙扎著，莫名地就叫了出來：“哥……”

幾乎是在同時，月霜哥哥抬頭問我： “對了，上星期的小考成績應該公布了吧？考得怎么樣？”

“哦，年級第十三名，老師說，我數(shù)學有進步，不過還要努力，如果數(shù)學再好一點兒，我進前十沒有問題的。”我想了一下說。

月霜哥哥點點頭：“嗯，你小時候數(shù)學成績跟其他科目比起來就差一點兒，要努力啊?！?/p>

“嗯。”我輕聲答應著，心里有點兒空。

“那……”我又一次開口。

“你在學校里……都還好吧？”月霜哥哥頭也沒有抬，一邊問一邊核對著手里的賬目。

“嗯……還好啊，因為夜雨哥哥，我人緣一直好好的，很多人都爭著討好我呢。”我露出一副開心的樣子說。

“不要學左夜雨胡鬧?！痹滤绺绲目跉夂艹练€(wěn)，他總是話很少，連表情也很少，我從沒見過他哭，也很少見到他笑。

“咦，20號怎么開銷這么大？買了什么東西嗎？”月霜哥哥自言自語地說，皺緊了眉頭盯著手里的賬目單。

我看著月霜哥哥苦惱的樣子，忽然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我低下頭，看著攤在桌子上的書。

跟苦惱于出國的事情比起來……我是不是更應該踏實點兒念好書呢？

“對了，你剛才想要說什么？”好像是終于核對完了賬目，隔了好一會兒，月霜哥哥才想起問我。

“哦，沒什么啊。”我假裝自然地回答。

月霜哥哥站起來，把賬目單放進冰箱上面的一個小收納盒里，那里面還放著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然后他轉(zhuǎn)過身來對我說：“把牛奶都喝掉?！?/p>

忽然，他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把牛奶又拿回了廚房。過了一會兒，牛奶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杯子上冒著熱氣。

隔著熱氣，我的視線與他的撞在了一起，然后，他的視線就迅速移開了。他是在害羞還是在害怕著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一刻我不再想出國的事情，而事實上……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我其實不是他們的妹妹，從血緣上來說，從來就不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