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游神

白鶴寨，系澧水環(huán)繞著的一個神秘山寨，寨口建在一個石臺上，正對著澧水，澧水將白鶴寨緊緊抱住。仗鼓山，仗鼓寨，仗鼓峪三寨相連，而白鶴寨地處中間，與三寨遙相呼應(yīng)。由于澧水的分割，白鶴寨成為一座天然屏障，進(jìn)可從小道串連到大山外，退可駐守到山頂，像一座碉堡。寨中糧食、布匹、桐油等自產(chǎn)自銷。許多排佬在寨口澧水灘前收集木料，扎制木排，走水路放至大庸、津市一帶，水碼頭空前繁榮。寨中有一條街道，是著名的商業(yè)繁榮地帶，叫雙溪橋，許多商人都喜歡到此販桐油、販藥材，買賣土貨，墟場非常熱鬧。

轉(zhuǎn)眼已到古歷十月十五日，白鶴寨迎來了傳統(tǒng)的“趕廟會節(jié)”。廟會上，背簍客、生意客熙熙攘攘。雖然場上物質(zhì)匱乏，但人氣較旺，畢竟是傳統(tǒng)的節(jié)日，趕場就是人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交際活動。

段運飛和顏文南喬裝成收山貨的商人，跟著許多背簍客去雙溪橋趕場，趁機(jī)摸清白鶴寨情況。

段運飛買了一個背簍，又買了一把粑粑葉，裝成趕場人的樣子。兩人默默地走在墟場上，兩旁全是一些木質(zhì)樓房，樓房下擺攤設(shè)點，穿戴各種服飾的人們在閑逛，市場上人多，糧食、食用油等物資比較缺乏。雖然熱鬧，但生意很蕭條?！斑@就是澧源縣的社情？”顏文南初來乍到，還以為澧源較富足，場上一走，才知道澧源還十分貧窮。

穿過市場，兩人到了白鶴寨。

段運飛找了一個戴白頭巾的持槍神兵聊天。

“兵哥哥，你一天站崗腳不軟啊！”神兵甲不理睬段運飛。

段運飛又笑著試探：“兵哥哥你還沒講媳婦？我有一個叔伯妹想嫁到白鶴寨，你看不看得起？”神兵甲終于聽清了，感興趣地說：“媳婦？要！要！要！到哪合兒（兒）? ”段運飛見神兵甲上鉤，心中竊喜，說：“那你說說今朝為何要站崗，還有這么多槍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嚇?biāo)廊?！”神兵甲說：“你是外地客吧，真是木腦殼，今天是古歷十月十五，白鶴寨趕會日。趕會要游神！游神你懂不懂，就是抬本主、跳仗鼓。有大游神、小游神，熱鬧得很！”段運飛和顏文南終于弄清了今天是白鶴寨最熱鬧的日子——游神。而且游神還會有族長谷老蔸把出現(xiàn)。兩人決定先看看游神再去會谷老蔸把。

段運飛兩人擠進(jìn)祠堂，只見祠堂里擺了五具本主神像，一個穿有太極圖案戴五佛冠的人持鐵鈴哼哼唱唱。這人就是三元老司，主管祭祀的職業(yè)教士。

見段運飛一副虔誠的模樣，一個抬轎者解釋說：“這叫請神，意思叫本主神出來上廟會！”這時，三元教士晃動鐵圈，發(fā)出吱昂吱昂的聲響，邊搖邊唱：“一拜祖先來路遠(yuǎn)，二拜祖先勞百端，三拜祖先創(chuàng)業(yè)苦，蒼山腳下有家園?！?/p>

段運飛對顏文南說：“怎么會提起我們云南大理的蒼山？”

也許問得太突然了，顏文南一點心理準(zhǔn)備也沒有。顏文南想也沒想，就信口說：“莫胡扯，這蒼山絕對不是指大理的蒼山！”兩人隨群眾到街上趕會。

白鶴寨的游神會，果然了得。游神隊伍異常龐大，呼啦啦一兩里長，舉牌的、甩鞭的、打喔喝的、跳舞的，應(yīng)有盡有，一般初來寨的外人看不懂。其實游神習(xí)俗起源于明朝中期，是民家人紀(jì)念祖先的祭祀活動。游神隊伍分三大塊，第一大塊是儀仗隊，就是舉牌摯旗舉萬民傘，旌旗獵獵，人馬嘶叫，很有威風(fēng)。特別是“九經(jīng)堂”“三槐堂”“知音堂”的三塊木牌，很醒目，這些牌子其實指“谷”“王”“鐘”三姓人家。第二大塊，即護(hù)神隊，由族長、仗鼓師、三元老司主管。族長主管整個游神事宜。三元老司主管護(hù)神轎。仗鼓師負(fù)責(zé)指揮整個歌舞隊表演。第三大塊叫示威隊，由仗鼓舞、九子鞭、蚌殼燈、龍燈、獅子燈、板凳舞的群眾參加，遇到平地或別人家門口，就落下神像，載歌載舞，展示技藝。有人燒紙、放鞭炮，很熱鬧。段運飛看到護(hù)神隊中有一個頭帕上插錦雞毛的老者，問別人，才知就是白鶴寨寨主、族長谷老蔸把。

顏文南與段運飛從頭至尾參加游神會，且離谷老蔸把不遠(yuǎn)。

浩大的游神隊伍，在美麗的村寨間穿行，惹得眾人駐足觀看。

誰也不會料到，在游到一個叫車埡峪懸崖壁前時，出事了。

當(dāng)游神隊伍進(jìn)入埡塔時，車埡峪懸崖壁上出現(xiàn)一個人！他，手執(zhí)黃旗，不停地?fù)u晃，這是一個攻擊信號！谷老蔸把看了大驚，急忙呼喊：“拐噠，拐噠，今朝游神———熬糖（中埋伏）噠！”剛講完，對面山上放一排冷槍，剛好把谷老蔸把頭上的錦雞毛打斷，接著又是一陣槍響，游神隊伍被沖散，有人中槍倒地。

谷老蔸把不愧為族長，訓(xùn)練有素，連忙喊：“趴倒，趴倒，虎兒，虎兒，快組織人攻下車埡峪?！币粋€胖青年立即應(yīng)道：“爹，我上車埡峪，您回祠堂，守住寨口。”胖青年是谷老蔸把的兒子，叫谷虎，是神兵龍旗長。谷虎立即組織一批神兵朝車埡峪發(fā)起攻擊。

段運飛與顏文南借助田坎作掩護(hù)，始終離谷老蔸把不遠(yuǎn)，想弄清是何人襲擊白鶴寨，以便到關(guān)鍵時刻出手救谷老蔸把。

一隊黑衣騎兵從另一個峽谷殺出，為首者握一根鐵仗鼓，他們騎黑馬，很快與白鶴寨神兵混戰(zhàn)在一塊。黑衣騎兵持機(jī)槍掃射，神兵抵擋不住，撤到谷老蔸把身邊。持仗鼓的黑衣漢用仗鼓快速擊倒多名神兵，很快竄至谷老蔸把不遠(yuǎn)處，被一個大個子神兵頭領(lǐng)截住，喝問道：“你莫裝神弄鬼，惡二佬，老子是谷鳳?！?/p>

黑衣漢哈哈大笑道：“谷鳳？手下敗將，我今天殺你爹，不怕死你來?！?/p>

谷鳳笑道：“沒那么容易吧，老子是仗鼓舞師，你使的仗鼓還是老子教的?！焙谝聺h投出仗鼓殺器，如離弦之箭，陰森可怕。谷鳳也拋出仗鼓迎擊，兩根仗鼓嘭一聲撞在一塊，將旁邊的一處巖墻打垮。兩人徒手搏斗。其他黑衣人開始襲擊，谷老蔸把指揮神兵迎戰(zhàn)，雙方殺得難分難解。

段運飛和顏文南在關(guān)鍵時刻幫了谷老蔸把一把。兩人在暗處，一槍一個，將黑衣人打得七零八落。谷鳳拋飛鏢刺傷惡二佬，惡二佬一個飛腳踹翻谷鳳，拾起鐵仗鼓趁勢撲向茅草籠中逃掉。

黑衣人被打散后，谷老蔸把驚愕不已，顏文南與段運飛上前抱拳說：“請谷老爺留步！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有事與您相商！”谷老蔸把說：“剛才是你們幫我打土匪？”顏文南說：“正是，我們來貴寨看游神，遇到土匪騷亂就借機(jī)幫忙?！惫壤陷险f：“早就聽說解放軍紀(jì)律嚴(yán)明，身手不錯，很逗百姓喜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幸會，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