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漢字子顏，南陽宛人也。家貧，給事縣為亭長。王莽末，以賓客犯法，乃亡命至漁陽。命，名也。謂脫其名籍而逃亡。資用乏，以販馬自業(yè)，往來燕、薊閑，所至皆交結(jié)豪杰。更始立，使使者韓鴻徇河北。續(xù)漢書曰：“南陽人韓鴻為謁者，使持節(jié)降河北，拜除二千石。”或謂鴻曰：“吳子顏，奇士也，可與計事。”鴻召見漢，甚悅之，遂承制拜為安樂令。安樂，縣名，屬漁陽郡，故城在今幽州潞縣西北。

　　會王郎起，北州擾惑。漢素聞光武長者，獨欲歸心。乃說太守彭寵曰：“漁陽、上谷突騎，天下所聞也。君何不合二郡精銳，附劉公擊邯鄲，此一時之功也?！?em>一時，言不可再遇也。寵以為然，而官屬皆欲附王郎，寵不能奪。漢乃辭出，止外亭，念所以譎眾，未知所出。譎，詐也。未知欲出何計以詐之。望見道中有一人似儒生者，漢使人召之，為具食，續(xù)漢書曰：“時道路多饑人，來求食者似儒生，漢召之，故先為具食?！?/em>問以所聞。生因言劉公所過，為郡縣所歸；邯鄲舉尊號者，實非劉氏。漢大喜，即詐為光武書，移檄漁陽，使生赍以詣寵，令具以所聞?wù)f之，漢復隨后入。寵甚然之。于是遣漢將兵與上谷諸將并軍而南，所至擊斬王郎將帥。續(xù)漢書曰：“攻薊，誅王郎大將趙閎等。”及光武于廣阿，拜漢為偏將軍。既拔邯鄲，續(xù)漢書曰：“時上使?jié)h等將突騎，揚兵戲馬，立騎馳環(huán)邯鄲城，乃圍之?！?/em>賜號建策侯。

　　漢為人質(zhì)厚少文，造次不能以辭自達。鄧禹及諸將多知之，數(shù)相薦舉，及得召見，遂見親信，常居門下。

　　光武將發(fā)幽州兵，夜召鄧禹，問可使行者。禹曰：“閑數(shù)與吳漢言，其人勇鷙有智謀，廣雅曰：“鷙，執(zhí)也?！狈缠B之勇銳，獸之猛悍者，皆名鷙也。諸將鮮能及者?！奔窗轁h大將軍，持節(jié)北發(fā)十郡突騎。更始幽州牧苗曾聞之，陰勒兵，來諸郡不肯應(yīng)調(diào)。調(diào)，發(fā)也。漢乃將二十騎先馳至無終。無終，本山戎國也。無終山名，因為國號。漢為縣名，屬右北平，故城在今幽州漁陽縣也。曾以漢無備，出迎于路，漢即撝兵騎，收曾斬之，而奪其軍。北州震駭，城邑莫不望風弭從。弭猶服也。遂悉發(fā)其兵，引而南，與光武會清陽。諸將望見漢還，士馬甚盛，皆曰：“是寧肯分兵與人邪？”及漢至莫府，上兵簿，莫，大也。兵簿，軍士之名帳。諸將人人多請之。光武曰：“屬者恐不與人，屬猶近也。今所請又何多也？”諸將皆慚。

　　初，更始遣尚書令謝躬率六將軍攻王郎，不能下。會光武至，共定邯鄲，而躬裨將虜掠不相承稟，光武深忌之。雖俱在邯鄲，遂分城而處，然每有以慰安之。躬勤于職事，光武常稱曰“謝尚書真吏也”，故不自疑。躬既而率其兵數(shù)萬，還屯于鄴。時光武南擊青犢，謂躬曰：“我追賊于射犬，必破之。尤來在山陽者，埶必當驚走。若以君威力，擊此散虜，必成禽也?！惫唬骸吧啤！奔扒酄倨?，而尤來果北走隆慮山，躬乃留大將軍劉慶、魏郡太守陳康守鄴，自率諸將軍擊之。窮寇死戰(zhàn)，其鋒不可當，躬遂大敗，死者數(shù)千人。光武因躬在外，乃使?jié)h與岑彭襲其城。漢先令辯士說陳康曰：“蓋聞上智不處危以僥幸，僥猶求也。中智慧因危以為功，下愚安于危以自亡。危亡之至，在人所由，不可不察。今京師敗亂，四方云擾，公所聞也。蕭王兵強士附，河北歸命，公所見也。謝躬內(nèi)背蕭王，外失眾心，公所知也。公今據(jù)孤危之城，待滅亡之禍，義無所立，節(jié)無所成。不若開門內(nèi)軍，轉(zhuǎn)禍為福，免下愚之敗，收中智之功，此計之至者也。”康然之。于是康收劉慶及躬妻子，開門內(nèi)漢等。及躬從隆慮歸鄴，不知康已反之，乃與數(shù)百騎輕入城。漢伏兵收之，手擊殺躬，其眾悉降。續(xù)漢書曰：“時岑彭已在城中，將躬詣傳舍，馳白漢。漢至，躬在彭前伏，漢曰：‘何故與鬼語！’遂殺之?！?/em>躬字子張，南陽人。初，其妻知光武不平之，常戒躬曰：“君與劉公積不相能，而信其虛談，不為之備，終受制矣?！惫患{，故及于難。

　　光武北擊群賊，續(xù)漢書曰：“從擊銅馬、重連、高胡，皆破之?！?/em>漢常將突騎五千為軍鋒，數(shù)先登陷陳。及河北平，漢與諸將奉圖書，上尊號。光武即位，拜為大司馬，更封舞陽侯。

　　建武二年春，漢率大司空王梁，建義大將軍祐，大將軍杜茂，執(zhí)金吾賈復，揚化將軍堅鐔，偏將軍王霸，騎都尉劉隆、馬武、陰識，共擊檀鄉(xiāng)賊于鄴東漳水上，大破之，水經(jīng)曰，漳水源出上黨長子縣西發(fā)鳩山，東北至昌亭，與呼沱河合。降者十余萬人。帝使使者璽書定封漢為廣平侯，食廣平、斥漳、曲周、廣年，凡四縣。四縣皆屬廣平郡。廣平故城在今洺州永年縣西北，廣年在今永年縣東北，斥漳在今洺州洺水縣，曲周故城在今洺州曲周縣西南。廣年，避隋煬帝諱，改為永年縣。復率諸將擊鄴西山賊黎伯卿等，及河內(nèi)修武，悉破諸屯聚。車駕親幸撫勞。復遣漢進兵南陽，擊宛、涅陽、酈、穰、新野諸城，皆下之。引兵南，與秦豐戰(zhàn)黃郵水上，破之。南陽新野縣有黃郵水、黃郵聚也。又與偏將軍馮異擊昌城五樓賊張文等，又攻銅馬、五幡于新安，皆破之。

　　明年春，率建威大將軍耿弇、虎牙大將軍蓋延，擊青犢于軹西，大破降之。又率驃騎大將軍杜茂、強弩將軍陳俊等，圍蘇茂于廣樂。劉永將周建別招聚收集得十余萬人，救廣樂。漢將輕騎迎與之戰(zhàn)，不利，墯馬傷膝，還營，建等遂連兵入城。諸將謂漢曰：“大敵在前而公傷臥，眾心懼矣?！睗h乃勃然裹創(chuàng)而起，椎牛饗士，令軍中曰：“賊眾雖多，皆劫掠群盜，‘勝不相讓，敗不相救’，此上兩句在《左傳》，鄭公子突之詞也。非有仗節(jié)死義者也。今日封侯之秋，諸君勉之！”于是軍士激怒，人倍其氣。旦日，建、茂出兵圍漢。漢選四部精兵黃頭吳河等，《前書》鄧通為黃頭郎。《音義》曰：“土勝水，故刺船郎著黃帽，號黃頭也?！?/em>及烏桓突騎三千余人，齊鼓而進。續(xù)漢書曰：“漢躬被甲拔戟，令諸部將曰：‘聞雷鼓聲，皆大呼俱進，后至者斬?！旃亩M之。”建軍大潰，反還奔城。漢長驅(qū)追擊，爭門并入，大破之，茂、建突走。漢留杜茂、陳俊等守廣樂，自將兵助蓋延圍劉永于睢陽。永既死，二城皆降。

　　明年，又率陳俊及前將軍王梁，擊破五校賊于臨平，追至東郡箕山，大破之。北擊清河長直及平原五里賊，皆平之。《東觀記》及續(xù)漢書“長直”并作“長垣”。案：長垣，縣名，在河南，不得言北擊，而范書作長直，當是賊號，或因地以為名。時鬲縣五姓共逐守長，據(jù)城而反。鬲，縣，屬平原郡，故城在今德州西北。五姓，蓋當土強宗豪右也。鬲音革。諸將爭欲攻之，漢不聽，曰：“使鬲反者，皆守長罪也。敢輕冒進兵者斬?！蹦艘葡婵?，使收守長，而使人謝城中。五姓大喜，即相率歸降。諸將乃服，曰：“不戰(zhàn)而下城，非眾所及也。”

　　冬，漢率建威大將軍耿弇、漢忠將軍王常等，擊富平、獲索二賊于平原。明年春，賊率五萬余人夜攻漢營，軍中驚亂，漢堅臥不動，有頃乃定。即夜發(fā)精兵出營突擊，大破其眾。因追討余黨，遂至無鹽，無鹽，縣名，屬東平國，故城在今鄆州東。進擊勃海，皆平之。又從征董憲，圍朐城。明年春，拔朐，朐，縣名，解見光武紀。斬憲。事已見《劉永傳》。東方悉定，振旅還京師。

　　會隗囂畔，夏，復遣漢西屯長安。八年，從車駕上隴，遂圍隗囂于西城。帝來漢曰：“諸郡甲卒但坐費糧食，若有逃亡，則沮敗眾心，宜悉罷之。”漢等貪并力攻囂，遂不能遣，糧食日少，吏士疲役，逃亡者多，及公孫述救至，漢遂退敗。

　　十一年春，率征南大將軍岑彭等伐公孫述。及彭破荊門，長驅(qū)入江關(guān)，漢留夷陵，裝露橈船，橈，短楫也，音人遙反。將南陽兵及馳刑募士三萬人溯江而上。會岑彭為刺客所殺，漢并將其軍。十二年春，與公孫述將魏黨、公孫永戰(zhàn)于魚涪津，大破之，續(xù)漢書曰：“犍為郡南安縣有漁涪津，在縣北，臨大江?！薄赌现兄尽吩唬骸皾O涪津廣數(shù)百步?！?/em>遂圍武陽。述遣子婿史興將五千人救之。漢迎擊興，盡殄其眾，因入犍為界。諸縣皆城守。漢乃進軍攻廣都，拔之。遣輕騎燒成都市橋，橋名也，解見《公孫述傳》。武陽以東諸小城皆降。

　　帝戒漢曰：“成都十余萬眾，不可輕也。但堅據(jù)廣都，待其來攻，勿與爭鋒。若不敢來，公轉(zhuǎn)營迫之，須其力疲，乃可擊也。”漢乘利，遂自將步騎二萬余人進逼成都，去城十余里，阻江北為營，作浮橋，使副將武威將軍劉尚《東觀記》、續(xù)漢書“尚”字并作“禹”。將萬余人屯于江南，相去二十余里。帝聞大驚，讓漢曰：“比來公千條萬端，何意臨事勃亂！既輕敵深入，又與尚別營，事有緩急，不復相及。賊若出兵綴公，以大眾攻尚，尚破，公即敗矣。幸無它者，急引兵還廣都?！痹t書未到，述果使其將謝豐、袁吉將眾十許萬，分為二十余營，并出攻漢。使別將將萬余人劫劉尚，令不得相救。漢與大戰(zhàn)一日，兵敗，走入壁，豐因圍之。漢乃召諸將厲之曰：“吾共諸君逾越險阻，轉(zhuǎn)戰(zhàn)千里，所在斬獲，遂深入敵地，至其城下。而今與劉尚二處受圍，埶既不接，其禍難量。欲潛師就尚于江南，并兵御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為戰(zhàn)，大功可立；如其不然，敗必無余。成敗之機，在此一舉?！敝T將皆曰“諾”。于是饗士秣馬，閉營三日不出，乃多樹幡旗，使煙火不絕，夜銜枚引兵與劉尚合軍。豐等不覺，明日，乃分兵拒江北，自將攻江南。漢悉兵迎戰(zhàn)，自旦至晡，遂大破之，斬謝豐、袁吉，獲甲首五千余級。于是引還廣都，留劉尚拒述，具以狀上，而深自譴責。帝報曰：“公還廣都，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略尚而擊公也。略猶過也。若先攻尚，公從廣都五十里悉步騎赴之，適當值其危困，破之必矣。”自是漢與述戰(zhàn)于廣都、成都之閑，八戰(zhàn)八克，遂軍于其郭中。述自將數(shù)萬人出城大戰(zhàn)，漢使護軍高午、唐邯將數(shù)萬銳卒擊之。述兵敗走，高午奔陳刺述，殺之。事已見《述傳》。旦日城降，斬述首傳送洛陽。明年正月，漢振旅浮江而下。至宛，詔令過家上冢，賜谷二萬斛。

　　十五年，復率揚武將軍馬成、捕虜將軍馬武北擊匈奴，徙雁門、代郡、上谷吏人六萬余口，置居庸、常山關(guān)以東。

　　十八年，蜀郡守將史歆反于成都，自稱大司馬，攻太守張穆，穆逾城走廣都，歆遂移檄郡縣，而宕渠楊偉、朐□徐容等，宕渠、朐□，二縣名，皆屬巴郡。朐音劬，□音忍。宕渠山名，因以名縣，故城在今渠州流江縣東北，俗名車騎城是也?！妒葜尽冯砸舸?，□音閏。其地下瑨，多朐□蟲，因以名縣。故城在今夔州云安縣西萬戶故城是也。起兵各數(shù)千人以應(yīng)之。帝以歆昔為岑彭護軍，曉習兵事，故遣漢率劉尚及太中大夫臧宮將萬余人討之。漢入武都，乃發(fā)廣漢、巴、蜀三郡兵圍成都，百余日城破，誅歆等。漢乃乘桴沿江下巴郡，楊偉、徐容等惶恐解散，漢誅其渠帥二百余人，徙其黨與數(shù)百家于南郡、長沙而還。

　　漢性強力，每從征伐，帝未安，恒側(cè)足而立。諸將見戰(zhàn)陳不利，或多惶懼，失其常度。漢意氣自若，方整厲器械，激揚士吏。帝時遣人觀大司馬何為，還言方修戰(zhàn)攻之具，乃嘆曰：“吳公差強人意，隱若一敵國矣！”隱，威重之貌。言其威重若敵國。《前書》周亞夫謂劇孟曰：“大將得之，若一敵國矣?！?/em>每當出師，朝受詔，夕即引道，初無辦嚴之日。嚴即裝也，避明帝諱，故改之。故能常任職，以功名終。及在朝廷，斤斤謹質(zhì)，形于體貌。《爾雅》曰：“明明、斤斤，察也?！崩钛苍唬骸敖锝?，精詳之察也?！睂O炎曰：“重慎之察也?！苯镆艚?/em>漢嘗出征，妻子在后買田業(yè)。漢還，讓之曰：“軍師在外，吏士不足，何多買田宅乎！”遂盡以分與昆弟外家。《東觀記》曰“漢但修里宅，不起第。夫人先死，薄葬小墳，不作祠堂”也。

　　二十年，漢病篤。車駕親臨，問所欲言。對曰：“臣愚無所知識，唯愿陛下慎無赦而已?！奔稗?，有詔悼愍，賜謚曰忠侯。《東觀記》曰：“有司秦議以武為謚，詔特賜謚曰忠侯。”發(fā)北軍五校、輕車、介士送葬，如大將軍霍光故事。漢置南北軍五校，解見《順帝紀》。輕車，兵車也。介士，甲士也。《霍光傳》云以北軍五校尉、輕車、介士載光尸以辒辌車，黃屋左纛，軍陳至茂陵。不以南軍者，重之也。

　　子哀侯成嗣，為奴所殺。二十八年，分漢封為三國：成子旦為灈陽侯，灈陽，縣名，屬汝南郡，在灈水之陽，因以為名，其地今豫州吳房縣也。音劬。以奉漢嗣；旦弟盱盱音火俱反。為筑陽侯；成弟國為新蔡侯。筑陽，縣名，屬南陽郡，古谷國也，在筑水之陽，故城在今襄州谷城縣西。新蔡，縣名，屬汝南郡，蔡平侯自蔡徙此，故加“新”字，今豫州縣也。筑音逐。旦卒，無子，國除。建初八年，徙封盱為平春侯，平春，縣名，屬江夏郡。以奉漢后。盱卒，子勝嗣。初，漢兄尉為將軍，從征戰(zhàn)死，封尉子彤為安陽侯。安陽，縣名，屬汝南郡，古江國也，故城在今豫州新息縣西南。帝以漢功大，復封弟翕為褒親侯。吳氏侯者凡五國。

　　初，漁陽都尉嚴宣，與漢俱會光武于廣阿，光武以為偏將軍，封建信侯。建信，縣名，屬千乘國。

　　論曰：吳漢自建武世，常居上公之位，終始倚愛之親，“差強人意”，是倚之也；遂見親信，是愛之也。諒由質(zhì)簡而強力也。子曰“剛毅木訥近仁”，《論語》文。剛毅謂強而能斷。木，樸愨貌。訥，忍于言也。四者皆仁之質(zhì)，若加文，則成仁矣，故言近仁。斯豈漢之方乎！方，比也。昔陳平智有余以見疑，周勃資樸忠而見信。高祖謂呂后曰：“陳平智有余，然難獨任。”是見疑也。又曰：“周勃重厚少文，安劉氏者必勃?！笔且娦乓?。夫仁義不足以相懷，則智者以有余為疑，而樸者以不足取信矣。懷，依也。言若仁義之心足相依信，則情無疑阻。若彼此之誠未協(xié)，仁義不足相依，則智者翻以有余見疑，樸樸以愚直取信。

　　蓋延字巨卿，漁陽要陽人也。要陽，縣名，光武時省。身長八尺，彎弓三百斤。邊俗尚勇力，而延以氣聞。歷郡列掾、州從事，所在職辦。古者三公下至郡縣皆有掾?qū)佟＠m(xù)漢志曰：“建武十八年，立刺史十二人，人主一州，皆有從事史、假佐，每郡皆置諸曹掾。”郡中列掾非一，延并為之，故言歷也。漁陽屬幽州。《東觀記》云延為幽州從事。彭寵為太守，召延署營尉，行護軍。

　　及王郎起，延與吳漢同謀歸光武。續(xù)漢書曰：“并與狐奴令王梁同勸寵。”延至廣阿，拜偏將軍，號建功侯，從平河北。光武即位，以延為虎牙將軍。

　　建武二年，更封安平侯。遣南擊敖倉，轉(zhuǎn)攻酸棗、封丘，皆拔。酸棗、封丘，二縣名，屬陳留郡。酸棗故城在今滑州縣也。封丘故城在今汴州縣也。其夏，督駙馬都尉馬武、騎都尉劉隆、護軍都尉馬成、偏將軍王霸等南伐劉永，先攻拔襄邑，續(xù)漢書曰：“時劉永別將許德?lián)逡兀庸ザ沃??！?/em>進取麻鄉(xiāng)，麻鄉(xiāng)，縣名，故城在今宋州碭山縣東北。遂圍永于睢陽。數(shù)月，盡收野麥，夜梯其城入。永驚懼，引兵走出東門，《東觀記》云“走出魚門”，然則東門名魚門也。延追擊，大破之。永棄軍走譙，延進攻，拔薛，斬其魯郡太守，薛，縣名，屬魯國，故城在今徐州滕縣東南?！稏|觀記》曰“魯郡太守梁丘壽”也。而彭城、扶陽、杼秋、蕭皆降。扶陽，縣名，屬沛郡。杼秋，縣名，屬梁國，故城在今徐州蕭縣西北。杼音食汝反。又破永沛郡太守，斬之。《東觀記》曰：“沛郡太守陳修?！?/em>永將蘇茂、佼強、周建等三萬余人佼強，姓名也，周大夫原伯佼之后也。救永，共攻延，延與戰(zhàn)于沛西，大破之。永軍亂，遁沒溺死者太半。永棄城走湖陵，蘇茂奔廣樂。延遂定沛、楚、臨淮，修高祖廟，置嗇夫、祝宰、樂人。楚即今彭城縣也。臨淮，郡名，今泗州下邳縣。高祖廟在今徐州沛縣東故泗水亭中，即高祖為亭長之所也。嗇夫，主知廟事?！稏|觀記》曰：“時蓋延因齋戒祠高祖廟?！?/em>

　　三年，睢陽復反城迎劉永，反音翻。延復率諸將圍之百日，收其野谷。永乏食，突走，延追擊，盡得輜重。永為其將所殺，永弟防舉城降。

　　四年春，延又擊蘇茂、周建于蘄，蘄，縣名，屬沛郡，有大澤鄉(xiāng)。蘄音機。進與董憲戰(zhàn)留下，皆破之。留，縣名，屬楚國，故城在今徐州沛縣東南。因率平狄將軍龐萌攻西防，拔之。西防，縣名，春秋時宋之西防城，故城在今宋州單父縣北。復追敗周建、蘇茂于彭城，茂、建亡奔董憲，董憲將賁休舉蘭陵城降。《前書》有賁赫，音肥。今有此姓，音奔。憲聞之，自郯圍休，時延及龐萌在楚，請往救之，帝來曰：“可直往搗郯，則蘭陵必自解?！?em>搗，擊也。《東觀記》作“擊”字。延等以賁休城危，遂先赴之。憲逆戰(zhàn)而陽敗，延等逐退，因拔圍入城。明日，憲大出兵合圍，延等懼，遽出突走，因往攻郯。帝讓之曰：“閑欲先赴郯者，以其不意故耳。今既奔走，賊計已立，圍豈可解乎！”延等至郯，果不能克，而董憲遂拔蘭陵，殺賁休。延等往來要擊憲別將于彭城、郯、邳之閑，戰(zhàn)或日數(shù)合，頗有克獲。帝以延輕敵深入，數(shù)以書誡之。《東觀記》載延上疏辭曰：“臣幸得受干戈，誅逆虜，奉職未稱，久留天誅，?？治廴杳?，不及等倫。天下平定已后，曾無尺寸可數(shù)，不得預竹帛之編。明詔深閔，儆戒備具，每事奉循詔命，必不敢為國之憂也。”及龐萌反，攻殺楚郡太守，引軍襲敗延，延走，北度泗水，破舟楫，壞津梁，僅而得免。《東觀記》、續(xù)漢書皆云萌攻延，延與戰(zhàn)，破之。詔書勞延曰：“龐萌一夜反畔，相去不遠，營壁不堅，殆令人齒欲相擊，而將軍有不可動之節(jié)，吾甚美之?！贝藗餮浴皟H而得免”，與彼不同。帝自將而東，征延與大司馬吳漢、漢忠將軍王常、前將軍王梁、捕虜將軍馬武、討虜將軍王霸等會任城，討龐萌于桃鄉(xiāng)，又并從征董憲于昌慮，皆破平之。六年春，遣屯長安。

　　九年，隗囂死，延西擊街泉、略陽、清水諸屯聚，皆定。街泉、略陽、清水三縣，皆屬天水郡。

　　十一年，與中郎將來歙攻河池，未克，以病引還，拜為左馮翊，將軍如故。續(xù)漢書曰：“視事四年，人敬其威信?！?/em>十三年，增封定食萬戶。十五年，薨于位。

　　子扶嗣。扶卒，子側(cè)嗣。永平十三年，坐與舅王平謀反，伏誅，國除。永初七年，鄧太后紹封延曾孫恢為蘆亭侯。《東觀記》作“廬亭”。恢卒，子遂嗣。

　　陳俊字子昭，南陽西鄂人也。江夏郡有鄂，故此加“西”也，故城在今鄧州向城縣南也。少為郡吏。更始立，以宗室劉嘉為太常將軍，俊為長史。光武徇河北，嘉遣書薦俊，光武以為安集掾。《東觀記》曰：“俊初調(diào)補曲陽長，上曰：‘欲與君為左右，小縣何足貪乎?’俊即拜，解印綬，上以為安集掾?！?/em>

　　從擊銅馬于清陽，進至蒲陽，拜強弩將軍。《華嶠書》曰：“拜為強弩偏將軍，賜絳衣九百領(lǐng)，以衣中堅同心士。”與五校戰(zhàn)于安次，俊下馬，手接短兵，所向必破，追奔二十余里，斬其渠帥而還。光武望而嘆曰：“戰(zhàn)將盡如是，豈有憂哉！”五校引退入漁陽，所過虜掠。俊言于光武曰：“宜令輕騎出賊前，使百姓各自堅壁，以絕其食，可不戰(zhàn)而殄也。”光武然之，遣俊將輕騎馳出賊前。視人保壁堅完者，來令固守；放散在野者，因掠取之。賊至無所得，遂散敗。及軍還，光武謂俊曰：“困此虜者，將軍策也?！奔凹次?，封俊為列侯。

　　建武二年春，攻匡賊，下四縣，匡賊即匡城縣賊也。《東觀記》作“匡城賊”?？锍?，古匡邑也，故城在今滑州匡城縣南。更封新處侯。新處，縣名，屬中山國。引擊頓丘，降三城。頓丘，縣名，屬東郡，故城在今魏州頓丘縣北陰安城是也。其秋，大司馬吳漢承制拜俊為強弩大將軍，別擊金門、白馬賊于河內(nèi)，皆破之。金門、白馬并山名，在今洛州福昌縣西南，有金門白馬水。蓋賊起于二山，因以為名。四年，轉(zhuǎn)徇汝陽及項，又拔南武陽。南武陽，縣名，屬太山郡，故城在今沂州費縣西。是時太山豪杰多擁眾與張步連兵，吳漢言于帝曰：“非陳俊莫能定此郡?！庇谑前菘√教?，行大將軍事。張步聞之，遣其將擊俊，戰(zhàn)于嬴下，嬴，縣名，屬太山郡。嬴音盈。俊大破之，追至濟南，收得印綬九十余，步時擬私封爵人之印綬。稍攻下諸縣，遂定太山。五年，與建威大將軍耿弇共破張步。事在《弇傳》。

　　時瑯邪未平，乃徙俊為瑯邪太守，領(lǐng)將軍如故。齊地素聞俊名，入界，盜賊皆解散?？⒈鴵舳瓚椨谮M榆，贛榆，縣名，屬東?？ぁＺM音貢。進破朐賊孫陽，平之。八年，張步畔，還瑯邪，俊追討，斬之。帝美其功，詔俊得專征青、徐。《華嶠書》曰：“賜俊璽書曰：‘將軍元勛大著，威震青、徐，兩州有警，得專征之?！?/em>俊撫貧弱，表有義，檢制軍吏，不得與郡縣相干，百姓歌之。數(shù)上書自請，愿奮擊隴、蜀。詔報曰：“東州新平，大將軍之功也。負海猾夏，盜賊之處，國家以為重憂，且勉鎮(zhèn)撫之?！?br />
　　十三年，增邑，定封祝阿侯。祝阿，縣名，屬平原郡。明年，征奉朝請。二十三年卒。

　　子浮嗣，徙封蘄春侯。蘄春，今蘄州縣也?！稏|觀記》曰：“詔書以祝阿益濟南國，故徙浮封蘄春侯?！碧I音祈。浮卒，子專諸嗣。專諸卒，子篤嗣。

　　臧宮字君翁，潁川郟人也。郟，縣名，今汝州郟城縣也。少為縣亭長、游徼，續(xù)漢書曰“每十里一亭，亭有長，以禁盜賊。每鄉(xiāng)有游徼，掌循禁奸盜”也。后率賓客入下江兵中為校尉，因從光武征戰(zhàn)，諸將多稱其勇。光武察宮勤力少言，甚親納之。及至河北，以為偏將軍，從破群賊，數(shù)陷陳卻敵。

　　光武即位，以為侍中、騎都尉。建武二年，封成安侯。成安，縣名，屬潁川郡。明年，將突騎與征虜將軍祭遵擊更始將左防、韋顏《華嶠書》“韋”字作“韓”。于涅陽、酈，悉降之。五年，將兵徇江夏，擊代鄉(xiāng)、鐘武、竹里，皆下之。鐘武，縣名，屬江夏郡，故城在今申州鐘山縣西南。帝使太中大夫《華嶠書》曰“使張明”也。持節(jié)拜宮為輔威將軍。七年，更封期思侯。期思，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光州固始縣西北。擊梁郡、濟陰，皆平之。

　　十一年，將兵至中盧，屯駱越。中盧，縣名，屬南郡，故城在今襄州陽縣南。蓋駱越人徙于此，因以為名。是時公孫述將田戎、任滿與征南大將軍岑彭相拒于荊門，彭等戰(zhàn)數(shù)不利，越人謀畔從蜀。宮兵少，力不能制。會屬縣送委輸車數(shù)百乘至，宮夜使鋸斷城門限。令車聲回轉(zhuǎn)出入至旦。越人候伺者聞車聲不絕，而門限斷，相告以漢兵大至。其渠帥乃奉牛酒以勞軍營。宮陳兵大會，擊牛釃酒，釃音所宜反。《說文》曰：“下酒也?！薄对姟纷⒃弧耙钥鹪会嚒币?。饗賜慰納之，越人由是遂安。

　　宮與岑彭等破荊門，別至垂鵲山，通道出秭歸，至江州。岑彭下巴郡，使宮將降卒五萬，從涪水上平曲。公孫述將延岑盛兵于沉水，沉水出廣漢，解見光武紀。時宮眾多食少，轉(zhuǎn)輸不至，而降者皆欲散畔，郡邑復更保聚，觀望成敗。宮欲引還，恐為所反。反音翻。會帝遣謁者將兵詣岑彭，有馬七百匹，宮矯制取以自益，晨夜進兵，多張旗幟，登山鼓噪，右步左騎，挾船而引，呼聲動山谷。岑不意漢軍卒至，登山望之，大震恐。宮因從擊，大破之。斬首溺死者萬余人，水為之濁流。延岑奔成都，其眾悉降，盡獲其兵馬珍寶。華嶠書曰：“上璽書勞宮，賜吏士絳縑六千匹?！?/em>自是乘勝追北，降者以十萬數(shù)。人好陽而惡陰，北方幽陰之地，故軍敗者皆謂之北。《史記·樂書》曰：“北者，敗也。”而近代音北為背，失其指矣。

　　軍至平陽鄉(xiāng)，蜀將王元舉眾降。進拔撓竹，破涪城，斬公孫述弟恢，復攻拔繁、郫。繁，縣名，屬蜀郡。繁，江名，因以為縣名，故城在今益州新繁縣北。郫，縣名，屬蜀郡，故城在今益州郫縣北。郫音皮。前后收得節(jié)五，印綬千八百。是時大司馬吳漢亦乘勝進營逼成都。宮連屠大城，兵馬旌旗甚盛，乃乘兵入小雒郭門，歷成都城下，張載注《蜀都賦》云：“漢武帝元鼎三年，立成都郭十八門?！毙■霉T蓋其數(shù)焉。至吳漢營，飲酒高會。漢見之甚歡，謂宮曰：“將軍向者經(jīng)虜城下，震揚威靈，風行電照。然窮寇難量，還營愿從它道矣。”宮不從，復路而歸，賊亦不敢近之。進軍咸門，成都北面東頭門。與吳漢并滅公孫述。

　　帝以蜀地新定，拜宮為廣漢太守。十三年，增邑，更封酂侯。十五年，征還京師，以列侯奉朝請，定封朗陵侯。朗陵，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朗山縣西南。十八年，拜太中大夫。

　　十九年，妖巫維汜弟子單臣、傅鎮(zhèn)等，復妖言相聚，入原武城，“維”或作“緱”。劫吏人，自稱將軍。于是遣宮將北軍及黎陽營數(shù)千人圍之。賊谷食多，數(shù)攻不下，士卒死傷。帝召公卿諸侯王問方略，皆曰“宜重其購賞”。時顯宗為東海王，獨對曰：“妖巫相劫，埶無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但外圍急，不得走耳。宜小挺緩，挺，解也。令得逃亡，逃亡則一亭長足以禽矣。”帝然之，即來宮徹圍緩賊，賊眾分散，遂斬臣、鎮(zhèn)等。宮還，遷城門校尉，復轉(zhuǎn)左中郎將。擊武溪賊，至江陵，降之。武溪，水名，在今辰州盧溪縣。

　　宮以謹信質(zhì)樸，故常見任用。后匈奴饑疫，自相分爭，帝以問宮，宮曰：“愿得五千騎以立功。”帝笑曰：“常勝之家，難與慮敵，吾方自思之?！倍吣辏瑢m乃與楊虛侯馬武上書曰：“匈奴貪利，無有禮信，窮則稽首，安則侵盜，緣邊被其毒痛，中國憂其抵突。抵，觸也。虜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赤地，言在地之物皆盡。說苑曰：“晉平公時，赤地千里?！?/em>疫困之力，不當中國一郡。萬里死命，縣在陛下。福不再來，時或易失，《左傳》曰：“大福不再?！必嵬ㄔ唬骸皶r者難遇而易失也。”豈宜固守文德而墮武事乎？今命將臨塞，厚縣購賞，喻告高句驪、烏桓、鮮卑攻其左，發(fā)河西四郡、謂張掖、酒泉、武威、金城也。天水、隴西羌胡擊其右。如此，北虜之滅，不過數(shù)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謀臣狐疑，令萬世刻石之功不立于圣世?！痹t報曰：“《黃石公記》曰，‘柔能制剛，弱能制強’。即張良于下邳圯所見老父出一編書者。柔者德也，剛者賊也，弱者仁之助也，強者怨之歸也。故曰有德之君，以所樂樂人；無德之君，以所樂樂身。樂人者其樂長，樂身者不久而亡。舍近謀遠者，勞而無功；舍遠謀近者，逸而有終。逸政多忠臣，勞政多亂人。故曰務(wù)廣地者荒，務(wù)廣德者強。有其有者安，貪人有者殘。殘滅之政，雖成必敗。今國無善政，災(zāi)變不息，《左傳》曰：“國無善政，則自取謫于日月之災(zāi)?！?/em>百姓驚惶，人不自保，而復欲遠事邊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em>顓臾，魯附庸之國。魯卿季氏貪其土地，欲伐而兼之。時孔子弟子冉有仕于季氏，孔子責之。冉有曰：“今夫顓臾固而近季氏之邑，今不取，恐為子孫之憂?！笨鬃釉唬骸拔峥旨緦O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內(nèi)也?！?/em>且北狄尚強，而屯田警備傳聞之事，恒多失實。《公羊傳》曰：“見者異辭，聞?wù)弋愞o，傳聞?wù)弋愞o。”誠能舉天下之半以滅大寇，豈非至愿；茍非其時，不如息人。”自是諸將莫敢復言兵事者。

　　宮永平元年卒，謚曰愍侯。子信嗣。信卒，子震嗣。震卒，子松嗣。元初四年，與母別居，國除。永寧元年，鄧太后紹封松弟由為朗陵侯。

　　論曰：中興之業(yè)，誠艱難也。然敵無秦、項之強，人資附漢之思，雖懷璽紆紱，跨陵州縣，璽，解見光武紀?！栋谆⑼ā吩唬骸疤熳又旒洠T侯赤紱，上廣一尺，下廣二尺，法天一地二也，長三尺，法天地人也?！倍汀遁浄尽吩唬骸肮耪呱舷陆杂屑洠允赓F賤也。自五霸遞興，以紱非兵服，于是去紱也?！?/em>殊名詭號，千隊為群，尚未足以為比功上烈也。至于山西既定，威臨天下，謂誅隗囂、公孫述。戎羯喪其精膽，群帥賈其余壯，羯本匈奴別部，分散居于上黨、武鄉(xiāng)、羯室，因號羯胡。此總謂戎夷耳，不指于羯也。《左傳》曰：“欲勇者，賈余余勇?！?/em>斯誠雄心尚武之幾，先志玩兵之日。幾，會也。玩，習也。先志者，乘勝之志也。臧宮、馬武之徒，撫鳴劍而抵掌，志馳于伊吾之北矣。屈原曰：“撫長劍兮玉珥?！辈苤病督Y(jié)交篇》曰：“利劍鳴手中?！薄墩f文》曰：“抵，側(cè)擊也。”光武審《黃石》，存包桑，《周易·否卦·九五》曰：“其亡其亡，系于包桑?！毖允ト司犹煳唬豢梢园?，常自危懼，乃是系于包桑也。包，本也，系于桑本，言其固也。閉玉門以謝西域之質(zhì)，卑詞幣以禮匈奴之使，西域傳曰，建武二十一年，西域十八國俱遣子弟入侍，天子以中國初定，皆還其侍子?！缎倥珎鳌吩?，建武二十八年，匈奴遣使詣闕貢馬及裘，乞和親。帝報曰：“單于國內(nèi)虛耗，貢物裁以通禮，何必馬裘?今贈繒五百匹，斬馬劍一?！笔潜稗o幣禮也。其意防蓋已弘深。豈其顛沛平城之圍，忍傷黥王之陳乎?平城，縣名，今云州定襄縣。高祖七年，擊韓王信，至平城，被匈奴圍，七日乃解。十二年，高祖親擊淮南王黥布，在陳為流矢所中。顛沛，狼狽也，顛音丁千反。

　　贊曰：吳公鷙強，實為龍驤。《戰(zhàn)國策》曰：“廉頗為人，勇鷙而愛士。白起視瞻不轉(zhuǎn)者，執(zhí)志強也?！斌J，舉也。若龍之舉，言其威盛。鄒陽曰：“神龍驤首奮翼，則浮云出流。”電埽群孽，風行巴、梁?；⒀烂土?，功立睢陽。宮、俊休休，是亦鷹揚。《詩》曰：“良士休休?！庇衷唬骸拔熒懈?，時惟鷹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