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即位告天 郊 封禪
祭祀之道，自生民以來則有之矣。豺獺知祭祀，而況人乎！故人知之至于念想，猶豺獺之自然也，顧古質(zhì)略而后文飾耳。自古以來王公所為群祀，至于王莽，《漢書郊祀志》既著矣，故今但列自中興以來所修用者，以為祭祀志。《謝沈書》曰“蔡邕引中興以來所修者為《祭祀意》”，此志即邕之意也。
建武元年，光武即位于鄗，為壇營于鄗之陽。《春秋保乾圖》曰：“建天子于鄗之陽，名曰行皇?！?/em>祭告天地，采用元始中郊祭故事。六宗群神皆從，未以祖配。天地共犢，余牲尚約。黃圖載元始儀最悉，曰：“元始四年，宰衡莽奏曰：‘帝王之義，莫大承天；承天之序，莫重于郊祀。祭天于南，就陽位；祠地于北，主陰義。圓丘象天，方澤則地。圓方因體，南北從位。燔燎升氣，瘞埋就類。牲欲繭栗，味尚清玄。器成匏勺，貴誠因質(zhì)。天地神所統(tǒng)，故類乎上帝，禋于六宗，望秩山川，班于群神?；侍旌笸粒S王所在而事祐焉。甘泉太陰，河?xùn)|少陽，咸失厥位，不合禮制。圣王之制，必上當(dāng)天心，下合地意，中考人事。故曰：“愷悌君子，求福不回。”回而求福，厥路不通。在《易》泰卦，乾坤合體，天地交通，萬物聚出，其律太蔟。天子親郊天地。先祖配天，先妣配地，陰陽之別。以日冬至祀天，夏至祀后土，君不省方而使有司。六宗，日、月、星、山、川、海，星則北辰，川即河，山岱宗，三光眾明山阜百川眾流渟污皋澤，以類相屬，各數(shù)秩望相序?！谑嵌ń检?，祀長安南北郊，罷甘泉、河?xùn)|祀。”上帝壇圓八觚，徑五丈，高九尺。茅營去壇十步，竹宮徑三百步，土營徑五百步。神靈壇各于其方面三丈，去茅營二十步，廣三十五步。合祀神靈以璧琮。用辟神道八通，廣各三十步。竹宮內(nèi)道廣三丈，有闕，各九十一步。壇方三丈，拜位壇亦如之。為周道郊營之外，廣九步。營北辰于南門之外，日、月、海東門之外，河北門之外，岱宗西門之外。為周道前望之外，廣九步。列望道乃近前望道外，徑六十二步。壇方二丈五尺，高三尺五寸。為周道列望之外，徑九步。卿望亞列望外，徑四十步。壇廣三丈，高二尺。為周道卿望之外，徑九步。大夫望亞卿望道外，徑二十步。壇廣一丈五尺，高一尺五寸。為周道大夫望之外，徑九步。士望亞大夫望道外，徑十五步。壇廣一丈，高一尺。為周道士望之外，徑九步。庶望亞士望道外，徑九步。壇廣五尺，高五寸。為周道庶望之外，徑九步。凡天宗上帝宮壇營，徑三里，周九里。營三重，通八方。后土壇方五丈六尺。茅營去壇十步外，土營方二百步限之。其五零壇去茅營，如上帝五神去營步數(shù)，神道四通，廣各十步。宮內(nèi)道廣各二丈，有闕。為周道后土宮外，徑九步。營岱宗西門之外，河北門之外，海東門之外，徑各六十步。壇方二丈，高二尺。為周道前望之外，徑六步。列望亞前望道外，徑三十六步。壇廣一丈五尺，高一尺五寸。為周道列望之外，徑六步。卿望亞列望道外，徑三十五步。壇廣一丈，高一尺。為周道卿望之外，徑六步。大夫望亞卿望道外，徑十九步。壇廣八尺，高八寸。為周道大夫望之外，徑六步。士望亞大夫望道外，徑十二步。壇廣六尺，高六寸。為周道士望之外，徑六步。凡地宗后土宮壇營，方二里，周八里。營再重，道四通。常以歲之孟春正月上辛若丁，親郊祭天南郊，以地配，望秩山川，遍于群神。天地位皆南鄉(xiāng)同席，地差在東，共牢而食。太祖高皇帝、高后配于壇上，西鄉(xiāng)，后在北，亦同席，共牢而食。日冬至，使有司奉祭天神于南郊，高皇帝配而望群陽。夏至，使有司奉祭地祇于北郊，高皇后配而望群陰。天地用牲二，燔燎瘞埋用牲一，先祖先妣用牲一。天以牲左，地以牲右，皆用黍稷及樂。其文曰：“皇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顧降命，屬秀黎元，為民父母，秀不敢當(dāng)。群下百僚，不謀同辭。咸曰王莽篡弒竊位，秀發(fā)憤興義兵，破王邑百萬眾于昆陽，誅王郎、銅馬、赤眉、青犢賊，平定天下，海內(nèi)蒙恩，上當(dāng)天心，下為元元所歸。讖記曰：‘劉秀發(fā)兵捕不道，卯金修德為天子?！悛q固辭，至于再，至于三。群下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也痪闯小！?br />
二年正月，初制郊兆于雒陽城南七里，依鄗。采元始中故事。為圓壇八陛，中又為重壇，天地位其上，皆南鄉(xiāng)，西上。其外壇上為五帝位。青帝位在甲寅之地，赤帝位在丙巳之地，黃帝位在丁未之地，白帝位在庚申之地，黑帝位在壬亥之地。其外為壝，重營皆紫，以像紫宮；有四通道以為門。日月在中營內(nèi)南道，日在東，月在西，北斗在北道之西，皆別位，不在群神列中。八陛，陛五十八醊，合四百六十四醊。五帝陛郭，帝七十二醊，合三百六十醊。中營四門，門五十四神，合二百一十六神。外營四門，門百八神，合四百三十二神。皆背營內(nèi)鄉(xiāng)。中營四門，門封神四，外營四門，門封神四，合三十二神。凡千五百一十四神。營即壝也。封，封土筑也。背中營神，五星也，及中官宿五官神及五岳之屬也。背外營神，二十八宿外官星，雷公、先農(nóng)、風(fēng)伯、雨師、四海、四瀆、名山、大川之屬也。
至七年五月，詔三公曰：“漢當(dāng)郊堯。其與卿大夫、博士議?！睍r(shí)侍御史杜林上疏，以為“漢起不因緣堯，與殷周異宜，而舊制以高帝配。方軍師在外，且可如元年郊祀故事”。上從之。語在《林傳》。《東觀書》載杜林上疏，悉于本傳。曰：“臣聞營河、雒以為民，刻肌膚以為刑，封疆畫界以建諸侯，井田什一以供國用，三代之所同。及至漢興，因時(shí)宜，趨世務(wù)，省煩苛，取實(shí)事，不茍貪高亢之論。是以去土中之京師，就關(guān)內(nèi)之遠(yuǎn)都。除肉刑之重律，用髡鉗之輕法。郡縣不置世祿之家，農(nóng)人三十而稅一。政卑易行，禮簡易從。民無愚智，思仰漢德，樂承漢祀?；鶚I(yè)特起，不因緣堯。堯遠(yuǎn)于漢，民不曉信，言提其耳，終不悅諭。后稷近于周，民戶知之。世據(jù)以興，基由其祚，本與漢異。郊祀高帝，誠從民望，得萬國之歡心，天下福應(yīng)，莫大于此。民奉種祀，且猶世主，不失先俗。群臣僉薦鯀，考績不成，九載乃殛。宗廟至重，眾心難違，不可卒改?！对姟吩啤豁┎煌视膳f章’，明當(dāng)尊用祖宗之故文章也。宜如舊制，以解天下之惑，合于《易》之所謂‘先天而天不違，后天而奉天時(shí)’義。方軍師在外，祭可且如元年郊祭故事?！?/em>
隴、蜀平后，乃增廣郊祀，高帝配食，位在中壇上，西面北上。《漢舊儀》曰：“祭天居紫壇幄帷。高皇帝配天，居堂下西向，紺帷帳，紺席?！薄躲^命決》曰：“自外至者，旡主不止；自內(nèi)出者，旡匹不行。”天、地、高帝、黃帝各用犢一頭，青帝、赤帝共用犢一頭，白帝、黑帝共用犢一頭，凡用犢六頭。漢舊儀曰：“祭天，養(yǎng)牛五歲，至三千斤?！卑福骸抖Y記》曰“天地之牛角繭栗”，而此云五歲，本志用犢是也。日、月、北斗共用牛一頭，四營群神共用牛四頭，凡用牛五頭。凡樂奏《青陽》、《朱明》、《西皓》、《玄冥》，及《云翹》、《育命》舞。中營四門，門用席十八枚，外營四門，門用席三十六枚，凡用席二百一十六枚，皆莞簟，率一席三神。日、月、北斗無陛郭醊。既送神，燎俎實(shí)于壇南巳地。《周禮》：“凡以神仕者，掌三辰之法，以猶鬼神祇之居，辨其名物?！编嵭唬骸蔼q，圖也。居謂坐也。天者群神之精，日月星辰其著位也。以此圖天神人鬼地祇之坐者，謂布祭眾寡，與其居句?！缎⒔?jīng)》說郊祀之禮曰：‘燔燎掃地，祭牲繭栗，或象天酒旗坐星，廚倉具黍稷布席，極敬心也。’言郊之布席，象五帝坐?！抖Y》祭宗廟，序昭穆，亦有似虛、危，則祭天圓丘象北極，祭地方澤象后妃，及社稷之席，皆有明法焉?！?/em>
建武三十年二月，群臣上言，即位三十年，宜封禪泰山。服虔注《漢書》曰：“封者，增天之高，歸功于天?！睆堦套⒃疲骸疤旄卟豢杉埃谔┥缴狭⒎?，禪而祭之，冀近神靈也。”項(xiàng)威注曰：“封泰山，告太平，升中和之氣于天。祭土為封，謂負(fù)土于泰山為壇而祭也。”《禮記》曰：“因名山升中于天?！北R植注曰：“封泰山，告太平，升中和之氣于天也?！薄稏|觀書》載太尉趙熹上言曰：“自古帝王，每世之隆，未嘗不封禪。陛下圣德洋溢，順天行誅，撥亂中興，作民父母，修復(fù)宗廟，救萬姓命，黎庶賴福，海內(nèi)清平。功成治定，群司禮官咸以為宜登封告成，為民報(bào)德。百王所同，當(dāng)仁不讓。宜登封岱宗，正三雍之禮，以明靈契，望秩群神，以承天心也?！?/em>詔書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何事污七十二代之編錄！《莊子》曰：“易姓而王，封于泰山，禪于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余處?！痹S慎《說文序》曰：“蒼頡之初作書，蓋依類象形，故謂之文。其有形聲相益，即謂之字。字者，言孳乳而滋多也。著于竹帛謂之書，書者如也。以迄五帝、三王之世，改易殊體，封于泰山者七十有二代，靡有同焉。”桓公欲封，管仲非之。若郡縣遠(yuǎn)遣吏上壽，盛稱虛美，必髡，兼令屯田?！睆拇巳撼疾桓覐?fù)言。三月，上幸魯，《漢祀令》曰：“天子行有所之，出河，沈用白馬圭璧各一，衣以繒緹五尺，祠用脯二束，酒六升，鹽一升。涉渭、灞、涇、雒佗名水如此者，沈圭璧各一。律，在所給祠具；及行，沉祠佗川水，先驅(qū)投石，少府給圭璧。不滿百里者不沈?！?/em>過泰山，告太守以上過故，承詔祭山及梁父。時(shí)虎賁中郎將梁松等議：“《記》曰‘齊將有事泰山，先有事配林’，蓋諸侯之禮也。河岳視公侯，王者祭焉。宜無即事之漸，不祭配林?！?em>盧植注曰：“配林，小山林麓配泰山者也。謂諸侯不郊天，泰山巡省所考五岳之宗，故有事將祀之，先即其漸。天子則否矣?！碧┥綇R在博縣?！讹L(fēng)俗通》曰：“博縣十月祀岱宗，名曰合凍，十二月涸凍，正月解凍。太守潔齋，親自執(zhí)事，作脯廣一尺，長五寸。既祀訖，取泰山君夫人坐前脯三十朐，太守拜章，縣次驛馬，傳送雒陽?！?/em>
三十二年正月，上齋，夜讀《河圖會(huì)昌符》，曰“赤劉之九，會(huì)命岱宗。不慎克用，何益于承。誠善用之，奸偽不萌”。感此文，乃詔松等復(fù)案索《河》《雒》讖文言九世封禪事者。松等列奏，乃許焉。《東觀書》曰：“群臣奏言：‘登封告成，為民報(bào)德，百王所同。陛下輒拒絕不許，臣下不敢頌功述德業(yè)。《河》《雒》讖書，赤漢九世，當(dāng)巡封泰山，凡三十六事，傅奏左帷。陛下遂以仲月令辰，遵岱岳之正禮，奉《圖》《雒》之明文，以和靈瑞，以為兆民?！显唬骸撂┥侥藦?fù)議。國家德薄，災(zāi)異仍至，圖讖蓋如此！’”
初，孝武帝欲求神仙，以扶方者言黃帝由封禪而后仙，于是欲封禪。封禪不常，時(shí)人莫知。元封元年，上以方士言作封禪器，以示群儒，多言不合古，于是罷諸儒不用。三月，上東上泰山，郭璞注《山海經(jīng)》曰：“泰山從山下至頭，四十八里二百步?！?/em>乃上石立之泰山顛。《風(fēng)俗通》曰：“石高二丈一尺，刻之曰‘事天以禮，立身以義，事父以孝，成民以仁。四海之內(nèi)，莫不為郡縣，四夷八蠻，咸來貢職。與天旡極，人民蕃息，天祿永得’?！?/em>遂東巡海上，求仙人，無所見而還。四月，封泰山。《風(fēng)俗通》曰：“封廣丈二尺，高九尺，下有玉牒書也。”恐所施用非是，乃秘其事。語在《漢書郊祀志》。《東觀書》曰：“上至泰山，有司復(fù)奏《河》、《雒》圖記表章赤漢九世尤著明者，前后凡三十六事。與博士充等議，以為‘殷統(tǒng)未絕，黎庶繼命，高宗久勞，猶為中興。武王因父，受命之列，據(jù)三代郊天，因孔子甚美其功，后世謂之圣王。漢統(tǒng)中絕，王莽盜位，一民莫非其臣，尺土靡不其有，宗廟不祀，十有八年。陛下無十室之資，奮振于匹夫，除殘去賊，興復(fù)祖宗，集就天下，海內(nèi)治平，夷狄慕義，功德盛于高宗、武王。宜封禪為百姓祈福。請(qǐng)親定刻石紀(jì)號(hào)文，太常奏儀制’。詔曰：‘許。昔小白欲封，夷吾難之；季氏欲旅，仲尼非焉。蓋齊諸侯，季氏大夫，皆無事于泰山。今予末小子，巡祭封禪，德薄而任重，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喜于得承鴻業(yè)，帝堯善及子孫之余賞，蓋應(yīng)圖箓，當(dāng)?shù)檬钱?dāng)。懼于過差，執(zhí)德不弘，信道不篤，為議者所誘進(jìn)，后世知吾罪深矣?！?/em>
上許梁松等奏，乃求元封時(shí)封禪故事，議封禪所施用。有司奏當(dāng)用方石再累置壇中，皆方五尺，厚一尺，用玉牒書藏方石。牒厚五寸，長尺三寸，廣五寸，有玉檢。又用石檢十枚，列于石傍，東西各三，南北各二，皆長三尺，廣一尺，厚七寸。檢中刻三處，深四寸，方五寸，有蓋。檢用金鏤五周，以水銀和金以為泥。王璽一方寸二分，一枚方五寸。方石四角又有距石，皆再累。枚長一丈，厚一尺，廣二尺，皆在圓壇上。其下用距石十八枚，皆高三尺，厚一尺，廣二尺，如小碑，環(huán)壇立之，去壇三步。距石下皆有石跗，入地四尺。又用石碑，高九尺，廣三尺五寸，厚尺二寸，立壇丙地，去壇三丈以上，以刻書。上以用石功難，又欲及二月封，故詔松欲因故封石空檢，更加封而已。欲及二月者，《虞書》“歲二月，東巡狩，至于岱宗，柴?！狈秾幵唬骸把册髡撸残兄T侯所守。二月直卯，故以東巡狩也。祭山曰燔柴，積柴加牲于其上而燔之也?！?/em>松上疏爭之，以為“登封之禮，告功皇天，垂后無窮，以為萬民也。承天之敬，尤宜章明。奉圖書之瑞，尤宜顯著。今因舊封，竄寄玉牒故石下，恐非重命之義。受命中興，宜當(dāng)特異，以明天意”。遂使泰山郡及魯趣石工，宜取完青石，無必五色。時(shí)以印工不能刻玉牒，欲用丹漆書之；會(huì)求得能刻玉者，遂書。書秘刻方石中，合容玉牒。
二月，上至奉高，應(yīng)劭《漢官》馬第伯《封禪儀記》曰：“車駕正月二十八日發(fā)雒陽宮，二月九日到魯，遣守謁者郭堅(jiān)伯將徒五百人治泰山道。十日，魯遣宗室諸劉及孔氏、瑕丘丁氏上壽受賜，皆詣孔氏宅，賜酒肉。十一日發(fā)，十二日宿奉高。是日遣虎賁郎將先上山，三案行。還，益治道徒千人。十五日，始齋。國家居太守府舍，諸王居府中，諸侯在縣庭中齋。諸卿、校尉、將軍、大夫、黃門郎、百官及宋公、衛(wèi)公、褒成侯、東方諸侯、雒中小侯齋城外汶水上。太尉、太常齋山虞。馬第伯自云，某等七十人先之山虞，觀祭山壇及故明堂宮郎官等郊肆處。入其幕府，觀治石。石二枚，狀博平，圓九尺，此壇上石也。其一石，武帝時(shí)石也。時(shí)用五車不能上也，因置山下為屋，號(hào)五車石。四維距石長丈二尺，廣二尺，厚尺半所，四枚。檢石長三尺，廣六寸，狀如封篋。長檢十枚。一紀(jì)號(hào)石，高丈二尺，廣三尺，厚尺二寸，名曰立石。一枚，刻文字，紀(jì)功德。是朝上山騎行，往往道峻峭，下騎，步牽馬，乍步乍騎，且相半，至中觀留馬。去平地二十里，南向極望無不睹。仰望天關(guān)，如從谷底仰觀抗峰。其為高也，如視浮云。其峻也，石壁窅窱，如無道徑。遙望其人，端如行朽兀，或?yàn)榘资蜓?，久之白者移過樹，乃知是人也。殊不可上，四布僵臥石上，有頃復(fù)蘇。亦賴赍酒脯，處處有泉水，目輒為之明。復(fù)勉強(qiáng)相將行，到天關(guān)，自以已至也，問道中人，言尚十余里。其道旁山脅，大者廣八九尺，狹者五六尺。仰視巖石松樹，郁郁蒼蒼，若在云中。俯視溪谷，碌碌不可見丈尺。遂至天門之下。仰視天門，窔遼如從穴中視天。直上七里，賴其羊腸逶迤，名曰環(huán)道，往往有絙索，可得而登也。兩從者扶挾，前人相牽，后人見前人履底，前人見后人頂，如畫重累人矣，所謂磨胸｛扌舁｝石，捫天之難也。初上此道，行十余步一休，稍疲，咽唇燋，五六步一休。牒牒據(jù)頓，地不避濕暗，前有燥地，目視而兩腳不隨。早食上，晡后到天門。郭使者得銅物。銅物形狀如鐘，又方柄有孔，莫能識(shí)也，疑封禪具也。得之者汝南召陵人，姓陽名通。東上一里余，得木甲。木甲者，武帝時(shí)神也。東北百余步，得封所，始皇立石及闕在南方，漢武在其北。二十余步得北垂圓臺(tái)，高九尺，方圓三丈所，有兩陛。人不得從，上從東陛上。臺(tái)上有壇，方一丈二尺所，上有方石，四維有距石，四面有闕。鄉(xiāng)壇再拜謁，人多置錢物壇上，亦不掃除。國家上見之，則詔書所謂酢梨酸棗狼藉，散錢處數(shù)百，幣帛具，道是武帝封禪至泰山下，未及上，百官為先上跪拜，置梨棗錢于道以求福，即此也。東山名曰日觀，日觀者，雞一鳴時(shí)，見日始欲出，長三丈所，秦觀者望見長安，吳觀者望見會(huì)稽，周觀者望見嵩山。北有石室。壇以南有玉盤，中有玉龜。山南脅神泉，飲之極清美利人。日入下去，行數(shù)環(huán)。日暮時(shí)頗雨，不見其道，一人居其前，先知蹈有人，乃舉足隨之。比至天門下，夜人定矣。”遣侍御史與蘭臺(tái)令史，將工先上山刻石。文曰：“維建武三十有二年二月，皇帝東巡狩，至于岱宗，柴，《風(fēng)俗通》曰：“岱者，胎也。宗者，長也。萬物之始，陰陽之交，云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遍雨天下，惟泰山乎！故為五岳之長耳?！?/em>望秩于山川，孔安國《書》注曰：“九州名山、大川、五岳、四瀆之屬，皆一時(shí)望祭之?！卑矅衷唬骸坝饕宰鸨凹乐?。五岳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其余小者或卿、大夫、伯、子、男?！?/em>班于群神，孔安國曰：“群神謂丘陵墳衍，古之圣賢皆祭之矣?！?/em>遂覲東后。從臣太尉熹、行司徒事特進(jìn)高密侯禹等。漢賓二王之后在位。孔子之后褒成侯，序在東后，蕃王十二，咸來助祭?！逗訄D赤伏符》曰：‘劉秀發(fā)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龍斗野，四七之際火為主?！逗訄D會(huì)昌符》曰：‘赤帝九世，巡省得中，治平則封，誠合帝道孔矩，則天文靈出，地祇瑞興。帝劉之九，會(huì)命岱宗，誠善用之，奸偽不萌。赤漢德興，九世會(huì)昌，巡岱皆當(dāng)。天地扶九，崇經(jīng)之常。漢大興之，道在九世之主。封于泰山，刻石著紀(jì)，禪于梁父，退省考五。’《河圖合古篇》曰：‘帝劉之秀，九名之世，帝行德，封刻政?！逗訄D提劉予》曰：‘九世之帝，方明圣，持衡拒，九州平，天下予?！饿脮珀锥取吩唬骸嗳?，昌九世，會(huì)修符，合帝際，勉刻封。’《孝經(jīng)鉤命決》曰：‘予誰行，赤劉用帝，三建孝，九會(huì)修，專茲竭行封岱青?！逗印贰饿谩访螅?jīng)讖所傳。昔在帝堯，聰明密微，讓與舜庶，后裔握機(jī)。王莽以舅后之家，三司鼎足冢宰之權(quán)勢(shì)，依托周公、霍光輔幼歸政之義，遂以篡叛，僭號(hào)自立。宗廟墮壞，社稷喪亡，不得血食，十有八年。楊、徐、青三州首亂，兵革橫行，延及荊州，豪杰并兼，百里屯聚，往往僭號(hào)。北夷作寇，千里無煙，無雞鳴狗吠之聲?；侍炀祛櫥实?，以匹庶受命中興，年二十八載興兵，以次誅討，十有余年，罪人斯得。黎庶得居爾田，安爾宅。書同文，車同軌，人同倫。舟輿所通，人跡所至，靡不貢職。建明堂，立辟雍，起靈臺(tái)，設(shè)庠序。同律、度、量、衡。孔安國《書》注曰：“同音律也?！倍龋沙?；量；斗斛；衡，斤兩也。修五禮，孔安國曰：“公、侯、伯、子、男朝聘之禮?！狈秾幵唬骸凹?、兇、賓、軍、嘉也。”五玉，范寧曰：“五等諸侯之瑞，圭璧也?！?/em>三帛，孔安國曰：“諸侯世子執(zhí)纁，公之孤執(zhí)玄，附庸之君執(zhí)黃?！狈秾幵唬骸靶?、纁、黃，三孤所執(zhí)?！?/em>二牲，范寧曰：“羔、雁也。卿執(zhí)羔，大夫執(zhí)雁?！?/em>一死，雉也，士所執(zhí)。贄。范寧曰：“總謂上所執(zhí)之以為贄者也。”吏各修職，復(fù)于舊典。在位三十有二年，年六十二。干干日昊，不敢荒寧，涉危歷險(xiǎn)，親巡黎元，恭肅神祇，惠恤耆老，理庶遵古，聰允明恕?；实畚ㄉ鳌逗訄D》、《雒書》正文，是月辛卯，柴，登封泰山。甲午，禪于梁陰。以承靈瑞，以為兆民，永茲一宇，垂于后昆。百寮從臣，郡守師尹，咸蒙祉福，永永無極。秦相李斯燔《詩》《書》，樂崩禮壞。建武元年已前，文書散亡，舊典不具，不能明經(jīng)文，以章句細(xì)微相況八十一卷，明者為驗(yàn)，又其十卷，皆不昭晰。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后有圣人，正失誤，刻石記?！?em>《封禪儀》曰：“車駕十九日之山虞，國家居亭，百官列野。此日山上云氣成宮闕，百官并見之。二十一日夕牲時(shí)，白氣廣一丈，東南極望致濃厚。時(shí)天清和無云?！度鹈贰吩乐?，以日為應(yīng)’也?！?/em>
二十二日辛卯晨，燎祭天于泰山下南方，群神皆從，用樂如南郊。《封禪儀》曰：“晨祭也。日高三丈所，燔燎煙正北向?！?/em>諸王、王者后二公、孔子后褒成君，皆助祭位事也。《封禪儀》曰：“百官各以次上。郡儲(chǔ)輦?cè)?，為貴臣、諸公、王、侯，卿、大夫、百官皆步上，少用輦。”輦者，干寶《周禮》注曰“對(duì)輿曰輦”。事畢，將升封?；蛟唬骸疤┥诫m已從食于柴祭，今親升告功，宜有禮祭?！庇谑鞘怪]者以一特牲于常祠泰山處，告祠泰山，如親耕、貙劉、先祠、先農(nóng)、先虞故事。至食時(shí)，御輦升山，《封禪儀》曰：“國家御首輦，人挽升山，至中觀休，須臾復(fù)上?！?/em>日中后到山上更衣，《封禪儀》曰：“須臾，群臣畢就位?！?/em>早晡時(shí)即位于壇，北面。群臣以次陳后，西上，畢位升壇。《封禪儀》曰：“國家臺(tái)上北面，虎賁陛戟臺(tái)下。”尚書令奉玉牒檢，皇帝以寸二分璽親封之，訖，太常命人發(fā)壇上石，《封禪儀》曰：“騶騎三千余人發(fā)壇上方石。”尚書令藏玉牒已，復(fù)石覆訖，尚書令以五寸印封石檢。《封禪儀》曰：“以金為繩，以石為檢。東方西方各三檢。檢中石泥及壇土，色赤白黑，各依如其方色。”事畢，皇帝再拜，群臣稱萬歲。《封禪儀》曰：“稱萬歲，音動(dòng)山谷。有氣屬天，遙望不見山巔，山巔人在氣中，不知也?！?/em>命人立所刻石碑，乃復(fù)道下。《封禪儀》曰：“封畢有頃，詔百官以次下，國家隨后。數(shù)百人維持行，相逢推，百官連延二十余里。道迫小，深溪高岸數(shù)百丈。步從匍匐邪上，起近炬火，止亦駱驛。步從觸擊大石，石聲正歡，但歡石旡相應(yīng)和者。腸不能已，口不能默。夜半后到，百官明旦乃訖。其中老者氣劣不行，正臥巖石下。明日，太醫(yī)令復(fù)遵問起居。國家云：‘昨上下山，欲行迫前人，欲休則后人所蹈，道峻危險(xiǎn)，恐不能度。國家不勞，百官已下露臥水飲，無一人蹉跌，無一人疾病，豈非天邪！’泰山率多暴雨，如今上直下柴祭封登，清晏溫和。明日上壽，賜百官省事。事畢發(fā)，暮宿奉高三十里。明日發(fā)，至梁甫九十里夕牲?！?/em>
二十五日甲午，禪，祭地于梁陰，以高后配，山川群神從，如元始中北郊故事。服虔曰：“禪，廣土地?！表?xiàng)威曰：“除地為墠。后改墠曰禪，神之矣?！薄斗舛U儀》曰：“功效如彼，天應(yīng)如此，群臣上壽，國家不聽。”
四月己卯，大赦天下，以建武三十二年為建武中元元年，復(fù)博、奉高、嬴勿出元年租、芻槁。以吉日刻玉牒書函藏金匱，璽印封之。乙酉，使太尉行事，以特告至高廟。《尚書虞典》曰：“歸格于藝祖，用特。”太尉奉匱以告高廟，藏于廟室西壁石室高主室之下。袁宏曰：“夫天地者，萬物之官府；山川者，云雨之丘墟。萬物生遂，則官府之功大；云雨施潤，則丘墟之德厚。故化洽天下，則功配于天地；澤流一國，則德合于山川。是以王者經(jīng)略，必以天地為本；諸侯述職，必以山川為主。體而象之，取其陶育；禮而告之，歸其宗本。《書》曰：‘東巡狩，至于岱宗，柴。’《傳》曰：‘郊祀后稷，以祈農(nóng)事?！蜓册饔^化之常事，祈農(nóng)撫民之定業(yè)，猶潔誠殷薦，以告昊天，況創(chuàng)制改物，人神易聽者乎！夫揖讓受終，必有至德于天下；征伐革命，則有大功于萬物。是故王者初基，則有封禪之事，蓋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夫東方者，萬物之所始；山岳者，靈氣之所宅。故求之物本，必于其始；取其所通，必于所宅。崇其壇場，則謂之封；明其代興，則謂之禪。然則封禪者，王者開務(wù)之大禮也。德不周洽，不得輒議斯事；功不弘濟(jì)，不得仿佛斯禮。曠代一有，其道至高。故自黃帝、堯、舜至三代，各一得封禪，未有中修其禮者也。雖繼體之
祭祀之道，自生民以來則有之矣。豺獺知祭祀，而況人乎！故人知之至于念想，猶豺獺之自然也，顧古質(zhì)略而后文飾耳。自古以來王公所為群祀，至于王莽，《漢書郊祀志》既著矣，故今但列自中興以來所修用者，以為祭祀志。《謝沈書》曰“蔡邕引中興以來所修者為《祭祀意》”，此志即邕之意也。
建武元年，光武即位于鄗，為壇營于鄗之陽。《春秋保乾圖》曰：“建天子于鄗之陽，名曰行皇?！?/em>祭告天地，采用元始中郊祭故事。六宗群神皆從，未以祖配。天地共犢，余牲尚約。黃圖載元始儀最悉，曰：“元始四年，宰衡莽奏曰：‘帝王之義，莫大承天；承天之序，莫重于郊祀。祭天于南，就陽位；祠地于北，主陰義。圓丘象天，方澤則地。圓方因體，南北從位。燔燎升氣，瘞埋就類。牲欲繭栗，味尚清玄。器成匏勺，貴誠因質(zhì)。天地神所統(tǒng)，故類乎上帝，禋于六宗，望秩山川，班于群神?；侍旌笸粒S王所在而事祐焉。甘泉太陰，河?xùn)|少陽，咸失厥位，不合禮制。圣王之制，必上當(dāng)天心，下合地意，中考人事。故曰：“愷悌君子，求福不回。”回而求福，厥路不通。在《易》泰卦，乾坤合體，天地交通，萬物聚出，其律太蔟。天子親郊天地。先祖配天，先妣配地，陰陽之別。以日冬至祀天，夏至祀后土，君不省方而使有司。六宗，日、月、星、山、川、海，星則北辰，川即河，山岱宗，三光眾明山阜百川眾流渟污皋澤，以類相屬，各數(shù)秩望相序?！谑嵌ń检?，祀長安南北郊，罷甘泉、河?xùn)|祀。”上帝壇圓八觚，徑五丈，高九尺。茅營去壇十步，竹宮徑三百步，土營徑五百步。神靈壇各于其方面三丈，去茅營二十步，廣三十五步。合祀神靈以璧琮。用辟神道八通，廣各三十步。竹宮內(nèi)道廣三丈，有闕，各九十一步。壇方三丈，拜位壇亦如之。為周道郊營之外，廣九步。營北辰于南門之外，日、月、海東門之外，河北門之外，岱宗西門之外。為周道前望之外，廣九步。列望道乃近前望道外，徑六十二步。壇方二丈五尺，高三尺五寸。為周道列望之外，徑九步。卿望亞列望外，徑四十步。壇廣三丈，高二尺。為周道卿望之外，徑九步。大夫望亞卿望道外，徑二十步。壇廣一丈五尺，高一尺五寸。為周道大夫望之外，徑九步。士望亞大夫望道外，徑十五步。壇廣一丈，高一尺。為周道士望之外，徑九步。庶望亞士望道外，徑九步。壇廣五尺，高五寸。為周道庶望之外，徑九步。凡天宗上帝宮壇營，徑三里，周九里。營三重，通八方。后土壇方五丈六尺。茅營去壇十步外，土營方二百步限之。其五零壇去茅營，如上帝五神去營步數(shù)，神道四通，廣各十步。宮內(nèi)道廣各二丈，有闕。為周道后土宮外，徑九步。營岱宗西門之外，河北門之外，海東門之外，徑各六十步。壇方二丈，高二尺。為周道前望之外，徑六步。列望亞前望道外，徑三十六步。壇廣一丈五尺，高一尺五寸。為周道列望之外，徑六步。卿望亞列望道外，徑三十五步。壇廣一丈，高一尺。為周道卿望之外，徑六步。大夫望亞卿望道外，徑十九步。壇廣八尺，高八寸。為周道大夫望之外，徑六步。士望亞大夫望道外，徑十二步。壇廣六尺，高六寸。為周道士望之外，徑六步。凡地宗后土宮壇營，方二里，周八里。營再重，道四通。常以歲之孟春正月上辛若丁，親郊祭天南郊，以地配，望秩山川，遍于群神。天地位皆南鄉(xiāng)同席，地差在東，共牢而食。太祖高皇帝、高后配于壇上，西鄉(xiāng)，后在北，亦同席，共牢而食。日冬至，使有司奉祭天神于南郊，高皇帝配而望群陽。夏至，使有司奉祭地祇于北郊，高皇后配而望群陰。天地用牲二，燔燎瘞埋用牲一，先祖先妣用牲一。天以牲左，地以牲右，皆用黍稷及樂。其文曰：“皇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顧降命，屬秀黎元，為民父母，秀不敢當(dāng)。群下百僚，不謀同辭。咸曰王莽篡弒竊位，秀發(fā)憤興義兵，破王邑百萬眾于昆陽，誅王郎、銅馬、赤眉、青犢賊，平定天下，海內(nèi)蒙恩，上當(dāng)天心，下為元元所歸。讖記曰：‘劉秀發(fā)兵捕不道，卯金修德為天子?！悛q固辭，至于再，至于三。群下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也痪闯小！?br />
二年正月，初制郊兆于雒陽城南七里，依鄗。采元始中故事。為圓壇八陛，中又為重壇，天地位其上，皆南鄉(xiāng)，西上。其外壇上為五帝位。青帝位在甲寅之地，赤帝位在丙巳之地，黃帝位在丁未之地，白帝位在庚申之地，黑帝位在壬亥之地。其外為壝，重營皆紫，以像紫宮；有四通道以為門。日月在中營內(nèi)南道，日在東，月在西，北斗在北道之西，皆別位，不在群神列中。八陛，陛五十八醊，合四百六十四醊。五帝陛郭，帝七十二醊，合三百六十醊。中營四門，門五十四神，合二百一十六神。外營四門，門百八神，合四百三十二神。皆背營內(nèi)鄉(xiāng)。中營四門，門封神四，外營四門，門封神四，合三十二神。凡千五百一十四神。營即壝也。封，封土筑也。背中營神，五星也，及中官宿五官神及五岳之屬也。背外營神，二十八宿外官星，雷公、先農(nóng)、風(fēng)伯、雨師、四海、四瀆、名山、大川之屬也。
至七年五月，詔三公曰：“漢當(dāng)郊堯。其與卿大夫、博士議?！睍r(shí)侍御史杜林上疏，以為“漢起不因緣堯，與殷周異宜，而舊制以高帝配。方軍師在外，且可如元年郊祀故事”。上從之。語在《林傳》。《東觀書》載杜林上疏，悉于本傳。曰：“臣聞營河、雒以為民，刻肌膚以為刑，封疆畫界以建諸侯，井田什一以供國用，三代之所同。及至漢興，因時(shí)宜，趨世務(wù)，省煩苛，取實(shí)事，不茍貪高亢之論。是以去土中之京師，就關(guān)內(nèi)之遠(yuǎn)都。除肉刑之重律，用髡鉗之輕法。郡縣不置世祿之家，農(nóng)人三十而稅一。政卑易行，禮簡易從。民無愚智，思仰漢德，樂承漢祀?；鶚I(yè)特起，不因緣堯。堯遠(yuǎn)于漢，民不曉信，言提其耳，終不悅諭。后稷近于周，民戶知之。世據(jù)以興，基由其祚，本與漢異。郊祀高帝，誠從民望，得萬國之歡心，天下福應(yīng)，莫大于此。民奉種祀，且猶世主，不失先俗。群臣僉薦鯀，考績不成，九載乃殛。宗廟至重，眾心難違，不可卒改?！对姟吩啤豁┎煌视膳f章’，明當(dāng)尊用祖宗之故文章也。宜如舊制，以解天下之惑，合于《易》之所謂‘先天而天不違，后天而奉天時(shí)’義。方軍師在外，祭可且如元年郊祭故事?！?/em>
隴、蜀平后，乃增廣郊祀，高帝配食，位在中壇上，西面北上。《漢舊儀》曰：“祭天居紫壇幄帷。高皇帝配天，居堂下西向，紺帷帳，紺席?！薄躲^命決》曰：“自外至者，旡主不止；自內(nèi)出者，旡匹不行。”天、地、高帝、黃帝各用犢一頭，青帝、赤帝共用犢一頭，白帝、黑帝共用犢一頭，凡用犢六頭。漢舊儀曰：“祭天，養(yǎng)牛五歲，至三千斤?！卑福骸抖Y記》曰“天地之牛角繭栗”，而此云五歲，本志用犢是也。日、月、北斗共用牛一頭，四營群神共用牛四頭，凡用牛五頭。凡樂奏《青陽》、《朱明》、《西皓》、《玄冥》，及《云翹》、《育命》舞。中營四門，門用席十八枚，外營四門，門用席三十六枚，凡用席二百一十六枚，皆莞簟，率一席三神。日、月、北斗無陛郭醊。既送神，燎俎實(shí)于壇南巳地。《周禮》：“凡以神仕者，掌三辰之法，以猶鬼神祇之居，辨其名物?！编嵭唬骸蔼q，圖也。居謂坐也。天者群神之精，日月星辰其著位也。以此圖天神人鬼地祇之坐者，謂布祭眾寡，與其居句?！缎⒔?jīng)》說郊祀之禮曰：‘燔燎掃地，祭牲繭栗，或象天酒旗坐星，廚倉具黍稷布席，極敬心也。’言郊之布席，象五帝坐?！抖Y》祭宗廟，序昭穆，亦有似虛、危，則祭天圓丘象北極，祭地方澤象后妃，及社稷之席，皆有明法焉?！?/em>
建武三十年二月，群臣上言，即位三十年，宜封禪泰山。服虔注《漢書》曰：“封者，增天之高，歸功于天?！睆堦套⒃疲骸疤旄卟豢杉埃谔┥缴狭⒎?，禪而祭之，冀近神靈也。”項(xiàng)威注曰：“封泰山，告太平，升中和之氣于天。祭土為封，謂負(fù)土于泰山為壇而祭也。”《禮記》曰：“因名山升中于天?！北R植注曰：“封泰山，告太平，升中和之氣于天也?！薄稏|觀書》載太尉趙熹上言曰：“自古帝王，每世之隆，未嘗不封禪。陛下圣德洋溢，順天行誅，撥亂中興，作民父母，修復(fù)宗廟，救萬姓命，黎庶賴福，海內(nèi)清平。功成治定，群司禮官咸以為宜登封告成，為民報(bào)德。百王所同，當(dāng)仁不讓。宜登封岱宗，正三雍之禮，以明靈契，望秩群神，以承天心也?！?/em>詔書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何事污七十二代之編錄！《莊子》曰：“易姓而王，封于泰山，禪于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余處?！痹S慎《說文序》曰：“蒼頡之初作書，蓋依類象形，故謂之文。其有形聲相益，即謂之字。字者，言孳乳而滋多也。著于竹帛謂之書，書者如也。以迄五帝、三王之世，改易殊體，封于泰山者七十有二代，靡有同焉。”桓公欲封，管仲非之。若郡縣遠(yuǎn)遣吏上壽，盛稱虛美，必髡，兼令屯田?！睆拇巳撼疾桓覐?fù)言。三月，上幸魯，《漢祀令》曰：“天子行有所之，出河，沈用白馬圭璧各一，衣以繒緹五尺，祠用脯二束，酒六升，鹽一升。涉渭、灞、涇、雒佗名水如此者，沈圭璧各一。律，在所給祠具；及行，沉祠佗川水，先驅(qū)投石，少府給圭璧。不滿百里者不沈?！?/em>過泰山，告太守以上過故，承詔祭山及梁父。時(shí)虎賁中郎將梁松等議：“《記》曰‘齊將有事泰山，先有事配林’，蓋諸侯之禮也。河岳視公侯，王者祭焉。宜無即事之漸，不祭配林?！?em>盧植注曰：“配林，小山林麓配泰山者也。謂諸侯不郊天，泰山巡省所考五岳之宗，故有事將祀之，先即其漸。天子則否矣?！碧┥綇R在博縣?！讹L(fēng)俗通》曰：“博縣十月祀岱宗，名曰合凍，十二月涸凍，正月解凍。太守潔齋，親自執(zhí)事，作脯廣一尺，長五寸。既祀訖，取泰山君夫人坐前脯三十朐，太守拜章，縣次驛馬，傳送雒陽?！?/em>
三十二年正月，上齋，夜讀《河圖會(huì)昌符》，曰“赤劉之九，會(huì)命岱宗。不慎克用，何益于承。誠善用之，奸偽不萌”。感此文，乃詔松等復(fù)案索《河》《雒》讖文言九世封禪事者。松等列奏，乃許焉。《東觀書》曰：“群臣奏言：‘登封告成，為民報(bào)德，百王所同。陛下輒拒絕不許，臣下不敢頌功述德業(yè)。《河》《雒》讖書，赤漢九世，當(dāng)巡封泰山，凡三十六事，傅奏左帷。陛下遂以仲月令辰，遵岱岳之正禮，奉《圖》《雒》之明文，以和靈瑞，以為兆民?！显唬骸撂┥侥藦?fù)議。國家德薄，災(zāi)異仍至，圖讖蓋如此！’”
初，孝武帝欲求神仙，以扶方者言黃帝由封禪而后仙，于是欲封禪。封禪不常，時(shí)人莫知。元封元年，上以方士言作封禪器，以示群儒，多言不合古，于是罷諸儒不用。三月，上東上泰山，郭璞注《山海經(jīng)》曰：“泰山從山下至頭，四十八里二百步?！?/em>乃上石立之泰山顛。《風(fēng)俗通》曰：“石高二丈一尺，刻之曰‘事天以禮，立身以義，事父以孝，成民以仁。四海之內(nèi)，莫不為郡縣，四夷八蠻，咸來貢職。與天旡極，人民蕃息，天祿永得’?！?/em>遂東巡海上，求仙人，無所見而還。四月，封泰山。《風(fēng)俗通》曰：“封廣丈二尺，高九尺，下有玉牒書也。”恐所施用非是，乃秘其事。語在《漢書郊祀志》。《東觀書》曰：“上至泰山，有司復(fù)奏《河》、《雒》圖記表章赤漢九世尤著明者，前后凡三十六事。與博士充等議，以為‘殷統(tǒng)未絕，黎庶繼命，高宗久勞，猶為中興。武王因父，受命之列，據(jù)三代郊天，因孔子甚美其功，后世謂之圣王。漢統(tǒng)中絕，王莽盜位，一民莫非其臣，尺土靡不其有，宗廟不祀，十有八年。陛下無十室之資，奮振于匹夫，除殘去賊，興復(fù)祖宗，集就天下，海內(nèi)治平，夷狄慕義，功德盛于高宗、武王。宜封禪為百姓祈福。請(qǐng)親定刻石紀(jì)號(hào)文，太常奏儀制’。詔曰：‘許。昔小白欲封，夷吾難之；季氏欲旅，仲尼非焉。蓋齊諸侯，季氏大夫，皆無事于泰山。今予末小子，巡祭封禪，德薄而任重，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喜于得承鴻業(yè)，帝堯善及子孫之余賞，蓋應(yīng)圖箓，當(dāng)?shù)檬钱?dāng)。懼于過差，執(zhí)德不弘，信道不篤，為議者所誘進(jìn)，后世知吾罪深矣?！?/em>
上許梁松等奏，乃求元封時(shí)封禪故事，議封禪所施用。有司奏當(dāng)用方石再累置壇中，皆方五尺，厚一尺，用玉牒書藏方石。牒厚五寸，長尺三寸，廣五寸，有玉檢。又用石檢十枚，列于石傍，東西各三，南北各二，皆長三尺，廣一尺，厚七寸。檢中刻三處，深四寸，方五寸，有蓋。檢用金鏤五周，以水銀和金以為泥。王璽一方寸二分，一枚方五寸。方石四角又有距石，皆再累。枚長一丈，厚一尺，廣二尺，皆在圓壇上。其下用距石十八枚，皆高三尺，厚一尺，廣二尺，如小碑，環(huán)壇立之，去壇三步。距石下皆有石跗，入地四尺。又用石碑，高九尺，廣三尺五寸，厚尺二寸，立壇丙地，去壇三丈以上，以刻書。上以用石功難，又欲及二月封，故詔松欲因故封石空檢，更加封而已。欲及二月者，《虞書》“歲二月，東巡狩，至于岱宗，柴?！狈秾幵唬骸把册髡撸残兄T侯所守。二月直卯，故以東巡狩也。祭山曰燔柴，積柴加牲于其上而燔之也?！?/em>松上疏爭之，以為“登封之禮，告功皇天，垂后無窮，以為萬民也。承天之敬，尤宜章明。奉圖書之瑞，尤宜顯著。今因舊封，竄寄玉牒故石下，恐非重命之義。受命中興，宜當(dāng)特異，以明天意”。遂使泰山郡及魯趣石工，宜取完青石，無必五色。時(shí)以印工不能刻玉牒，欲用丹漆書之；會(huì)求得能刻玉者，遂書。書秘刻方石中，合容玉牒。
二月，上至奉高，應(yīng)劭《漢官》馬第伯《封禪儀記》曰：“車駕正月二十八日發(fā)雒陽宮，二月九日到魯，遣守謁者郭堅(jiān)伯將徒五百人治泰山道。十日，魯遣宗室諸劉及孔氏、瑕丘丁氏上壽受賜，皆詣孔氏宅，賜酒肉。十一日發(fā)，十二日宿奉高。是日遣虎賁郎將先上山，三案行。還，益治道徒千人。十五日，始齋。國家居太守府舍，諸王居府中，諸侯在縣庭中齋。諸卿、校尉、將軍、大夫、黃門郎、百官及宋公、衛(wèi)公、褒成侯、東方諸侯、雒中小侯齋城外汶水上。太尉、太常齋山虞。馬第伯自云，某等七十人先之山虞，觀祭山壇及故明堂宮郎官等郊肆處。入其幕府，觀治石。石二枚，狀博平，圓九尺，此壇上石也。其一石，武帝時(shí)石也。時(shí)用五車不能上也，因置山下為屋，號(hào)五車石。四維距石長丈二尺，廣二尺，厚尺半所，四枚。檢石長三尺，廣六寸，狀如封篋。長檢十枚。一紀(jì)號(hào)石，高丈二尺，廣三尺，厚尺二寸，名曰立石。一枚，刻文字，紀(jì)功德。是朝上山騎行，往往道峻峭，下騎，步牽馬，乍步乍騎，且相半，至中觀留馬。去平地二十里，南向極望無不睹。仰望天關(guān)，如從谷底仰觀抗峰。其為高也，如視浮云。其峻也，石壁窅窱，如無道徑。遙望其人，端如行朽兀，或?yàn)榘资蜓?，久之白者移過樹，乃知是人也。殊不可上，四布僵臥石上，有頃復(fù)蘇。亦賴赍酒脯，處處有泉水，目輒為之明。復(fù)勉強(qiáng)相將行，到天關(guān)，自以已至也，問道中人，言尚十余里。其道旁山脅，大者廣八九尺，狹者五六尺。仰視巖石松樹，郁郁蒼蒼，若在云中。俯視溪谷，碌碌不可見丈尺。遂至天門之下。仰視天門，窔遼如從穴中視天。直上七里，賴其羊腸逶迤，名曰環(huán)道，往往有絙索，可得而登也。兩從者扶挾，前人相牽，后人見前人履底，前人見后人頂，如畫重累人矣，所謂磨胸｛扌舁｝石，捫天之難也。初上此道，行十余步一休，稍疲，咽唇燋，五六步一休。牒牒據(jù)頓，地不避濕暗，前有燥地，目視而兩腳不隨。早食上，晡后到天門。郭使者得銅物。銅物形狀如鐘，又方柄有孔，莫能識(shí)也，疑封禪具也。得之者汝南召陵人，姓陽名通。東上一里余，得木甲。木甲者，武帝時(shí)神也。東北百余步，得封所，始皇立石及闕在南方，漢武在其北。二十余步得北垂圓臺(tái)，高九尺，方圓三丈所，有兩陛。人不得從，上從東陛上。臺(tái)上有壇，方一丈二尺所，上有方石，四維有距石，四面有闕。鄉(xiāng)壇再拜謁，人多置錢物壇上，亦不掃除。國家上見之，則詔書所謂酢梨酸棗狼藉，散錢處數(shù)百，幣帛具，道是武帝封禪至泰山下，未及上，百官為先上跪拜，置梨棗錢于道以求福，即此也。東山名曰日觀，日觀者，雞一鳴時(shí)，見日始欲出，長三丈所，秦觀者望見長安，吳觀者望見會(huì)稽，周觀者望見嵩山。北有石室。壇以南有玉盤，中有玉龜。山南脅神泉，飲之極清美利人。日入下去，行數(shù)環(huán)。日暮時(shí)頗雨，不見其道，一人居其前，先知蹈有人，乃舉足隨之。比至天門下，夜人定矣。”遣侍御史與蘭臺(tái)令史，將工先上山刻石。文曰：“維建武三十有二年二月，皇帝東巡狩，至于岱宗，柴，《風(fēng)俗通》曰：“岱者，胎也。宗者，長也。萬物之始，陰陽之交，云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遍雨天下，惟泰山乎！故為五岳之長耳?！?/em>望秩于山川，孔安國《書》注曰：“九州名山、大川、五岳、四瀆之屬，皆一時(shí)望祭之?！卑矅衷唬骸坝饕宰鸨凹乐?。五岳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其余小者或卿、大夫、伯、子、男?！?/em>班于群神，孔安國曰：“群神謂丘陵墳衍，古之圣賢皆祭之矣?！?/em>遂覲東后。從臣太尉熹、行司徒事特進(jìn)高密侯禹等。漢賓二王之后在位。孔子之后褒成侯，序在東后，蕃王十二，咸來助祭?！逗訄D赤伏符》曰：‘劉秀發(fā)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龍斗野，四七之際火為主?！逗訄D會(huì)昌符》曰：‘赤帝九世，巡省得中，治平則封，誠合帝道孔矩，則天文靈出，地祇瑞興。帝劉之九，會(huì)命岱宗，誠善用之，奸偽不萌。赤漢德興，九世會(huì)昌，巡岱皆當(dāng)。天地扶九，崇經(jīng)之常。漢大興之，道在九世之主。封于泰山，刻石著紀(jì)，禪于梁父，退省考五。’《河圖合古篇》曰：‘帝劉之秀，九名之世，帝行德，封刻政?！逗訄D提劉予》曰：‘九世之帝，方明圣，持衡拒，九州平，天下予?！饿脮珀锥取吩唬骸嗳?，昌九世，會(huì)修符，合帝際，勉刻封。’《孝經(jīng)鉤命決》曰：‘予誰行，赤劉用帝，三建孝，九會(huì)修，專茲竭行封岱青?！逗印贰饿谩访螅?jīng)讖所傳。昔在帝堯，聰明密微，讓與舜庶，后裔握機(jī)。王莽以舅后之家，三司鼎足冢宰之權(quán)勢(shì)，依托周公、霍光輔幼歸政之義，遂以篡叛，僭號(hào)自立。宗廟墮壞，社稷喪亡，不得血食，十有八年。楊、徐、青三州首亂，兵革橫行，延及荊州，豪杰并兼，百里屯聚，往往僭號(hào)。北夷作寇，千里無煙，無雞鳴狗吠之聲?；侍炀祛櫥实?，以匹庶受命中興，年二十八載興兵，以次誅討，十有余年，罪人斯得。黎庶得居爾田，安爾宅。書同文，車同軌，人同倫。舟輿所通，人跡所至，靡不貢職。建明堂，立辟雍，起靈臺(tái)，設(shè)庠序。同律、度、量、衡。孔安國《書》注曰：“同音律也?！倍龋沙?；量；斗斛；衡，斤兩也。修五禮，孔安國曰：“公、侯、伯、子、男朝聘之禮?！狈秾幵唬骸凹?、兇、賓、軍、嘉也。”五玉，范寧曰：“五等諸侯之瑞，圭璧也?！?/em>三帛，孔安國曰：“諸侯世子執(zhí)纁，公之孤執(zhí)玄，附庸之君執(zhí)黃?！狈秾幵唬骸靶?、纁、黃，三孤所執(zhí)?！?/em>二牲，范寧曰：“羔、雁也。卿執(zhí)羔，大夫執(zhí)雁?！?/em>一死，雉也，士所執(zhí)。贄。范寧曰：“總謂上所執(zhí)之以為贄者也。”吏各修職，復(fù)于舊典。在位三十有二年，年六十二。干干日昊，不敢荒寧，涉危歷險(xiǎn)，親巡黎元，恭肅神祇，惠恤耆老，理庶遵古，聰允明恕?；实畚ㄉ鳌逗訄D》、《雒書》正文，是月辛卯，柴，登封泰山。甲午，禪于梁陰。以承靈瑞，以為兆民，永茲一宇，垂于后昆。百寮從臣，郡守師尹，咸蒙祉福，永永無極。秦相李斯燔《詩》《書》，樂崩禮壞。建武元年已前，文書散亡，舊典不具，不能明經(jīng)文，以章句細(xì)微相況八十一卷，明者為驗(yàn)，又其十卷，皆不昭晰。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后有圣人，正失誤，刻石記?！?em>《封禪儀》曰：“車駕十九日之山虞，國家居亭，百官列野。此日山上云氣成宮闕，百官并見之。二十一日夕牲時(shí)，白氣廣一丈，東南極望致濃厚。時(shí)天清和無云?！度鹈贰吩乐?，以日為應(yīng)’也?！?/em>
二十二日辛卯晨，燎祭天于泰山下南方，群神皆從，用樂如南郊。《封禪儀》曰：“晨祭也。日高三丈所，燔燎煙正北向?！?/em>諸王、王者后二公、孔子后褒成君，皆助祭位事也。《封禪儀》曰：“百官各以次上。郡儲(chǔ)輦?cè)?，為貴臣、諸公、王、侯，卿、大夫、百官皆步上，少用輦。”輦者，干寶《周禮》注曰“對(duì)輿曰輦”。事畢，將升封?；蛟唬骸疤┥诫m已從食于柴祭，今親升告功，宜有禮祭?！庇谑鞘怪]者以一特牲于常祠泰山處，告祠泰山，如親耕、貙劉、先祠、先農(nóng)、先虞故事。至食時(shí)，御輦升山，《封禪儀》曰：“國家御首輦，人挽升山，至中觀休，須臾復(fù)上?！?/em>日中后到山上更衣，《封禪儀》曰：“須臾，群臣畢就位?！?/em>早晡時(shí)即位于壇，北面。群臣以次陳后，西上，畢位升壇。《封禪儀》曰：“國家臺(tái)上北面，虎賁陛戟臺(tái)下。”尚書令奉玉牒檢，皇帝以寸二分璽親封之，訖，太常命人發(fā)壇上石，《封禪儀》曰：“騶騎三千余人發(fā)壇上方石。”尚書令藏玉牒已，復(fù)石覆訖，尚書令以五寸印封石檢。《封禪儀》曰：“以金為繩，以石為檢。東方西方各三檢。檢中石泥及壇土，色赤白黑，各依如其方色。”事畢，皇帝再拜，群臣稱萬歲。《封禪儀》曰：“稱萬歲，音動(dòng)山谷。有氣屬天，遙望不見山巔，山巔人在氣中，不知也?！?/em>命人立所刻石碑，乃復(fù)道下。《封禪儀》曰：“封畢有頃，詔百官以次下，國家隨后。數(shù)百人維持行，相逢推，百官連延二十余里。道迫小，深溪高岸數(shù)百丈。步從匍匐邪上，起近炬火，止亦駱驛。步從觸擊大石，石聲正歡，但歡石旡相應(yīng)和者。腸不能已，口不能默。夜半后到，百官明旦乃訖。其中老者氣劣不行，正臥巖石下。明日，太醫(yī)令復(fù)遵問起居。國家云：‘昨上下山，欲行迫前人，欲休則后人所蹈，道峻危險(xiǎn)，恐不能度。國家不勞，百官已下露臥水飲，無一人蹉跌，無一人疾病，豈非天邪！’泰山率多暴雨，如今上直下柴祭封登，清晏溫和。明日上壽，賜百官省事。事畢發(fā)，暮宿奉高三十里。明日發(fā)，至梁甫九十里夕牲?！?/em>
二十五日甲午，禪，祭地于梁陰，以高后配，山川群神從，如元始中北郊故事。服虔曰：“禪，廣土地?！表?xiàng)威曰：“除地為墠。后改墠曰禪，神之矣?！薄斗舛U儀》曰：“功效如彼，天應(yīng)如此，群臣上壽，國家不聽。”
四月己卯，大赦天下，以建武三十二年為建武中元元年，復(fù)博、奉高、嬴勿出元年租、芻槁。以吉日刻玉牒書函藏金匱，璽印封之。乙酉，使太尉行事，以特告至高廟。《尚書虞典》曰：“歸格于藝祖，用特。”太尉奉匱以告高廟，藏于廟室西壁石室高主室之下。袁宏曰：“夫天地者，萬物之官府；山川者，云雨之丘墟。萬物生遂，則官府之功大；云雨施潤，則丘墟之德厚。故化洽天下，則功配于天地；澤流一國，則德合于山川。是以王者經(jīng)略，必以天地為本；諸侯述職，必以山川為主。體而象之，取其陶育；禮而告之，歸其宗本。《書》曰：‘東巡狩，至于岱宗，柴。’《傳》曰：‘郊祀后稷，以祈農(nóng)事?！蜓册饔^化之常事，祈農(nóng)撫民之定業(yè)，猶潔誠殷薦，以告昊天，況創(chuàng)制改物，人神易聽者乎！夫揖讓受終，必有至德于天下；征伐革命，則有大功于萬物。是故王者初基，則有封禪之事，蓋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夫東方者，萬物之所始；山岳者，靈氣之所宅。故求之物本，必于其始；取其所通，必于所宅。崇其壇場，則謂之封；明其代興，則謂之禪。然則封禪者，王者開務(wù)之大禮也。德不周洽，不得輒議斯事；功不弘濟(jì)，不得仿佛斯禮。曠代一有，其道至高。故自黃帝、堯、舜至三代，各一得封禪，未有中修其禮者也。雖繼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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