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上

西域為唐波斯、昭武九姓、吐火羅等地。唐初，大食滅波斯，其酋本阿剌比人奉謨罕默德之教，自稱為哈里發(fā)，都報達(dá)，在波斯西境。至波斯東境，非哈里發(fā)所屬也?；蛑^報達(dá)即波斯者，非也。阿剌比人游牧于西里亞者，西里亞人稱之若曰大抑，波斯人稱之若曰大希，其后阿昧尼亞人、突耳基斯單人稱之若曰塔起克，皆與大食音類。大食之名，蓋由於此。

大食既滅波斯，益拓土而東，分設(shè)大酋治各地。未及三百載，權(quán)日替，諸酋弱肉強食，建邦啟土，國姓屢易，曰他海爾，曰薩法爾，曰薩蠻，曰賽布克的斤，曰布葉，曰塞而柱克，雖受哈里發(fā)冊封，然虛名羈縻，惟祈禱上帝文與鑄錢，必用哈里發(fā)名，國之政令則不預(yù)焉。

塞而柱克者，烏古斯之部長也，亦作烏斯，又作古斯，居錫爾河及咸海、里海間。北宋中葉，據(jù)地自立。塞而柱克之孫率其部族，滅布葉，盡并其地，西至地中海。

后王瑪里克沙，有仆曰奴世的斤，執(zhí)刀衛(wèi)左右，甚見寵任，除仆籍，為貨勒自彌部酋。其子庫脫拔丁謨罕默德，乘塞而柱克之衰，諸酋裂土，自王，亦僭稱貨勒自彌沙。沙為部長之稱，突厥、回紇可汗以下曰設(shè)、曰察、僭曰殺，皆別部將兵酋，即沙也。遼耶律大石西來，敗塞而柱克之兵，復(fù)遣將征貨勒自彌。時庫脫拔丁已卒，其子阿切斯戰(zhàn)敗被獲，誓臣服於西遼，歲貢方物，始得歸。阿切斯子曰伊兒阿斯蘭。伊兒阿斯蘭子曰塔喀施，於南宋紹熙五年，滅塞而柱克，殺其王托古洛耳，受蘭報達(dá)哈里發(fā)那昔爾之封，是為貨勒自彌王，本其始起部落為名，以別于塞而柱克。

慶元六年，塔喀施卒，子阿拉哀丁謨罕默德嗣位，復(fù)并巴而黑、海拉脫、馬三德蘭、起兒漫各部之地，戰(zhàn)敗奇卜察克。自謂地廣兵強，本國奉謨罕默德教，而西遼奉釋教，以服屬于異教為大恥。其時撒馬爾干酋鍔斯?jié)M亦叛西遼。西遼使者至貨勒自彌，故事，使者坐王側(cè)；王斥辱之，使者忿爭，即殺之。舉兵伐西遼，兵敗，王與其大將俱被獲，王乃偽為大將之奴得逸去。而貨勒自彌之地訛傳王已死，王弟阿立希耳與其伯叔將分國自立。王歸，亂始定。次年，復(fù)與鍔斯?jié)M合兵伐西遼，敗之，凱旋。以女妻鍔斯?jié)M，逐西遼監(jiān)治官，遣使代之。未幾，鍔斯?jié)M與使者不相能，殺使者。阿拉哀丁輕兵掩襲，破撒馬爾干，鍔斯?jié)M頸系刃、首冪布，以乞降。王女以鍔斯?jié)M先娶西遼女，怨其夫?qū)櫠Y不相等，使父殺之。于是撒馬爾干、布哈爾悉為所有，建新都于撒馬爾干，稱貨勒自彌之烏爾鞬赤城為舊都焉。

乃蠻古出魯克攘西遼直古魯之位，阿拉哀丁實助之，故突耳基斯單之地，向?qū)傥鬟|者，亦歸于貨勒自彌。其東南境有郭耳國，酋曰希哈潑哀丁，與阿拉哀丁相攻，旋敗死。從子馬赫模特嗣位七年，為國人所戕，或謂阿拉哀丁使人刺殺之。阿立希耳前以訛傳兄死、分國自立之嫌，避于郭耳非洛斯固都城。至是，請于兄，欲得馬赫模特之位。阿拉哀丁遣使錫冠服，乘其迎受，突前殺之，遂并郭耳之地。其國東北至錫爾河，東南至印度河，北至咸海、里海，西北至阿特耳佩占，西鄰報達(dá)，南濱印度海，奄有波斯、昭武九姓、吐火羅故地，無以名之，循漢之舊名，稱為西域云。

西域王既滅郭耳后，簡其屬地曰嘎自尼，檢文卷獲哈里發(fā)那昔爾與郭耳酋書，告以貨勒自彌人志在囊括席卷，宜慎防之，惟謀于西遼，南北合攻，庶可得志。始知從前希哈潑哀丁之構(gòu)兵，乃哈里發(fā)嗾之，大怒。遣使告于報達(dá)，欲如塞而柱克故事，遣官蒞治，專以教事屬哈里發(fā)，祈禱文增己名，并封己為蘇爾灘。蘇爾灘猶言皇帝，曰沙、曰汗、曰瑪里克次之。那昔爾不允。

王乃傳集教士，數(shù)那昔爾不能廣闡教化之罪，報達(dá)之阿拔斯實奪忽辛之位，今宜廢那昔爾，別立阿里后為哈里發(fā)。眾教士應(yīng)曰然。遂起兵先平義拉克之亂，敗法而斯兵，擒其酋沙特阿塔畢，割地輸財而后釋之。阿特耳佩占部酋鄂思伯克敗遁，旋亦請成，遂進(jìn)攻報達(dá)。中途大雨雪，士馬僵斃，前鋒在庫兒忒山中為土人所攻，一軍盡沒。

乃引還，至義拉克，分封諸子。以義拉克畀屋肯哀丁，以起兒漫、克赤、梅克藍(lán)畀吉亞代丁，以嘎自尼、八迷俺、波斯忒、郭耳之地畀札剌勒丁，以鄂斯拉克沙為王母土而堪哈敦所鐘愛，畀以貨勒自彌、呼拉商、馬三德蘭三部。國人皆議其私。

王有兵四十萬，皆康里與突厥人，與國人不洽。土而堪哈敦為康里巴牙烏脫部酋勤克石之女，康里人多從至西域入伍籍，勇于戰(zhàn)陣，王倚重之，屢有功。以是康里將多跋扈，土而堪之權(quán)亦以是埒于其子。國雖大，而上下之情未孚。

先是，太祖伐金，傾國遠(yuǎn)出，乃蠻、蔑兒乞得以其暇，復(fù)然馀燼，煽結(jié)遠(yuǎn)近。太祖十一年，自引大軍北還，次第命將討乃蠻、蔑兒乞，平禿馬特，自將征西夏克之，使哲別征古出魯克，西遼境內(nèi)悉定。于是，東惟蒙古，西惟貨勒自彌，兩大國壤錯界接，而西征之役起。

當(dāng)西域王自報達(dá)東歸，既定諸子封地，遂至布哈爾。是時，天山西北西遼之地已入蒙古，有西域商三人自東來，赍太祖所饋白駱駝、毛裘、麝香、銀器、玉器，述太祖語，若謂：“予知貴國為極大之邦，君治國才能遠(yuǎn)邁于眾，予慕悅君，等于愛子，君亦應(yīng)知予已平女直，撫有諸部。予國之兵如武庫，財如金穴，予亦何必再攘他人地耶！愿與君締交，通商賈，保疆界?！奔聪?，王召三人中一人曰馬黑摩特入見，謂：“汝為我民，當(dāng)以實告。聞彼征服大賀氏，然否？”因啟盒取珍珠與之。馬黑摩特對以實然。王又曰：“蒙古汗何等人，乃敢視我如子！彼兵數(shù)幾何？”馬黑摩特見王有怒意，乃曰：“彼兵雖眾，然與蘇爾灘相衡，猶燈火之與日光也?！蓖跻忉?，令往報如約。

未幾，又有西域商自東還，太祖命親王、諾延各出貲，遣人隨之西行購?fù)廖?，眾四百馀，皆畏兀人。行至訛脫喇兒城，城酋伊那兒只克為土而堪哈敦之弟，悉拘之，以蒙古遣?xì)作告于王。王令盡殺之，惟一人得逸歸。

初，報達(dá)被兵，哈里發(fā)思報復(fù)，環(huán)顧列邦，無可與謀者。聞蒙古盛強，乃遣使來，道以西伐。然太祖方修鄰好，無用兵意。既聞逸者歸報，驚怒，免冠解帶，跪禱于天，誓雪仇恨。時古出魯克馀孽猶未靖，乃先遣西域人波合拉為使，偕蒙古官四人往詰責(zé)，謂：“先允互市交好，何背約？如訛脫喇兒城酋所為，非王意，請殺之，返所奪貨。不則以兵相見?！蓖豕娝啦ê侠昝晒殴夙毎l(fā)，釋歸以辱之，自聚兵于撒馬爾干。已而錫爾河北警至，蔑兒乞部人自康里竄入境內(nèi)。王亟由布哈爾至氈的城，又北行抵海哩、哈迷池兩河間，見蔑兒乞人被殺者相屬于道，一人傷未死。詢之，則云：“蒙古軍戕我等而東去，計程當(dāng)未遠(yuǎn)也?！边M(jìn)軍追之，越日追及。蒙古將遣使來告：“我所仇者蔑兒乞，與他國無釁。出師時奉主命，若遇貨勒自彌人，當(dāng)待以友誼。今請分所掠以犒師?！蓖踺p其兵少，乃曰：“汝雖不仇我，上帝令我仇汝?！彼鞈?zhàn)。蒙古兵敗其左翼，攻至中軍。扎剌勒丁以右翼敗蒙古兵，來援中軍。至夕，始罷戰(zhàn)，勝負(fù)相當(dāng)。蒙古兵多然火于營，乘夜疾馳去。王亦歸撒馬爾干，知蒙古為大敵，心怯，集諸將議，以與野戰(zhàn)不利，不如深溝高壘為自守之計。議既定，乃以其軍分守錫爾河、阿母河各城。

太祖十四年，會師于也兒的石河，以馬乏芻秣，緩師期，眾號六十萬。偵者歸報：“蒙古兵不可勝紀(jì)，饑餐羊馬之乳，渴不得水，則飲其血，行不赍糧，戰(zhàn)不反旆，萬眾一心，有進(jìn)無退?！蓖跻嗷虘郑嫙o所出。有西域人貝鐸哀丁，以全家受戮，逃至蒙古獻(xiàn)策，偽為康里將與成吉思汗書云：“我等所以盡力輔王，成大業(yè)者，為土而堪哈敦故也。今王乃不孝其母，大軍如來，我等當(dāng)內(nèi)應(yīng)?！惫蔬z其書，使王見之。王果大疑，遂不敢在軍中，而為分地自守之計。太祖軍至錫爾河，無御者。

秋，薄訛脫剌兒城，分軍為四：察合臺、窩闊臺一軍留攻城，術(shù)赤一軍西北攻氈的城，阿剌黑、速客圖、托海一軍東南攻白訥克特城，皆循錫爾河，太祖自與拖雷將大軍，逕渡錫爾河趨布哈爾，以斷其援兵。

察合臺、窩闊臺之攻訛脫剌兒也，伊那兒只克部兵數(shù)萬，繕守完備，王分軍萬人，令其將哈拉札率之，助守訛脫剌兒。大兵攻五月不下，哈拉札以力困議降。伊那兒只克自知生理，誓死守。哈拉札夜率親軍潰圍遁，被獲，乞降。因詢得城內(nèi)虛實，數(shù)其不忠之罪而誅之。遂克其外城。伊那兒只克退守內(nèi)城，又一月，城始下，檻致撒馬爾干，大軍?銀液灌其口耳，以報前仇。

術(shù)赤一軍先至撒格納克，遣畏兀人哈山哈赤諭降，被殺。力攻七晝夜，城破，大俘馘，以哈山哈赤之子守其地。復(fù)下奧斯懇、八兒真、遏失那斯三城。氈的守將先遁，招降，未及復(fù)命，兵已至，樹云梯以入，命阿里火者守其地，即西域商三人中之一也。西距咸海二日程，有養(yǎng)吉干城，亦下之。

阿剌黑三將至白訥克特，攻三日，降其城。分康里兵與民于兩處，盡殺康里兵，取工匠隨軍，驅(qū)民間壯丁以往忽氈。城酋帖木兒瑪里克守河中洲，矢石不能及，與城為犄角，造船十二艘，裹氈涂泥，以御火箭，日與蒙古軍戰(zhàn)。三將以兵力不足，請濟(jì)師。師至，驅(qū)民運石于山，填河筑堤，以達(dá)于洲。帖木兒瑪里克見事急，以船七十二艘載軍士輜重，奔白訥克特。大軍先以鐵索鎖河兩岸，帖木兒瑪里克斷之，路始通。舍船登陸，且戰(zhàn)且行，兵死傷殆盡，僅馀三人，射追者中目，乃得脫。遂至烏爾鞬赤，取其兵以往養(yǎng)吉干，殺術(shù)赤所置守吏，復(fù)回烏爾鞬赤。

太祖大軍先至賽而奴克城，遣丹尼世們諭降之，簽壯者為兵。循沙漠僻路，至努爾城，前鋒將岱爾巴圖招城人出降，城中無備御，即納款。太祖令速不臺收撫，令如向日賦額，輸金錢千五百底那。

十五年春，師抵布哈爾，晝夜攻城。城中兵二萬，突圍遁，追及于阿母河，殲之，民出降。太祖入至教堂，以回教戒飲酒，命取酒囊置教堂上，以經(jīng)卷藉馬足，又使教士執(zhí)馬韁，以辱之。出城登教士講臺，諭眾以背約殺使、起兵復(fù)仇之事：“上帝生我如執(zhí)鞭之牧人，用以箠撻群類。非汝等得罪上帝，天何生我？”丹尼世們譯其語，以令于眾，籍富民，令出窖藏財物。時猶有康里兵據(jù)內(nèi)堡，驅(qū)民填濠以進(jìn)。十二日，堡破，取其民為奴。

大軍循賽拉甫散河至撒馬爾干，凡五日程。分軍下河濱寨堡。西域主先駐撒馬爾干，督民修城浚池，聞兵至，大懼，謂敵軍鋒銳，我不可以居此，即先去。城有兵四萬，守具完備。太祖見不易攻，先合圍以困之。術(shù)赤等三路兵亦皆傅城下。城兵塔起克人居三之一，康里人居三之二。及出戰(zhàn)，塔起克兵先進(jìn)，中伏，康里兵不救，遂大敗。康里人自以與蒙古同類，事亟則降，故無斗志。太祖誘其降，俾先以妻孥出城，發(fā)不得已亦降。守將阿兒潑汗引親軍潰圍遁。內(nèi)外城兩重，五日悉下。以康里兵三萬別居一處，令?發(fā)結(jié)辮，示將入軍籍，夜乃盡殺之。取工匠，分于各營。民丁三萬任役作，馀民五萬，令出錢二十萬，復(fù)其故居。

命哲別由北路，速不臺由南路，各率萬人追西域主。戒以：“遇彼軍多，則不與戰(zhàn)，而俟后軍。彼逃，則亟追弗舍。所過城堡，降者勿殺掠，不降則攻下之，取其民為奴。不易攻，則舍去，毋頓兵堅城下?！?br />
西域主之去撒馬爾干也，大兵甫渡錫爾河。智謀之將，勸其速征貨勒自彌等處之兵，同心御侮，力扼阿母河，則錫爾河外險雖失，內(nèi)險猶可守?；騽裢伦阅?，如敵兵深入，則赴印度，其地暑熱多山險，蒙古人不敢進(jìn)；王以其計萬全，從之。使人至烏爾鞬赤，告其母、妻往馬三德蘭避兵。王渡阿母河，行抵巴爾黑，其子屋肯哀丁自義拉克遣使至，迎父西行，王又改計從之。札拉勒丁時從父，愿假統(tǒng)帥之職，守阿母河。王斥其少不更事，弗之許。旋聞布哈爾陷，繼聞撒馬爾干亦陷，王亟往義拉克。從兵皆康里人，陰謀叛去。王有戒心，宿輒易處。一夕，已他徙，而空帳為箭所攢射幾滿。至你沙不兒，聞大兵已渡阿母河，偽言出獵，奔于義拉克。

時哲、速二將抵烹綽克，欲渡阿母河，而無舟。伐木編為箱篋，裹牛羊皮于外，系馬尾，將士攀援以濟(jì)。既渡河，分道行。哲別入呼拉商，巴而黑民納幣輸款。進(jìn)拔薩伯城，詢王蹤蹤，分遣人招降各城。前鋒至你沙不兒，民饋糧，請俟其主就擒后歸附。哲別至城下，亦饋糧，令貴紳出見，予以太祖榜示，大意謂天已畀我西域，降者得安，不降者殺無赦。速不臺軍經(jīng)徒思、枯母、噶部珊、伊斯法楞、塔蜜干、西模曩等地，不遇西域主，欲西赴義拉克。哲別自馬三德蘭逾山而南，兩軍遇于合而拉耳城，軍復(fù)合。

西域主與屋肯哀丁率數(shù)萬人，守義拉克之可斯費音城，軍警至，父子分路遁。王與吉亞代丁入喀隆堡，遇追兵，射傷其馬。居堡中一日，即西往報達(dá)。改道西北，入雖而哲寒山堡，駐七日，至基蘭，復(fù)東至馬三德蘭，輜重盡失。

大軍亦入馬三德蘭，破其會城曰阿模爾，掠阿士特拉拔特。王竄匿海濱，憂窮追無已，謀入海，艤舟以待。馬三德蘭舊有部酋，為王所殺，其子思復(fù)仇，白王所在。大兵奄至，王亟登舟，有三騎入水追之，溺而斃，射以矢，亦不及。舟至東南小島，王憂憤，兼胸脅中塞，島民供粗糲不能食，又無醫(yī)藥。病革，召其子札剌勒丁、鄂斯拉克沙、阿克沙，命札剌勒丁嗣位，以佩劍系其腰。越數(shù)日，卒，無以為殮，埋尸土中。

屋肯哀丁遁入起兒漫，居半載，率眾至合而拉耳，蒙古將臺馬司臺納爾來攻，敗走蘇吞阿盆脫堡，攻半年，堡破，殺之。

王母土而堪哈敦，居烏爾鞬赤。太祖自撒馬爾干遣使者丹尼世們往，謂：“哈敦之子，不孝于母，開罪于我，我欲得而甘心焉。哈敦所主地，我不相犯，速遣親信人來與面議。”土而堪置不答，而遁去。以兼并諸部落故酋皆居舊都，恐為變，悉投之阿母河。凡殺忒耳迷酋、八迷俺酋、斡克石酋、巴而黑酋父子、塞而柱克王托古洛耳二子、郭耳酋馬赫模特二子、雪格納克酋二子。惟倭馬爾酋未殺，使導(dǎo)行，仍害之中途。土而堪入馬三德蘭伊拉耳堡，哲、速二將追西域主經(jīng)其堡，知土而堪在內(nèi)，留軍絕其汲道，逾月不雨，堡民渴欲死，乃出降。當(dāng)夕即雨。以王母、妻送太祖軍中，殺其幼孫。土而堪后隨大軍東返，太宗六年卒于和林。

札剌勒丁與二弟既藁葬其父，由芒格世拉克之地至烏爾鞬赤。城兵六萬多康里人，聞札剌勒丁嗣位，皆不服，謀殺之。事覺，札剌勒丁與帖木兒瑪里克以三百騎出奔，南逾沙漠，入呼拉商。遇游兵七百人于訥薩城，敗之。將至你沙不兒，大兵追及，令其將拒戰(zhàn)，自從間道逸去。迨敗退，札剌勒丁已去久，追者乃止。札剌勒丁出奔后三日，大兵至烏爾鞬赤，鄂斯拉克沙、阿克沙不能守，亦出奔。至訥薩，遇游兵，避入喀侖特耳堡。堡人出戰(zhàn)，令乘間遁去。行抵勿世特之地，又有游兵自他道至，殺之。惟札剌勒丁得脫，由海拉脫東南，遁人嘎自尼。

太祖既定撒馬爾干，夏，避暑于渴石。秋，命術(shù)赤、察合臺、窩闊臺攻烏爾鞬赤，自將大軍至忒耳迷，呼城人開門納降，不應(yīng)。攻十日，破之，大殺掠。一老婦有大珠，不肯獻(xiàn)，而吞于口，剖其腹取之。于是，死者多遭剖腹。至賽蠻，分軍入巴達(dá)克山，命拖雷將兵往呼拉商，為哲別、速不臺后援，平其未定之地。阿母河北悉定，遂渡河。巴而黑城迎降，太祖以將南行，恐留為后路患，令民悉出城，焚其廬舍。遂由塔里堪山中，攻諾司雷脫柯寨，守兵潰遁，屠而隳之。

十六年夏，術(shù)赤、察合臺、窩闊臺攻烏爾鞬赤，城民舉庫馬爾為首領(lǐng)。前鋒至，守兵出戰(zhàn)，中伏，大敗。術(shù)赤下令軍中禁焚掠，言：“我父將以此地封我?！鼻彩拐薪?。初，西域主諭城民：力不能御蒙古，任民降敵紓禍，而守將不愿降蒙古，遂堅守。近城無石，伐大木為沖車，填城濠而進(jìn)。城跨阿母河，為橋以通往來，遣兵斷其橋。三千人往，皆戰(zhàn)歿，守者益膽壯。術(shù)赤、察合臺素有違言，師不和，閱六月不克，使人告太祖于塔里堪。太祖廉得其實，改命窩闊臺總諸軍，乃調(diào)和兩兄，并力攻城。城破后，巷戰(zhàn)七晝夜，民始降。既而，悉戮之，惟工匠、婦女、幼稚得免。決河水浸其城。察合臺、窩闊臺赴塔里堪會師，術(shù)赤仍駐咸海、里海間。

拖雷一軍，以脫忽察兒為前鋒，渡阿母河至訥薩，攻半月克之，恣行屠戮。駐三日，往喀侖特耳堡，以險峻不易下，令獻(xiàn)衣裘萬襲以免。至你沙不兒城，城兵射死脫忽察兒，別將代統(tǒng)其眾。以兵少，不攻城。分二軍：一軍攻克薩伯自洼，一軍至徒思，降其屬堡。

馬魯者，塞而柱克之故都也。哲、速軍至，馬魯守將巴哈夷倭兒先遁，馬魯民約降。其守將木直而倭兒從西域主西奔，王卒，回至馬魯，議守御。民之不欲降者，奉為城主，士卒亦歸之。其欲降者，懼禍及，告于昔剌思大軍：“巴哈夷倭兒已降，請往收其地?！敝员校羷t盡為所殺。

十六年春正月，拖雷下安狄枯城，遂討馬魯，先逐城外突厥人，奮力攻城。木直而倭兒知不支，乃乞降。大軍入城，并其親族殺之，城民惟工匠、婦女，童稚得免，發(fā)塞而柱克王散者耳之墓。西討你沙不兒城，有炮軍三千，炮五百，拖雷亦以炮軍三千人運石至，輔以云梯、火箭，百計環(huán)攻。乞降，不允。三月，城破，脫忽察兒之婦率萬人入城，遇人畜悉殺，以報夫仇。拖雷聞人伏積尸中，令悉斷其首，分男女髑髏堆二阜，惟工匠四百人未死。分軍毀徒思城外哈里發(fā)墓。自苦亦斯單至海拉脫，力攻八日，兩軍死傷甚眾，守將亦戰(zhàn)歿。民乃請降，惟誅守兵萬二千人。旋奉太祖命，東往塔里堪會師。

太祖以札剌勒丁居嘎自尼未下，議率三子新征。秋，自塔里堪南行，經(jīng)凱而徒俺城，下之。逾印度固斯大山，至八米俺，以其城當(dāng)沖要，留攻之。命失吉忽都虎東南往喀不爾山，阻札剌勒丁旁抄之兵。

當(dāng)札剌勒丁之奔嘎自尼也，其地數(shù)有內(nèi)亂，守將迭被殺。札剌勒丁至，眾情推戴，復(fù)有西域主母弟阿敏瑪里克、庫拉起人賽甫曷丁阿格拉克率眾助之，喀不爾土人亦起兵相應(yīng)，有眾六七萬。聞大軍南來，御之巴魯安。遇蒙古兵攻堡者，敗之，殺千人。越八日，失吉忽都虎至，戰(zhàn)竟日，互有勝負(fù)。次日，再戰(zhàn)。札剌勒丁先使兵下馬以待，戰(zhàn)酣，齊令上馬沖突，失吉忽都虎大敗而退。

陣獲一駿馬，二將爭欲之，阿敏以馬策撾阿格拉克之面，札剌勒丁以其為王母弟，不能禁抑。阿格拉克怒，率庫拉起人去之，喀不爾眾亦散。札剌勒丁無如之何，乃還至嘎自尼，復(fù)退至印度河。

太祖攻八米俺，皇孫謨阿圖堪死之，太祖怒屠其城。失吉忽都虎既敗，太祖卷甲南行，軍中不及炊，皆啖生米。至嘎自尼，則札剌勒丁已去。仍疾追之，及于印度河。札剌勒丁屢招阿格拉克等來助，猶未至，而太祖追及。聞其欲渡河，即夕列陣圍之。曉而戰(zhàn)，先敗其右翼，獲阿敏瑪里克，殺之。未幾左翼亦敗，中軍僅七百人，猶死戰(zhàn)。太祖欲生禽札剌勒丁，命諸將環(huán)攻，勿發(fā)矢。札剌勒丁策其馬，自數(shù)丈高崖投入印度河，泅水而逸。獲札剌勒丁妻、子，盡殺之。時十六年冬也。

尋遣巴剌、土爾臺渡印度河追之，破壁耶堡，躪轢木而灘、拉火耳、費耳沙波兒、蔑里克波兒等地，不知札剌勒丁所在，攻木而灘城未下，大暑，遂班師。

十七年春，以札剌勒丁未獲，軍退后，嘎自尼民必復(fù)叛，命窩闊臺往，偽為查閱戶口，令民出城，盡戮之，取工匠從軍。巴魯安之?dāng)?，海拉脫城亦叛，命按只吉歹往攻之，六月城始下，屠之。師旋，恐有遺孽，復(fù)遣兵突往，再殺二千人，惟十六人以鄉(xiāng)居得免。

太祖自循印度河西岸北行，捕札剌勒丁馀黨。時阿格拉克與他族相仇殺，先死。諸部悉平。窩闊臺既定嘎自尼，請進(jìn)兵昔義斯單，太祖以天暑止之。是夏，太祖避暑于巴魯安，巴拉等自印度來會。六月，以西域大定，設(shè)達(dá)魯花赤監(jiān)治其地。

秋，旋師。窩闊臺來會于古南柯而干。自此渡阿母河，歷布哈爾，召天方教士曷世哀甫等二人來見，詳述教規(guī)。太祖謂：“所言亦是，惟赴麥哈禮拜，我不謂然，上帝降鑒，無在不周，何為拘拘一地？”令此后祈禱文用己名，免教士賦役。渡錫爾河，令西域主母妻及其親族辭故土，向國而哭。

哲別、速不臺既迫西域主入海島，復(fù)獲王之母妻，由馬三德蘭南至義拉克，所向無前。降合而拉耳，掠枯姆，定哈馬丹，下贊章。破可斯費音，以民堅守，多傷士卒，殺四萬人。北入西域之鄰部，曰阿特耳佩占。部酋鄂思貝克年老，不敢御，迎饋衣馬，二將納其降。以部內(nèi)莫干之地饒水草，遂駐冬。角兒只聞大敵近境，亟謀設(shè)備，不知阿特耳佩占已降，無斗志，遣使約鄂思貝克，明春合力夾攻蒙古。而是冬，二將即往角而只。鄂思貝克之將阿庫世反為前鋒，突厥人、庫而忒人皆從征，鈔掠其境。未及帖費利司，角兒只人來御，阿庫世戰(zhàn)不利，大軍繼進(jìn)，敗之。南還，再經(jīng)臺白利司，進(jìn)攻梅拉喀，數(shù)日，城破，大殺掠。

欲從梅拉喀往哀而陛耳，以山路險隘，改而南行。報達(dá)哈里發(fā)那昔爾聞警，征哀而陛耳、毛夕耳、美索卜塔米牙各部兵，僅哀而陛耳、毛夕耳兵至。大軍聞有備，亦退至哈馬丹，征民貢獻(xiàn)。民以去年已輸納，不堪需索，遂殺留守官以叛。大軍攻城兩日，守將遁，民無固志，城破，縱兵大掠。

北行，破愛而達(dá)必爾城。又西至臺白利司，鄂思貝克畏而遁去，守將納幣請成。復(fù)北下賽拉白城。遣使招下阿而俺之貝列堪城，使人被害，破其城而屠之。西北入角兒只，復(fù)敗其眾。

時哲、速二將已奉太祖命北征奇卜察克，以角兒只境內(nèi)多山險，不欲假道，退而東行，渡庫耳河，破失兒灣之沙馬起城。又破得耳奔特。失兒灣部酋拉施忒守山堡未下，二將令以鄉(xiāng)導(dǎo)人來，即罷攻。拉施忒遣十人至，以不善導(dǎo)軍，殺一人以徇。遂逾高喀斯山而北。

太祖東歸，定四子分地，以和林封拖雷，以葉密爾河濱之地封窩闊臺，以錫爾河?xùn)|之地封察合臺，以咸海西南貨勒自彌之地，并咸海、里海之北，封長子術(shù)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