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紀(jì)六〔起昭陽作噩（癸酉），盡旃蒙大淵獻(xiàn)（乙亥），凡三年。〕
煬皇帝中
大業(yè)九年（癸酉、六一三）
1春，正月，丁丑，詔徵天下兵集涿郡。始募民為驍果〔為驍果作逆張。驍，古堯翻?！?/em>脩遼東古城以貯軍糧。〔漢、晉以來，遼東邵皆治襄，平慕容乇始鎮(zhèn)平郭。前代高麗，圍遼東，言即漢襄平城，今言復(fù)脩古城，蓋城郭有遷徒也。貯，丁呂翻?！?/em>
2靈武賊帥白瑜娑〔帝改靈州為靈武。邵帥，所類翻。娑，桑何翻。考異：日隋書作「白榆亡」。今從略記?！?/em>劫攘牧馬，北連突厥，〔厥，九勿翻。〕隴右多被其患，〔皮被，皮義翻?！?/em>謂之「奴賊」。
3戊戌，赦天下。
4己亥，命刑部尚書衛(wèi)文昇等輔代王侑留守西京。〔是後李淵得以立代王。守，手又翻〕。
5二月壬，什詔：「宇文述以兵糧不繼，遂陷王師；〔事見上卷上年〕。乃軍吏失於支料，非述之罪，宜復(fù)其官爵?！?em>〔考異：日雜記在去年十二月，今從隨書?！?/em>尋又加開府儀同三司。
6帝謂待臣：「高麗小虜，侮慢上國；今拔海移山，猶望克果，〔克，能也。，果決也。麗，力佑翻?！?/em>況此虜秋！」乃復(fù)議伐高麗。〔復(fù)，扶又翻。〕左光祿大夫郭榮諫：「戎狄失禮，臣下之事；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fā)機(jī)，〔杜襲諫曹操嘗有是。言鼷，音奚，小鼠也?！?/em>奈何親辱萬乘以敵小寇！」〔乘，繩證翻?！?/em>帝不聽。
7三月，丙子，濟(jì)陰孟海公起為盜，保據(jù)周橋，〔帝改曹州為濟(jì)陰郡。濟(jì)，子禮翻?！?/em>眾至數(shù)萬，見人稱引書史，輒殺之。
8丁丑，發(fā)丁男十萬城大興。〔大興城，西京城。〕
9戊寅，帝幸遼東，命民部尚書樊子蓋等〔開皇三年，改度支尚書為戶部尚書，帝乃改為民部尚書，併曹郎亦改之?！?/em>輔越王侗留守東都。〔是後遂階王世充僭竊。侗，他紅翻?！?/em>
10時所在盜起：齊郡王薄、孟讓、北海郭方預(yù)、清河張金稱、平原郝孝德、河間格謙、勃海孫宣雅各聚眾攻剽，〔帝改青州為北海郡，瀛州為河間郡，滄州為勃?？?。姓苑：格姓，允格之後。東觀漢記有侍御史、東平相格班。稱，尺證翻。郝，呼各翻。格，古百翻。剽，匹妙翻?！?/em>多者十餘萬，少者數(shù)萬人，〔少，詩沼翻?！?/em>山東苦之。 天下承平日，久人不習(xí)戰(zhàn)，邵縣吏每興賊戰(zhàn)，望風(fēng)沮敗。〔沮，在呂翻?！?/em>唯齊邵丞閺鄉(xiāng)張須陀〔隨志:閺鄉(xiāng)縣屬河南郡，本湖城，開皇十六年改焉。閺，音旻?！?/em>得士眾心，勇決善戰(zhàn)。將邵兵擊王薄於泰山下，〔隨志：泰山，在魯邵博城縣。須陀蓋越郡境而戰(zhàn)。將即亮翻?！?/em>薄恃其驟勝，不設(shè)備；須陀掩擊，大破之。薄收餘兵北渡河，須陀追擊於臨，邑又破之。〔隨志：臨邑縣屬齊郡?！?/em>薄北連孫宣雅、郝孝德等十餘萬攻章丘，〔隨志：章丘縣，舊日高唐，開皇十六年改焉，亦屬齊郡?！?/em>須陀帥步騎二萬擊之賊眾大敗。賊帥裴長才等眾二萬掩至城下，大掠，須陀未暇集兵，帥五騎與，〔戢帥，讀日率。賊帥，所類翻。騎，奇寄翻?！?/em>賊競赴之，圍百餘重，身中數(shù)創(chuàng)，〔重，直龍翻。中，竹仲翻。創(chuàng)，初良翻?！?/em>勇氣彌厲。會城中兵至，賊稍退郤，須陀督眾擊之，長才等敗走。庚子，郭方預(yù)等合軍攻陷北海，大掠而去。須陀謂官屬：「賊恃其強(qiáng)，謂我不能救，吾今速行破之必矣?！鼓撕喚兜肋M(jìn)擊，大破之，斬數(shù)萬級，前後獲賊輜重不可勝計。〔重，直用翻。勝，音升?！?/em>
歷城羅士信，〔歷城縣，舊置濟(jì)南郡，隨為齊郡治所?！?/em>年十四，從須陀擊賊於濰水上。〔隨地：濰水，在北?？は旅芸h。濰，音惟?！?/em>賊始布陳，士信馳至陳前，刺殺數(shù)人〔陳，讀曰陣；下同。刺，七亦翻?！?/em>斬一人首，擲空中，以擡盛之，揭以略陳；賊徒愕眙，莫敢近。〔擡，色角翻。盛，受也，時征翻。揭，其謁翻，擔(dān)揭也。眙，丑吏翻。近，其靳翻。〕須陀因引起兵奮擊，賊眾大潰。士信逐北，每殺一人，劓其鼻懷之，〔劓，魚器翻〕，還，以驗殺賊之?dāng)?shù)；須陀歎賞，引置左右。每戰(zhàn)，須陀先登，士信為副。帝遺使慰諭，井畫須陀、士信戰(zhàn)陳之狀而觀之。〔使，疏吏翻。畫，與畫通?！?/em>
11夏，四月，庚午，車駕渡遼。壬申，遣宇文述與上大將軍楊義臣趣平壤。〔趣，七喻翻。〕
12左光祿大夫王仁憼出扶餘道。仁恭進(jìn)軍至新城，〔新城在南蘇城之西。〕高麗兵數(shù)萬拒戰(zhàn)，仁恭帥勁騎一千擊破之，高麗嬰城固守。帝命諸將攻遼東，聽以便宜從事。〔麗，力知翻。帥，讀日率。騎，奇寄翻。將，即亮翻?！?/em>飛樓橦、雲(yún)梯、地道四面俱進(jìn)，〔橦，宅江翻。〕晝夜不，息而高麗應(yīng)變拒之，二十餘日不拔，主客死者甚眾。〔守者為主，攻者為客?！?/em>衝梯竿長十五丈，驍果吳興沈光升其端，〔隨志：吳郡烏程縣舊置吳興郡。史以舊郡名書。長，真亮翻。驍，堅堯翻；下同。〕臨城興高麗戰(zhàn)，短兵接，殺十?dāng)?shù)人，高麗擊之而；墜未及地，適遇竿有垂緪，緪，古恆翻，索也?！彻饨佣鴱?fù)上。〔復(fù)扶又翻。上，時掌翻。〕帝望見，壯之，即拜朝散大夫，〔朝，直遙翻。散悉但翻?！?/em>恆置左右。〔恆，戶登翻?！?/em>
13禮部尚書楊玄感，驍勇，便騎射好讀書，喜賓客，〔騎，奇寄翻。好，呼到翻；下同。喜，許記翻?！?/em>海內(nèi)知名之士多與之遊。與薄山公李密善，密，弼之曾孫也，〔李密襲爵蒲山郡公。蒲山邵，闕。李弼，字文氏佐命功臣。〕少有才略，志氣雄遠(yuǎn)，輕財好士，為左親侍。〔陏：左右翊衛(wèi)府領(lǐng)親、勳武三侍。左親侍屬左翊衛(wèi)。少，詩照翻。〕帝見之，謂宇文述：日向者左仗下黑色小兒，贍視異常，必令宿衛(wèi)！」述乃諷密仗稱病自免，密遂屏人事，〔屏，必郢翻?！?/em>專務(wù)讀書。嘗乘黃失讀漢書，楊素遇而異之，因召至家，與語，大悅，謂其子玄感等：「李密識度如，此汝等不及也！」由是玄感與為深。交時或侮之，密：日人言當(dāng)指實，寧可面諛！若決機(jī)兩陳之，喑嗚咄嗟，使敵人震懾〔陳，讀日陣。暗，於今翻。咄，當(dāng)沒翻。懾，之濊翻?！?/em>密不如公；驅(qū)策天下賢俊，各申其用，公不如密：豈可以階級稍崇而輕天下士大夫邪！」玄感笑而服之。〔李密事始此。〕
素恃功驕倨，朝宴之際，或失臣禮，〔巿朝，直遙翻；下同〕。帝心銜而不，言素亦覺之。及素薨，帝謂近臣：「使素不死，終當(dāng)夷族。」玄感頗知之，且自自以累世貴顯，在朝文武多父之故吏，見朝政日紊，〔紊，音問〕。而帝多猜忌，內(nèi)不自安，乃與諸弟潛謀作亂。帝方事征伐，玄感自：「世荷國恩，願為將領(lǐng)?！沟巯玻骸笇㈤T必有將，相門必有相，固不虛也?！?em>〔荷，下可翻。將，即亮翻。相，悉亮翻。〕由是寵遇日隆，頗預(yù)朝政。
帝伐高麗，命玄感於黎陽濬運(yùn)，遂與虎賁郎將王仲伯、汲邵贊治趙懷義等謀，〔按陏志，帝改州為郡，郡置太守；罷長史、司馬，置贊務(wù)一人以貳之。贙務(wù)，即贊治也。陏書成於唐臣，避高宗名，故改「治」為「務(wù)」。治，直吏翻?！?/em>故逗遛漕運(yùn)，不時進(jìn)發(fā)，〔逗，音豆。遛，音留?！?/em>欲令渡遼諸軍乏；食帝遺使者促之，〔令，力丁翻。使，疏吏翻?！?/em>玄感揚(yáng)言水路多盜，不可前後需發(fā)。玄感弟虎賁郎將玄，縱鷹揚(yáng)郎將萬石，並從幸遼東，玄感潛遣人召之，二人皆亡。還萬石至高陽，〔高陽縣屬河間郡。〕為監(jiān)事許華所執(zhí)，〔按唐六典五，武庫署、太倉署皆有監(jiān)事，蓋因陏制也。監(jiān)，工銜翻?！?/em>斬於涿郡。
時右驍衛(wèi)大將軍來護(hù)兒以舟師自東萊將內(nèi)海趣平壤，玄感遣家奴偽為使者從東方來，詐稱護(hù)兒反。〔驍，堅堯翻。〕六月，乙巳，玄感入 黎陽，閉城，大索男夫，〔索，山客翻。〕取帆布為牟、甲，〔帆，施於船上以帆風(fēng)，玄軍興織蒲不給，以布為之。牟，兜牟也?！?/em>署官屬，皆準(zhǔn)開皇之舊。〔不用帝所改官制〕。移書傍郡，以討護(hù)兒為名，各令發(fā)兵會於倉所。〔倉，謂黎陽倉。〕邵縣官有幹用者，玄感皆以運(yùn)糧追集之，以趙懷義為衛(wèi)州刺史，東光尉元務(wù)本為黎州刺史，河內(nèi)邵主簿唐禕為懷州刺史。〔復(fù)開皇之制，以邵為州，以太守為刺史。陏志：州、邵皆置主簿。東光縣屬平原。邵未白：日今定遠(yuǎn)軍治東光縣，漢舊縣也；故城在今縣東二十里，齊天保七年，移於今縣東南三十里陶乇故城，陏開皇三年，又移於後魏廢勃海邵城?？h置令、丞、尉、正。禕，許韋翻?？籍惾?；雜記作「懷州司功書佐」，今從隋書?！?/em>
治書侍御史游元，〔隋御史臺置治書侍御史二，員帝增為正五品。治，直之翻〕。督運(yùn)在黎陽，玄感謂：「獨夫肆虐，陷身絕域，此天亡之時也。我今親帥義兵以誅無道，卿意如何」元正色：「尊公荷國寵靈，近古無比，公之弟兄，青紫交映，當(dāng)謂竭誠盡節(jié)，上答鴻恩。豈意墳土未乾，〔帥，讀曰率。
荷，下可翻。乾，音千?！?/em>親圖反噬！」玄感怒而囚之，屢脅以兵，不能屈乃殺之。元，明根之孫也。〔游明根，元魏太和中以儒名。〕
玄感選運(yùn)夫少壯者得五千餘人，〔少，詩照翻?！?/em>丹陽、宣城篙梢三千餘人，〔帝改蔣州為丹陽郡，改宣州為宣城。邵篙梢，習(xí)於用舟者。篙音，高進(jìn)船竿也。〕刑三牲誓眾，且論之曰：主上無道，不以百姓為念，天下騷擾，死遼東者以萬計。今與君等起兵以救兆民之弊，何如」眾皆踴躍稱萬步。乃勒兵部分。〔分，扶問翻?！?/em>唐禕自玄感所逃歸河。
先是玄感陰遣家僮至長安，〔先，悉薦翻?！?/em>召李密及弟玄挺赴黎陽。及舉兵，密適至，玄感大喜，以為謀主，謂密曰：子常以濟(jì)物為己任，今其時矣！計將安」密曰：「天子出征，遠(yuǎn)在遼外，去幽州猶隔千里。南有巨海，北有強(qiáng)胡，中間一道，理極艱危。公擁兵出其不意，長驅(qū)入薊，據(jù)臨渝之險，〔臨渝關(guān)，陏屬平州盧龍縣即所謂盧龍之險也。顏師古曰：，渝音喻，今多讀如榆〕。扼其咽喉。〔咽，於浿翻?！?/em>歸路既絕，高麗聞之，必躡其後，不過旬月，資糧皆盡，其眾不降則潰，可不戰(zhàn)而擒，此上計也?！?em>〔麗，力知翻。降，戶江翻?！?/em>玄感曰：「更言其次?！姑茉唬汉喚J，晝夜倍道，襲取東都，以號令四。方但恐唐禕告之，先已固守。〔禕，許韋翻。〕若引兵攻之，百日不克，天下之兵四面而至，非僕所知也?！剐性唬翰蝗唬癜俟偌铱趤K在東都，若先取之，足以動其心。且經(jīng)城不拔，何以示威！〔其後玄感攻夕農(nóng)，自速敗亡，其識度已見於?！?/em>此公之下計，乃上策也。」遂引兵向洛陽，遣楊玄挺將驍勇千人為前鋒，〔將即亮翻；下同。驍，堅堯翻?！?/em>先取河。內(nèi)唐禕據(jù)城拒守，玄挺無所獲。
禕又使人告東都越王侗與樊子蓋等勒兵為備，〔困如李密所料。侗，他紅翻?！?/em>脩武民相帥守臨清關(guān)。〔脩武縣屬河內(nèi)郡?！?/em>玄感不得度，乃於汲郡南渡河，從之者 如市。使弟積善將兵三千自偃師南緣洛水西入，〔陏志：偃師縣舊廢，開皇十六年復(fù)置，屬河南郡。〕玄挺自白司馬坂逾邙山南入，〔白司馬坂在邙山北，邙山在洛 城北。坂，音反。〕玄感將三千餘人隨其後，相去十里許，自稱大軍。其兵皆執(zhí)單刀柳楯，〔楯，食尹翻，干也，以捍弓矢?！?/em>無弓矢甲。冑東都遣河南令達(dá)奚善意 〔陏志：河南縣，帶河南郡?！?/em>將精兵五千人拒積善，將作監(jiān)、河南贊治裴夕策將八千人拒玄挺。〔治，直吏翻?！?/em>善意渡洛南，營於漢王寺；明，日積善兵至，不 戰(zhàn)自潰，鎧仗皆為積善所取。夕策出至白司馬坂，一戰(zhàn)，敗走，棄鎧仗者太半，〔鎧，可亥翻?！?/em>玄挺亦不追。夕策退三四里，收散兵，復(fù)結(jié)陳以待之；〔復(fù)，扶又翻。陳，讀曰陣?！?/em>玄挺徐至，坐息良久，忽起擊之，夕策又?jǐn)?，如是五?zhàn)。丙辰，玄挺直抵太陽門，夕策將十餘騎馳入宮城，自餘無一人返者，皆歸於玄感。
玄感屯上春門，〔陏志：河南郡舊置洛州，大業(yè)元年移都，改曰：豫州。東面三門，北曰上春，中曰建陽，無太陽門，當(dāng)考。將，即亮翻?？籍愒唬盒髟疲?「屯兵上春門。」又云：「屯兵尚書省?！拱磩⑷受壓勇逵洠骸笘|都羅郭東面北頭第一曰上春門，唐改曰上東門?！褂郑袝≡谛书T，內(nèi)玄感不容至此?！?/em>每誓 眾曰：我身為上柱國，家累鉅萬金，至於富貴無所求也。今不顧滅族者，但為天下解倒懸之急耳！」〔為，于偽翻?！?/em>眾皆悅。父老爭獻(xiàn)牛，酒子弟詣軍門請自鵜者，日以千數(shù)。
內(nèi)史舍人韋福嗣，洸之兄子也，〔韋洸著聲績於平陳之後。洸，古黃翻?！?/em>從軍出拒玄感，為玄感所獲；玄感厚禮之，使與其黨胡師耽共掌文翰。玄感令福嗣為書遺樊子蓋，數(shù)帝罪惡，〔遺，于季翻。數(shù)，所具翻。〕云：「今欲廢昏立明，願勿拘小禮，自貽伊戚?！阜由w新自外藩入為京官，〔樊子蓋自涿郡留守為東都留守。〕東都舊官多慢之，至於部分軍，未未甚承稟。〔分，扶問翻。〕裴夕策與子蓋同班，〔贊治次留守立班，故言同班?！?/em>前出討賊失，利子蓋更使出戰(zhàn)，不肯行，子蓋命引出斬之以徇。國子祭酒河?xùn)|楊汪，小有不，〔恭楊汪傳：本夕農(nóng)華陰人，曾祖順徙河?xùn)|?！?/em>子蓋又將斬之； 汪頓首流血，乃得免。於是將吏震肅，無敢仰視，〔是將，子亮翻?！?/em>令行禁止。玄感盡銳攻城，子蓋隨方拒守，玄感不能克。然達(dá)官子弟應(yīng)募從軍者，聞夕策，死 皆不敢入城。韓擒虎子世咢、〔咢，五各翻?！?/em>觀王雄子恭道、虞世基子柔、來護(hù)兒子淵、裴蘊(yùn)子爽、大理卿鄭善果子儼、周羅黃奚子仲等四十餘人皆降於玄感， 〔降，戶江翻；下同?！?/em>玄感悉以親重要任委之。善果，譯之兄子也。〔鄭譯，高祖佐命?！?/em>
玄感收兵得五萬餘人，分五千守慈釞道，〔隋志：河南郡壽安縣有慈釞?！?/em>五千守伊闕道，〔隋志：河南郡伊闕縣，舊曰近城，開皇十八年改名，以伊闕山名縣 也?！?/em>遣韓世咢將三千人圍滎陽，〔隋志：滎陽縣，屬滎陽郡，郡治管城，滎陽在邵西。〕顧覺將五千人取虎牢。〔隋志：滎陽郡氾水縣，舊曰成皋，即虎牢也。開 皇十八年，改曰氾水，大業(yè)初，置虎牢都尉府?！?/em>虎牢降，〔降，戶江翻。〕以覺為鄭州 刺史，鎮(zhèn)虎牢。
代王侑使刑部尚書衛(wèi)文昇帥兵四萬救東都，〔代王佈時守長安。帥，讀曰率?？籍愒唬核鍟疲骸覆津T七萬?！拱葱斜姴贿^十萬，而下云眾寡不敵。今從雜 記?！?/em>文昇至華陰；掘楊素，豚〔隋志：華陰縣屬京兆郡。楊素世居華陰，死葬焉。華，戶化翻?！?/em>焚其骸骨，示士迕以必，死遂鼓行出崤、澠，直趨東都城北。 〔崤，崤谷；澠，澠池。澠兗翻。趨，七喻翻?！?/em>玄感逆拒之；文昇且戰(zhàn)且行，屯於金谷。〔金谷，即晉石崇之金谷也。水經(jīng)註：穀水自千金堨東經(jīng)睪門橋，又東，左會金谷水，水出太白原東，南流歷金谷，謂之金谷澗。在河南縣界?！?/em>
遼東城久不拔，帝遣造布裛百餘萬口，滿貯土，〔貯，丁呂翻?！?/em>欲積為魚梁大道，〔筡道若魚梁然?！?/em>闊三十步，高與城齊，使戰(zhàn)士登而攻之，又作八輪樓車，〔樓車下施八輪?！?/em>高出於城，夾魚梁道，欲俯射城，〔內(nèi)射，而亦翻?！?/em>指期將攻，城內(nèi)危蹙。會楊玄感反書至，帝大懼，引納言蘇威入帳中，謂曰：「此兒聰明，得無為患」威曰：「夫識是非，審成敗，乃謂之聰明，〔夫，音扶?！?/em>玄感粗疏，必?zé)o所慮。但恐因此寖成亂階耳。」帝又聞達(dá)官子弟皆在玄感所，益憂之。兵部侍郎斛斯政素與玄感善，玄感之反，政與之通謀，玄縱兄弟亡歸，政潛遣之。帝將窮治玄縱等黨與，〔治，直之翻。〕政內(nèi)不自安，戊辰，亡奔高麗。〔史言段文振之言驗。麗，力知翻?！?/em>庚午，夜二更，〔二更，乙夜也。甲、乙、丙、丁、戊分為五夜，守迕分番守漏，鳴鼓以相，警謂之持更。更，工衡翻?！?/em>帝密召諸將，使引軍，還，還從宣〔翻，又音如字。〕軍資、器械、攻具，積如丘山，營壘、帳幕，按堵不動，皆棄之而去。眾心恟懼，〔恟，許拱翻。〕無復(fù)部分，諸道分散。〔復(fù)，扶又翻。部分，扶問翻。〕高麗即時覺之，然不敢，出但於城內(nèi)鼓譟。至來日午時，方漸出外，四遠(yuǎn)覘偵，〔覘，丑廉翻，又丑塹翻。偵，丑鄭翻?！?/em>猶疑隋軍詐之。經(jīng)二，日乃出數(shù)千兵追躡，畏隋兵之眾，不敢逼，常相去八九十里；將至遼水，知御營畢渡，乃敢逼後軍。時後軍猶數(shù)萬人，高麗隨而抄擊，最後羸弱數(shù)千人為所殺略。〔麗，力知翻。抄，楚交翻。羸，倫為翻?！?/em>
初，帝再征高麗，復(fù)問太史令庾質(zhì)曰：「今段何如」〔今段，言自今以後一段事也。復(fù)，扶又翻?！?/em>對曰：「臣實愚迷，猶執(zhí)前見，〔庾質(zhì)前對，見上卷八年。〕陛下若親動萬乘，勞費(fèi)實多?！?em>〔乘，繩證翻?！?/em>帝怒曰：我自行猶不克，宜遣人去，安得有功！」及，還謂質(zhì)曰：卿前不欲我行，當(dāng)為此耳。〔還，從宣翻，又音如字。為，于偽翻?！?/em>玄感其有成乎」質(zhì)曰：玄感地劫雖隆，素非人望，因百姓之勞，冀幸成功。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動?！?em>〔易，以豉翻。〕
帝遣虎賁郎將陳稜仄元務(wù)本於黎陽，又遣左翊衛(wèi)大將軍宇文述、右候衛(wèi)將軍屈突通乘傳發(fā)兵以討玄感。〔屈，區(qū)勿翻。傳，株戀翻。〕來護(hù)兒至東萊，聞玄感圍東都，召諸將議旋軍救之。諸將咸以無，敕，不宜擅，還固執(zhí)不從，護(hù)兒厲聲曰：洛陽被圍，心腹之疾；高麗逆命，猶疥癬耳。〔將，即亮翻。被，皮義翻。疥癬，皮膚之疾?！?/em>公家之事，知無不為，專擅在吾，不關(guān)諸人，有沮議者，軍法從事！」〔沮，在呂翻。〕即日迴軍。令子夕整馳驛奏聞。帝時還至涿郡，已敕護(hù)兒救東都，見夕整，甚悅，〔按隋書來護(hù)兒傳：夕整，護(hù)兒之二子?！?/em>賜護(hù)兒璽書曰：「公旋師之時，是朕敕公之，日君臣意合，遠(yuǎn)同符契。」
先是，右武候大將軍李子雄坐事除名，令從軍自效，從來護(hù)兒在東萊，帝疑之，〔按隋書子雄傳，因玄感反而疑之。璽，斯乇翻。先，悉薦翻。〕詔鎖子雄送行在所。子雄殺使者，逃奔玄感。〔使，疏吏翻?！?/em>衛(wèi)文昇以步騎二萬渡瀍水，〔水經(jīng)：瀍水出河南穀城縣北山，東過洛陽、偃師而入于洛。騎，奇寄翻。瀍，音廛?！?/em>與玄感戰(zhàn)，身先士卒，〔先，悉薦翻?！?/em>所向摧陷，又善撫悅其下，皆樂為死致死，〔樂，音洛。為，于偽翻?！?/em>由是每戰(zhàn)多捷，眾益盛，至十萬人。文昇眾寡不敵，死傷太半且盡，〔考異曰：雜記曰：每戰(zhàn)刃纔接，官軍皆坐地棄甲，以白布裹頭，聽賊所掠。前後十二戰(zhàn)，皆不?！菇駨奈臅N傳。〕乃更進(jìn)屯邙山之陽，與玄感決戰(zhàn)，一日十餘合。會楊玄挺中流矢死，〔中，竹仲翻。〕玄感軍乃稍郤。
秋，七月，癸未，餘抗民劉元進(jìn)起兵以應(yīng)玄感。元進(jìn)手長尺餘，〔手長尺餘，言自指至掌腕棋紋之長。長，直亮翻?！?/em>臂垂過膝，〔言臂垂則其手過膝。過，古禾翻?！?/em>自以相表非常，〔相，息亮翻?！?/em>陰有異志。會帝再發(fā)三吳兵征高麗，三吳兵皆相謂曰：「往歲天下全盛，吾輩父兄征高麗者猶太半不返；〔此指八年事?！?/em>今已罷弊，復(fù)為此行，〔罷，讀曰疲。復(fù)，扶又翻?！?/em>吾屬無遺類矣！」由是多亡命。邵縣捕之急，聞元進(jìn)舉兵，亡命者雲(yún)，集旬月間，眾至數(shù)萬。
始，楊玄感至東都，自謂天下響應(yīng)。【章：十二行「應(yīng)」下「功在朝」四字；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云無註本亦無?！?/em>得韋福嗣，委以心膂，不復(fù)專任李密。 〔復(fù)，扶又翻?！?/em>福嗣每畫策，皆持兩端；密揣知其意，〔揣，袑委翻?！?/em>謂玄感曰：「福嗣元非同盟，實懷觀望；明公初起大事而姦人在側(cè)，聽其是非，必為所誤，請斬之！」玄感曰：「何至於此！」密退，謂所親曰：「楚公好反而不欲勝，〔玄感襲爵楚國公，故稱之。好呼到翻?！?/em>吾屬今為虜矣！」
李子雄勸玄感速稱尊號，玄感以問密，密曰:「昔陳勝自欲稱王，張耳諫而被外；〔事見七卷秦二世元年。被，皮義翻?！?/em>魏武將求九錫，荀或止而見誅。〔事見六十六卷漢獻(xiàn)帝建安十七年?！?/em>復(fù)，扶又翻；下蓋復(fù)同。】至於郡縣，未有從者；東都守禦尚強(qiáng)，天下救兵益至，公當(dāng)挺身力戰(zhàn)，早定關(guān)中，迺亟欲自尊，何示人不廣也！」〔亟，已力翻?！?/em>玄感笑而止。
屈突通引兵屯河陽，宇文述繼之，玄感問計於李子雄，子雄曰：「通曉習(xí)兵事，若一得渡河，則勝負(fù)難決，不如分兵拒之。通不能濟(jì)，則樊、衛(wèi)失援?！?em>〔樊，衛(wèi)謂樊子蓋、衛(wèi)文昇也?！?/em>玄感然之，耐拒通；樊子蓋知其謀，數(shù)擊其營，玄感不得往。〔斯亦伐謀之一也。使援兵不合，樊子蓋堅守都城兵何由解！數(shù)，所角翻；下軍數(shù)同?！?/em>通濟(jì)河，軍於破陵。〔破陵，當(dāng)在河陽南岸、洛城東北?！?/em>玄感分為兩軍，西抗文昇，東拒通。子蓋復(fù)出兵大戰(zhàn)，玄感軍屢敗，與其黨謀之，李子雄曰：「東都援軍益至，我軍數(shù)敗，不可久留，不如直入關(guān)中，開永豐倉以振貧乏，〔新唐志，華陰縣有永豐倉，蓋隋所置也。〕三輔可指麾而定，〔此指言漢三輔之地?！?/em>據(jù)有府車，東面而爭天下，亦霸王之業(yè)也。「李密曰：「夕化留守元夕嗣握強(qiáng)兵在隴右，〔帝改慶州為夕化郡，其地屬隴右。〕可聲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關(guān)可以始眾。」使，疏吏翻。紿，徒亥翻。
會華陰諸楊請為鄉(xiāng)導(dǎo)，〔華陰諸楊，玄感之宗黨也。華，戶化翻。鄉(xiāng)，讀日嚮?！?/em>壬辰，玄感解東都圍，引兵西趣潼關(guān)，〔潼關(guān)，在華陰縣。趣，七喻翻?！?/em>宣：「我已破東都、取關(guān)西矣！」宇文述等諸軍躡之。至夕農(nóng)宮，〔隋志：河南邵陝縣，後魏置陝州恆農(nóng)，邵開皇初廢郡，大業(yè)初廢州，置夕農(nóng)宮。恆農(nóng)即夕農(nóng)，後魏避諱改曰恆農(nóng)?！?/em>夕農(nóng)太守蔡王智積〔觀此，則帝廢陝州，改為夕農(nóng)邵也。智積，高祖弟整之子。守，式又翻?！?/em>謂官屬曰：玄感聞大軍將至，欲西圖關(guān)中，若成其計，則難克也；當(dāng)以計縻之，使不得進(jìn)，不出一旬，可以成擒?！辜靶熊娭脸窍?，智積登陴詈之；〔陴，符支翻，城上女垣。詈，力智翻，罵也?！?/em>玄感怒，留攻之。李密諫曰：「公今詐眾西入，軍事貴速，況乃追兵將至，安可稽留！若前不得據(jù)關(guān)，〔謂據(jù)潼關(guān)也?！?/em>退無所守，大眾一散，何以自！」玄怠不從，遂攻之，燒其城門，智積於內(nèi)益火，玄感兵不得入。三日不拔，乃引而西。至閺鄉(xiāng)，〔閺，音?！?/em>旼宇文 述、衛(wèi)文昇、來護(hù)兒、屈突通等軍追及於皇天原。〔水經(jīng)註：玉澗水南出玉溪，北流逕皇天原西。周固記，開山東首，上平博，方可里餘，三面壁立，高千許仞，漢世祭天於其上，名之為皇天原。上有漢武思子臺。又北逕閺鄉(xiāng)城西。又有全鳩澗，水出南山，北逕皇天原東。隋志，閺鄉(xiāng)縣有玉澗、全鳩澗。〕玄感上槃豆，〔即西魏將于謹(jǐn)所攻拔盤豆也。上，時掌翻?！?/em>布陳亙五十里，〔陳，讀曰陣；下同。亙，古鄧翻?！?/em>且戰(zhàn)且行，玄怠一日三敗。八月，壬寅，玄感欲由華陽以奔上洛也。騎，奇寄翻；下同?！匙夫T至，玄感叱之，皆反走。至葭蘆戌，〔葭，音加?！?/em>獨與弟積善徒步走，自度不免，〔度，徒洛翻?！?/em>謂積善曰：「我不能受人刃辱，汝可寢我！」積善抽刀斫殺之，因自刺，不，〔死刺，七亦翻?！?/em>為追兵所執(zhí)，與玄感首俱送行在所。磔玄感尸於東都市，三，日復(fù)臠而焚之。〔磔，陟格翻。復(fù)，扶又翻。臠，力兗翻?！?/em>玄感弟玄獎為義陽太，〔寸隋志：義陽郡，齊、梁之司州，後魏改曰郢州，後周改曰申州，大業(yè)初，改義州，尋改為義陽郡。守，式又翻。將赴玄感，為郡丞周旋玉所殺；隋書楊玄感傳作「周琁」。〕仁行為朝請大夫，伏誅於長安。〔楊素之門於是滅矣。朝，直遙翻?！?/em>
玄感之圍東都也，梁郡民韓相國舉兵應(yīng)之，〔帝改未州為梁都。相，息亮翻?！?/em>玄感以為河南道元帥，〔帥，所類翻。〕旬月間眾十餘萬，攻剽郡縣；至襄城，〔隋志：襄城郡，東魏置北荊州，後周改曰和州，開皇初，改為伊州，大業(yè)初，改為汝州，尋改為郡。剽，匹妙翻?！?/em>聞玄感敗，眾稍散，為吏所獲，傳首東都。
帝以元夕嗣，斛斯政之親也，留守夕化郡，〔隋書元夕嗣傳云：屯兵安定?！?/em>遣衛(wèi)尉少卿李淵馳往執(zhí)之，〔少，始照翻。〕因代為留守，關(guān)右十三郡兵皆受徵發(fā)。〔十三郡，又水、隴西、金城、枹罕、臨洮、漢陽、靈武、朔方、平?jīng)?、夕化、延安、雕險、上郡也?！?/em>淵御眾寬簡，人多附之。帝以淵相表奇異，〔相，息亮翻。〕又名應(yīng)圖讖，忌之。〔讚，楚譖翻?！?/em>未幾，徵詣行在所，淅遇疾未謁，〔謁，見也。幾，居豈翻。〕其甥王乇在後宮，帝問曰：「汝舅來何手」王乇以疾對，帝曰：「可得死否」淵聞之，懼，因縱酒納賂以自晦。〔李淵事始?！?/em>
14癸卯，吳郡朱燮、晉陵管崇聚眾寇掠江。〔左隋志：吳郡，陳置吳州，平陳改曰蘇州，大業(yè)初復(fù)曰吳州尋改為吳郡。毗陵，邵平陳置常州，帝改為晉陵郡。〕燮本還俗道人，涉獵經(jīng)史，頗知兵法，形容眇小，為崑山縣博士，〔劉昫曰：崑山本漢婁縣地，梁分婁縣置崑山縣，取縣界山名，時屬吳。邵隋制縣博士，不見于志，蓋在曹佐、市令之下。〕與數(shù)十學(xué)生起兵，民苦役者赴之如歸。崇長，大美姿，容志氣倜儻，〔倜，他狄翻?！?/em>隱居常熟，〔常熟，吳、晉南沙之地，本屬吳縣，晉分吳縣置海虞縣，梁置常熟縣。劉昫曰：今崑山縣東一百三十里常熟故城是也。隋治南沙城，屬吳郡。〕自言有王者相，〔相，息亮翻。〕故群盜相與奉之。時帝在涿郡，命虎牙郎將趙六兒將兵萬人屯揚(yáng)子，〔揚(yáng)子，地名，時屬江都縣。將即亮翻；下同〕分為五營以備南賊。〔南賊，謂劉元進(jìn)及崇、燮等?！?/em>崇遣其將陸顗渡江，夜，襲六兒，破其兩營，收其器械軍資而去，〔顗，魚豈翻?！?/em>眾益盛，至十萬。
15辛酉，司農(nóng)卿雲(yún)陽趙元淑坐楊玄感黨伏誅。〔隋書楊玄感傳作「博陵趙元淑」，此「雲(yún)陽」，隋地：博陵郡，舊定州；雲(yún)陽縣屬京兆郡。地理相去遠(yuǎn)甚，當(dāng)考。〕帝使大理卿鄴善果、御史大夫裴蘊(yùn)、刑部侍郎骨儀、與留樊子蓋推玄感黨與。〔帝置犬部待郎以貳尚書之職。守，式又翻。推尋也，考鞫也。考異曰：雜記作「滑儀」，今從隋書。雜記推玄感黨十月，疑太晚。今因誅趙元淑言之。〕儀，本天竺胡人也。〔隋書陰壽傳言骨儀，京兆長安人，蓋本天竺胡人而居京兆長安也?！?/em>市謂蘊(yùn)曰：「玄感一呼而從者十萬，〔呼，火故翻。〕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為盜耳。不盡加誅，無以懲後?！棺由w性既殘酷，蘊(yùn)復(fù)受此，〔旨復(fù)，夫又翻?！?/em>由是峻法治之，〔治，直之翻〕。所殺三萬餘人，皆籍沒其家，枉死者太半，流徙者六千餘人。玄感之圍東都也，開倉賑給百姓。凡受米者，皆阬之於都城之南。玄感所善文士會稽虞綽、瑯邪王〔冑隋志：會稽郡，梁置東揚(yáng)州，平陳改曰吳州，大業(yè)初，改越州，尋復(fù)改為會稽郡?，樞翱?，舊置北徐州，後周改曰沂州，帝復(fù)改為瑯邪郡。會，古外翻。邪讀曰耶?！?/em>俱坐徙邊，綽、冑亡命，捕得，誅之。
帝善屬文，〔屬，之欲翻。〕不欲人出其右。薛道衡死〔道衡死，見上卷五年?！?/em>帝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王冑死，帝誦其佳句曰：「『庭草無人隨意綠，』復(fù)能作此語邪！」〔復(fù)，扶又翻?！?/em>帝自負(fù)才學(xué)，每驕天下之士，嘗謂侍臣曰：「天下皆謂朕承藉緒餘而有四海，設(shè)令朕與士大夫高選，亦當(dāng)為天子矣?！?em>〔令，力丁翻?！?/em>
帝從容謂祕書郎虞世曰：「我性不喜人諫，〔從，千容翻。喜，許記翻。〕若位望通顥而諫以求名，彌所耐。至於卑賤之士，雖少寬，假然迕不置之地上。〔少詩沼翻。卒，子恤翻?！?/em>汝其知之！」世南之弟也?！?br />
16帝使裴矩安集隴右，因之會寧，存問曷薩那可汗部，〔落八年，帝處曷薩那部落于會寧，今遣矩存問之。薩，桑葛翻?？?，從刊入聲。汗，音寒?！?/em>遣闕度設(shè)廈掠吐谷渾以自富，還而奏狀，帝大賞之。〔吐，從暾入聲。谷音浴。，還音旋，又如字。賞，稱獎也。〕
17九月，己卯，東海民彭孝才起為盜，〔帝改海州邵為東海?！?/em>有眾數(shù)萬。
18甲午，車駕至上谷，隋志：「開皇元年，以易縣置易州，帝改為上谷郡。按秦置上谷郡，本治沮陽。王隱晉書地道地曰：郡在谷之頭，故因以上谷名焉隋之易縣，則漢涿郡故因以上谷名焉。隋之易縣，則漢涿郡故安縣地也，非古上谷?！骋怨┵M(fèi)不給，免太守虞荷等官。〔守，式又翻。〕閏月，己巳，幸博陵。
19冬，十月丁丑，賊帥呂明星圍東郡，〔東郡，古白馬之地，隋開皇九年置杞州，十六年改滑州，大業(yè)二年，改兗州，尋改為東郡。帥，所類翻?！?/em>虎賁郎將費(fèi)青奴擊破之。〔賁，音奔。將
，即亮翻。陳湘姓林曰：費(fèi)氏，音蜚，夏禹之後。趙明誠曰：費(fèi)字有兩姓，音讀不同，源流亦異。其一音蜚，費(fèi)姓出於作益之後，史記所載費(fèi)、昌費(fèi)中、楚費(fèi)無極、漢費(fèi)將軍、費(fèi)直、費(fèi)長房、費(fèi)禕之徒，是其後也。其一音祕，出於魯季友，姓苑所載瑯邪費(fèi)氏，則是其後也?！?/em>
20劉元進(jìn)帥其眾將渡江，〔帥，讀曰率。〕會楊玄感敗，朱燮、管崇共迎元進(jìn)，推以為主，據(jù)吳郡，稱天子，燮、崇俱為尚書僕射，署置百官，毗陵、東陽、會稽、建安豪傑多執(zhí)長吏以應(yīng)之。〔帝改婺州為東陽郡。大業(yè)初，改泉州為閩州，尋改為建安郡。長，知兩翻。會，工外翻?！?/em>帝遣左屯衛(wèi)大將軍代人吐萬緒、〔隋書：吐萬緒，代郡鮮卑人。吐萬，蓋鮮卑複姓也。隋志：大業(yè)初，於馬吧善陽縣置代郡。〕光祿大夫下邽魚俱羅〔隋志：下邽縣屬馮翊郡。風(fēng)俗通魚姓，未公子魚之後?！?/em>將兵討之。〔將，即亮翻，又音如字?！?/em>
21十一月，己酉，右候衛(wèi)將軍馮孝慈討張金稱討張金稱於清河，孝慈敗死。〔稱，尺證翻。帝改貝州為清河郡。〕
22楊玄感之西也，韋福嗣亡詣東都?xì)w首，〔嗣，祥吏翻。首，手又翻?！?/em>是時如其比者皆不問。樊子蓋收玄感文簿，得其書草，〔即福嗣所草遺子蓋之書。〕封以呈帝；帝命執(zhí)送行在。李密亡命，為人所獲，亦送東都。〔考異曰：隋書密傳云：「密間行入關(guān)，與玄感從叔詣相隨，匿於馮翊詣妻之舍，尋為鄰人所告，遂捕獲，囚於京兆獄?！褂衷疲骸讣俺鲫P(guān)外，防禁漸弛?！褂衷疲骸钢梁?，密等七人皆穿牆而遁。「唐書雖不云囚於京兆獄，亦云出關(guān)。按密若自關(guān)中送高陽，不當(dāng)與韋福嗣同行。今從賈閏甫蒲山 公傳及劉仁軌河洛行年記。〕樊子蓋鎖送福嗣、密及楊積善、王仲伯等十餘人詣高陽，密與王仲伯等竊謀亡去，悉使出其所齎金以示使者曰：「吾等死日，此金並留付 金，幸用相瘞，〔使，疏吏翻；下同。瘞，於計翻?！?/em>其餘即皆報德?！拐陶呃浣?，許諾，防禁漸弛。密請通市酒，食每宴飲，諠譁竟夕，使者不以為意，行至魏郡石梁驛，飲防守者皆醉，穿牆而逸。〔帝改相州為魏。邵飲防之飲，於禁翻?？籍愒唬汉勇逵浽弧缸罅后A」，今從蒲山公傳?！?/em>密呼韋福嗣曰：「我無罪，天子不過一面責(zé)我耳?！怪粮哧枺垡詴菔靖Ｋ?，收付大理。宇文述奏：「兇逆之徒，臣下所當(dāng)同疾，若不為重法，無以肅將來?！傅墼唬骸嘎牴鶠椤！故?，甲申，述就疇外，縛諸應(yīng)刑者於格上，以車輪括其頸，使文武九品以上皆持兵斫射，〔射，而亦翻?！?/em>亂發(fā)矢如蝟毛，支體糜碎，猶在車輪中。積善、福嗣仍加車 裂皆焚而揚(yáng)之。積善自言手殺玄感，冀得免。死帝曰：「然則梟類耳！」因更其姓曰梟氏。〔梟食母，說文曰：不孝鳥。更，工衡翻。梟，古堯翻。〕
23唐縣人守子，賢善幻術(shù)，〔隋志：唐縣，屬博陵。邵幻術(shù)者，化無為，有以?；笕恕；?，戶辦翻。〕能變佛形自稱彌勒出世，遠(yuǎn)近信惑，遂謀因無遮大會舉兵襲乘輿；〔天子曰乘輿。乘，繩證翻?！?/em>事泄，代誅，井誅黨與千餘家。
扶風(fēng)桑門向海明亦自稱彌勒出世，人有歸心者，輒獲吉夢，由是三輔人翕然奉之，〔帝改岐州為扶風(fēng)郡。扶風(fēng)漢三輔之一也〕。因舉兵反，眾至數(shù)萬。丁亥，海明自稱皇帝，改元白烏。詔太僕卿楊義糺擊破之。
24帝召衛(wèi)文昇、樊子蓋詣行在；慰勞之，賞賜極厚，遣還所任。〔賞其拒討楊玄感之功，遣各還留臺。勞，力到翻?！?/em>
25劉元進(jìn)仄丹陽，〔隋書吐萬緒傳云：時元進(jìn)以兵攻潤州。按唐地，武德三年，始以延陵縣地置潤州，而潤州管下丹陽縣，本曲阿，亦唐改名。元進(jìn)所攻，蓋此丹陽非隋志之冊丹陽郡；隋書成於武德之後，書潤州書丹陽，皆以唐州縣書之也?！?/em>吐萬緒濟(jì)江擊破之，元進(jìn)解圍去，緒進(jìn)屯曲阿。〔觀此及以隋書證之，則元進(jìn)所攻正潤州。〕元進(jìn)結(jié)柵拒緒，相持百餘日； 緒擊之，賊眾大潰，死者以萬數(shù)。元進(jìn)挺身夜遁，保其壘。朱燮、管崇等屯毗陵，連營百餘里，緒乘勝進(jìn)擊，復(fù)破之。賊退保葽山，〔隋志，吳縣有黃山?！?/em>緒圍之，元進(jìn)、燮僅以身免，於陳斬崇及其將卒五千餘人，〔陳，讀曰陣。將即亮翻收其子女萬餘口，進(jìn)解會稽圍?！矔磐夥！?/em>魚俱羅與緒偕行，戰(zhàn)無不捷，然百姓從亂者如歸市，賊敗而復(fù)聚，〔復(fù)，扶又翻；下同?！?/em>其勢益盛。
元進(jìn)退據(jù)建安，帝令緒進(jìn)討，緒以士卒疲弊，請息甲待來春；考異曰：帝紀(jì)云：「緒與俱羅連年不能克?！拱淳w請待來春，而王世充十年又擊孟讓，然則元進(jìn)敗正在今年冬、春之交矣。元進(jìn)退據(jù)建安，而得拒世充於江上者，蓋復(fù)來也?！车鄄粣?。俱羅亦以賊非歲月可，平諸子在洛京，〔洛陽為東都，故謂之洛京?！?/em>潛遣家僕迎之；帝怒。有司希旨，奏緒怯懦，俱羅敗衂，〔懦，乃臥翻，又奴亂翻。衂，女六翻。〕俱羅侳，斬徵緒詣行在，緒憂憤，道迕。〔卒，子恤翻?！?/em>
帝更遣江都丞王世充〔王世充為江都郡丞，帝又改邵贊治為丞。更，工衡翻。〕發(fā)淮南兵數(shù)萬人討元進(jìn)。世充渡江，頻戰(zhàn)皆捷，元進(jìn)燮敗死於吳，〔隋志：吳縣，吳郡治所?！?/em>其餘眾或降或散。世充召先降者於通玄寺瑞像前焚香為誓，約降者不殺。〔降，戶江翻?！?/em>散者始欲入海為盜，聞之，旨月之間，歸首略盡，〔首，手又翻。〕世充悉阬之於黃亭澗，死者三萬餘人。〔考異曰：略記：「阬其眾二十餘萬於黃亭澗，澗長數(shù)里，深闊數(shù)丈，積屍與之平。」雜記：「世充貪而無信，利在子女資財，並阬所首八千餘人於黃山之下?！菇駨乃鍟??！?/em>由是餘黨復(fù)相聚為盜，官軍不能討，以至隋亡。帝以世充有將帥才，益加寵任。〔將，即亮翻。帥，所類翻；下同?！?/em>
26是歲，詔為盜者籍沒其家。時群盜所在皆滿，郡縣官因之各專威福，生殺任情矣。
27章丘杜伏威與臨濟(jì)輔公祏為刎頸交，〔章、丘臨濟(jì)二縣，隋志皆屬齊郡。章，丘漢陽仈縣，、未魏之高唐也，開皇十六年，改為章。丘未白曰：高齊天保七年，移高唐縣治古黃巾城，隋改章丘縣，因縣東南章丘為名。臨濟(jì)，漢之菅縣，久廢，開皇六年置朝陽縣，十六年改曰臨濟(jì)。輔姓，出於晉大夫輔躒；又，智果別族為輔氏。頻師古曰：刎，斷也。刎頸，交言託契深重，雖斷頸絕頭無所顧也。濟(jì)，子禮翻。祏，音石。刎，武粉翻?！?/em>俱亡命為群盜。〔唐書杜伏威傳：公祏數(shù)盜姑家牧羊以餽伏威，縣跡捕急，乃相與亡命為盜?！?/em>伏威年十六，每出則居前，入則殿後，〔殿，丁練翻?！?/em>由是其徒推以為帥。下邳苗海潮亦聚眾為盜，〔隋志：下邳郡，後魏置南徐州，梁改為東徐州，東魏改為東楚州，陳改為安州，後周改為泗州，帝改為下邳郡。風(fēng)俗通曰：楚大夫伯棼之後賁皇奔晉，食采於苗，因為苗氏?！?/em>伏威仗公祏謂之曰：「今我與君同苦隋政，各舉大義，力分勢弱，?？直磺?，〔被，皮義翻?！?/em>若合為一，則足以敵隋矣。君能為主，吾當(dāng)敬從，自揆不堪，宜來聽命；不則一戰(zhàn)以決雌雄。」〔不，讀曰否。〕海潮懼，即帥其眾降之。〔帥，讀曰率。降，戶江翻?！?/em>伏威轉(zhuǎn)掠淮南，自稱將軍，江都留守遣校尉宋顥討之，〔帝置鷹揚(yáng)府郎將、副郎將、副郎將，每府置越騎校尉二人，掌騎士，步兵校尉二人，掌步兵。守，式又翻。校，戶教翻?！?/em>伏威與戰(zhàn)，陽為不勝，引顥眾入葭葦中，因從上風(fēng)縱火，顥眾皆燒。死海陵賊帥趙破陳以伏威兵少，輕之，〔海陵，漢縣，屬臨淮，邵梁置海陵郡，開皇初，廢郡為縣。隋志屬江都郡。帥，所類翻。陳，讀曰陣。少，詩沼翻。〕召與井力；伏威仗公祏嚴(yán)兵居外，自與左右十人齎失酒入謁於座，殺破陳，并其眾。〔史言杜伏威寖強(qiáng)?！?/em>
十年（甲戌、六一四）
1春，〔考異曰：雜記：「是年正月，又以許公宇文述為元帥，將兵十六萬刻到鴨綠水。乙枝文德遣行人偽請降以緩我?guī)?，又求與述相見，以觀我軍形勢。述與之歡飲，良久乃去。停五日，王師食盡，燒甲札食之，病不能興。文德乃縱兵大戰(zhàn)。敗績，死者十餘萬。」此蓋序八年事，誤在此耳。誤在此耳。〕二月，辛未，詔百僚議伐高麗，數(shù)日，無敢言者。戊子，詔復(fù)徵天下兵，〔復(fù)，扶又翻?！?/em>百道俱進(jìn)。
2丁酉，扶風(fēng)賊帥唐弼立李夕芝為天子，〔帥，所類翻。考異曰：隋帝紀(jì)作「李弘」，今唐書薛舉傳?！?/em>有眾十萬，自稱唐王。
3三月，壬子，帝行幸涿郡，士迕在道，亡者相繼。癸亥，至臨渝宮，〔隋志：北平郡盧龍縣有臨渝宮。渝，音論，又音榆。〕禡祭黃帝，〔鄭玄曰：禡，師祭也，在野曰禡。應(yīng)劭曰：黃帝戰(zhàn)于阪泉以定天下，故祭以求福祥。杜佑曰：禡師祭也，為兵禱也。其神蓋蚩尤，或云黃帝。北齊之制，天子親征，將屆戰(zhàn)所，卜刪日，備玄牲，列軍容，設(shè)於辰地，為墠而禡祭，大司馬奠矢，有司奠毛血，樂奏大濩之音，禮畢徹牲迆燎。按記王制，天子出征，禡於所征之地，其禮亡俟。杜佑所載者，北齊之禮耳。禡，馬嫁翻。〕斬叛軍者以釁鼓，〔斬人以血塗鼓。〕亡者亦不止。
4夏，四月，榆林太守成紀(jì)董純〔帝改勝州為榆林郡，隋志，成紀(jì)縣屬天水郡。守，式又翻?！?/em>與鼓城賊帥張大虎戰(zhàn)於昌慮，〔帝改徐州為彭城郡。昌慮，漢縣，晉、、未魏志皆有之，隋已廢省，其地當(dāng)入彭城郡蘭陵縣界。帥，所類翻；下同。慮?！?/em>大破之
，斬首萬餘級。
5甲午，車駕至北平。〔帝改平州為北平郡。〕
6五月，庚申，延安賊帥劉迦論〔隋志，延安郡，後魏置東夏州，西魏改為延州，帝改為延安郡。迦，音加。考異曰：唐書作「安定人」。按安定去上郡太遠(yuǎn)今從隋書。〕自稱皇王，建元大世，有眾十萬，與稽胡相表裏為寇。詔以左驍衛(wèi)大將軍屈突通為關(guān)內(nèi)討捕大使，發(fā)兵擊之，戰(zhàn)於上郡，〔隋志：上郡，後魏置東奏州，後改為北華州，西魏改為敷州，大業(yè)二年改為鄜城郡，後改為上郡。驍，堅堯翻。屈，居勿翻。使，疏吏翻。鄜，音膚?！?/em>斬迦論并將卒萬餘級，〔將即亮翻?！?/em>虜男女?dāng)?shù)萬口而還。〔還，從宜翻，又如字。〕
7秋，七月，癸丑，車駕次懷遠(yuǎn)鎮(zhèn)。時天下已亂，所徵兵多失期不至，高麗亦困弊。來護(hù)兒至畢奢城，〔即卑沙城。自登、萊海道趨平壤，先至卑沙城。唐貞觀末，程名振亦由此道。麗，力知翻?！?/em>高麗舉兵逆戰(zhàn)，護(hù)兒擊破之，將趣平壤，〔趣，七喻翻?！?/em>高麗王元懼，甲子，遣使乞降，囚送斛斯政。〔斛斯政去年奔高麗。使，疏吏翻；下同。降，戶江翻?！?/em>帝大悅，遣使持節(jié)召護(hù)兒還。護(hù)兒集眾曰：「大軍三出，未能平賊，此還不可復(fù)來，〔還，從直翻。復(fù)，扶又翻?！?/em>勞而無功，吾竊恥之。今高麗實，困以此眾擊之，不日可克，吾欲進(jìn)兵徑圍平壤，取高元，獻(xiàn)捷而歸，不亦善！」答表請行，不肯奉詔長史崔君君肅固爭，〔長，知兩翻。〕護(hù)兒不可，曰：「賊勢破矣，獨以相任，自足辦之。吾在閫外，事當(dāng)專決，寧得高元還而獲譴，捨此成功，所不能矣！」君肅告眾曰：「若從元帥違拒詔書，必當(dāng)聞奏，皆應(yīng)獲眾。」諸將懼，俱請還，乃始奉詔。〔帥，所類翻；下賊帥、將帥同。將，即亮翻；下同。〕
八月， 己巳，帝自懷遠(yuǎn)鎮(zhèn)班師。邯鄲賊帥楊公卿帥其黨八千人〔隋志，邯鄲縣屬武安郡。帥，讀曰率。〕抄駕後第八隊，得飛黃上貛鱅馬四十二匹而去。〔抄，楚交翻。帝 置殿內(nèi)省，統(tǒng)尚、食尚藥、尚衣、尚舍、尚乘、尚輦等六局。尚乘局置、左右六閑：一曰、左右飛黃閑，二、左右吉良閑，三、左右龍媒閑，四、左右騊駼閑，五、 左右駃騠閑，六、左右天苑閑。〕冬十月丁卯，上至東都；己丑，還西京。以高麗使者及斛斯政告太廟；仍徵高麗王元入朝，元竟不至。〔朝，直遙翻；下同?！?/em>敕將帥嚴(yán)裝，更圖後舉，竟不果行。
初，開皇之末，國家殷盛，朝野皆以高麗為意，劉炫獨以為不可，〔炫，榮絹翻?！?/em>作撫夷論以刺之，至是，其言始驗。
十一月，丙申，殺斛斯政於金光門外，〔金光門，大興城西面三門之中門。〕如楊積善之法，〔去年梭楊積善?！?/em>仍烹其肉，使百官噉之，佞者或噉之至飽，噉，興啖同，徒濫翻?！呈掌漯N骨，焚而揚(yáng)之。
8乙巳，有事于南郊，上不齋于次。〔鄭氏曰：次，自脩正之處。〕詰朝，備法駕，〔秦制，大駕八十一乘，法駕三十六乘。隋開皇中，大駕十二乘，法駕減半。帝更定其制，大駕用三十六，法駕用十二。詰，去吉翻?！?/em>至即行禮。是日，大風(fēng)。上獨獻(xiàn)上帝，三公分獻(xiàn)五帝。禮畢，御馬疾驅(qū)而歸。
9乙卯，離石胡劉苗王反，〔隋志：離石郡，後齊置西汾州，帝改離石郡?！?/em>自稱天子，眾至數(shù)萬；將軍潘長文討之，不克。〔長，知兩翻?！?/em>。
10汲郡賊帥王德仁擁眾數(shù)萬，保林慮山為盜。〔隋志：汲郡，東魏置義州，後周為衛(wèi)州，帝改汲郡。林慮山，在魏，郡林慮縣。帥，所類翻；下同。慮，音廬?！?/em>
11帝將如東都，太史令庚質(zhì)諫曰：「比歲伐遼，〔比，毗至翻?！?/em>民實勞弊，陛下宜鎮(zhèn)撫關(guān)，內(nèi)使百姓盡力農(nóng)桑，三五年間，四海稍豐實，然後巡省，〔省，悉景翻。〕於事為宜?！沟鄄粣?。質(zhì)辭疾不從，〔從，才用翻?！?/em>帝怒，下質(zhì)獄，〔下，遐嫁翻?！?/em>竟死獄中。十二月，壬申，帝如東都，赦天下；戊子，入東都。
12東海賊帥彭孝才轉(zhuǎn)掠沂水，〔劉昫曰：沂水，漢東莞縣，隋改為東安縣，尋改為沂水，屬瑯邪郡?！?/em>彭城留守董純討擒之。〔守，式又翻?！?/em>純戰(zhàn)雖屢捷，而盜賊日滋，或譖純怯懦；〔懦，乃臥翻，又乃亂翻?！?/em>帝怒，鎖純詣東都，誅之。
13孟讓自長白山寇掠諸郡，至盱貽，眾十餘萬，據(jù)都梁宮，〔隋志：盱眙縣屬江都郡，有都梁山，都梁宮在焉。山出都梁香，故名。盱眙，音吁怡?！?/em>阻淮為固。江都丞王世充將兵拒之，為五柵以塞險要，〔將，即亮翻；下同。塞悉則翻。〕贏形示弱。〔贏，倫為翻?！?/em>讓笑曰：「世充文法小吏，安能將兵！吾今生縛取，鼓行入江都耳！」時民皆結(jié)堡自固，野無所掠，賊眾漸餒，乃少留兵，圍五柵，分人於南方抄掠；世充伺其懈，〔少，詩沼翻。抄，楚交翻。伺，相吏翻。懈，居隘翻?！?/em>縱兵出擊，大破之，讓以數(shù)十騎遁去，〔騎，奇寄翻；下同?！?/em>斬首萬餘級。
14齊郡賊帥左孝友眾十萬屯蹲狗山，〔蹲狗者，以形得名。蹲，徂尊翻?！?/em>郡丞張須陀列營逼之，孝友窘迫出降。須陀威振東夏，〔降，戶江翻。窘，巨隕翻。夏戶雅翻?！?/em>以功遷齊郡通守，〔帝罷州置郡，郡置太守，其後諸郡各置通守一人，位次太守。守，式又翻?！?/em>領(lǐng)河道十二郡黜陟討捕大使。涿郡賊帥盧明月眾十餘萬軍祝阿，〔隋志：祝阿縣，屬齊郡，唐改為禹城縣?？籍愒唬禾魄厥鍖殏髯鳌赶纶?。今從隋書?！?/em>須陀將萬人邀之。〔將，即亮翻；下謂將、分將同?！?/em>相持十餘日，糧盡，將退，謂將士曰：「賊見吾退，必悉眾來追，若以千人襲據(jù)其營，可有大利。此誠危事，誰能往者﹖」眾莫對，唯羅士信及歷城秦叔寶請行。〔隋志：歷城縣帶齊郡?！?/em>於是須陀委柵而遁，使二人分將千兵伏葭葦中，明朋悉眾追之。士信、叔寶馳至其柵，柵門閉，二人超升其樓，各殺數(shù)人，營中大亂；二人斬關(guān)以納外兵，因縱火焚其三十餘柵，煙焰漲天。明月奔還，須陀回軍奮擊，大破之，明月以數(shù)百騎遁去，所俘斬?zé)o算。叔寶名瓊，以字行。
十一年（乙亥、六一五）
1春，正月，增祕書省官百二十，〔員隋制：祕書省，監(jiān)，丞各一人，郎四人，校書郎十二人，正字四人，著作郎二人，佐郎八人，校書郎、正字各二人。帝增少監(jiān)一人，減校書郎為十人，加置佐郎四人。又置儒林郎十人，文林郎二十人，增校書郎員四十人，加置楷書郎員二十人，凡百一十七人?！?/em>並以學(xué)士補(bǔ)之。帝好讀書著逋，自為揚(yáng)州總管，〔開皇十年，帝為揚(yáng)州總管。好呼到翻?！?/em>修撰未嘗暫停；自經(jīng)術(shù)、文章、兵、農(nóng)、地理、醫(yī)、卜、釋、道乃至蒱博、鷹狗，〔蒱，音蒲，摴蒱也?！?/em>皆為新書，無不精，洽共成三十一部，萬七千餘卷。初，西京嘉則殿有書三十七萬卷，帝命祕書監(jiān)柳顧言等詮次，除其複重猥雜，〔詮，此緣翻；說文：「具也」。重真龍翻?！?/em>得正御本三萬七千餘卷，納東都修文殿。又寫五十副本，簡為三品，分置西京、東都宮、省、官府，其正【章：十二行「正」下「御」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em>書皆裝翦華淨(jìng)，寶軸錦褾。〔褾，方小翻，黨端也?！?/em>於觀文殿前為書 室十四間，窗戶牀褥廚幔，〔幔，莫半翻?！?/em>咸極珍麗，每三間開方，戶垂錦，上有二飛，仙戶外地中施機(jī)發(fā)，帝幸書室，有宮人執(zhí)香爐，〔香爐始於漢。漢官典職 曰：尚書郎給女史二人，著潔衣服，執(zhí)香爐燒薰?！?/em>前行踐機(jī)，則飛仙下，收幔而上，〔踐，慈演翻。上，時掌翻?！?/em>戶扉及廚扉皆自啟，帝，出則垂閉復(fù)故。
2帝以戶口逃亡，盜賊繁多，二月，庚午，詔民悉城古，田隨近給?？たh驛亭村塢皆築城。
3上谷賊帥王須拔自稱漫天王，〔帥所類翻。漫，謨官翻?！?/em>國號；燕賊帥魏刀兒自稱歷山飛；眾各十餘萬，北連突厥，南寇、燕趙。〔燕，因肩翻。〕
4初，高祖夢洪水沒都城，意惡之，〔惡，烏路翻?！?/em>故遷都大興。開皇三年，遷新都。〕申明公李穆薨，〔穆薨見一百七十六卷陳長城公至德四年?！?/em>孫筠襲。爵叔父渾忿其吝嗇，使兄子善衡賊殺之，而證其從父弟睢曇，〔從，才用翻。曇，徒含翻?！?/em>使之償死。渾謂其妻兄左衛(wèi)率宇文述曰：「若得紹封當(dāng)歲奉國賦之半?！故鰹橹造短?，〔率，所律翻。為于偽翻。〕奏高祖，以渾為穆嗣。二歲之後，不復(fù)以國賦與述，〔復(fù)，扶又翻?！?/em>述大恨之。帝即位，渾累官至右驍衛(wèi)大將軍，改封郕公，〔驍，堅堯翻。〕帝以其門族強(qiáng)盛，忌之。會有方士安伽妷〔伽，求加翻?！?/em>「李氏當(dāng)為天子」，勸帝盡誅海內(nèi)凡李姓者。渾從子將監(jiān)敏，小名洪兒，〔從，才用翻?！?/em>帝疑其名應(yīng)讖，常面告之，冀其引決。敏大懼，數(shù)與渾及善衡屏人私語；〔數(shù)，所角翻。屏，必郢翻?！?/em>逋譖之於帝，仍遣虎賁郎將河?xùn)|裴仁基表告渾反。〔帝改蒲州為河?xùn)|郡。賁音奔。將，即亮翻；下同?！?/em>帝收渾家，遣尚書左丞元文都、御史大夫裴蘊(yùn)雜治之，〔治，直之翻；下同。〕按問數(shù)日，不得反狀，以實奏聞。帝更遣述窮治之，述誘教敏妻宇文氏為表，誣告渾謀因度遼，與其家子弟為將將領(lǐng)者共襲取御營，立敏為天子。述持入，奏之，帝泣曰：「吾宗社幾傾，〔幾，居依翻。〕賴公獲全耳?！谷拢∮?，梭渾、敏、善衡及宗族三十二年，自三從以上皆徙邊徼。〔從，才用翻。徼，吉弔翻?！?/em>後數(shù)月，敏妻亦鴆。〔死敏妻宇文氏，周天元之女，帝之姊子也?！?/em>
5有二孔雀自苑飛集寶城朝堂前，〔西苑在洛城西，元年所築也。後唐兵之攻王世充，世充使其弟世偉守寶城，則寶城洛城羅郭戈人內(nèi)，自為一城。既朝堂在焉，則百司廨署皆在焉，自為一城，附於宮城之東南也。唐因隋制，亦以洛陽為東京。六典云：東城在皇城之東，皇城在皇城之東，皇城在東城之內(nèi)，百僚廨署如京城之制，皇宮在皇城之北。吾以此推之，皇城蓋即隋之寶城，在宮城東南也。朝，直遙翻；下同?！?/em>親衛(wèi)校尉高德儒等十餘人見之，奏以為，〔鷥帝置親侍鷹揚(yáng)府，領(lǐng)親、勳、武三侍三侍即三衛(wèi)也。各置越騎校略記并溫大雅創(chuàng)業(yè)起居注?！?/em>時孔雀已飛去，無可得驗，於是百僚稱駕。詔以德儒誠心冥會，肇見嘉祥，握拜朝散大夫，〔朝，直遙翻。散，悉亶翻。〕賜物百段，餘人皆賜束帛；仍於其地造儀鷥殿。
6己酉，帝行幸太原；夏，四月，幸汾陽宮避暑。宮城迫隘，百官士卒布散山谷間，結(jié)草為營而居之。
7以衛(wèi)尉少卿李淵為山西、河?xùn)|撫慰大使，〔少，始照翻。使，疏吏翻?？籍愒唬簞?chuàng)業(yè)註云：「帝自衛(wèi)尉少卿轉(zhuǎn)右驍衛(wèi)將軍，奉詔為太原道安撫大使，即隋大業(yè)十二年煬帝幸熡煩時也。」按十二年帝未嘗幸樓煩，今從高祖實錄在幸汾陽宮時。余按隋志，汾陽宮正屬樓煩郡，自可以言垟樓煩，但有十二年、十一年之差耳?！?/em>承制黜陟選補(bǔ)邵縣文武官，仍發(fā)河?xùn)|討捕群盜。淵行至龍門，擊賊帥毋端兒，破之。〔劉昫曰：龍門，漢艾氏縣，後魏改為龍；隋志屬河?xùn)|郡。帥，所類翻。毋，音無，姓也。〕
8秋，八月，乙丑，帝巡北塞。〔考異曰：雜記「六月，突厥賊入嵐城鎮(zhèn)抄掠，遣范安貴討擊之，王師敗績，安貴，死百司震懼。七月，帝幸鴈門，先至天，池值雨，山谷泥深二尺，從官狼狽，帳幕多不至，一夜並露坐雨中，至?xí)远嗨缹m人無，食貸糒於衛(wèi)士?！菇駨乃鍟！?/em>
初，裴矩以突厥始畢可汗部眾漸盛，〔厥，九勿翻?？?，從刊入聲。汗，音寒。〕獻(xiàn)策分其勢，欲以宗女嫁其弟叱吉設(shè)，拜為南面可汗；叱吉不敢受，始畢聞而漸怨。突厥之臣史蜀胡悉多謀略，為始畢所任，矩詐與為互市，誘至馬邑下，殺之。〔帝改朔州為馬邑郡。誘，音酉?！?/em>遣使詔始畢曰：「史蜀胡悉叛可汗來降，我已相為斬之。」使，，，疏吏翻。降，戶江翻。為，于偽翻?！呈籍呏錉?，由是不朝。
戊辰，始畢帥騎數(shù)十萬謀襲乘輿，〔朝，直遙翻。帥，讀曰率。騎，奇寄翻；下同。乘繩證翻；下同?！?/em>義成公主先遣使者告變。壬申，車駕馳入鴈門，〔隋志：鴈門郡，後周置肆州，開皇五年改為代州，帝改鴈門郡。〕齊王暕以後軍保崞縣。〔崞，漢縣，後魏置石城縣，開皇十年改曰平寇。大業(yè)初改為享縣，屬鴈門郡。暕，古限翻。崞，音郭?！?/em>癸酉，突厥圍鷢門，上下惶怖，〔怖，普布翻?！?/em>撤民屋為守禦之具，城中兵民十五萬口，食僅可支二旬，鴈門四十一城，突厥克其三十，九唯鴈門、崞不下。突厥急攻鴈門，矢及御前；上大懼，抱趙王杲而泣，目盡腫。
左衛(wèi)大將軍宇文述勸帝簡精銳數(shù)千騎遺圍而，出納言蘇威曰：「城守則我有餘力，輕騎乃彼之長，陛下萬乘之主，豈宜輕動！」〔乘，繩證翻?！?/em>民部尚書樊子蓋曰：「陛下乘危徼幸，〔徼，堅堯翻。徼幸，覬非望也?！?/em>一朝狼狽，悔之何及！不若據(jù)堅城以挫其銳，坐徵四方兵使入援。陛下親撫循士卒，論以復(fù)征遼，〔復(fù)，扶又翻。〕厚為動格，必人人自奮，何憂不濟(jì)！」內(nèi)史侍郎蕭瑀以為：「突厥之俗，可賀敦預(yù)知軍謀；〔突厥可汗之妻為可賀敦?？?，從刊入聲?！?/em>且義成公主以帝女嫁外夷，必恃大國之援。若使一介告之，借使無業(yè)，庸有何損。又，將士之意，恐陛下既免突厥之患，還事高麗，〔麗，力知翻?！?/em>若明詔，諭以赦高麗、專討突厥，則眾心皆安，人自為戰(zhàn)矣。」瑀，皇后之弟也。虞世基亦勸帝重為賞格，下詔停遼東之役。帝從之。
帝親巡將士，謂之曰： 「努力擊賊〔將即亮翻?！?/em>茍能保全，凡在行陳，〔行戶刪翻。陳，讀曰陣；並下同。〕勿憂富貴，必不使有司弄刀筆破汝動勞。」乃下令：「守城有功者，無官直 除六品，賜物百段；有官以次增益?！故拐呶縿冢嗤兜?，〔使，，疏吏翻。勞，力到翻。〕於是眾皆踴躍，晝夜拒戰(zhàn)，死傷甚眾。
甲申，詔天下募兵。守令競來赴，〔難守，式又翻。，難乃旦翻。〕李淵之子世民，年十六，應(yīng)募隸屯衛(wèi)將軍雲(yún)定興，說定興多齎旗鼓為疑兵，〔說，式芮翻?！?/em>曰：「始畢敢舉兵圍天子，必謂我倉猝不能赴援故也。宜晝則引旌旗數(shù)十里不絕，夜則鉦鼓相應(yīng)，虜必兵大至，望風(fēng)遁去。不然，彼眾我寡，若悉軍來戰(zhàn)，必不能支。」定興從之。
帝遣間使求救於義成公主，〔間，古莧翻。使疏吏翻；不同?！?/em>公主遣使告始畢云：「北邊有急?！箹|都及諸郡援兵亦至忻口；〔九域志：忻州秀容樓煩郡。杜佑曰：隋置忻州，因忻口為名?！?/em>九月，甲辰，始畢解圍去。帝使人出偵，山谷皆空，無胡馬，〔偵，丑鄭翻?！?/em>乃遣二千騎追躡，至馬邑，得突厥老弱二千餘人而還。
丁未，車駕還至太原。〔帝改并州為太原郡。騎，奇寄翻。，還從宣翻，又如字?！?/em>蘇威言於帝曰：「今盜賊不，息士馬疲弊，願陛下亟還西京，深根固，本為社稷計?！沟鄢跞恢Ｓ钗氖鲈唬骸笍墓倨拮佣嘣跂|都，〔亟，紀(jì)力翻。從，才用翻?！?/em>宜便道向洛陽，自潼關(guān)而入?！沟蹚闹?br />
冬，十月，壬戌，帝至東都，〔考異曰：略記：「九月辛未，帝入東都?！菇駨乃宓奂o(jì)。〕顧眄街衢，眄，莫甸翻，斜視。謂侍臣曰：「猶大有人在。」意謂曏日平楊玄感，殺人尚少故也。〔少，詩沼翻?！?/em>蘇威追論勳格太重，宜加斟酌，樊子蓋毋請，以為不宜失信，帝曰：「公欲收物情邪！」〔邪，音耶。〕子蓋懼不敢對。帝性吝官賞，初平楊玄感，應(yīng)授勳者多，乃更置戎秩：建節(jié)尉為正 六品，次奮武、宣惠、綏德、懷仁、秉義、奉誠、立信等尉遞降一階。將士守鴈門者萬七千人，得勳者纔千五百人，皆準(zhǔn)平玄感勳，一戰(zhàn)得第一勳者進(jìn)一階，其先無 戎秩者止得立仩，尉，三戰(zhàn)得第一勳者至秉尉，其在行陳而無勳者四戰(zhàn)進(jìn)一階，亦無賜。會仍議伐高麗，由是將士無不憤怨。〔行，戶剛翻。陳，讀曰陣。麗，力知 翻。將，即亮翻?！?/em>
初，蕭瑀以外戚有才行，〔行，下孟翻。〕嘗事帝於東宮，累遷至內(nèi)史侍郎，委以機(jī)務(wù)?，r性刪鯁，數(shù)言事忤旨，〔數(shù)，所角翻。仵，五故翻?！?/em>帝漸疏之。及鴈門圍解，帝謂群臣曰：「突厥狂悖，〔厥，九勿翻。悖，蒲妹翻，又蒲沒翻。〕劫何能為！少時未散，〔少，詩沼翻?！?/em>蕭瑀遽相恐動，情不可?。 钩鰹楹映乜な?，〔隋志：河池郡，後魏置岐州，後周改日鳳州，帝改河池郡。守，式又翻?！?/em>即日遣之。候衛(wèi)將軍楊子崇崇從帝在汾陽宮，知突厥必為寇，屢請早還京師，【章：十二行「師」下「帝不納，及解圍」六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em>帝怒曰：「子崇怯懦，驚動眾心，〔懦，乃臥翻，又乃亂翻?！?/em>不可居爪牙之官?！钩鰹殡x石郡守。子崇，高祖之族弟也。
9楊玄感之亂，龍舟水殿皆為所焚，詔江都更造，凡數(shù)千艘，〔艘，蘇遭翻?！?/em>制度仍大於舊者。
10壬申，盧明月帥眾萬寇陳、汝。〔陳州，淮陽郡。汝州，襄城郡。帥讀曰率?！?/em>
11東海李子通，有勇力，先依長白山賊帥左才相，〔帥，所類翻。相，息亮翻?！?/em>群盜皆殘忍，而子通獨寬仁，由是人多歸之，未半歲，有眾萬人。才相忌之，子通引去，渡淮，與杜伏威合。伏威選軍中壯士養(yǎng)為假子，凡三十餘人，濟(jì)陰王雄誕、臨濟(jì)闞稜為之冠。〔隋志：濟(jì)陰郡，後魏置西兗州，後周改曰曹州，帝改濟(jì)陰郡。闞，姓也，左傳齊有大夫闞止。濟(jì)，子禮翻。冠，古玩翻。〕既而李子通謀殺伏威，遣兵襲之。伏威被重創(chuàng)墜馬，〔被，皮義翻。創(chuàng)，初良翻?！?/em>雄誕負(fù)之逃葭葦中，收散兵復(fù)振。將軍來整擊伏威，破之；其將西門君儀之妻王氏，勇而多力，負(fù)伏威以逃，雄誕帥壯士十餘人衛(wèi)之，〔將，即亮翻。帥，讀曰率；下同。與隋兵力戰(zhàn)，由是得免。來整又擊李子通，破之，子通帥其餘眾奔海陵，復(fù)收兵得二萬人，自稱將軍。
12城父朱粲〔隋志，城父縣屬譙郡。，父音甫?！?/em>始為縣史，隋邵縣皆有佐史?！硰能?，亡命聚眾為盜，謂之「可達(dá)寒賊」，自稱迦樓羅王，〔迦，音加?！?/em>眾至十餘萬，引兵轉(zhuǎn)掠荊、沔〔荊州，南郡。沔州，沔陽郡。沔，彌兗翻?！?/em>及山南郡縣山南者，長安南山之南?！乘^噍類無遺。〔噍，才笑翻。〕
13十二月，庚寅，【張：「寅」作「辰」?！?/em>詔民部尚書樊子蓋發(fā)關(guān)中兵數(shù)萬擊絳賊敬盤陀等。〔絳賊，絳邵賊也。風(fēng)俗通：敬姓，陳敬仲之後。姓苑：黃帝孫敬康之後?！?/em>子蓋不分藏否，〔否，音鄙?！?/em>自汾水之北，村塢盡焚之，賊有降者皆阬之；百姓怨憤，益相聚為盜。詔以李淵代之。有降者。有降者，淵引置左右，由是賊眾多降，前後數(shù)萬人，餘黨散入他。〔邵降，戶江翻。〕
煬皇帝中
大業(yè)九年（癸酉、六一三）
1春，正月，丁丑，詔徵天下兵集涿郡。始募民為驍果〔為驍果作逆張。驍，古堯翻?！?/em>脩遼東古城以貯軍糧。〔漢、晉以來，遼東邵皆治襄，平慕容乇始鎮(zhèn)平郭。前代高麗，圍遼東，言即漢襄平城，今言復(fù)脩古城，蓋城郭有遷徒也。貯，丁呂翻?！?/em>
2靈武賊帥白瑜娑〔帝改靈州為靈武。邵帥，所類翻。娑，桑何翻。考異：日隋書作「白榆亡」。今從略記?！?/em>劫攘牧馬，北連突厥，〔厥，九勿翻。〕隴右多被其患，〔皮被，皮義翻?！?/em>謂之「奴賊」。
3戊戌，赦天下。
4己亥，命刑部尚書衛(wèi)文昇等輔代王侑留守西京。〔是後李淵得以立代王。守，手又翻〕。
5二月壬，什詔：「宇文述以兵糧不繼，遂陷王師；〔事見上卷上年〕。乃軍吏失於支料，非述之罪，宜復(fù)其官爵?！?em>〔考異：日雜記在去年十二月，今從隨書?！?/em>尋又加開府儀同三司。
6帝謂待臣：「高麗小虜，侮慢上國；今拔海移山，猶望克果，〔克，能也。，果決也。麗，力佑翻?！?/em>況此虜秋！」乃復(fù)議伐高麗。〔復(fù)，扶又翻。〕左光祿大夫郭榮諫：「戎狄失禮，臣下之事；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fā)機(jī)，〔杜襲諫曹操嘗有是。言鼷，音奚，小鼠也?！?/em>奈何親辱萬乘以敵小寇！」〔乘，繩證翻?！?/em>帝不聽。
7三月，丙子，濟(jì)陰孟海公起為盜，保據(jù)周橋，〔帝改曹州為濟(jì)陰郡。濟(jì)，子禮翻?！?/em>眾至數(shù)萬，見人稱引書史，輒殺之。
8丁丑，發(fā)丁男十萬城大興。〔大興城，西京城。〕
9戊寅，帝幸遼東，命民部尚書樊子蓋等〔開皇三年，改度支尚書為戶部尚書，帝乃改為民部尚書，併曹郎亦改之?！?/em>輔越王侗留守東都。〔是後遂階王世充僭竊。侗，他紅翻?！?/em>
10時所在盜起：齊郡王薄、孟讓、北海郭方預(yù)、清河張金稱、平原郝孝德、河間格謙、勃海孫宣雅各聚眾攻剽，〔帝改青州為北海郡，瀛州為河間郡，滄州為勃?？?。姓苑：格姓，允格之後。東觀漢記有侍御史、東平相格班。稱，尺證翻。郝，呼各翻。格，古百翻。剽，匹妙翻?！?/em>多者十餘萬，少者數(shù)萬人，〔少，詩沼翻?！?/em>山東苦之。 天下承平日，久人不習(xí)戰(zhàn)，邵縣吏每興賊戰(zhàn)，望風(fēng)沮敗。〔沮，在呂翻?！?/em>唯齊邵丞閺鄉(xiāng)張須陀〔隨志:閺鄉(xiāng)縣屬河南郡，本湖城，開皇十六年改焉。閺，音旻?！?/em>得士眾心，勇決善戰(zhàn)。將邵兵擊王薄於泰山下，〔隨志：泰山，在魯邵博城縣。須陀蓋越郡境而戰(zhàn)。將即亮翻?！?/em>薄恃其驟勝，不設(shè)備；須陀掩擊，大破之。薄收餘兵北渡河，須陀追擊於臨，邑又破之。〔隨志：臨邑縣屬齊郡?！?/em>薄北連孫宣雅、郝孝德等十餘萬攻章丘，〔隨志：章丘縣，舊日高唐，開皇十六年改焉，亦屬齊郡?！?/em>須陀帥步騎二萬擊之賊眾大敗。賊帥裴長才等眾二萬掩至城下，大掠，須陀未暇集兵，帥五騎與，〔戢帥，讀日率。賊帥，所類翻。騎，奇寄翻?！?/em>賊競赴之，圍百餘重，身中數(shù)創(chuàng)，〔重，直龍翻。中，竹仲翻。創(chuàng)，初良翻?！?/em>勇氣彌厲。會城中兵至，賊稍退郤，須陀督眾擊之，長才等敗走。庚子，郭方預(yù)等合軍攻陷北海，大掠而去。須陀謂官屬：「賊恃其強(qiáng)，謂我不能救，吾今速行破之必矣?！鼓撕喚兜肋M(jìn)擊，大破之，斬數(shù)萬級，前後獲賊輜重不可勝計。〔重，直用翻。勝，音升?！?/em>
歷城羅士信，〔歷城縣，舊置濟(jì)南郡，隨為齊郡治所?！?/em>年十四，從須陀擊賊於濰水上。〔隨地：濰水，在北?？は旅芸h。濰，音惟?！?/em>賊始布陳，士信馳至陳前，刺殺數(shù)人〔陳，讀曰陣；下同。刺，七亦翻?！?/em>斬一人首，擲空中，以擡盛之，揭以略陳；賊徒愕眙，莫敢近。〔擡，色角翻。盛，受也，時征翻。揭，其謁翻，擔(dān)揭也。眙，丑吏翻。近，其靳翻。〕須陀因引起兵奮擊，賊眾大潰。士信逐北，每殺一人，劓其鼻懷之，〔劓，魚器翻〕，還，以驗殺賊之?dāng)?shù)；須陀歎賞，引置左右。每戰(zhàn)，須陀先登，士信為副。帝遺使慰諭，井畫須陀、士信戰(zhàn)陳之狀而觀之。〔使，疏吏翻。畫，與畫通?！?/em>
11夏，四月，庚午，車駕渡遼。壬申，遣宇文述與上大將軍楊義臣趣平壤。〔趣，七喻翻。〕
12左光祿大夫王仁憼出扶餘道。仁恭進(jìn)軍至新城，〔新城在南蘇城之西。〕高麗兵數(shù)萬拒戰(zhàn)，仁恭帥勁騎一千擊破之，高麗嬰城固守。帝命諸將攻遼東，聽以便宜從事。〔麗，力知翻。帥，讀日率。騎，奇寄翻。將，即亮翻?！?/em>飛樓橦、雲(yún)梯、地道四面俱進(jìn)，〔橦，宅江翻。〕晝夜不，息而高麗應(yīng)變拒之，二十餘日不拔，主客死者甚眾。〔守者為主，攻者為客?！?/em>衝梯竿長十五丈，驍果吳興沈光升其端，〔隨志：吳郡烏程縣舊置吳興郡。史以舊郡名書。長，真亮翻。驍，堅堯翻；下同。〕臨城興高麗戰(zhàn)，短兵接，殺十?dāng)?shù)人，高麗擊之而；墜未及地，適遇竿有垂緪，緪，古恆翻，索也?！彻饨佣鴱?fù)上。〔復(fù)扶又翻。上，時掌翻。〕帝望見，壯之，即拜朝散大夫，〔朝，直遙翻。散悉但翻?！?/em>恆置左右。〔恆，戶登翻?！?/em>
13禮部尚書楊玄感，驍勇，便騎射好讀書，喜賓客，〔騎，奇寄翻。好，呼到翻；下同。喜，許記翻?！?/em>海內(nèi)知名之士多與之遊。與薄山公李密善，密，弼之曾孫也，〔李密襲爵蒲山郡公。蒲山邵，闕。李弼，字文氏佐命功臣。〕少有才略，志氣雄遠(yuǎn)，輕財好士，為左親侍。〔陏：左右翊衛(wèi)府領(lǐng)親、勳武三侍。左親侍屬左翊衛(wèi)。少，詩照翻。〕帝見之，謂宇文述：日向者左仗下黑色小兒，贍視異常，必令宿衛(wèi)！」述乃諷密仗稱病自免，密遂屏人事，〔屏，必郢翻?！?/em>專務(wù)讀書。嘗乘黃失讀漢書，楊素遇而異之，因召至家，與語，大悅，謂其子玄感等：「李密識度如，此汝等不及也！」由是玄感與為深。交時或侮之，密：日人言當(dāng)指實，寧可面諛！若決機(jī)兩陳之，喑嗚咄嗟，使敵人震懾〔陳，讀日陣。暗，於今翻。咄，當(dāng)沒翻。懾，之濊翻?！?/em>密不如公；驅(qū)策天下賢俊，各申其用，公不如密：豈可以階級稍崇而輕天下士大夫邪！」玄感笑而服之。〔李密事始此。〕
素恃功驕倨，朝宴之際，或失臣禮，〔巿朝，直遙翻；下同〕。帝心銜而不，言素亦覺之。及素薨，帝謂近臣：「使素不死，終當(dāng)夷族。」玄感頗知之，且自自以累世貴顯，在朝文武多父之故吏，見朝政日紊，〔紊，音問〕。而帝多猜忌，內(nèi)不自安，乃與諸弟潛謀作亂。帝方事征伐，玄感自：「世荷國恩，願為將領(lǐng)?！沟巯玻骸笇㈤T必有將，相門必有相，固不虛也?！?em>〔荷，下可翻。將，即亮翻。相，悉亮翻。〕由是寵遇日隆，頗預(yù)朝政。
帝伐高麗，命玄感於黎陽濬運(yùn)，遂與虎賁郎將王仲伯、汲邵贊治趙懷義等謀，〔按陏志，帝改州為郡，郡置太守；罷長史、司馬，置贊務(wù)一人以貳之。贙務(wù)，即贊治也。陏書成於唐臣，避高宗名，故改「治」為「務(wù)」。治，直吏翻?！?/em>故逗遛漕運(yùn)，不時進(jìn)發(fā)，〔逗，音豆。遛，音留?！?/em>欲令渡遼諸軍乏；食帝遺使者促之，〔令，力丁翻。使，疏吏翻?！?/em>玄感揚(yáng)言水路多盜，不可前後需發(fā)。玄感弟虎賁郎將玄，縱鷹揚(yáng)郎將萬石，並從幸遼東，玄感潛遣人召之，二人皆亡。還萬石至高陽，〔高陽縣屬河間郡。〕為監(jiān)事許華所執(zhí)，〔按唐六典五，武庫署、太倉署皆有監(jiān)事，蓋因陏制也。監(jiān)，工銜翻?！?/em>斬於涿郡。
時右驍衛(wèi)大將軍來護(hù)兒以舟師自東萊將內(nèi)海趣平壤，玄感遣家奴偽為使者從東方來，詐稱護(hù)兒反。〔驍，堅堯翻。〕六月，乙巳，玄感入 黎陽，閉城，大索男夫，〔索，山客翻。〕取帆布為牟、甲，〔帆，施於船上以帆風(fēng)，玄軍興織蒲不給，以布為之。牟，兜牟也?！?/em>署官屬，皆準(zhǔn)開皇之舊。〔不用帝所改官制〕。移書傍郡，以討護(hù)兒為名，各令發(fā)兵會於倉所。〔倉，謂黎陽倉。〕邵縣官有幹用者，玄感皆以運(yùn)糧追集之，以趙懷義為衛(wèi)州刺史，東光尉元務(wù)本為黎州刺史，河內(nèi)邵主簿唐禕為懷州刺史。〔復(fù)開皇之制，以邵為州，以太守為刺史。陏志：州、邵皆置主簿。東光縣屬平原。邵未白：日今定遠(yuǎn)軍治東光縣，漢舊縣也；故城在今縣東二十里，齊天保七年，移於今縣東南三十里陶乇故城，陏開皇三年，又移於後魏廢勃海邵城?？h置令、丞、尉、正。禕，許韋翻?？籍惾?；雜記作「懷州司功書佐」，今從隋書?！?/em>
治書侍御史游元，〔隋御史臺置治書侍御史二，員帝增為正五品。治，直之翻〕。督運(yùn)在黎陽，玄感謂：「獨夫肆虐，陷身絕域，此天亡之時也。我今親帥義兵以誅無道，卿意如何」元正色：「尊公荷國寵靈，近古無比，公之弟兄，青紫交映，當(dāng)謂竭誠盡節(jié)，上答鴻恩。豈意墳土未乾，〔帥，讀曰率。
荷，下可翻。乾，音千?！?/em>親圖反噬！」玄感怒而囚之，屢脅以兵，不能屈乃殺之。元，明根之孫也。〔游明根，元魏太和中以儒名。〕
玄感選運(yùn)夫少壯者得五千餘人，〔少，詩照翻?！?/em>丹陽、宣城篙梢三千餘人，〔帝改蔣州為丹陽郡，改宣州為宣城。邵篙梢，習(xí)於用舟者。篙音，高進(jìn)船竿也。〕刑三牲誓眾，且論之曰：主上無道，不以百姓為念，天下騷擾，死遼東者以萬計。今與君等起兵以救兆民之弊，何如」眾皆踴躍稱萬步。乃勒兵部分。〔分，扶問翻?！?/em>唐禕自玄感所逃歸河。
先是玄感陰遣家僮至長安，〔先，悉薦翻?！?/em>召李密及弟玄挺赴黎陽。及舉兵，密適至，玄感大喜，以為謀主，謂密曰：子常以濟(jì)物為己任，今其時矣！計將安」密曰：「天子出征，遠(yuǎn)在遼外，去幽州猶隔千里。南有巨海，北有強(qiáng)胡，中間一道，理極艱危。公擁兵出其不意，長驅(qū)入薊，據(jù)臨渝之險，〔臨渝關(guān)，陏屬平州盧龍縣即所謂盧龍之險也。顏師古曰：，渝音喻，今多讀如榆〕。扼其咽喉。〔咽，於浿翻?！?/em>歸路既絕，高麗聞之，必躡其後，不過旬月，資糧皆盡，其眾不降則潰，可不戰(zhàn)而擒，此上計也?！?em>〔麗，力知翻。降，戶江翻?！?/em>玄感曰：「更言其次?！姑茉唬汉喚J，晝夜倍道，襲取東都，以號令四。方但恐唐禕告之，先已固守。〔禕，許韋翻。〕若引兵攻之，百日不克，天下之兵四面而至，非僕所知也?！剐性唬翰蝗唬癜俟偌铱趤K在東都，若先取之，足以動其心。且經(jīng)城不拔，何以示威！〔其後玄感攻夕農(nóng)，自速敗亡，其識度已見於?！?/em>此公之下計，乃上策也。」遂引兵向洛陽，遣楊玄挺將驍勇千人為前鋒，〔將即亮翻；下同。驍，堅堯翻?！?/em>先取河。內(nèi)唐禕據(jù)城拒守，玄挺無所獲。
禕又使人告東都越王侗與樊子蓋等勒兵為備，〔困如李密所料。侗，他紅翻?！?/em>脩武民相帥守臨清關(guān)。〔脩武縣屬河內(nèi)郡?！?/em>玄感不得度，乃於汲郡南渡河，從之者 如市。使弟積善將兵三千自偃師南緣洛水西入，〔陏志：偃師縣舊廢，開皇十六年復(fù)置，屬河南郡。〕玄挺自白司馬坂逾邙山南入，〔白司馬坂在邙山北，邙山在洛 城北。坂，音反。〕玄感將三千餘人隨其後，相去十里許，自稱大軍。其兵皆執(zhí)單刀柳楯，〔楯，食尹翻，干也，以捍弓矢?！?/em>無弓矢甲。冑東都遣河南令達(dá)奚善意 〔陏志：河南縣，帶河南郡?！?/em>將精兵五千人拒積善，將作監(jiān)、河南贊治裴夕策將八千人拒玄挺。〔治，直吏翻?！?/em>善意渡洛南，營於漢王寺；明，日積善兵至，不 戰(zhàn)自潰，鎧仗皆為積善所取。夕策出至白司馬坂，一戰(zhàn)，敗走，棄鎧仗者太半，〔鎧，可亥翻?！?/em>玄挺亦不追。夕策退三四里，收散兵，復(fù)結(jié)陳以待之；〔復(fù)，扶又翻。陳，讀曰陣?！?/em>玄挺徐至，坐息良久，忽起擊之，夕策又?jǐn)?，如是五?zhàn)。丙辰，玄挺直抵太陽門，夕策將十餘騎馳入宮城，自餘無一人返者，皆歸於玄感。
玄感屯上春門，〔陏志：河南郡舊置洛州，大業(yè)元年移都，改曰：豫州。東面三門，北曰上春，中曰建陽，無太陽門，當(dāng)考。將，即亮翻?？籍愒唬盒髟疲?「屯兵上春門。」又云：「屯兵尚書省?！拱磩⑷受壓勇逵洠骸笘|都羅郭東面北頭第一曰上春門，唐改曰上東門?！褂郑袝≡谛书T，內(nèi)玄感不容至此?！?/em>每誓 眾曰：我身為上柱國，家累鉅萬金，至於富貴無所求也。今不顧滅族者，但為天下解倒懸之急耳！」〔為，于偽翻?！?/em>眾皆悅。父老爭獻(xiàn)牛，酒子弟詣軍門請自鵜者，日以千數(shù)。
內(nèi)史舍人韋福嗣，洸之兄子也，〔韋洸著聲績於平陳之後。洸，古黃翻?！?/em>從軍出拒玄感，為玄感所獲；玄感厚禮之，使與其黨胡師耽共掌文翰。玄感令福嗣為書遺樊子蓋，數(shù)帝罪惡，〔遺，于季翻。數(shù)，所具翻。〕云：「今欲廢昏立明，願勿拘小禮，自貽伊戚?！阜由w新自外藩入為京官，〔樊子蓋自涿郡留守為東都留守。〕東都舊官多慢之，至於部分軍，未未甚承稟。〔分，扶問翻。〕裴夕策與子蓋同班，〔贊治次留守立班，故言同班?！?/em>前出討賊失，利子蓋更使出戰(zhàn)，不肯行，子蓋命引出斬之以徇。國子祭酒河?xùn)|楊汪，小有不，〔恭楊汪傳：本夕農(nóng)華陰人，曾祖順徙河?xùn)|?！?/em>子蓋又將斬之； 汪頓首流血，乃得免。於是將吏震肅，無敢仰視，〔是將，子亮翻?！?/em>令行禁止。玄感盡銳攻城，子蓋隨方拒守，玄感不能克。然達(dá)官子弟應(yīng)募從軍者，聞夕策，死 皆不敢入城。韓擒虎子世咢、〔咢，五各翻?！?/em>觀王雄子恭道、虞世基子柔、來護(hù)兒子淵、裴蘊(yùn)子爽、大理卿鄭善果子儼、周羅黃奚子仲等四十餘人皆降於玄感， 〔降，戶江翻；下同?！?/em>玄感悉以親重要任委之。善果，譯之兄子也。〔鄭譯，高祖佐命?！?/em>
玄感收兵得五萬餘人，分五千守慈釞道，〔隋志：河南郡壽安縣有慈釞?！?/em>五千守伊闕道，〔隋志：河南郡伊闕縣，舊曰近城，開皇十八年改名，以伊闕山名縣 也?！?/em>遣韓世咢將三千人圍滎陽，〔隋志：滎陽縣，屬滎陽郡，郡治管城，滎陽在邵西。〕顧覺將五千人取虎牢。〔隋志：滎陽郡氾水縣，舊曰成皋，即虎牢也。開 皇十八年，改曰氾水，大業(yè)初，置虎牢都尉府?！?/em>虎牢降，〔降，戶江翻。〕以覺為鄭州 刺史，鎮(zhèn)虎牢。
代王侑使刑部尚書衛(wèi)文昇帥兵四萬救東都，〔代王佈時守長安。帥，讀曰率?？籍愒唬核鍟疲骸覆津T七萬?！拱葱斜姴贿^十萬，而下云眾寡不敵。今從雜 記?！?/em>文昇至華陰；掘楊素，豚〔隋志：華陰縣屬京兆郡。楊素世居華陰，死葬焉。華，戶化翻?！?/em>焚其骸骨，示士迕以必，死遂鼓行出崤、澠，直趨東都城北。 〔崤，崤谷；澠，澠池。澠兗翻。趨，七喻翻?！?/em>玄感逆拒之；文昇且戰(zhàn)且行，屯於金谷。〔金谷，即晉石崇之金谷也。水經(jīng)註：穀水自千金堨東經(jīng)睪門橋，又東，左會金谷水，水出太白原東，南流歷金谷，謂之金谷澗。在河南縣界?！?/em>
遼東城久不拔，帝遣造布裛百餘萬口，滿貯土，〔貯，丁呂翻?！?/em>欲積為魚梁大道，〔筡道若魚梁然?！?/em>闊三十步，高與城齊，使戰(zhàn)士登而攻之，又作八輪樓車，〔樓車下施八輪?！?/em>高出於城，夾魚梁道，欲俯射城，〔內(nèi)射，而亦翻?！?/em>指期將攻，城內(nèi)危蹙。會楊玄感反書至，帝大懼，引納言蘇威入帳中，謂曰：「此兒聰明，得無為患」威曰：「夫識是非，審成敗，乃謂之聰明，〔夫，音扶?！?/em>玄感粗疏，必?zé)o所慮。但恐因此寖成亂階耳。」帝又聞達(dá)官子弟皆在玄感所，益憂之。兵部侍郎斛斯政素與玄感善，玄感之反，政與之通謀，玄縱兄弟亡歸，政潛遣之。帝將窮治玄縱等黨與，〔治，直之翻。〕政內(nèi)不自安，戊辰，亡奔高麗。〔史言段文振之言驗。麗，力知翻?！?/em>庚午，夜二更，〔二更，乙夜也。甲、乙、丙、丁、戊分為五夜，守迕分番守漏，鳴鼓以相，警謂之持更。更，工衡翻?！?/em>帝密召諸將，使引軍，還，還從宣〔翻，又音如字。〕軍資、器械、攻具，積如丘山，營壘、帳幕，按堵不動，皆棄之而去。眾心恟懼，〔恟，許拱翻。〕無復(fù)部分，諸道分散。〔復(fù)，扶又翻。部分，扶問翻。〕高麗即時覺之，然不敢，出但於城內(nèi)鼓譟。至來日午時，方漸出外，四遠(yuǎn)覘偵，〔覘，丑廉翻，又丑塹翻。偵，丑鄭翻?！?/em>猶疑隋軍詐之。經(jīng)二，日乃出數(shù)千兵追躡，畏隋兵之眾，不敢逼，常相去八九十里；將至遼水，知御營畢渡，乃敢逼後軍。時後軍猶數(shù)萬人，高麗隨而抄擊，最後羸弱數(shù)千人為所殺略。〔麗，力知翻。抄，楚交翻。羸，倫為翻?！?/em>
初，帝再征高麗，復(fù)問太史令庾質(zhì)曰：「今段何如」〔今段，言自今以後一段事也。復(fù)，扶又翻?！?/em>對曰：「臣實愚迷，猶執(zhí)前見，〔庾質(zhì)前對，見上卷八年。〕陛下若親動萬乘，勞費(fèi)實多?！?em>〔乘，繩證翻?！?/em>帝怒曰：我自行猶不克，宜遣人去，安得有功！」及，還謂質(zhì)曰：卿前不欲我行，當(dāng)為此耳。〔還，從宣翻，又音如字。為，于偽翻?！?/em>玄感其有成乎」質(zhì)曰：玄感地劫雖隆，素非人望，因百姓之勞，冀幸成功。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動?！?em>〔易，以豉翻。〕
帝遣虎賁郎將陳稜仄元務(wù)本於黎陽，又遣左翊衛(wèi)大將軍宇文述、右候衛(wèi)將軍屈突通乘傳發(fā)兵以討玄感。〔屈，區(qū)勿翻。傳，株戀翻。〕來護(hù)兒至東萊，聞玄感圍東都，召諸將議旋軍救之。諸將咸以無，敕，不宜擅，還固執(zhí)不從，護(hù)兒厲聲曰：洛陽被圍，心腹之疾；高麗逆命，猶疥癬耳。〔將，即亮翻。被，皮義翻。疥癬，皮膚之疾?！?/em>公家之事，知無不為，專擅在吾，不關(guān)諸人，有沮議者，軍法從事！」〔沮，在呂翻。〕即日迴軍。令子夕整馳驛奏聞。帝時還至涿郡，已敕護(hù)兒救東都，見夕整，甚悅，〔按隋書來護(hù)兒傳：夕整，護(hù)兒之二子?！?/em>賜護(hù)兒璽書曰：「公旋師之時，是朕敕公之，日君臣意合，遠(yuǎn)同符契。」
先是，右武候大將軍李子雄坐事除名，令從軍自效，從來護(hù)兒在東萊，帝疑之，〔按隋書子雄傳，因玄感反而疑之。璽，斯乇翻。先，悉薦翻。〕詔鎖子雄送行在所。子雄殺使者，逃奔玄感。〔使，疏吏翻?！?/em>衛(wèi)文昇以步騎二萬渡瀍水，〔水經(jīng)：瀍水出河南穀城縣北山，東過洛陽、偃師而入于洛。騎，奇寄翻。瀍，音廛?！?/em>與玄感戰(zhàn)，身先士卒，〔先，悉薦翻?！?/em>所向摧陷，又善撫悅其下，皆樂為死致死，〔樂，音洛。為，于偽翻?！?/em>由是每戰(zhàn)多捷，眾益盛，至十萬人。文昇眾寡不敵，死傷太半且盡，〔考異曰：雜記曰：每戰(zhàn)刃纔接，官軍皆坐地棄甲，以白布裹頭，聽賊所掠。前後十二戰(zhàn)，皆不?！菇駨奈臅N傳。〕乃更進(jìn)屯邙山之陽，與玄感決戰(zhàn)，一日十餘合。會楊玄挺中流矢死，〔中，竹仲翻。〕玄感軍乃稍郤。
秋，七月，癸未，餘抗民劉元進(jìn)起兵以應(yīng)玄感。元進(jìn)手長尺餘，〔手長尺餘，言自指至掌腕棋紋之長。長，直亮翻?！?/em>臂垂過膝，〔言臂垂則其手過膝。過，古禾翻?！?/em>自以相表非常，〔相，息亮翻?！?/em>陰有異志。會帝再發(fā)三吳兵征高麗，三吳兵皆相謂曰：「往歲天下全盛，吾輩父兄征高麗者猶太半不返；〔此指八年事?！?/em>今已罷弊，復(fù)為此行，〔罷，讀曰疲。復(fù)，扶又翻?！?/em>吾屬無遺類矣！」由是多亡命。邵縣捕之急，聞元進(jìn)舉兵，亡命者雲(yún)，集旬月間，眾至數(shù)萬。
始，楊玄感至東都，自謂天下響應(yīng)。【章：十二行「應(yīng)」下「功在朝」四字；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云無註本亦無?！?/em>得韋福嗣，委以心膂，不復(fù)專任李密。 〔復(fù)，扶又翻?！?/em>福嗣每畫策，皆持兩端；密揣知其意，〔揣，袑委翻?！?/em>謂玄感曰：「福嗣元非同盟，實懷觀望；明公初起大事而姦人在側(cè)，聽其是非，必為所誤，請斬之！」玄感曰：「何至於此！」密退，謂所親曰：「楚公好反而不欲勝，〔玄感襲爵楚國公，故稱之。好呼到翻?！?/em>吾屬今為虜矣！」
李子雄勸玄感速稱尊號，玄感以問密，密曰:「昔陳勝自欲稱王，張耳諫而被外；〔事見七卷秦二世元年。被，皮義翻?！?/em>魏武將求九錫，荀或止而見誅。〔事見六十六卷漢獻(xiàn)帝建安十七年?！?/em>復(fù)，扶又翻；下蓋復(fù)同。】至於郡縣，未有從者；東都守禦尚強(qiáng)，天下救兵益至，公當(dāng)挺身力戰(zhàn)，早定關(guān)中，迺亟欲自尊，何示人不廣也！」〔亟，已力翻?！?/em>玄感笑而止。
屈突通引兵屯河陽，宇文述繼之，玄感問計於李子雄，子雄曰：「通曉習(xí)兵事，若一得渡河，則勝負(fù)難決，不如分兵拒之。通不能濟(jì)，則樊、衛(wèi)失援?！?em>〔樊，衛(wèi)謂樊子蓋、衛(wèi)文昇也?！?/em>玄感然之，耐拒通；樊子蓋知其謀，數(shù)擊其營，玄感不得往。〔斯亦伐謀之一也。使援兵不合，樊子蓋堅守都城兵何由解！數(shù)，所角翻；下軍數(shù)同?！?/em>通濟(jì)河，軍於破陵。〔破陵，當(dāng)在河陽南岸、洛城東北?！?/em>玄感分為兩軍，西抗文昇，東拒通。子蓋復(fù)出兵大戰(zhàn)，玄感軍屢敗，與其黨謀之，李子雄曰：「東都援軍益至，我軍數(shù)敗，不可久留，不如直入關(guān)中，開永豐倉以振貧乏，〔新唐志，華陰縣有永豐倉，蓋隋所置也。〕三輔可指麾而定，〔此指言漢三輔之地?！?/em>據(jù)有府車，東面而爭天下，亦霸王之業(yè)也。「李密曰：「夕化留守元夕嗣握強(qiáng)兵在隴右，〔帝改慶州為夕化郡，其地屬隴右。〕可聲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關(guān)可以始眾。」使，疏吏翻。紿，徒亥翻。
會華陰諸楊請為鄉(xiāng)導(dǎo)，〔華陰諸楊，玄感之宗黨也。華，戶化翻。鄉(xiāng)，讀日嚮?！?/em>壬辰，玄感解東都圍，引兵西趣潼關(guān)，〔潼關(guān)，在華陰縣。趣，七喻翻?！?/em>宣：「我已破東都、取關(guān)西矣！」宇文述等諸軍躡之。至夕農(nóng)宮，〔隋志：河南邵陝縣，後魏置陝州恆農(nóng)，邵開皇初廢郡，大業(yè)初廢州，置夕農(nóng)宮。恆農(nóng)即夕農(nóng)，後魏避諱改曰恆農(nóng)?！?/em>夕農(nóng)太守蔡王智積〔觀此，則帝廢陝州，改為夕農(nóng)邵也。智積，高祖弟整之子。守，式又翻?！?/em>謂官屬曰：玄感聞大軍將至，欲西圖關(guān)中，若成其計，則難克也；當(dāng)以計縻之，使不得進(jìn)，不出一旬，可以成擒?！辜靶熊娭脸窍?，智積登陴詈之；〔陴，符支翻，城上女垣。詈，力智翻，罵也?！?/em>玄感怒，留攻之。李密諫曰：「公今詐眾西入，軍事貴速，況乃追兵將至，安可稽留！若前不得據(jù)關(guān)，〔謂據(jù)潼關(guān)也?！?/em>退無所守，大眾一散，何以自！」玄怠不從，遂攻之，燒其城門，智積於內(nèi)益火，玄感兵不得入。三日不拔，乃引而西。至閺鄉(xiāng)，〔閺，音?！?/em>旼宇文 述、衛(wèi)文昇、來護(hù)兒、屈突通等軍追及於皇天原。〔水經(jīng)註：玉澗水南出玉溪，北流逕皇天原西。周固記，開山東首，上平博，方可里餘，三面壁立，高千許仞，漢世祭天於其上，名之為皇天原。上有漢武思子臺。又北逕閺鄉(xiāng)城西。又有全鳩澗，水出南山，北逕皇天原東。隋志，閺鄉(xiāng)縣有玉澗、全鳩澗。〕玄感上槃豆，〔即西魏將于謹(jǐn)所攻拔盤豆也。上，時掌翻?！?/em>布陳亙五十里，〔陳，讀曰陣；下同。亙，古鄧翻?！?/em>且戰(zhàn)且行，玄怠一日三敗。八月，壬寅，玄感欲由華陽以奔上洛也。騎，奇寄翻；下同?！匙夫T至，玄感叱之，皆反走。至葭蘆戌，〔葭，音加?！?/em>獨與弟積善徒步走，自度不免，〔度，徒洛翻?！?/em>謂積善曰：「我不能受人刃辱，汝可寢我！」積善抽刀斫殺之，因自刺，不，〔死刺，七亦翻?！?/em>為追兵所執(zhí)，與玄感首俱送行在所。磔玄感尸於東都市，三，日復(fù)臠而焚之。〔磔，陟格翻。復(fù)，扶又翻。臠，力兗翻?！?/em>玄感弟玄獎為義陽太，〔寸隋志：義陽郡，齊、梁之司州，後魏改曰郢州，後周改曰申州，大業(yè)初，改義州，尋改為義陽郡。守，式又翻。將赴玄感，為郡丞周旋玉所殺；隋書楊玄感傳作「周琁」。〕仁行為朝請大夫，伏誅於長安。〔楊素之門於是滅矣。朝，直遙翻?！?/em>
玄感之圍東都也，梁郡民韓相國舉兵應(yīng)之，〔帝改未州為梁都。相，息亮翻?！?/em>玄感以為河南道元帥，〔帥，所類翻。〕旬月間眾十餘萬，攻剽郡縣；至襄城，〔隋志：襄城郡，東魏置北荊州，後周改曰和州，開皇初，改為伊州，大業(yè)初，改為汝州，尋改為郡。剽，匹妙翻?！?/em>聞玄感敗，眾稍散，為吏所獲，傳首東都。
帝以元夕嗣，斛斯政之親也，留守夕化郡，〔隋書元夕嗣傳云：屯兵安定?！?/em>遣衛(wèi)尉少卿李淵馳往執(zhí)之，〔少，始照翻。〕因代為留守，關(guān)右十三郡兵皆受徵發(fā)。〔十三郡，又水、隴西、金城、枹罕、臨洮、漢陽、靈武、朔方、平?jīng)?、夕化、延安、雕險、上郡也?！?/em>淵御眾寬簡，人多附之。帝以淵相表奇異，〔相，息亮翻。〕又名應(yīng)圖讖，忌之。〔讚，楚譖翻?！?/em>未幾，徵詣行在所，淅遇疾未謁，〔謁，見也。幾，居豈翻。〕其甥王乇在後宮，帝問曰：「汝舅來何手」王乇以疾對，帝曰：「可得死否」淵聞之，懼，因縱酒納賂以自晦。〔李淵事始?！?/em>
14癸卯，吳郡朱燮、晉陵管崇聚眾寇掠江。〔左隋志：吳郡，陳置吳州，平陳改曰蘇州，大業(yè)初復(fù)曰吳州尋改為吳郡。毗陵，邵平陳置常州，帝改為晉陵郡。〕燮本還俗道人，涉獵經(jīng)史，頗知兵法，形容眇小，為崑山縣博士，〔劉昫曰：崑山本漢婁縣地，梁分婁縣置崑山縣，取縣界山名，時屬吳。邵隋制縣博士，不見于志，蓋在曹佐、市令之下。〕與數(shù)十學(xué)生起兵，民苦役者赴之如歸。崇長，大美姿，容志氣倜儻，〔倜，他狄翻?！?/em>隱居常熟，〔常熟，吳、晉南沙之地，本屬吳縣，晉分吳縣置海虞縣，梁置常熟縣。劉昫曰：今崑山縣東一百三十里常熟故城是也。隋治南沙城，屬吳郡。〕自言有王者相，〔相，息亮翻。〕故群盜相與奉之。時帝在涿郡，命虎牙郎將趙六兒將兵萬人屯揚(yáng)子，〔揚(yáng)子，地名，時屬江都縣。將即亮翻；下同〕分為五營以備南賊。〔南賊，謂劉元進(jìn)及崇、燮等?！?/em>崇遣其將陸顗渡江，夜，襲六兒，破其兩營，收其器械軍資而去，〔顗，魚豈翻?！?/em>眾益盛，至十萬。
15辛酉，司農(nóng)卿雲(yún)陽趙元淑坐楊玄感黨伏誅。〔隋書楊玄感傳作「博陵趙元淑」，此「雲(yún)陽」，隋地：博陵郡，舊定州；雲(yún)陽縣屬京兆郡。地理相去遠(yuǎn)甚，當(dāng)考。〕帝使大理卿鄴善果、御史大夫裴蘊(yùn)、刑部侍郎骨儀、與留樊子蓋推玄感黨與。〔帝置犬部待郎以貳尚書之職。守，式又翻。推尋也，考鞫也。考異曰：雜記作「滑儀」，今從隋書。雜記推玄感黨十月，疑太晚。今因誅趙元淑言之。〕儀，本天竺胡人也。〔隋書陰壽傳言骨儀，京兆長安人，蓋本天竺胡人而居京兆長安也?！?/em>市謂蘊(yùn)曰：「玄感一呼而從者十萬，〔呼，火故翻。〕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為盜耳。不盡加誅，無以懲後?！棺由w性既殘酷，蘊(yùn)復(fù)受此，〔旨復(fù)，夫又翻?！?/em>由是峻法治之，〔治，直之翻〕。所殺三萬餘人，皆籍沒其家，枉死者太半，流徙者六千餘人。玄感之圍東都也，開倉賑給百姓。凡受米者，皆阬之於都城之南。玄感所善文士會稽虞綽、瑯邪王〔冑隋志：會稽郡，梁置東揚(yáng)州，平陳改曰吳州，大業(yè)初，改越州，尋復(fù)改為會稽郡?，樞翱?，舊置北徐州，後周改曰沂州，帝復(fù)改為瑯邪郡。會，古外翻。邪讀曰耶?！?/em>俱坐徙邊，綽、冑亡命，捕得，誅之。
帝善屬文，〔屬，之欲翻。〕不欲人出其右。薛道衡死〔道衡死，見上卷五年?！?/em>帝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王冑死，帝誦其佳句曰：「『庭草無人隨意綠，』復(fù)能作此語邪！」〔復(fù)，扶又翻?！?/em>帝自負(fù)才學(xué)，每驕天下之士，嘗謂侍臣曰：「天下皆謂朕承藉緒餘而有四海，設(shè)令朕與士大夫高選，亦當(dāng)為天子矣?！?em>〔令，力丁翻?！?/em>
帝從容謂祕書郎虞世曰：「我性不喜人諫，〔從，千容翻。喜，許記翻。〕若位望通顥而諫以求名，彌所耐。至於卑賤之士，雖少寬，假然迕不置之地上。〔少詩沼翻。卒，子恤翻?！?/em>汝其知之！」世南之弟也?！?br />
16帝使裴矩安集隴右，因之會寧，存問曷薩那可汗部，〔落八年，帝處曷薩那部落于會寧，今遣矩存問之。薩，桑葛翻?？?，從刊入聲。汗，音寒?！?/em>遣闕度設(shè)廈掠吐谷渾以自富，還而奏狀，帝大賞之。〔吐，從暾入聲。谷音浴。，還音旋，又如字。賞，稱獎也。〕
17九月，己卯，東海民彭孝才起為盜，〔帝改海州邵為東海?！?/em>有眾數(shù)萬。
18甲午，車駕至上谷，隋志：「開皇元年，以易縣置易州，帝改為上谷郡。按秦置上谷郡，本治沮陽。王隱晉書地道地曰：郡在谷之頭，故因以上谷名焉隋之易縣，則漢涿郡故因以上谷名焉。隋之易縣，則漢涿郡故安縣地也，非古上谷?！骋怨┵M(fèi)不給，免太守虞荷等官。〔守，式又翻。〕閏月，己巳，幸博陵。
19冬，十月丁丑，賊帥呂明星圍東郡，〔東郡，古白馬之地，隋開皇九年置杞州，十六年改滑州，大業(yè)二年，改兗州，尋改為東郡。帥，所類翻?！?/em>虎賁郎將費(fèi)青奴擊破之。〔賁，音奔。將
，即亮翻。陳湘姓林曰：費(fèi)氏，音蜚，夏禹之後。趙明誠曰：費(fèi)字有兩姓，音讀不同，源流亦異。其一音蜚，費(fèi)姓出於作益之後，史記所載費(fèi)、昌費(fèi)中、楚費(fèi)無極、漢費(fèi)將軍、費(fèi)直、費(fèi)長房、費(fèi)禕之徒，是其後也。其一音祕，出於魯季友，姓苑所載瑯邪費(fèi)氏，則是其後也?！?/em>
20劉元進(jìn)帥其眾將渡江，〔帥，讀曰率。〕會楊玄感敗，朱燮、管崇共迎元進(jìn)，推以為主，據(jù)吳郡，稱天子，燮、崇俱為尚書僕射，署置百官，毗陵、東陽、會稽、建安豪傑多執(zhí)長吏以應(yīng)之。〔帝改婺州為東陽郡。大業(yè)初，改泉州為閩州，尋改為建安郡。長，知兩翻。會，工外翻?！?/em>帝遣左屯衛(wèi)大將軍代人吐萬緒、〔隋書：吐萬緒，代郡鮮卑人。吐萬，蓋鮮卑複姓也。隋志：大業(yè)初，於馬吧善陽縣置代郡。〕光祿大夫下邽魚俱羅〔隋志：下邽縣屬馮翊郡。風(fēng)俗通魚姓，未公子魚之後?！?/em>將兵討之。〔將，即亮翻，又音如字?！?/em>
21十一月，己酉，右候衛(wèi)將軍馮孝慈討張金稱討張金稱於清河，孝慈敗死。〔稱，尺證翻。帝改貝州為清河郡。〕
22楊玄感之西也，韋福嗣亡詣東都?xì)w首，〔嗣，祥吏翻。首，手又翻?！?/em>是時如其比者皆不問。樊子蓋收玄感文簿，得其書草，〔即福嗣所草遺子蓋之書。〕封以呈帝；帝命執(zhí)送行在。李密亡命，為人所獲，亦送東都。〔考異曰：隋書密傳云：「密間行入關(guān)，與玄感從叔詣相隨，匿於馮翊詣妻之舍，尋為鄰人所告，遂捕獲，囚於京兆獄?！褂衷疲骸讣俺鲫P(guān)外，防禁漸弛?！褂衷疲骸钢梁?，密等七人皆穿牆而遁。「唐書雖不云囚於京兆獄，亦云出關(guān)。按密若自關(guān)中送高陽，不當(dāng)與韋福嗣同行。今從賈閏甫蒲山 公傳及劉仁軌河洛行年記。〕樊子蓋鎖送福嗣、密及楊積善、王仲伯等十餘人詣高陽，密與王仲伯等竊謀亡去，悉使出其所齎金以示使者曰：「吾等死日，此金並留付 金，幸用相瘞，〔使，疏吏翻；下同。瘞，於計翻?！?/em>其餘即皆報德?！拐陶呃浣?，許諾，防禁漸弛。密請通市酒，食每宴飲，諠譁竟夕，使者不以為意，行至魏郡石梁驛，飲防守者皆醉，穿牆而逸。〔帝改相州為魏。邵飲防之飲，於禁翻?？籍愒唬汉勇逵浽弧缸罅后A」，今從蒲山公傳?！?/em>密呼韋福嗣曰：「我無罪，天子不過一面責(zé)我耳?！怪粮哧枺垡詴菔靖Ｋ?，收付大理。宇文述奏：「兇逆之徒，臣下所當(dāng)同疾，若不為重法，無以肅將來?！傅墼唬骸嘎牴鶠椤！故?，甲申，述就疇外，縛諸應(yīng)刑者於格上，以車輪括其頸，使文武九品以上皆持兵斫射，〔射，而亦翻?！?/em>亂發(fā)矢如蝟毛，支體糜碎，猶在車輪中。積善、福嗣仍加車 裂皆焚而揚(yáng)之。積善自言手殺玄感，冀得免。死帝曰：「然則梟類耳！」因更其姓曰梟氏。〔梟食母，說文曰：不孝鳥。更，工衡翻。梟，古堯翻。〕
23唐縣人守子，賢善幻術(shù)，〔隋志：唐縣，屬博陵。邵幻術(shù)者，化無為，有以?；笕恕；?，戶辦翻。〕能變佛形自稱彌勒出世，遠(yuǎn)近信惑，遂謀因無遮大會舉兵襲乘輿；〔天子曰乘輿。乘，繩證翻?！?/em>事泄，代誅，井誅黨與千餘家。
扶風(fēng)桑門向海明亦自稱彌勒出世，人有歸心者，輒獲吉夢，由是三輔人翕然奉之，〔帝改岐州為扶風(fēng)郡。扶風(fēng)漢三輔之一也〕。因舉兵反，眾至數(shù)萬。丁亥，海明自稱皇帝，改元白烏。詔太僕卿楊義糺擊破之。
24帝召衛(wèi)文昇、樊子蓋詣行在；慰勞之，賞賜極厚，遣還所任。〔賞其拒討楊玄感之功，遣各還留臺。勞，力到翻?！?/em>
25劉元進(jìn)仄丹陽，〔隋書吐萬緒傳云：時元進(jìn)以兵攻潤州。按唐地，武德三年，始以延陵縣地置潤州，而潤州管下丹陽縣，本曲阿，亦唐改名。元進(jìn)所攻，蓋此丹陽非隋志之冊丹陽郡；隋書成於武德之後，書潤州書丹陽，皆以唐州縣書之也?！?/em>吐萬緒濟(jì)江擊破之，元進(jìn)解圍去，緒進(jìn)屯曲阿。〔觀此及以隋書證之，則元進(jìn)所攻正潤州。〕元進(jìn)結(jié)柵拒緒，相持百餘日； 緒擊之，賊眾大潰，死者以萬數(shù)。元進(jìn)挺身夜遁，保其壘。朱燮、管崇等屯毗陵，連營百餘里，緒乘勝進(jìn)擊，復(fù)破之。賊退保葽山，〔隋志，吳縣有黃山?！?/em>緒圍之，元進(jìn)、燮僅以身免，於陳斬崇及其將卒五千餘人，〔陳，讀曰陣。將即亮翻收其子女萬餘口，進(jìn)解會稽圍?！矔磐夥！?/em>魚俱羅與緒偕行，戰(zhàn)無不捷，然百姓從亂者如歸市，賊敗而復(fù)聚，〔復(fù)，扶又翻；下同?！?/em>其勢益盛。
元進(jìn)退據(jù)建安，帝令緒進(jìn)討，緒以士卒疲弊，請息甲待來春；考異曰：帝紀(jì)云：「緒與俱羅連年不能克?！拱淳w請待來春，而王世充十年又擊孟讓，然則元進(jìn)敗正在今年冬、春之交矣。元進(jìn)退據(jù)建安，而得拒世充於江上者，蓋復(fù)來也?！车鄄粣?。俱羅亦以賊非歲月可，平諸子在洛京，〔洛陽為東都，故謂之洛京?！?/em>潛遣家僕迎之；帝怒。有司希旨，奏緒怯懦，俱羅敗衂，〔懦，乃臥翻，又奴亂翻。衂，女六翻。〕俱羅侳，斬徵緒詣行在，緒憂憤，道迕。〔卒，子恤翻?！?/em>
帝更遣江都丞王世充〔王世充為江都郡丞，帝又改邵贊治為丞。更，工衡翻。〕發(fā)淮南兵數(shù)萬人討元進(jìn)。世充渡江，頻戰(zhàn)皆捷，元進(jìn)燮敗死於吳，〔隋志：吳縣，吳郡治所?！?/em>其餘眾或降或散。世充召先降者於通玄寺瑞像前焚香為誓，約降者不殺。〔降，戶江翻?！?/em>散者始欲入海為盜，聞之，旨月之間，歸首略盡，〔首，手又翻。〕世充悉阬之於黃亭澗，死者三萬餘人。〔考異曰：略記：「阬其眾二十餘萬於黃亭澗，澗長數(shù)里，深闊數(shù)丈，積屍與之平。」雜記：「世充貪而無信，利在子女資財，並阬所首八千餘人於黃山之下?！菇駨乃鍟??！?/em>由是餘黨復(fù)相聚為盜，官軍不能討，以至隋亡。帝以世充有將帥才，益加寵任。〔將，即亮翻。帥，所類翻；下同?！?/em>
26是歲，詔為盜者籍沒其家。時群盜所在皆滿，郡縣官因之各專威福，生殺任情矣。
27章丘杜伏威與臨濟(jì)輔公祏為刎頸交，〔章、丘臨濟(jì)二縣，隋志皆屬齊郡。章，丘漢陽仈縣，、未魏之高唐也，開皇十六年，改為章。丘未白曰：高齊天保七年，移高唐縣治古黃巾城，隋改章丘縣，因縣東南章丘為名。臨濟(jì)，漢之菅縣，久廢，開皇六年置朝陽縣，十六年改曰臨濟(jì)。輔姓，出於晉大夫輔躒；又，智果別族為輔氏。頻師古曰：刎，斷也。刎頸，交言託契深重，雖斷頸絕頭無所顧也。濟(jì)，子禮翻。祏，音石。刎，武粉翻?！?/em>俱亡命為群盜。〔唐書杜伏威傳：公祏數(shù)盜姑家牧羊以餽伏威，縣跡捕急，乃相與亡命為盜?！?/em>伏威年十六，每出則居前，入則殿後，〔殿，丁練翻?！?/em>由是其徒推以為帥。下邳苗海潮亦聚眾為盜，〔隋志：下邳郡，後魏置南徐州，梁改為東徐州，東魏改為東楚州，陳改為安州，後周改為泗州，帝改為下邳郡。風(fēng)俗通曰：楚大夫伯棼之後賁皇奔晉，食采於苗，因為苗氏?！?/em>伏威仗公祏謂之曰：「今我與君同苦隋政，各舉大義，力分勢弱，?？直磺?，〔被，皮義翻?！?/em>若合為一，則足以敵隋矣。君能為主，吾當(dāng)敬從，自揆不堪，宜來聽命；不則一戰(zhàn)以決雌雄。」〔不，讀曰否。〕海潮懼，即帥其眾降之。〔帥，讀曰率。降，戶江翻?！?/em>伏威轉(zhuǎn)掠淮南，自稱將軍，江都留守遣校尉宋顥討之，〔帝置鷹揚(yáng)府郎將、副郎將、副郎將，每府置越騎校尉二人，掌騎士，步兵校尉二人，掌步兵。守，式又翻。校，戶教翻?！?/em>伏威與戰(zhàn)，陽為不勝，引顥眾入葭葦中，因從上風(fēng)縱火，顥眾皆燒。死海陵賊帥趙破陳以伏威兵少，輕之，〔海陵，漢縣，屬臨淮，邵梁置海陵郡，開皇初，廢郡為縣。隋志屬江都郡。帥，所類翻。陳，讀曰陣。少，詩沼翻。〕召與井力；伏威仗公祏嚴(yán)兵居外，自與左右十人齎失酒入謁於座，殺破陳，并其眾。〔史言杜伏威寖強(qiáng)?！?/em>
十年（甲戌、六一四）
1春，〔考異曰：雜記：「是年正月，又以許公宇文述為元帥，將兵十六萬刻到鴨綠水。乙枝文德遣行人偽請降以緩我?guī)?，又求與述相見，以觀我軍形勢。述與之歡飲，良久乃去。停五日，王師食盡，燒甲札食之，病不能興。文德乃縱兵大戰(zhàn)。敗績，死者十餘萬。」此蓋序八年事，誤在此耳。誤在此耳。〕二月，辛未，詔百僚議伐高麗，數(shù)日，無敢言者。戊子，詔復(fù)徵天下兵，〔復(fù)，扶又翻?！?/em>百道俱進(jìn)。
2丁酉，扶風(fēng)賊帥唐弼立李夕芝為天子，〔帥，所類翻。考異曰：隋帝紀(jì)作「李弘」，今唐書薛舉傳?！?/em>有眾十萬，自稱唐王。
3三月，壬子，帝行幸涿郡，士迕在道，亡者相繼。癸亥，至臨渝宮，〔隋志：北平郡盧龍縣有臨渝宮。渝，音論，又音榆。〕禡祭黃帝，〔鄭玄曰：禡，師祭也，在野曰禡。應(yīng)劭曰：黃帝戰(zhàn)于阪泉以定天下，故祭以求福祥。杜佑曰：禡師祭也，為兵禱也。其神蓋蚩尤，或云黃帝。北齊之制，天子親征，將屆戰(zhàn)所，卜刪日，備玄牲，列軍容，設(shè)於辰地，為墠而禡祭，大司馬奠矢，有司奠毛血，樂奏大濩之音，禮畢徹牲迆燎。按記王制，天子出征，禡於所征之地，其禮亡俟。杜佑所載者，北齊之禮耳。禡，馬嫁翻。〕斬叛軍者以釁鼓，〔斬人以血塗鼓。〕亡者亦不止。
4夏，四月，榆林太守成紀(jì)董純〔帝改勝州為榆林郡，隋志，成紀(jì)縣屬天水郡。守，式又翻?！?/em>與鼓城賊帥張大虎戰(zhàn)於昌慮，〔帝改徐州為彭城郡。昌慮，漢縣，晉、、未魏志皆有之，隋已廢省，其地當(dāng)入彭城郡蘭陵縣界。帥，所類翻；下同。慮?！?/em>大破之
，斬首萬餘級。
5甲午，車駕至北平。〔帝改平州為北平郡。〕
6五月，庚申，延安賊帥劉迦論〔隋志，延安郡，後魏置東夏州，西魏改為延州，帝改為延安郡。迦，音加。考異曰：唐書作「安定人」。按安定去上郡太遠(yuǎn)今從隋書。〕自稱皇王，建元大世，有眾十萬，與稽胡相表裏為寇。詔以左驍衛(wèi)大將軍屈突通為關(guān)內(nèi)討捕大使，發(fā)兵擊之，戰(zhàn)於上郡，〔隋志：上郡，後魏置東奏州，後改為北華州，西魏改為敷州，大業(yè)二年改為鄜城郡，後改為上郡。驍，堅堯翻。屈，居勿翻。使，疏吏翻。鄜，音膚?！?/em>斬迦論并將卒萬餘級，〔將即亮翻?！?/em>虜男女?dāng)?shù)萬口而還。〔還，從宜翻，又如字。〕
7秋，七月，癸丑，車駕次懷遠(yuǎn)鎮(zhèn)。時天下已亂，所徵兵多失期不至，高麗亦困弊。來護(hù)兒至畢奢城，〔即卑沙城。自登、萊海道趨平壤，先至卑沙城。唐貞觀末，程名振亦由此道。麗，力知翻?！?/em>高麗舉兵逆戰(zhàn)，護(hù)兒擊破之，將趣平壤，〔趣，七喻翻?！?/em>高麗王元懼，甲子，遣使乞降，囚送斛斯政。〔斛斯政去年奔高麗。使，疏吏翻；下同。降，戶江翻?！?/em>帝大悅，遣使持節(jié)召護(hù)兒還。護(hù)兒集眾曰：「大軍三出，未能平賊，此還不可復(fù)來，〔還，從直翻。復(fù)，扶又翻?！?/em>勞而無功，吾竊恥之。今高麗實，困以此眾擊之，不日可克，吾欲進(jìn)兵徑圍平壤，取高元，獻(xiàn)捷而歸，不亦善！」答表請行，不肯奉詔長史崔君君肅固爭，〔長，知兩翻。〕護(hù)兒不可，曰：「賊勢破矣，獨以相任，自足辦之。吾在閫外，事當(dāng)專決，寧得高元還而獲譴，捨此成功，所不能矣！」君肅告眾曰：「若從元帥違拒詔書，必當(dāng)聞奏，皆應(yīng)獲眾。」諸將懼，俱請還，乃始奉詔。〔帥，所類翻；下賊帥、將帥同。將，即亮翻；下同。〕
八月， 己巳，帝自懷遠(yuǎn)鎮(zhèn)班師。邯鄲賊帥楊公卿帥其黨八千人〔隋志，邯鄲縣屬武安郡。帥，讀曰率。〕抄駕後第八隊，得飛黃上貛鱅馬四十二匹而去。〔抄，楚交翻。帝 置殿內(nèi)省，統(tǒng)尚、食尚藥、尚衣、尚舍、尚乘、尚輦等六局。尚乘局置、左右六閑：一曰、左右飛黃閑，二、左右吉良閑，三、左右龍媒閑，四、左右騊駼閑，五、 左右駃騠閑，六、左右天苑閑。〕冬十月丁卯，上至東都；己丑，還西京。以高麗使者及斛斯政告太廟；仍徵高麗王元入朝，元竟不至。〔朝，直遙翻；下同?！?/em>敕將帥嚴(yán)裝，更圖後舉，竟不果行。
初，開皇之末，國家殷盛，朝野皆以高麗為意，劉炫獨以為不可，〔炫，榮絹翻?！?/em>作撫夷論以刺之，至是，其言始驗。
十一月，丙申，殺斛斯政於金光門外，〔金光門，大興城西面三門之中門。〕如楊積善之法，〔去年梭楊積善?！?/em>仍烹其肉，使百官噉之，佞者或噉之至飽，噉，興啖同，徒濫翻?！呈掌漯N骨，焚而揚(yáng)之。
8乙巳，有事于南郊，上不齋于次。〔鄭氏曰：次，自脩正之處。〕詰朝，備法駕，〔秦制，大駕八十一乘，法駕三十六乘。隋開皇中，大駕十二乘，法駕減半。帝更定其制，大駕用三十六，法駕用十二。詰，去吉翻?！?/em>至即行禮。是日，大風(fēng)。上獨獻(xiàn)上帝，三公分獻(xiàn)五帝。禮畢，御馬疾驅(qū)而歸。
9乙卯，離石胡劉苗王反，〔隋志：離石郡，後齊置西汾州，帝改離石郡?！?/em>自稱天子，眾至數(shù)萬；將軍潘長文討之，不克。〔長，知兩翻?！?/em>。
10汲郡賊帥王德仁擁眾數(shù)萬，保林慮山為盜。〔隋志：汲郡，東魏置義州，後周為衛(wèi)州，帝改汲郡。林慮山，在魏，郡林慮縣。帥，所類翻；下同。慮，音廬?！?/em>
11帝將如東都，太史令庚質(zhì)諫曰：「比歲伐遼，〔比，毗至翻?！?/em>民實勞弊，陛下宜鎮(zhèn)撫關(guān)，內(nèi)使百姓盡力農(nóng)桑，三五年間，四海稍豐實，然後巡省，〔省，悉景翻。〕於事為宜?！沟鄄粣?。質(zhì)辭疾不從，〔從，才用翻?！?/em>帝怒，下質(zhì)獄，〔下，遐嫁翻?！?/em>竟死獄中。十二月，壬申，帝如東都，赦天下；戊子，入東都。
12東海賊帥彭孝才轉(zhuǎn)掠沂水，〔劉昫曰：沂水，漢東莞縣，隋改為東安縣，尋改為沂水，屬瑯邪郡?！?/em>彭城留守董純討擒之。〔守，式又翻?！?/em>純戰(zhàn)雖屢捷，而盜賊日滋，或譖純怯懦；〔懦，乃臥翻，又乃亂翻?！?/em>帝怒，鎖純詣東都，誅之。
13孟讓自長白山寇掠諸郡，至盱貽，眾十餘萬，據(jù)都梁宮，〔隋志：盱眙縣屬江都郡，有都梁山，都梁宮在焉。山出都梁香，故名。盱眙，音吁怡?！?/em>阻淮為固。江都丞王世充將兵拒之，為五柵以塞險要，〔將，即亮翻；下同。塞悉則翻。〕贏形示弱。〔贏，倫為翻?！?/em>讓笑曰：「世充文法小吏，安能將兵！吾今生縛取，鼓行入江都耳！」時民皆結(jié)堡自固，野無所掠，賊眾漸餒，乃少留兵，圍五柵，分人於南方抄掠；世充伺其懈，〔少，詩沼翻。抄，楚交翻。伺，相吏翻。懈，居隘翻?！?/em>縱兵出擊，大破之，讓以數(shù)十騎遁去，〔騎，奇寄翻；下同?！?/em>斬首萬餘級。
14齊郡賊帥左孝友眾十萬屯蹲狗山，〔蹲狗者，以形得名。蹲，徂尊翻?！?/em>郡丞張須陀列營逼之，孝友窘迫出降。須陀威振東夏，〔降，戶江翻。窘，巨隕翻。夏戶雅翻?！?/em>以功遷齊郡通守，〔帝罷州置郡，郡置太守，其後諸郡各置通守一人，位次太守。守，式又翻?！?/em>領(lǐng)河道十二郡黜陟討捕大使。涿郡賊帥盧明月眾十餘萬軍祝阿，〔隋志：祝阿縣，屬齊郡，唐改為禹城縣?？籍愒唬禾魄厥鍖殏髯鳌赶纶?。今從隋書?！?/em>須陀將萬人邀之。〔將，即亮翻；下謂將、分將同?！?/em>相持十餘日，糧盡，將退，謂將士曰：「賊見吾退，必悉眾來追，若以千人襲據(jù)其營，可有大利。此誠危事，誰能往者﹖」眾莫對，唯羅士信及歷城秦叔寶請行。〔隋志：歷城縣帶齊郡?！?/em>於是須陀委柵而遁，使二人分將千兵伏葭葦中，明朋悉眾追之。士信、叔寶馳至其柵，柵門閉，二人超升其樓，各殺數(shù)人，營中大亂；二人斬關(guān)以納外兵，因縱火焚其三十餘柵，煙焰漲天。明月奔還，須陀回軍奮擊，大破之，明月以數(shù)百騎遁去，所俘斬?zé)o算。叔寶名瓊，以字行。
十一年（乙亥、六一五）
1春，正月，增祕書省官百二十，〔員隋制：祕書省，監(jiān)，丞各一人，郎四人，校書郎十二人，正字四人，著作郎二人，佐郎八人，校書郎、正字各二人。帝增少監(jiān)一人，減校書郎為十人，加置佐郎四人。又置儒林郎十人，文林郎二十人，增校書郎員四十人，加置楷書郎員二十人，凡百一十七人?！?/em>並以學(xué)士補(bǔ)之。帝好讀書著逋，自為揚(yáng)州總管，〔開皇十年，帝為揚(yáng)州總管。好呼到翻?！?/em>修撰未嘗暫停；自經(jīng)術(shù)、文章、兵、農(nóng)、地理、醫(yī)、卜、釋、道乃至蒱博、鷹狗，〔蒱，音蒲，摴蒱也?！?/em>皆為新書，無不精，洽共成三十一部，萬七千餘卷。初，西京嘉則殿有書三十七萬卷，帝命祕書監(jiān)柳顧言等詮次，除其複重猥雜，〔詮，此緣翻；說文：「具也」。重真龍翻?！?/em>得正御本三萬七千餘卷，納東都修文殿。又寫五十副本，簡為三品，分置西京、東都宮、省、官府，其正【章：十二行「正」下「御」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em>書皆裝翦華淨(jìng)，寶軸錦褾。〔褾，方小翻，黨端也?！?/em>於觀文殿前為書 室十四間，窗戶牀褥廚幔，〔幔，莫半翻?！?/em>咸極珍麗，每三間開方，戶垂錦，上有二飛，仙戶外地中施機(jī)發(fā)，帝幸書室，有宮人執(zhí)香爐，〔香爐始於漢。漢官典職 曰：尚書郎給女史二人，著潔衣服，執(zhí)香爐燒薰?！?/em>前行踐機(jī)，則飛仙下，收幔而上，〔踐，慈演翻。上，時掌翻?！?/em>戶扉及廚扉皆自啟，帝，出則垂閉復(fù)故。
2帝以戶口逃亡，盜賊繁多，二月，庚午，詔民悉城古，田隨近給?？たh驛亭村塢皆築城。
3上谷賊帥王須拔自稱漫天王，〔帥所類翻。漫，謨官翻?！?/em>國號；燕賊帥魏刀兒自稱歷山飛；眾各十餘萬，北連突厥，南寇、燕趙。〔燕，因肩翻。〕
4初，高祖夢洪水沒都城，意惡之，〔惡，烏路翻?！?/em>故遷都大興。開皇三年，遷新都。〕申明公李穆薨，〔穆薨見一百七十六卷陳長城公至德四年?！?/em>孫筠襲。爵叔父渾忿其吝嗇，使兄子善衡賊殺之，而證其從父弟睢曇，〔從，才用翻。曇，徒含翻?！?/em>使之償死。渾謂其妻兄左衛(wèi)率宇文述曰：「若得紹封當(dāng)歲奉國賦之半?！故鰹橹造短?，〔率，所律翻。為于偽翻。〕奏高祖，以渾為穆嗣。二歲之後，不復(fù)以國賦與述，〔復(fù)，扶又翻?！?/em>述大恨之。帝即位，渾累官至右驍衛(wèi)大將軍，改封郕公，〔驍，堅堯翻。〕帝以其門族強(qiáng)盛，忌之。會有方士安伽妷〔伽，求加翻?！?/em>「李氏當(dāng)為天子」，勸帝盡誅海內(nèi)凡李姓者。渾從子將監(jiān)敏，小名洪兒，〔從，才用翻?！?/em>帝疑其名應(yīng)讖，常面告之，冀其引決。敏大懼，數(shù)與渾及善衡屏人私語；〔數(shù)，所角翻。屏，必郢翻?！?/em>逋譖之於帝，仍遣虎賁郎將河?xùn)|裴仁基表告渾反。〔帝改蒲州為河?xùn)|郡。賁音奔。將，即亮翻；下同?！?/em>帝收渾家，遣尚書左丞元文都、御史大夫裴蘊(yùn)雜治之，〔治，直之翻；下同。〕按問數(shù)日，不得反狀，以實奏聞。帝更遣述窮治之，述誘教敏妻宇文氏為表，誣告渾謀因度遼，與其家子弟為將將領(lǐng)者共襲取御營，立敏為天子。述持入，奏之，帝泣曰：「吾宗社幾傾，〔幾，居依翻。〕賴公獲全耳?！谷拢∮?，梭渾、敏、善衡及宗族三十二年，自三從以上皆徙邊徼。〔從，才用翻。徼，吉弔翻?！?/em>後數(shù)月，敏妻亦鴆。〔死敏妻宇文氏，周天元之女，帝之姊子也?！?/em>
5有二孔雀自苑飛集寶城朝堂前，〔西苑在洛城西，元年所築也。後唐兵之攻王世充，世充使其弟世偉守寶城，則寶城洛城羅郭戈人內(nèi)，自為一城。既朝堂在焉，則百司廨署皆在焉，自為一城，附於宮城之東南也。唐因隋制，亦以洛陽為東京。六典云：東城在皇城之東，皇城在皇城之東，皇城在東城之內(nèi)，百僚廨署如京城之制，皇宮在皇城之北。吾以此推之，皇城蓋即隋之寶城，在宮城東南也。朝，直遙翻；下同?！?/em>親衛(wèi)校尉高德儒等十餘人見之，奏以為，〔鷥帝置親侍鷹揚(yáng)府，領(lǐng)親、勳、武三侍三侍即三衛(wèi)也。各置越騎校略記并溫大雅創(chuàng)業(yè)起居注?！?/em>時孔雀已飛去，無可得驗，於是百僚稱駕。詔以德儒誠心冥會，肇見嘉祥，握拜朝散大夫，〔朝，直遙翻。散，悉亶翻。〕賜物百段，餘人皆賜束帛；仍於其地造儀鷥殿。
6己酉，帝行幸太原；夏，四月，幸汾陽宮避暑。宮城迫隘，百官士卒布散山谷間，結(jié)草為營而居之。
7以衛(wèi)尉少卿李淵為山西、河?xùn)|撫慰大使，〔少，始照翻。使，疏吏翻?？籍愒唬簞?chuàng)業(yè)註云：「帝自衛(wèi)尉少卿轉(zhuǎn)右驍衛(wèi)將軍，奉詔為太原道安撫大使，即隋大業(yè)十二年煬帝幸熡煩時也。」按十二年帝未嘗幸樓煩，今從高祖實錄在幸汾陽宮時。余按隋志，汾陽宮正屬樓煩郡，自可以言垟樓煩，但有十二年、十一年之差耳?！?/em>承制黜陟選補(bǔ)邵縣文武官，仍發(fā)河?xùn)|討捕群盜。淵行至龍門，擊賊帥毋端兒，破之。〔劉昫曰：龍門，漢艾氏縣，後魏改為龍；隋志屬河?xùn)|郡。帥，所類翻。毋，音無，姓也。〕
8秋，八月，乙丑，帝巡北塞。〔考異曰：雜記「六月，突厥賊入嵐城鎮(zhèn)抄掠，遣范安貴討擊之，王師敗績，安貴，死百司震懼。七月，帝幸鴈門，先至天，池值雨，山谷泥深二尺，從官狼狽，帳幕多不至，一夜並露坐雨中，至?xí)远嗨缹m人無，食貸糒於衛(wèi)士?！菇駨乃鍟！?/em>
初，裴矩以突厥始畢可汗部眾漸盛，〔厥，九勿翻?？?，從刊入聲。汗，音寒。〕獻(xiàn)策分其勢，欲以宗女嫁其弟叱吉設(shè)，拜為南面可汗；叱吉不敢受，始畢聞而漸怨。突厥之臣史蜀胡悉多謀略，為始畢所任，矩詐與為互市，誘至馬邑下，殺之。〔帝改朔州為馬邑郡。誘，音酉?！?/em>遣使詔始畢曰：「史蜀胡悉叛可汗來降，我已相為斬之。」使，，，疏吏翻。降，戶江翻。為，于偽翻?！呈籍呏錉?，由是不朝。
戊辰，始畢帥騎數(shù)十萬謀襲乘輿，〔朝，直遙翻。帥，讀曰率。騎，奇寄翻；下同。乘繩證翻；下同?！?/em>義成公主先遣使者告變。壬申，車駕馳入鴈門，〔隋志：鴈門郡，後周置肆州，開皇五年改為代州，帝改鴈門郡。〕齊王暕以後軍保崞縣。〔崞，漢縣，後魏置石城縣，開皇十年改曰平寇。大業(yè)初改為享縣，屬鴈門郡。暕，古限翻。崞，音郭?！?/em>癸酉，突厥圍鷢門，上下惶怖，〔怖，普布翻?！?/em>撤民屋為守禦之具，城中兵民十五萬口，食僅可支二旬，鴈門四十一城，突厥克其三十，九唯鴈門、崞不下。突厥急攻鴈門，矢及御前；上大懼，抱趙王杲而泣，目盡腫。
左衛(wèi)大將軍宇文述勸帝簡精銳數(shù)千騎遺圍而，出納言蘇威曰：「城守則我有餘力，輕騎乃彼之長，陛下萬乘之主，豈宜輕動！」〔乘，繩證翻?！?/em>民部尚書樊子蓋曰：「陛下乘危徼幸，〔徼，堅堯翻。徼幸，覬非望也?！?/em>一朝狼狽，悔之何及！不若據(jù)堅城以挫其銳，坐徵四方兵使入援。陛下親撫循士卒，論以復(fù)征遼，〔復(fù)，扶又翻。〕厚為動格，必人人自奮，何憂不濟(jì)！」內(nèi)史侍郎蕭瑀以為：「突厥之俗，可賀敦預(yù)知軍謀；〔突厥可汗之妻為可賀敦?？?，從刊入聲?！?/em>且義成公主以帝女嫁外夷，必恃大國之援。若使一介告之，借使無業(yè)，庸有何損。又，將士之意，恐陛下既免突厥之患，還事高麗，〔麗，力知翻?！?/em>若明詔，諭以赦高麗、專討突厥，則眾心皆安，人自為戰(zhàn)矣。」瑀，皇后之弟也。虞世基亦勸帝重為賞格，下詔停遼東之役。帝從之。
帝親巡將士，謂之曰： 「努力擊賊〔將即亮翻?！?/em>茍能保全，凡在行陳，〔行戶刪翻。陳，讀曰陣；並下同。〕勿憂富貴，必不使有司弄刀筆破汝動勞。」乃下令：「守城有功者，無官直 除六品，賜物百段；有官以次增益?！故拐呶縿冢嗤兜?，〔使，，疏吏翻。勞，力到翻。〕於是眾皆踴躍，晝夜拒戰(zhàn)，死傷甚眾。
甲申，詔天下募兵。守令競來赴，〔難守，式又翻。，難乃旦翻。〕李淵之子世民，年十六，應(yīng)募隸屯衛(wèi)將軍雲(yún)定興，說定興多齎旗鼓為疑兵，〔說，式芮翻?！?/em>曰：「始畢敢舉兵圍天子，必謂我倉猝不能赴援故也。宜晝則引旌旗數(shù)十里不絕，夜則鉦鼓相應(yīng)，虜必兵大至，望風(fēng)遁去。不然，彼眾我寡，若悉軍來戰(zhàn)，必不能支。」定興從之。
帝遣間使求救於義成公主，〔間，古莧翻。使疏吏翻；不同?！?/em>公主遣使告始畢云：「北邊有急?！箹|都及諸郡援兵亦至忻口；〔九域志：忻州秀容樓煩郡。杜佑曰：隋置忻州，因忻口為名?！?/em>九月，甲辰，始畢解圍去。帝使人出偵，山谷皆空，無胡馬，〔偵，丑鄭翻?！?/em>乃遣二千騎追躡，至馬邑，得突厥老弱二千餘人而還。
丁未，車駕還至太原。〔帝改并州為太原郡。騎，奇寄翻。，還從宣翻，又如字?！?/em>蘇威言於帝曰：「今盜賊不，息士馬疲弊，願陛下亟還西京，深根固，本為社稷計?！沟鄢跞恢Ｓ钗氖鲈唬骸笍墓倨拮佣嘣跂|都，〔亟，紀(jì)力翻。從，才用翻?！?/em>宜便道向洛陽，自潼關(guān)而入?！沟蹚闹?br />
冬，十月，壬戌，帝至東都，〔考異曰：略記：「九月辛未，帝入東都?！菇駨乃宓奂o(jì)。〕顧眄街衢，眄，莫甸翻，斜視。謂侍臣曰：「猶大有人在。」意謂曏日平楊玄感，殺人尚少故也。〔少，詩沼翻?！?/em>蘇威追論勳格太重，宜加斟酌，樊子蓋毋請，以為不宜失信，帝曰：「公欲收物情邪！」〔邪，音耶。〕子蓋懼不敢對。帝性吝官賞，初平楊玄感，應(yīng)授勳者多，乃更置戎秩：建節(jié)尉為正 六品，次奮武、宣惠、綏德、懷仁、秉義、奉誠、立信等尉遞降一階。將士守鴈門者萬七千人，得勳者纔千五百人，皆準(zhǔn)平玄感勳，一戰(zhàn)得第一勳者進(jìn)一階，其先無 戎秩者止得立仩，尉，三戰(zhàn)得第一勳者至秉尉，其在行陳而無勳者四戰(zhàn)進(jìn)一階，亦無賜。會仍議伐高麗，由是將士無不憤怨。〔行，戶剛翻。陳，讀曰陣。麗，力知 翻。將，即亮翻?！?/em>
初，蕭瑀以外戚有才行，〔行，下孟翻。〕嘗事帝於東宮，累遷至內(nèi)史侍郎，委以機(jī)務(wù)?，r性刪鯁，數(shù)言事忤旨，〔數(shù)，所角翻。仵，五故翻?！?/em>帝漸疏之。及鴈門圍解，帝謂群臣曰：「突厥狂悖，〔厥，九勿翻。悖，蒲妹翻，又蒲沒翻。〕劫何能為！少時未散，〔少，詩沼翻?！?/em>蕭瑀遽相恐動，情不可?。 钩鰹楹映乜な?，〔隋志：河池郡，後魏置岐州，後周改日鳳州，帝改河池郡。守，式又翻?！?/em>即日遣之。候衛(wèi)將軍楊子崇崇從帝在汾陽宮，知突厥必為寇，屢請早還京師，【章：十二行「師」下「帝不納，及解圍」六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em>帝怒曰：「子崇怯懦，驚動眾心，〔懦，乃臥翻，又乃亂翻?！?/em>不可居爪牙之官?！钩鰹殡x石郡守。子崇，高祖之族弟也。
9楊玄感之亂，龍舟水殿皆為所焚，詔江都更造，凡數(shù)千艘，〔艘，蘇遭翻?！?/em>制度仍大於舊者。
10壬申，盧明月帥眾萬寇陳、汝。〔陳州，淮陽郡。汝州，襄城郡。帥讀曰率?！?/em>
11東海李子通，有勇力，先依長白山賊帥左才相，〔帥，所類翻。相，息亮翻?！?/em>群盜皆殘忍，而子通獨寬仁，由是人多歸之，未半歲，有眾萬人。才相忌之，子通引去，渡淮，與杜伏威合。伏威選軍中壯士養(yǎng)為假子，凡三十餘人，濟(jì)陰王雄誕、臨濟(jì)闞稜為之冠。〔隋志：濟(jì)陰郡，後魏置西兗州，後周改曰曹州，帝改濟(jì)陰郡。闞，姓也，左傳齊有大夫闞止。濟(jì)，子禮翻。冠，古玩翻。〕既而李子通謀殺伏威，遣兵襲之。伏威被重創(chuàng)墜馬，〔被，皮義翻。創(chuàng)，初良翻?！?/em>雄誕負(fù)之逃葭葦中，收散兵復(fù)振。將軍來整擊伏威，破之；其將西門君儀之妻王氏，勇而多力，負(fù)伏威以逃，雄誕帥壯士十餘人衛(wèi)之，〔將，即亮翻。帥，讀曰率；下同。與隋兵力戰(zhàn)，由是得免。來整又擊李子通，破之，子通帥其餘眾奔海陵，復(fù)收兵得二萬人，自稱將軍。
12城父朱粲〔隋志，城父縣屬譙郡。，父音甫?！?/em>始為縣史，隋邵縣皆有佐史?！硰能?，亡命聚眾為盜，謂之「可達(dá)寒賊」，自稱迦樓羅王，〔迦，音加?！?/em>眾至十餘萬，引兵轉(zhuǎn)掠荊、沔〔荊州，南郡。沔州，沔陽郡。沔，彌兗翻?！?/em>及山南郡縣山南者，長安南山之南?！乘^噍類無遺。〔噍，才笑翻。〕
13十二月，庚寅，【張：「寅」作「辰」?！?/em>詔民部尚書樊子蓋發(fā)關(guān)中兵數(shù)萬擊絳賊敬盤陀等。〔絳賊，絳邵賊也。風(fēng)俗通：敬姓，陳敬仲之後。姓苑：黃帝孫敬康之後?！?/em>子蓋不分藏否，〔否，音鄙?！?/em>自汾水之北，村塢盡焚之，賊有降者皆阬之；百姓怨憤，益相聚為盜。詔以李淵代之。有降者。有降者，淵引置左右，由是賊眾多降，前後數(shù)萬人，餘黨散入他。〔邵降，戶江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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