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翰林院檢討加詹事府贊善銜六合徐鼒譔 列傳第四十三 忠義（二） 忠義（二） 夏萬亨 王養(yǎng)正（王域、劉允浩、史夏隆、胡縝、李時興、高飛聲）梁于涘 李翱 周定仍（補(bǔ)） 涂伯昌（子先春）霍子衡（子應(yīng)蘭、應(yīng)荃、應(yīng)芷、廖翰標(biāo)、梁萬爵）巫如衡（子學(xué)展）陳象明（蕭懬、周震、孟泰、李興瑋）邱式■〈米予〉（補(bǔ)）唐誼（補(bǔ)）田辟（補(bǔ)）鄭云錦（王道光） 夏萬亨王養(yǎng)正（王域、劉允浩、史夏隆、胡縝、李時興、高飛聲） 梁于涘李翱周定仍（補(bǔ)）涂伯昌（子先春） 霍子衡（子應(yīng)蘭、應(yīng)荃、應(yīng)芷、廖翰標(biāo)、梁萬爵） 巫如衡（子學(xué)展）陳象明（蕭懬、周震、孟泰、李興瑋） 邱式■〈米予〉（補(bǔ)）唐誼（補(bǔ)）田辟（補(bǔ)）鄭云錦（王道光） 夏萬享字符禮，昆山人。萬歷戊午（一六一八），舉于鄉(xiāng)。由婺源教諭，遷西華知縣。時河南寇盜充斥，萬亨修備甚嚴(yán)。居三載，量移夏邑。地小，不足以用武；賊有鈔掠城下者，單騎開門諭之。或不聽命；則曰：『寧殺我，毋殺我百姓』！賊乃相驚異，稱為好官；不殺一人而去。永城劉超叛，督師丁啟睿率軍討之，屯聚者且數(shù)萬；軍需器械不缺于供，萬亨力也。 弘光時，奉命迎太后；擢江西布政使。言者以為驟；改僉事，分巡南昌、瑞州。初至，給兵餉贏十之一；詰之吏，吏曰：『故事，為公所得』。正色曰：『侵奪軍資，豈我所為；況今何時乎』！有保寧王者，避寇南昌；其舍人恣橫無狀，執(zhí)而笞之。一府洶洶，露刃作難，民憤怒，將焚王府；萬亨撫定之。尋遷按察使，署布政司事。 南京潰，奉母至撫州，屬于門生。時南昌已為降將金聲桓所據(jù)，列郡望風(fēng)潰；萬亨乃入建昌，奉益王于建昌。城破，被執(zhí)。聲桓以其能得民，將藉以撫徇諸郡；曰：『公從我，當(dāng)大任』！萬亨書絕命詞見志。聲桓不欲有害賢名，械送武昌；與王養(yǎng)正等同斬于市。妻顧、子?jì)D陸、孫一、女孫一，皆先赴井死；婢仆同死者三十余人。我朝賜通謚，曰「烈愍」。 王養(yǎng)正字圣功，一字蒙修；泗州人。崇禎戊辰（一六二八）進(jìn)士，授海鹽知縣，以憂歸。服闋，補(bǔ)秀水；計(jì)典，改河南按察司照磨。歷遷襄陽推官、刑部主事、員外郎、南康知府；平盜有功。 南都立，進(jìn)副使，分巡建昌。會布政使夏萬亨至，養(yǎng)正乃與知府王域、推官劉允浩、南昌推官史夏隆、建昌通判胡縝共起兵拒守。城破被執(zhí)，死于武昌；妻張氏聞之，絕粒九日而死。我朝賜通謚，曰「烈愍」。 王域字符壽，華亭舉人；除宿州學(xué)正。流賊至，佐有司捍御有功，歷工部主事，榷稅蕪湖。時上游道梗，商少而稅額增；域疏請仍舊，從之。都城陷，諸榷稅者多入己；乃嘆曰：『君父遭非常禍，臣子顧因以為利邪』！悉歸諸南京戶部。弘光時，擢本部郎中；出為建昌知府，以清正稱。南昌破，官民拒守；域曰：『事急矣，國無主不可以集眾』。乃與副使王養(yǎng)正等奉益王為號。分守南門；城陷被執(zhí)，亦死于武昌。我朝賜通謚，曰「烈愍」。 劉允浩字集生，掖縣人。崇禎癸未（一六四三）進(jìn)士，家居。聞北京之變，欲南下說劉澤清舉兵；適賊至萊州，即領(lǐng)鄉(xiāng)勇?lián)糇咧?，奉母南下。時寇盜接踵；聞允浩名，不敢害。抵淮，與黃得功相結(jié)，慨然有報國之志。史可法壯之，將留以參軍事；允浩不可。謁選南都，授建昌推官。助城守，督戰(zhàn)甚力，殺傷過當(dāng)。城陷，猶率眾巷戰(zhàn)；中矢被執(zhí)，死之。史夏隆，宜興人。與允浩同年進(jìn)士，官南昌推官；胡縝，桐城人，官建昌通判：同被執(zhí)。與夏萬亨等械至武昌，同斬于市；傳首江西，棄尸城下。建昌士民哀其忠，裒而瘞之沌砦河側(cè)，表曰「六君子之墓」。我朝賜允浩、夏隆、縝通謚，俱「烈愍」。 李時興，福清舉人。由知縣，歷官袁州同知，攝府事。乙酉（一六四五）王師已下南昌，時興與士民悉力拒守。無何，守將蒲纓戰(zhàn)潰，湖廣援兵黃朝宣等五營亦噪歸；時興知不可為，自縊于萍鄉(xiāng)官舍。一仆亦從死。我朝賜通謚，曰「節(jié)愍」。 高飛聲字克正，長樂舉人。初知玉山縣，遷同知；乞養(yǎng)去。隆武時，大學(xué)士黃道周以督師募兵，邀與之偕，令攝撫州事。王師逼，度力不支，乃遣家人懷印走閩，而身以守城死。隆武帝聞之嗟悼，贈按察司僉事。我朝賜通謚，曰「節(jié)愍」。 梁于涘字飲先，江都人。崇禎癸未（一六四三）進(jìn)士，知萬安縣。乙酉（一六四五）秋，王師至，嬰城固守；援絕被執(zhí)。金聲桓欲降之，不可；系南昌獄者五十有三日?？陀形恐?；于涘曰：『國破家亡，自天子公卿百官北面受辱，余一令所圖曷濟(jì)；然名節(jié)在人自立耳』！聲桓欲官之，客又來賀；于涘曰：『死我者可賀而不可吊、官我者可吊而不可賀；死者形亡、官者神滅，吾豈以神易形哉』！九月十三日，作絕命詞，自縊死。我朝賜通謚，曰「節(jié)愍」。 李翱字飆舉，邵武人。崇禎己卯（一六三九）以鄉(xiāng)貢廷試；會詔求言，翱上書切直，幾得禍。 隆武時，授新城知縣。先是，永勝伯鄭彩駐新城，風(fēng)聞大兵至，即走入關(guān)。舊令譚夢開具款降，借犒師斂民財；奸徒乘之大擾，民乃導(dǎo)守關(guān)兵誅夢開。夢開之黨日與民兵相讎殺，彌月不靖。兵部侍郎吳春枝按部至邵武，以新令難其人，特薦翱可用。翱單騎入城，斬夢開黨一人，余不問；人大服。有佃人以田主征租斛大，聚數(shù)千人噪縣庭；諭之不解，且出抄掠。翱乃揚(yáng)言彩兵還，密遣義勇三百人紅抹首，攝弓矢從南門進(jìn)；眾皆奔。明日復(fù)聚；翱曰：『烏合之眾，亦易與耳；一不懲艾，恐多效尤』！遂率兵出，斬首百余，且戰(zhàn)且撫；亂乃定。 初，翰林侍講張家玉監(jiān)彩軍；彩走而家玉留，與翱共城守。翱乃招新城涂伯昌共募義勇，日夜戒嚴(yán)，親督千人出演武場教戰(zhàn)。已而與大兵戰(zhàn)，家玉中矢，墮馬折臂；遂走入關(guān)。義勇迸散，從翱返者僅三十人；及城下，則三人耳。翱直前斬三級，馳入；四顧彷徨，謂三人曰：『汝等去，我死矣』！策馬復(fù)出，大呼曰：『我新城新令也』！被執(zhí)，送建昌；僵立不跪。勸以酒，舉杯擲地；遂被殺。贈光祿寺少卿，謚「忠壯」。我朝賜通謚，曰「節(jié)愍」。 周定仍字雪笠，南昌人；崇禎癸未（一六四三）進(jìn)士。甲申（一六四四）之變，與楊廷麟哭臨澹臺祠，謀起義。弘光帝立，授刑部主事。 南都亡，入閩，擢監(jiān)察御史。大學(xué)士黃道周之督師也，命定仍監(jiān)其軍，偕員外郎萬文英分兵援廣信；授右僉都御史，巡撫其地。王得仁攻安仁、貴溪，定仍督副總兵姜天衢往援，戰(zhàn)勝于連湖。已再戰(zhàn)小箬渡、河口，皆?。豢偙艹λ乐ǔ?，定仍從子也）。收兵還廣信，得仁兵薄城；守將熊尚仁夜遁，督師詹兆恒奔懷玉山。城陷，定仍見殺（或曰幽別室，自縊死）。我朝賜通謚「節(jié)愍」（補(bǔ)）。 涂伯昌字子期，江西新城人。崇禎庚午（一六三○），舉于鄉(xiāng)。幼穎敏好學(xué)；聞杭州黃汝亨名，徒步涉江執(zhí)弟子業(yè)。后汝亨視學(xué)至，招之；以方居憂，謝不往。人曰：『子昔千里相從，今咫尺自拒邪』！曰：『曩者求師，非見學(xué)使也；我豈以師故而越喪往哉』！嘗攜其子先春入山讀書，宵夜不輟；竟日食一瓜、冬披苧衣，怡然不屑也。 隆武時，授兵部主事；遷監(jiān)察御史。奉命督江西義旅，與李翱共守新城；敗，走寧都。戊子（一六四八）金聲桓反正，舉兵應(yīng)之；聲桓敗，乃攖城為守，受圍者一年。城破，自經(jīng)；大書于壁曰：『讀圣賢書，但知守經(jīng)死、不知達(dá)權(quán)生』！時庚寅（一六五○）二月十日也。先春初奉父命挈妻匿山中；復(fù)返，則城已戒嚴(yán)。仆呼曰：『敵且至，速走』！先春曰：『吾大人在，吾舍是何之』！仆曰：『主往廣昌矣』！先春弗答，奮袖入；遂及于難。我朝賜伯昌通謚「節(jié)愍」。 霍子衡字覺商，南海人。萬歷中，舉于鄉(xiāng)。由教諭，累遷袁州知府；解職歸。 唐王聿■〈金粵〉稱制，召為太仆寺卿。廣州破，語妾莫氏及三子應(yīng)蘭、應(yīng)荃、應(yīng)芷曰：『禮，臨難毋茍免；若輩知之乎』？三子皆曰：『惟大人命』！子衡援筆大書「忠孝節(jié)烈之家」六字，懸諸中堂。易朝服，北向再拜；又易緋袍，謁家廟，先赴井。妾從之，應(yīng)蘭偕妻梁氏及一女繼之，應(yīng)荃、應(yīng)芷偕其妻徐氏、區(qū)氏又繼之，惟三孫得存。有小婢見之，亦從井死。我朝賜子衡通謚「烈愍」。 廖翰標(biāo)，龍門人；天啟中舉人。官江西新城知縣；廉惠，民為建祠。丙戌（一六四六）龍門破，以二子托從父某，從容自縊死。梁萬爵，番禺人；隆武丙戌（一六四六）舉于鄉(xiāng)。聿■〈金粵〉立，授行人。是年城陷，慨然曰：『此志士殉節(jié)之秋也』！赴水死。我朝賜翰標(biāo)、萬爵通謚「節(jié)愍」。 巫如衡字宗岷，寧化人；以諸生游太學(xué)。隆武時，補(bǔ)南海丞。廣州市賈侵官濠以益私廛，遇霖潦，官衢如涉；當(dāng)?shù)老绾獠闅е?。眾賈輸千金乞仍舊，如衡拒之。賈急，則賄當(dāng)?shù)缹嬈涫?；廣人笑如衡愚。學(xué)使林佳鼎獨(dú)重其節(jié)操，薦于總督丁魁楚，委署海豐化州（？）；民皆愛之。 丙戌（一六四六）十一月，王師入廣州，逼肇慶；如衡扈永歷帝奔梧，命署蒼梧知縣。丁亥（一六四七）正月，王師入梧州，巡撫曹燁降，僚屬皆稽首上印綬；如衡獨(dú)持印不與，曰：『天子以此屬我，胡可委之人』！再三諭不屈，乃遇害。我朝賜通謚，曰「節(jié)愍」。 子學(xué)展尚幼；聞兇耗，則惘惘如有所失。既長，徒步詣粵求父骸。以滴血法試之，最后一骸血蝕沒；再試再驗(yàn)。號哭裹負(fù)而返，題所居曰「存莪意」。 陳象明字麗南，東莞人。崇禎戊辰（一六二八）進(jìn)士；授戶部主事，榷稅淮安，以清操聞。歷遷饒州知府；忤巡按被劾，謫兩浙運(yùn)副，累遷湖南道副使。 隆武時，奉何騰蛟令，征餉廣西；未復(fù)命，永歷帝立，粵東盡失。象明檄調(diào)土兵，與陳邦傅連營；東至梧州榕樹潭，遇王師戰(zhàn)敗，死之。我朝賜通謚，曰「烈愍」。 蕭懬，武昌人。以諸生，為劉承胤坐營參將；何騰蛟題為總兵官，管黎平參將事。丁亥（一六四七）八月，承胤既歸命，令降將陳友龍招之；不從。已而城破，懬以短兵相接，力竭自剄死；友龍遂盡劫騰蛟眷屬以去。我朝賜通謚，曰「烈愍」。 周震，官中書舍人。居全州，嘗佐何騰蛟軍。武岡失，全州危甚；震集文武將吏盟于神，誓以死拒。條上城守事宜，永歷帝擢御史，充監(jiān)軍。無何，郝永忠等盡撤兵還，城虛不能守。諸將議舉城降，震力爭不可；眾怒，曳出斬之。同難者，守備孟泰，本州島人，以仰藥死；妻、子俱自殺。時戊子（一六四八）二月也。我朝賜震通謚「忠節(jié)」、泰「烈愍」。 李興瑋，巴陵人。以教諭，署臨武知縣。丁亥（一六四七）夏，王師破岳州，偕父赴省請?jiān)荒钢怪?，勿聽。既全家遇害，興瑋乃隨巡撫章曠起兵衡陽，圖恢復(fù)。不克，死。我朝賜通謚，曰「節(jié)愍」。 邱式■〈米予〉字祈年，沅州諸生。嘗倡義團(tuán)練，御獻(xiàn)賊有功。 永歷時，徒步詣行在上書，授翰林院待詔，持節(jié)招勛鎮(zhèn)；會閣部李若符駐黔陽。褎衣大帶，見我總鎮(zhèn)徐勇于辰州，被執(zhí)；送武昌。丁亥（一六四七）十月，黔陽破，若符死。世祖章皇帝命宥式■〈米予〉，而式■〈米予〉志必死；為文自祭，有『以汨羅之水、首陽之薇，致祭于邱君之神』云云。因被殺。命下，已無及矣（若符事未詳）（補(bǔ)）。 唐誼字正之，武陵人。父紹堯，忤魏忠賢下獄；誼年十四，負(fù)锧請代，人稱其孝?？际谕乒?，隨父任汝南、陜西剿寇有功。父臨終，命誼及其弟諴毀家勤王。 諴字存之，崇禎癸未（一六四三）進(jìn)士，官少詹事。助瞿式耜守桂林，進(jìn)文淵閣大學(xué)士；督五省義師，與何騰蛟相犄角。湘潭破，奔肇慶。誼留楚奉母，保永州龍虎關(guān)，與粵中相應(yīng)。庚寅（一六五○）三月，我鎮(zhèn)帥馬蛟麟襲之，全家被執(zhí)，脅誼作書招諴；誼大罵，見殺。蛟麟乃執(zhí)其母入粵，諴號泣上印綬，自囚贖母；蛟麟禮而釋之。或薦之于朝，諴作詩謝之曰：『無如世相韓，此義不忍絕』！遂隱秦人山以終。 次弟訪，字周之；以桂林籍，中崇禎壬午（一六四二）鄉(xiāng)試第一。式耜薦授翰林院庶吉士，掌制誥。亦奉命入楚聯(lián)絡(luò)各鎮(zhèn)；知不可為，乃痛哭祝發(fā)，稱「食苦和尚」（補(bǔ)）。 田辟，河南人；崇禎甲戌（一六三四）進(jìn)士。弘光時，以戶部榷稅虔州。隆武二年（一六四六）二月，募兵入衛(wèi)，改都察院僉都御史。疏糾閣臣曾櫻，語連中宮；上含怒未發(fā)也。五月，遣錦衣衛(wèi)王之臣往閱其師；之臣迎合意旨疏糾詭兵冒餉，逮下詔獄。然兵籍皆實(shí)，餉亦自備，官所給尚未發(fā)也。衛(wèi)臣王承恩婉轉(zhuǎn)辨白，班行亦多申救；上怒不解。旋以皇子生，得釋。 閩敗，乃擁眾山谷，崎嶇楚、粵間。戊子（一六四八）九月兵敗，抗節(jié)死（補(bǔ)）。 鄭云錦字子素，莆田人。以明經(jīng)起家，知靈山、合浦縣事?；洊|陷后，漳平伯周金湯委署廣西左州知州。 丁酉（一六五七）十二月，李定國再復(fù)南寧，廣國公賀九儀檄云錦署橫州知州。戊戌（一六五八）正月十五日，城再陷，被執(zhí)，送潯陽；作「馬上吟」曰：『昨朝刺吏出見客，騎馬城上點(diǎn)軍冊；今夜穹廬作楚囚，不信雄心旋落魄！熹微帳外獨(dú)徘徊，依依斜傍霜華白。笳吹倏動動人愁，聲聲催促營炊迫。獰猙扶我上馬行，簇簇護(hù)持無閑隙；天地寬大難可量，此時伸展不盈尺。濃嵐橫抹斷城腰，慘淡煙云天蹙額；北風(fēng)拂面任欺凌，古樹棲禽驚振翮。孤臣馬上嘯一聲，曉山失曉顏如墨；回首羊腸路渺漫，我軍創(chuàng)病何狼籍！猶喜人人不攢眉，各向虜兒雄咤叱；朝廷豢養(yǎng)三百年，雖敗志氣不蕭索。河水縈環(huán)馬足遲，羨煞一派寒光碧；鳥聲上下叫黃昏，斜陽落浦荒村僻。此宵夢醒何處也？瀟瀟風(fēng)雨穿古驛』。遂檻車，置肇慶獄。諭降，不可；絕食七日不死，乃復(fù)食。作「從西山義士游」詩云：『虎豹山之獸，猶思文其身；皮骨蒸云霧，耐饑過七晨。須眉丈夫子，忠孝以成名。時數(shù)值陽九，血軀何用生！君不見蘇武海上十九年，沙漠嚙雪與吞氈！又不見常山舌，罵賊聲不絕！又不見文山三載坐小樓，正氣沖寒低斗牛！古人已往名存耳，時地各殊肝膽似。逍遙躡步首陽山，義士一去不復(fù)還；惟有青青薇蕨隨風(fēng)長，歲久無人釆自蕃。我踞山巔拜孤竹，不茹煙火洗心腹；一日、二日不食粟，慷慨能歌「西山曲」；三日、四日不食粟，斥罵獄吏無休息。五日、六日果何如？曉來曾把發(fā)鬢梳；整冠理衣行矍鑅，作詩遂向壁間書。七日、八日枯胃腸，忠魂直至白云鄉(xiāng)；帝廷從陟降，渣滓委道傍！任教饑肉啄鳶烏，到底何曾失故吾！人生自古誰無死，覓得死所幾人乎』？在獄三年，吏民勸其薙發(fā)；云錦曰：『吾辦死久矣！所未即死者，留一日鬢發(fā)，即頂一日君恩；為一日南冠之楚囚，即為一日大明之臣子耳』。就刑之日，飲酒談笑如平時；觀者莫不悚嘆焉。獄中著有「廣恨賦」、「獄賦」、「縲紲者說」、「題獄詩像并贊」（？）、「雜吟」、「雜論」共一卷，付其戚友宋祖誥。祖誥字爾錫，亦事永歷，署思恩同知。 王道光，江西舉人。永歷時，由云南太和知縣歷擢廉州道。癸巳（一六五三）二月，王師至，被執(zhí)不屈死（補(b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