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正治國,
嚴(yán)可均曰:“以正”,御注作“以政”?! ∥鋬?nèi)義雄曰:敦、遂二本作“政”。
謙之案:傅奕、邢玄、磻溪與文子上禮篇引均作“政”。柰卷作“以正之國”,顧歡作“以正理國”,河上公、王弼同此石。尹文子大道下引老子曰:“以政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政者,名法是也?!鳖櫛境墒琛罢^名教法律也”,與尹文子義同,蓋名法家言。案“正”“政”古二字通用,唯此與“奇”對,當(dāng)作“正”。四十五章“清靜為天下正”,與此章“我好靜而民自正”,皆當(dāng)用本字。
以奇用兵, 嚴(yán)可均曰:“以奇”,御注誤作“以其”。
劉師培曰:案“奇”與“正”對文,則奇義同邪。管子白心篇“奇身名廢”注云:“奇,邪不正也?!笔瞧婕床徽?,以奇用兵,即不依正術(shù)用兵也。
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以此。
謙之案:取天下者,謂得民心也。四十八章:“所謂取天下者當(dāng)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也?!弊C之以荀子王制篇曰:“成侯、嗣公,聚歛計數(shù)之君也,未及取民也。子產(chǎn),取民者也,未及為政者也?!薄 顐娮ⅲ骸拔醇?,謂其才未及也;取民,謂得民心。”蓋觀有事不足以得民心,即知無事者之能得民心而取天下也?! ?yán)可均曰:“知其然”,河上、王弼、高翿“然”下有“哉”字。
武內(nèi)義雄曰:敦、遂二本“其然”作“天下之然”。
羅振玉曰:景龍、御注、景福三本均無“哉”字?! ≈t之案:傅、范本“何”作“奚”,又“知”下有“天下”二字。磻溪、樓正、顧歡同。嚴(yán)、彭、高翿,吳勉學(xué)本無“以此”二字。
俞樾曰:自“以正治國”至此數(shù)句,當(dāng)屬上章。如二十一章曰:“吾何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蔽迨恼略唬骸拔岷我灾煜轮辉??以此。”并用“以此”二字為章末結(jié)句,是其例矣。下文“天下多忌諱,而人彌貧”,乃別為一章,今誤合之。
天下多忌諱,而人彌貧;人多利器,國家滋昏; 嚴(yán)可均曰:各本“人”作“民”。
吳云曰:傅本作“夫天下多忌諱”,諸本無“夫”字。 謙之案:彭、范、高同傅本,有“夫”字?!皬洝?,傅本作“○”。說文:“○,久長也,從長,爾聲;今字作彌?!毙栄艔V詁:“彌,久也?!庇謨x禮士冠禮“三加彌尊”,注:“猶益也?!睍x語“贊言彌興”,東京賦“歷世彌光”,皆以“彌”假借為“益”?!疤煜露嗉芍M”,王注:“所畏為忌,所隱為諱?!毖蕴煜录芍M愈多,而人乃益貧也?!岸嗬鳌本?,河上公、王弼上并有“民”字,傅本無。此“民”字,遂州、磻溪、樓正、彭均作“人”。范“器”下有“而”字。范曰:“古本有‘而’字。”
人多伎巧,奇物滋起;
謙之案:傅、范本“人”作“民”,河上公、王弼作“人”。傅、范“民多知慧而邪事滋起”,范曰:“王弼同古本,邪與邪同?!卑稿鲎ⅲ骸懊穸嘀蹌t巧偽生,巧偽生則邪事起?!笔峭跛姳菊鳌靶笆隆?,與傅、范、陸希聲本同也?!凹壳伞?,司馬“伎”作“利”,御注、樓正作“技”。案“邪”“奇”二字通假。賈子道術(shù):“方直不曲謂之正,反正為邪?!倍Y記祭義“雖有奇邪而不治者”,“奇邪”或作“奇邪”。周禮比長“有罪奇邪則相及”,注:“猶惡也。”宮正“與其奇邪之民”,注:“奇邪,譎觚。”內(nèi)宰“禁其奇邪”,注:“若今媚道。”司救“邪惡過失”,注:“邪惡謂侮慢長老,言語無忌,而未麗于罪者?!贝搜匀硕嗉壳啥笆伦唐鹨病4苏隆凹壳伞蹦恕爸伞敝?,王注以“知慧”與“巧偽”并列,強(qiáng)本成疏“知巧謂機(jī)心”也。又遂州本正作“知巧”,可證經(jīng)文當(dāng)作“人多知巧,邪事滋起”。古謂邪為奇,謂事為物,“奇物”所以釋“邪事”之義。然傅、范誼古而理勝,當(dāng)從之。
法物滋彰,盜賊多有?! ?yán)可均曰:御注、王弼、高翿作“法令”。河上云:“法物,好物也?!薄 ≈t之案:景福、柰卷、河上并作“法物”,樓正、傅、范、王羲之并作“法令”。案作“法令”是也,“法物”無義?!舯境墒琛胺ㄎ铼q法令”,知“法令”義優(yōu)?;茨系缿?yīng)訓(xùn)、文子道原篇、史記酷吏列傳、后漢書東夷傳引并作“法令”?!拔铩弊稚w涉上文“奇物”二字而誤?!胺钭陶谩迸c“上食稅之多”,及“夫佳兵者不祥之器”,均可代表老子之政治主張,非僅反對珍好之物而已。又“彰”,傅、范作“章”,范下有“而”字,贅。
故圣人云:“我無為,人自化;我好靜,人自正;我無事,人自富;我無欲,人自樸。”
嚴(yán)可均曰:“人自化”,各本“人”作“而民”,下三句亦然?!拔覠o事,人自富”,御注此句在“我好靜”之上。
畢沅曰:明道藏河上公本下又有“我無情而民自清”句,考諸本皆無之。
紀(jì)昀曰:案一本有“我無情而民自清”句?! ×_振玉曰:景龍、敦煌、景福三本“樸”均作“樸”。又敦煌本有“我無情而民自清”句。
謙之案:嚴(yán)遵、邢玄、磻溪、樓正、遂州及文子道原篇、御覽七六、文選東京賦注“無事”句并在“好靜”句上,與御注同。鹽鐵論周秦篇引老子“無欲”句在“無事”句上。又遂州“正”作“政”,傅“靜”作“靖”,“自正”上有“天下”二字。
畢沅曰:“靖”,諸本作“靜”,“天下”,諸本亦作“民”。莊子作“無為而萬物化,淵靜而百姓定”。又趙孟俯本亦有“我無情而民自清”句。漢書曹參傳顏注引“我無為,民自化;我好靜,民自正”,文同此石,唯“人”作“民”。案作“民”是也,碑本此章“人”字皆避唐諱而改。
「音韻」此章江氏韻讀:貧、昏韻(文部),起、有韻(之部),為、化韻(歌部),靜、正韻(耕部),事、富韻(之部),欲、樸韻(侯部)。姚文田、鄧廷楨、奚侗同。奚曰:“無為、好靜、無事、無欲,語異誼同,變文以協(xié)韻耳。”高本漢以諱、器,貧、昏,隔句交錯為韻,余同。姚鼐曰:清靜為天下正,故以正治國,無二術(shù)矣。奇者余也,零余之道,備而不施,以是用兵可也。世以奇譎解之,大謬。正、兵合韻。顧炎武唐韻正五支:“為”,古音訛。引老子:“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薄拔覠o為而民自化?!薄笆且允ト擞挥?,不貴難得之貨;學(xué)不學(xué),復(fù)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br />
右景龍碑本八十三字,敦煌本八十五字,河上、王本八十八字,傅本九十二字,范本九十四字。河上本題“淳風(fēng)第五十七”,王本題“五十七章”,范本題“以正治國章第五十七”。
嚴(yán)可均曰:“以正”,御注作“以政”?! ∥鋬?nèi)義雄曰:敦、遂二本作“政”。
謙之案:傅奕、邢玄、磻溪與文子上禮篇引均作“政”。柰卷作“以正之國”,顧歡作“以正理國”,河上公、王弼同此石。尹文子大道下引老子曰:“以政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政者,名法是也?!鳖櫛境墒琛罢^名教法律也”,與尹文子義同,蓋名法家言。案“正”“政”古二字通用,唯此與“奇”對,當(dāng)作“正”。四十五章“清靜為天下正”,與此章“我好靜而民自正”,皆當(dāng)用本字。
以奇用兵, 嚴(yán)可均曰:“以奇”,御注誤作“以其”。
劉師培曰:案“奇”與“正”對文,則奇義同邪。管子白心篇“奇身名廢”注云:“奇,邪不正也?!笔瞧婕床徽?,以奇用兵,即不依正術(shù)用兵也。
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以此。
謙之案:取天下者,謂得民心也。四十八章:“所謂取天下者當(dāng)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也?!弊C之以荀子王制篇曰:“成侯、嗣公,聚歛計數(shù)之君也,未及取民也。子產(chǎn),取民者也,未及為政者也?!薄 顐娮ⅲ骸拔醇?,謂其才未及也;取民,謂得民心。”蓋觀有事不足以得民心,即知無事者之能得民心而取天下也?! ?yán)可均曰:“知其然”,河上、王弼、高翿“然”下有“哉”字。
武內(nèi)義雄曰:敦、遂二本“其然”作“天下之然”。
羅振玉曰:景龍、御注、景福三本均無“哉”字?! ≈t之案:傅、范本“何”作“奚”,又“知”下有“天下”二字。磻溪、樓正、顧歡同。嚴(yán)、彭、高翿,吳勉學(xué)本無“以此”二字。
俞樾曰:自“以正治國”至此數(shù)句,當(dāng)屬上章。如二十一章曰:“吾何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蔽迨恼略唬骸拔岷我灾煜轮辉??以此。”并用“以此”二字為章末結(jié)句,是其例矣。下文“天下多忌諱,而人彌貧”,乃別為一章,今誤合之。
天下多忌諱,而人彌貧;人多利器,國家滋昏; 嚴(yán)可均曰:各本“人”作“民”。
吳云曰:傅本作“夫天下多忌諱”,諸本無“夫”字。 謙之案:彭、范、高同傅本,有“夫”字?!皬洝?,傅本作“○”。說文:“○,久長也,從長,爾聲;今字作彌?!毙栄艔V詁:“彌,久也?!庇謨x禮士冠禮“三加彌尊”,注:“猶益也?!睍x語“贊言彌興”,東京賦“歷世彌光”,皆以“彌”假借為“益”?!疤煜露嗉芍M”,王注:“所畏為忌,所隱為諱?!毖蕴煜录芍M愈多,而人乃益貧也?!岸嗬鳌本?,河上公、王弼上并有“民”字,傅本無。此“民”字,遂州、磻溪、樓正、彭均作“人”。范“器”下有“而”字。范曰:“古本有‘而’字。”
人多伎巧,奇物滋起;
謙之案:傅、范本“人”作“民”,河上公、王弼作“人”。傅、范“民多知慧而邪事滋起”,范曰:“王弼同古本,邪與邪同?!卑稿鲎ⅲ骸懊穸嘀蹌t巧偽生,巧偽生則邪事起?!笔峭跛姳菊鳌靶笆隆?,與傅、范、陸希聲本同也?!凹壳伞?,司馬“伎”作“利”,御注、樓正作“技”。案“邪”“奇”二字通假。賈子道術(shù):“方直不曲謂之正,反正為邪?!倍Y記祭義“雖有奇邪而不治者”,“奇邪”或作“奇邪”。周禮比長“有罪奇邪則相及”,注:“猶惡也。”宮正“與其奇邪之民”,注:“奇邪,譎觚。”內(nèi)宰“禁其奇邪”,注:“若今媚道。”司救“邪惡過失”,注:“邪惡謂侮慢長老,言語無忌,而未麗于罪者?!贝搜匀硕嗉壳啥笆伦唐鹨病4苏隆凹壳伞蹦恕爸伞敝?,王注以“知慧”與“巧偽”并列,強(qiáng)本成疏“知巧謂機(jī)心”也。又遂州本正作“知巧”,可證經(jīng)文當(dāng)作“人多知巧,邪事滋起”。古謂邪為奇,謂事為物,“奇物”所以釋“邪事”之義。然傅、范誼古而理勝,當(dāng)從之。
法物滋彰,盜賊多有?! ?yán)可均曰:御注、王弼、高翿作“法令”。河上云:“法物,好物也?!薄 ≈t之案:景福、柰卷、河上并作“法物”,樓正、傅、范、王羲之并作“法令”。案作“法令”是也,“法物”無義?!舯境墒琛胺ㄎ铼q法令”,知“法令”義優(yōu)?;茨系缿?yīng)訓(xùn)、文子道原篇、史記酷吏列傳、后漢書東夷傳引并作“法令”?!拔铩弊稚w涉上文“奇物”二字而誤?!胺钭陶谩迸c“上食稅之多”,及“夫佳兵者不祥之器”,均可代表老子之政治主張,非僅反對珍好之物而已。又“彰”,傅、范作“章”,范下有“而”字,贅。
故圣人云:“我無為,人自化;我好靜,人自正;我無事,人自富;我無欲,人自樸。”
嚴(yán)可均曰:“人自化”,各本“人”作“而民”,下三句亦然?!拔覠o事,人自富”,御注此句在“我好靜”之上。
畢沅曰:明道藏河上公本下又有“我無情而民自清”句,考諸本皆無之。
紀(jì)昀曰:案一本有“我無情而民自清”句?! ×_振玉曰:景龍、敦煌、景福三本“樸”均作“樸”。又敦煌本有“我無情而民自清”句。
謙之案:嚴(yán)遵、邢玄、磻溪、樓正、遂州及文子道原篇、御覽七六、文選東京賦注“無事”句并在“好靜”句上,與御注同。鹽鐵論周秦篇引老子“無欲”句在“無事”句上。又遂州“正”作“政”,傅“靜”作“靖”,“自正”上有“天下”二字。
畢沅曰:“靖”,諸本作“靜”,“天下”,諸本亦作“民”。莊子作“無為而萬物化,淵靜而百姓定”。又趙孟俯本亦有“我無情而民自清”句。漢書曹參傳顏注引“我無為,民自化;我好靜,民自正”,文同此石,唯“人”作“民”。案作“民”是也,碑本此章“人”字皆避唐諱而改。
「音韻」此章江氏韻讀:貧、昏韻(文部),起、有韻(之部),為、化韻(歌部),靜、正韻(耕部),事、富韻(之部),欲、樸韻(侯部)。姚文田、鄧廷楨、奚侗同。奚曰:“無為、好靜、無事、無欲,語異誼同,變文以協(xié)韻耳。”高本漢以諱、器,貧、昏,隔句交錯為韻,余同。姚鼐曰:清靜為天下正,故以正治國,無二術(shù)矣。奇者余也,零余之道,備而不施,以是用兵可也。世以奇譎解之,大謬。正、兵合韻。顧炎武唐韻正五支:“為”,古音訛。引老子:“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薄拔覠o為而民自化?!薄笆且允ト擞挥?,不貴難得之貨;學(xué)不學(xué),復(fù)眾人之所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br />
右景龍碑本八十三字,敦煌本八十五字,河上、王本八十八字,傅本九十二字,范本九十四字。河上本題“淳風(fēng)第五十七”,王本題“五十七章”,范本題“以正治國章第五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