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熊文燦既收降張、羅二賊，余賊膽落，湖、廣、河南一帶，稍稍平靜。文燦遂上言“兵威大震，潢池小丑，計日可平”等語，懷宗優(yōu)詔報答。至洪承疇調(diào)督薊、遼，孫傳庭無辜下獄，關(guān)、陜中失兩統(tǒng)帥，張獻(xiàn)忠遂密圖自逞，擁兵索餉，日肆劫奪。穀城知縣阮之鈿，屢稟文燦，乞為預(yù)防，文燦不省。獻(xiàn)忠遂殺之鈿，毀穀城，脅眾復(fù)叛。羅汝才聞獻(xiàn)忠動手，自然起應(yīng)，與獻(xiàn)忠同陷房縣，殺知縣郝景春，及其子鳴鸞。左良玉率兵追剿，至羅山，遇伏敗績，喪士卒萬人，并亡副將羅岱。楊嗣昌聞報大驚，亟面奏懷宗，請自出督師討賊。無非恐文燦得罪，自己連坐，因請自出以試懷宗，自謀不可謂不巧，但人有千算，天教一算，奈何？懷宗乃削文燦官，降良玉職，命嗣昌代文燦任，賜尚方劍，及督師輔臣銀印。臨行時，由懷宗親餞三爵，賜詩勒石。又弄錯了。嗣昌拜謝而出，馳抵襄陽，此行恐非初志。入文燦軍。文燦方在交卸，緹騎忽至，把他逮解京師，尋即棄市。空隱之言驗矣。 嗣昌大會諸將，誓師窮剿，左良玉、陳洪范等畢至，良玉英姿特達(dá)，詞辯生風(fēng)，大受嗣昌賞識。以貌以言，寧可取人。嗣昌即奏良玉有大將才，請破格任用，應(yīng)拜為平賊將軍，有旨報可。良玉即佩將軍印，偕諸將至枸平關(guān)，與獻(xiàn)忠遇，出師合擊，戰(zhàn)敗獻(xiàn)忠。獻(xiàn)忠遁入蜀界。良玉復(fù)從后追躡，正驅(qū)軍大進(jìn)，忽接嗣昌來檄，令他駐兵興平，遣別將賀人龍、李國安等，入蜀追賊。良玉憤憤道：“我正要乘勝圖功，剿滅此賊，乃無端阻我前進(jìn)，真是何意？”言畢，把來檄擲諸地上，仍飭進(jìn)兵，似此驕將，安肯受嗣昌籠絡(luò)？直抵太平縣境的瑪瑙山。山勢險峻，方擬倚險立營，驀聞山上有鼓噪聲，仰首眺望，見賊已踞住山巔，乘高大呼。良玉戒軍士輕動，自己從容下馬，周覽一番，才分兵為三隊，三面登山，且下令道：“聞鼓聲乃上。”各將踴躍聽令，等了半晌，尚不聞有鼓聲。大眾驚疑參半，遙望山上各賊，或坐或立，陣勢錯亂，都不禁交頭私議，謂此時不上山進(jìn)攻，更待何時？偏偏中軍帳下，仍寂無音響，大眾未免焦躁。倏已天晚，突聞鼓聲大起，隨即三面齊登，直上山頂。獻(xiàn)忠也擬乘夜下山，不防良玉已先馳上，且分軍三路，堵不勝堵，頓時腳忙手亂起來。官軍沖突入陣，銳厲無前，獻(xiàn)忠料不可支，策馬先奔。賊眾見獻(xiàn)忠一走，都是逃命要緊，紛紛四竄。怎奈天色已昏，忙不擇路，有墜崖的，有隕澗的，稍稍仔細(xì)，徐行一步，便被官軍殺死。賊黨掃地王曹威，白馬鄧天王等十六人，統(tǒng)不及逃避，陸續(xù)斃命。只獻(xiàn)忠逃至山后，回顧殘眾，僅得數(shù)百人，連自己的妻妾，也不知去向了。此時無暇尋覓，但急急忙忙的遁入興歸山中。羅汝才自旁道出，犯蜀夔州，偏遇石柱女官秦良玉，率眾來援，智曹操碰著勇貂蟬，一些兒沒有勝著，大纛旗被她奪去，所率勇悍賊目，又被她斫死六人，沒奈何遁入大寧。 楊嗣昌聞兩賊窮蹙，飛檄左良玉及賀人龍，令他窮搜會剿，指日殲除。哪知左良玉不肯深入，賀人龍也是逗留。原來瑪瑙山未戰(zhàn)以前，嗣昌以良玉違令進(jìn)兵，擬奪良玉封印，給與人龍，且曾與人龍面談，囑令盡力。至瑪瑙山捷報馳至，嗣昌又左右為難，不得已婉告人龍，靜待后命。主見未定，如何做得統(tǒng)帥？良玉雖未曾奪印，聞著這個消息，心中很是怏怏。人龍也好生怨望，遂致你推我諉，把賊寇擱起一邊。獻(xiàn)忠復(fù)遣人游說，至良玉營，與語道：“獻(xiàn)忠尚在，所以公得見重，否則公亦無幸了?！蹦拘嘀?，即此可見。良玉也以為然，樂得觀望徘徊，按兵不動。獻(xiàn)忠遂得潛收潰卒，西走白羊山，與羅汝才會合，再出渡江，陷大昌，攻開縣，沿途迫脅，氣焰又張。 嗣昌聞賊又嘯聚，自出赴蜀，駐節(jié)重慶。監(jiān)軍評事萬元吉，入白嗣昌謂：“左、賀兩軍，均不足恃，賊或東竄，必為大患，須亟從間道出師，截他去路，方為萬全?！彼貌粡模幌钭?、賀各軍，蹙圍賊眾，毋令他逸。人龍本屯兵開縣，托詞餉乏，引軍西去，良玉遲久方至。嗣昌擬水陸并進(jìn)，追擊獻(xiàn)忠，且下令軍中道：“汝才若降，免罪授官。獻(xiàn)忠罪在不赦，若得獻(xiàn)忠首，立賞萬金，保舉侯爵。”此令下后，過了一日，那行轅里面，四處張著揭帖，上面寫著，“能斬督師楊嗣昌，賞銀三錢”。妙不可言。嗣昌瞧著，不勝駭愕，還道左右皆賊，遂限令進(jìn)兵，軍心已變，速進(jìn)何益？自統(tǒng)舟師下云陽，令諸將陸行追賊。總兵猛如虎，參將劉士杰，奮勇前驅(qū)，與獻(xiàn)忠相值。士杰當(dāng)先突陣，賊眾辟易。獻(xiàn)忠遁入山中，憑高俯瞰，但見如虎一軍，有前無繼，遂想了一計，命部下悍賊，繞道山谷中，抄出官軍后背，自率眾從高馳下，夾擊官軍。士杰與游擊郭開，先后戰(zhàn)死。惟如虎突圍而出，甲仗軍符，盡行失去。良玉軍本在后面，不但不肯進(jìn)援，反且聞風(fēng)潰走。獻(xiàn)忠遂席卷出川，復(fù)入湖北，途次虜嗣昌使人，從襄陽返四川，詢知襄陽空虛，遂將他殺死，取得軍符，密令二十八騎，改易官軍衣飾，令持符入襄城，潛為內(nèi)應(yīng)。 襄陽為嗣昌軍府，軍儲軍械，各數(shù)十萬，每門設(shè)副將防守，監(jiān)察頗嚴(yán)。及賊騎夜至城下，叩門驗符，果然相合，遂啟城納入。是時城內(nèi)官民，未得開縣敗報，個個放心安睡，不意到了夜半，炮聲震地，火光燭天，大家從睡夢中驚醒，還是莫名其妙，至開門四望，好幾個做了無頭之鬼，才知賊兵入城，霎時間闔城鼎沸，全局瓦解，知府王承曾，潛自出走，望見城門洞開，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兵備副使張克儉，推官酈曰廣，游擊黎民安，倉猝巷戰(zhàn)，只落得臨陣捐軀，表忠千古。旌揚忠烈，闡發(fā)幽光。賊眾縱火焚襄王府，襄王翊銘，系仁宗子瞻墡六世孫，嗣爵襲封，至是被虜，由賊眾擁至南城樓。獻(xiàn)忠高坐堂皇，見襄王至，命左右持一杯酒，勸王令飲，且語道：“王本無罪，罪在楊嗣昌。但嗣昌尚在川境，不能取他首級，只好把王頭一借，令嗣昌陷藩得罪，他日總好償王性命，王宜努力盡此一杯！”悍賊亦解調(diào)侃。襄王不肯遽飲，頓時惱動獻(xiàn)忠，將他殺害，投尸火中。宮眷殉節(jié)，共四十三人。還有未死宮女，都被賊眾掠去，任意淫污。所有軍資器械，悉為賊有。獻(xiàn)忠覓得自己妻妾，尚在獄中，不禁喜慰，遂發(fā)銀十五萬兩，賑濟(jì)難民。樂得慷慨。留居二日，又渡江陷樊城，破當(dāng)陽，入光州。楊嗣昌方追賊出川，至荊州沙市，聞襄陽失陷，急得魂魄俱喪，飛檄左良玉軍往援，已是不及。尋又聞李自成陷河南府，福王常洵被害，不禁掩泣道：“我悔不聽萬元吉言，今已遲了。”言已，嘔了好幾口鮮血，又自嘆道：“失二名郡，亡兩親藩，此系何等重事，皇上豈肯赦我？我不若自盡，免得身首兩分。”遂絕粒數(shù)日，竟致餓死。還算硬朗。 看官聽說！前回說到李自成窮蹙無歸，虧得老回回留他在營，臥病半年，才得逃生，此時何故勢焰復(fù)盛，陷入河南呢？說來話長，且聽小子說明底細(xì)。自成率領(lǐng)殘眾，竄入函谷關(guān)，又被官軍圍住，不得他逸，意圖自盡。經(jīng)養(yǎng)子李雙喜力勸乃止。官軍圍攻甚急，楊嗣昌時在襄陽，獨檄令軍中道：“圍師必缺，不若空武關(guān)一路，令他出走，追擒未遲。”又是他的妙計，放令出柙。諸將依令而行。自成將所掠婦女，盡行殺斃，單率五十騎，從武關(guān)逃出鄖陽，糾合諸賊，再出淫掠?？偙R人龍等，屢剿屢勝，擒滾地狼，斬蝎子塊，所有混十萬、金翅鵬、掃地王、小秦王、托天王、過天星、關(guān)索、滿天星、張妙子、邢家米，及自成部將火天王、鎮(zhèn)天王、九條龍、小紅狼、九梁星等賊，相繼投誠。惟自成始終不降。 自成有驍將劉宗敏，本藍(lán)田縣鍛工，隨從自成，獨得死力，至是見眾勢日蹙，亦欲歸降官軍，自成察得隱情，便邀他走入?yún)察裘苷Z道：“人言我當(dāng)為天子，不意一敗至此?，F(xiàn)有神明在上，且向神一卜，如若不吉，你可斷了我首，往投官兵?！弊诿袈勓裕磁c自成一同叩禱，三卜三吉。神明亦助劇賊，想是劫數(shù)難逃。宗敏躍起道：“神明指示，諒必不差，我當(dāng)誓死從汝?！弊猿赡说溃骸肮佘娝谋?，除非人自為戰(zhàn)，無可突圍。我的妻小，前已失去，所掠婦女，亦都?xì)⑺?，單剩一個光身子，倒也脫然無累。只兄弟們多帶眷屬，未免累墜，一時不能盡走，奈何？”宗敏道：“總教你得做皇帝，撇去幾個妻妾，亦屬何妨。”隨即相偕歸營。到了次日，宗敏攜著兩顆首級，入見自成。自成問首級何來？宗敏道：“這是我兩妻的頭顱，殺死了她，可同你突圍，免生罣礙?！弊猿纱笙驳溃骸昂?！好！”人家殺死妻妾，還連聲稱好，可見得是盜賊心腸。宗敏把兩妻首級，擲示余黨道：“古人說的妻子如衣服，衣服破碎，盡可改制，我已殺死兩妻，誓保闖王出圍，諸君如或同志，即請照辦。他日富貴，何愁沒有妻妾，否則亦任令自便?！辟\黨被他激動，多半殺死妻孥，誓從闖王。又是許多婦女晦氣。自成又盡焚輜重，微服輕騎，從鄖陽走入河南。適河南大饑，斗斛萬錢，自成沿路鼓煽，不到一月，又得眾數(shù)萬人，破宜陽，陷永寧，連毀四十八寨，勢又猖獗。 杞縣舉人李信，系逆案中李精白子，嘗出粟賑濟(jì)饑民，百姓很是感德，爭呼李公子活我。會繩妓紅娘子作亂，把李信擄去，見他文采風(fēng)流，硬迫他為夫婦。李信勉強(qiáng)應(yīng)允，趁著空隙，孑身逃歸。地方官糊涂得很，說他是盜，拘系獄中。紅娘子聞知，竟來劫牢，饑民相率趨附，戕官破獄，把信救出。信見大禍已成，不得不求一生路，遂與紅娘子及數(shù)百饑民，往投自成，備陳進(jìn)行規(guī)畫。自成大喜，與他約為兄弟。同是姓李，應(yīng)做弟兄。信改名為巖，且遺書招友，得了一個牛金星。金星系盧氏縣舉人，因磨勘被斥，頗怨朝廷，既得信書，遂挈了妻女，往依自成，為主謀議。自成初妻韓氏，本屬娼家出身，在米脂時，與縣役蓋君祿通，被自成一同殺死，旋即為盜，掠得邢家女郎，作為繼妻。邢氏趫健多智，自成令掌軍資，每日發(fā)給糧械，必由賊目面領(lǐng)。翻天鷂高杰，曾在自成部下，嘗至邢氏營領(lǐng)械支糧，邢氏看他狀貌魁梧，軀干偉大，不由的意馬心猿，暗與他眉來眼往。高杰也是個色中餓鬼，樂得乘勢勾引，遂瞞著自成，背地茍合。既有紅娘子，又有邢氏，正是無獨有偶。兩人情好異常，想做一對長久夫妻，竟乘夜?jié)摱?，降順官軍。自成失了邢氏，又掠得民女為妻，潼關(guān)一戰(zhàn)，仍然失去。牛金星既依自成，情愿將自己愛女，奉侍巾櫛，又薦一卜人宋獻(xiàn)策。獻(xiàn)策長不滿三尺，通河洛數(shù)，見了自成，陳上讖記，有“十八子主神器”六字。十八子隱寓李字。自成大喜，封為軍師。李巖又勸自成不妄殺人，籠絡(luò)百姓，復(fù)將所掠財物，散給饑民。百姓受惠，不辨為巖為自成，但渾稱：“李公子活我?！睅r又編出兩句歌謠，令兒童隨處唱誦，歌詞是“迎闖王，不納糧”二語。前六字，后亦六字，語不在多，已足煽亂。百姓方愁加稅，困苦不堪，聽了這兩句歌詞，自然歡迎闖軍。 自成遂進(jìn)攻河南府，府為福王常洵封地，母即鄭貴妃，受賞無算，豪富甲天下。應(yīng)七十九回。先是援兵過洛，相率嘩噪，統(tǒng)稱王府金錢山積，乃令我等枵腹死賊，殊不甘心。前尚書呂維祺，在籍家居，適有所聞，即勸王散財餉士，福王不從。至自成進(jìn)攻，總兵陳紹禹等，入城守御，紹禹部兵多變志，從城上呼賊，賊亦在城下相應(yīng)，互作笑語。副使王胤昌厲聲呵禁，被紹禹兵拘住。紹禹忙為馳解，兵士競噪道：“敵在城下，還怕總鎮(zhèn)甚么？”自成見城上大嘩，立命賊眾登城，賊皆緣梯上升，城上守兵，并不堵御，反自相戕害，紹禹遁去。賊眾趁勢擁入，競趨福王府。福王常洵，與世子由崧，慌忙逸出，被賊眾入府焚掠，所有金銀財寶，一掃而空。守財虜聽者！自成大索福王，四處搜尋，福王正匿迎恩寺，遇前尚書呂維祺。維祺道：“名義甚重，王毋自辱！”語尚未畢，賊眾大至，將福王一把抓住，連那尚書呂維祺，也一并被拘。惟福王世子由崧，赤身走脫。后來就是弘光帝。自成怒目數(shù)福王罪，嚇得他觳觫萬狀，匍匐乞命。維祺又羞又惱，不由的憤怒交迫，詬罵百端。自成大怒，喝將維祺殺死，一面見福王體肥，指語左右道：“此子肥壯，可充庖廚?！笔藤\應(yīng)命，將福王牽入廚中，洗剝臠割，醢作肉糜。又由自成命令，羼入鹿肉，并作葅醬，隨即置酒大會，取出肉葅，令賊目遍嘗，且與語道：“這便是福祿酒，兄弟們請暢飲一巵！”言畢大笑。賊眾無不雀躍。歡宴三日，又搜掘富室窖藏，席卷子女玉帛，捆載入山，令書辦邵時昌為總理官，居守府城，自率眾圍開封。巡撫李仙風(fēng)，正率軍阻賊，與賊相左，那時開封城內(nèi)，只留巡按高名衡，及副將陳永福等數(shù)人，幸城高且堅，尚得固守。周王恭枵，系太祖第五子橚十世孫，嗣爵開封，因發(fā)庫金五十萬，募死士擊賊，賊斃甚眾，退避數(shù)舍?？汕衫钕娠L(fēng)收復(fù)河南府，復(fù)督軍還援，內(nèi)外夾擊，一日三捷，自成乃解圍引去。福王惜金被虜，周王發(fā)金解圍，得失昭然。道遇羅汝才率眾來會，勢復(fù)大震。 汝才本與獻(xiàn)忠合，因獻(xiàn)忠陷入襄陽，所得財帛，悉數(shù)自取，遂為之不懌，自引部眾投自成。自成已擁眾五十萬，至是益盛。會獻(xiàn)忠東犯信陽，為左良玉等所敗，眾散且盡，所從止數(shù)百騎，亦奔投自成。自成佯為招納，暗中卻有意加害。還是汝才入白自成，謂不如使擾漢南，牽制官軍，自成點首稱善。汝才乃分給五百騎，縱使東行，自偕闖眾掠新蔡。陜西總督傅宗龍，與保定總督楊文岳，方率總兵賀人龍、李國奇等，出關(guān)討賊，途次為闖、羅二賊所襲，人龍先走，國奇繼潰，文岳亦徑自馳去。單剩宗龍孤軍當(dāng)賊，被圍八日，糧盡矢絕，夜半出走，宗龍馬蹶被執(zhí)，賊擁宗龍攻項城，大呼道：“我等是秦督官軍，快開門納秦督！”宗龍亦奮呼道：“我是秦督傅宗龍，不幸墮入賊手，左右皆賊，毋為所給！”賊怒甚，抽刀擊宗龍，中腦立仆，尚厲聲罵賊。尋被賊劓鼻削耳，遂慘死城下。小子有詩嘆道： 杲卿罵賊光唐史，洪福詈奸報宋朝。 明季又傳傅總督，沙場應(yīng)共仰忠標(biāo)。 宗龍被殺，賊眾遂猛攻項城，畢竟項城是否被陷，且至下回表明。 ---------- 本回全敘闖，獻(xiàn)事，闖、獻(xiàn)兩賊，非有奇材異能，不過因饑煽亂，嘯聚為患耳。假令得良將以討伐之，則賊焰未張，其勢可撲；賊鋒屢挫，其弱可擒；賊黨自離，其釁可間。雖百闖、獻(xiàn)，不難立滅。乃獻(xiàn)忠屢降而不之誅，李闖屢敗而不之掩，一誤于陳奇瑜，再誤于熊文燦，三誤于楊嗣昌，而闖、獻(xiàn)橫行，大局乃瓦解矣。襄陽陷而糧械空，河南失而財帛盡，腹心既敝，手足隨之，觀于此回，而已決明之必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