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使歸來不計程,關山迢遞若為情。
星霜雨雪休辭瘁,博得行秋循吏名。
且講陳三枚、周元表兩位欽差,聽見海爺說有要事,未曾言明,二人便請問道:“恩師,既有大事,乞為示明?!焙?shù)溃骸岸毁t契有所不知,但賢契乃是心腹,說也無妨。只為前日國舅陳堂,忽然告病,我心疑惑,差人打聽。誰知陳堂私自出京,不知作何勾當,因此放心不下。卻蒙皇恩一月免朝,故此老夫安閑在家,明日便要出京,看他動靜?!倍说溃骸凹仁抢蠋熞鼍?,這寶貝怎么安放呢?”海爺?shù)溃骸斑@寶貝我同二位送到徐府代收,候我回京之日,共同呈繳。”須臾酒完,三人即抽身到徐府。
門官通報,徐千歲出廳相接。海爺?shù)溃骸罢埱q上坐,容耳目官海瑞謝勞。”千歲道:“常禮罷。剛老有何緊要之事,如此慌忙?”海爺?shù)溃骸扒q,前日陳堂告病私自出京。海瑞知他是張居正一黨,恐他另生弊端,因此也要出京私訪,故此不及獻寶,只將四宗國寶,請千歲過目收下,俟海瑞回京之日,面奏圣上?!鼻q道:“原來如此,將寶貝取來。”陳、周二位忙將寶貝捧上。徐爺看罷,贊道:“果然奇寶!我今日且收下,待老先生回來面奏罷?!焙斶B忙辭出,回家收拾行李。次日天明,帶了海洪、海安竟出帝城,直到張家灣,方曉得陳堂雇船去真定府。海爺思忖:“陳堂去真定府何事?必有詭計?!北愎痛S后追尋。
且講孫成向授吏科都給事,只為評本觸怒朝廷,降職湖廣荊州府理刑。今蒙圣恩升為都院左都御史,即日起程,吩咐左右開船。左右答應一聲,扯起風篷,望帝都而來。一路威風,各處官員俱來迎接。
一日,來到武昌交界地方,迎頭遇著張府家將蔣勝,帶了十余名校尉,自己扮作欽差模樣,看見前有一只官船上來,鳴鑼掌號,船頭金牌寫道:“奉旨榮升都察院。”蔣勝知是孫爺,叫校尉問道:“來船可是荊州四府孫爺么?”船上應道:“正是!”校尉道:“既是孫爺,快報圣旨下?!睂O爺聞知,心下疑惑:“朝廷既升我為都察院,為何又有圣旨到?”只得出船頭接旨。蔣勝手捧假旨,宣讀道:“咨你孫成,在任不法,逆旨欺君,實為有罪。著差官拿來解京。謝恩!”兩班校尉動手,將孫爺除下冠帶,加上鎖鏈。
孫爺?shù)溃骸皻J差大人,我孫成逆旨欺君,有何憑據(jù)?”蔣勝道:“孫大人,這是朝廷旨意,誰敢有違?若論憑據(jù),且到京中見駕分別便了?!睂O爺內(nèi)心暗想:“這必是張居正又弄了手腳,前來害我。但是海恩官在朝,如何不阻擋他?圣上嚇!我孫成忠心為國,除奸去侯,你怎么昏昏不明,聽信奸臣,誣陷忠良!”
不表孫爺被拿。這國舅陳堂捧了假旨,一路行來,到了真定府,地方官預備公館。陳堂吩咐府縣,較場搭起篷廠,好便開讀圣旨。縣官領了言語,忙去搭蓋。海爺隨后趕來,打聽得知陳堂在較場搭廠,其中必有緣故。海爺?shù)溃骸昂:椤⒑0?,你二人速跟我往較場察訪。”
主仆三人,一路行來,只聽得路上紛紛傳說:今日欽差在較場監(jiān)斬。海爺想道:“他殺什么官?”忙忙來到較場。
立了一會兒,見兩人騎馬飛奔前來。這邊有一衙役問道:“來了么?”兩個騎馬應道:“來了!”衙役又道:“國舅爺在此等的不耐煩了。究竟那犯官幾時到的?”騎馬的道:“明早準到?!焙敯迪耄骸罢l與陳堂作對,特私自出京,來此殺人”
此時天色將晚,海爺叫海洪尋飯店歇下。便叫海洪:“我前日叫你買鏈子、鐵鎖,可曾帶來么?”海洪應道:“帶來了?!?br />
海爺?shù)溃骸拔颐魅找媚悖闼母傻闷饋?。”海洪道:“老爺又不上朝,四更起來何用?”海爺?shù)溃骸澳銈儾恢髟巛^場殺人,故此要早起?!焙:榈溃骸八麄儦⑷耍c老爺何干?”海爺?shù)溃骸拔易龀⒍抗伲蔡煜麓笮∈虑?,都要查察。今陳堂私斬官員,我怎么不去打探?”主仆三人用完飯,各去安歇。
四更起來,忙忙梳洗。三人離了飯店,一路匆匆來到較場,不見有人。海洪道:“大人,來得太早了!”海爺?shù)溃骸安灰芩辉诖说人?。”不上片時,早有人挨挨擠擠而來。眾人道:“陳國舅來了!”海爺聽說,抬頭一看,只見八人扛著龍亭,亭中奉著詔書,陳國舅緊跟在后面,府縣官員一齊來到法場。
海爺?shù)溃骸昂0?!你去打聽,殺的什么官,速速回報。我在龍亭邊等你。你來尋我須高聲喊叫?!焙0差I了言語,急急忙忙上前查問。
那虧了孫爺,被校尉拿來,一路悲苦,不知上京如何??纯磥淼秸娑ǎM入府城,見了一個差官,飛馬而來。喝道:“太師有令,把犯官孫成綁赴法場?!毙N敬饝宦暎Π褜O成綁起,抬到較場。報馬先至較場,見太師報道:“綁到了!”海爺聽見,忙問海洪道:“報什么?”海洪道:“聽不仔細?!焙?shù)溃骸澳愀野そ??!焙斢帽M平生之力,挨近龍亭旁邊。眾人道:“你這老人家挨近什么?難道也要看殺人么?”海爺?shù)溃骸傲形恢v話欠通。你后生的看得,難道我老人就看不得了?”
眾人說道:“不是如此說,只怕你老人家被人擠跌了?!焙?shù)溃骸安灰愎堋!?br />
正在爭論,只聽得海安叫道:“海老爺在哪里?”海爺忙應道:“在這里!”海安聽見,忙將手分開眾人,挨到海爺身邊,喊道:“老爺,不好了!殺的是荊州四府孫爺?!焙斅犃舜搜?,好似半天空打下霹靂,大吃一驚。一時人急計強,擠到龍亭邊,伸出左手,就將圣旨搶在手中。要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星霜雨雪休辭瘁,博得行秋循吏名。
且講陳三枚、周元表兩位欽差,聽見海爺說有要事,未曾言明,二人便請問道:“恩師,既有大事,乞為示明?!焙?shù)溃骸岸毁t契有所不知,但賢契乃是心腹,說也無妨。只為前日國舅陳堂,忽然告病,我心疑惑,差人打聽。誰知陳堂私自出京,不知作何勾當,因此放心不下。卻蒙皇恩一月免朝,故此老夫安閑在家,明日便要出京,看他動靜?!倍说溃骸凹仁抢蠋熞鼍?,這寶貝怎么安放呢?”海爺?shù)溃骸斑@寶貝我同二位送到徐府代收,候我回京之日,共同呈繳。”須臾酒完,三人即抽身到徐府。
門官通報,徐千歲出廳相接。海爺?shù)溃骸罢埱q上坐,容耳目官海瑞謝勞。”千歲道:“常禮罷。剛老有何緊要之事,如此慌忙?”海爺?shù)溃骸扒q,前日陳堂告病私自出京。海瑞知他是張居正一黨,恐他另生弊端,因此也要出京私訪,故此不及獻寶,只將四宗國寶,請千歲過目收下,俟海瑞回京之日,面奏圣上?!鼻q道:“原來如此,將寶貝取來。”陳、周二位忙將寶貝捧上。徐爺看罷,贊道:“果然奇寶!我今日且收下,待老先生回來面奏罷?!焙斶B忙辭出,回家收拾行李。次日天明,帶了海洪、海安竟出帝城,直到張家灣,方曉得陳堂雇船去真定府。海爺思忖:“陳堂去真定府何事?必有詭計?!北愎痛S后追尋。
且講孫成向授吏科都給事,只為評本觸怒朝廷,降職湖廣荊州府理刑。今蒙圣恩升為都院左都御史,即日起程,吩咐左右開船。左右答應一聲,扯起風篷,望帝都而來。一路威風,各處官員俱來迎接。
一日,來到武昌交界地方,迎頭遇著張府家將蔣勝,帶了十余名校尉,自己扮作欽差模樣,看見前有一只官船上來,鳴鑼掌號,船頭金牌寫道:“奉旨榮升都察院。”蔣勝知是孫爺,叫校尉問道:“來船可是荊州四府孫爺么?”船上應道:“正是!”校尉道:“既是孫爺,快報圣旨下?!睂O爺聞知,心下疑惑:“朝廷既升我為都察院,為何又有圣旨到?”只得出船頭接旨。蔣勝手捧假旨,宣讀道:“咨你孫成,在任不法,逆旨欺君,實為有罪。著差官拿來解京。謝恩!”兩班校尉動手,將孫爺除下冠帶,加上鎖鏈。
孫爺?shù)溃骸皻J差大人,我孫成逆旨欺君,有何憑據(jù)?”蔣勝道:“孫大人,這是朝廷旨意,誰敢有違?若論憑據(jù),且到京中見駕分別便了?!睂O爺內(nèi)心暗想:“這必是張居正又弄了手腳,前來害我。但是海恩官在朝,如何不阻擋他?圣上嚇!我孫成忠心為國,除奸去侯,你怎么昏昏不明,聽信奸臣,誣陷忠良!”
不表孫爺被拿。這國舅陳堂捧了假旨,一路行來,到了真定府,地方官預備公館。陳堂吩咐府縣,較場搭起篷廠,好便開讀圣旨。縣官領了言語,忙去搭蓋。海爺隨后趕來,打聽得知陳堂在較場搭廠,其中必有緣故。海爺?shù)溃骸昂:椤⒑0?,你二人速跟我往較場察訪。”
主仆三人,一路行來,只聽得路上紛紛傳說:今日欽差在較場監(jiān)斬。海爺想道:“他殺什么官?”忙忙來到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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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將晚,海爺叫海洪尋飯店歇下。便叫海洪:“我前日叫你買鏈子、鐵鎖,可曾帶來么?”海洪應道:“帶來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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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爺?shù)溃骸昂0?!你去打聽,殺的什么官,速速回報。我在龍亭邊等你。你來尋我須高聲喊叫?!焙0差I了言語,急急忙忙上前查問。
那虧了孫爺,被校尉拿來,一路悲苦,不知上京如何??纯磥淼秸娑ǎM入府城,見了一個差官,飛馬而來。喝道:“太師有令,把犯官孫成綁赴法場?!毙N敬饝宦暎Π褜O成綁起,抬到較場。報馬先至較場,見太師報道:“綁到了!”海爺聽見,忙問海洪道:“報什么?”海洪道:“聽不仔細?!焙?shù)溃骸澳愀野そ??!焙斢帽M平生之力,挨近龍亭旁邊。眾人道:“你這老人家挨近什么?難道也要看殺人么?”海爺?shù)溃骸傲形恢v話欠通。你后生的看得,難道我老人就看不得了?”
眾人說道:“不是如此說,只怕你老人家被人擠跌了?!焙?shù)溃骸安灰愎堋!?br />
正在爭論,只聽得海安叫道:“海老爺在哪里?”海爺忙應道:“在這里!”海安聽見,忙將手分開眾人,挨到海爺身邊,喊道:“老爺,不好了!殺的是荊州四府孫爺?!焙斅犃舜搜?,好似半天空打下霹靂,大吃一驚。一時人急計強,擠到龍亭邊,伸出左手,就將圣旨搶在手中。要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