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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孫刑廳死里逢生 陳國舅同條共貫

海公案 作者:(清)李春芳 編次


  兇星炯炯吉星臨,轉(zhuǎn)難消殃喜不禁。

  虎尾春冰難免禍,鐵人際此也傷心。

  話說海爺聞?wù)f是斬孫成,一時著急,忙將圣旨搶在手中。

  看守的衙役大怒,喝道:“這是朝廷的旨意,你敢搶去么?”

  幾個人便把海爺擒住。海洪忙上前喝道:“呔!狗娘養(yǎng)的,眼珠都瞎了!這是朝廷耳目官海大人!你敢大膽么?”

  那陳堂聞報,知有人搶去圣旨,正在發(fā)怒,忽聽見說是海瑞,吃了一驚,忙上前叫道:“海剛老請了!”海爺只做不知,便說道:“我只道是誰,原來是國舅老爺?!标愄玫溃骸罢垎柪舷壬酱撕胃??”海爺?shù)溃骸拔颐苫噬腺n免朝一月到此,還要請問國舅告病在家,不知到此何干?”陳堂道:“弟奉圣旨到此。”海爺?shù)溃骸澳惴钪紒淼拿??”走上前一把扭住,大叫:“海洪,拿鏈子來!”海爺接過鏈子,一頭鎖住陳堂項(xiàng)上,一頭鎖在自己項(xiàng)上,唬得文武官員沸反連天。海爺?shù)溃骸昂:?,你去把孫爺放了,請來相見?!焙:榉帕藢O爺,同來相見。海爺大叫道:“文武各官聽著:我乃京中耳目官海瑞。陳堂假旨私殺孫成,我今回京與他面圣。孫理刑仍回荊州供職,候旨定奪?!睂O爺?shù)溃骸袄洗笕?,晚生無老大人相救,今日一命喪九泉?!闭f罷跪下,叩頭不止。海爺?shù)溃骸跋壬憧炱饋?,速速回任,不可在此耽擱。我前日看你在金鑾殿上評本之時,何等侃侃議論,視死如歸,怎的今日這等畏刀避箭的話?快去,快去!”

  孫爺應(yīng)道:“是。”換了朝服,上轎去了。

  陳堂對海爺?shù)溃骸皠偫希阄易龃蟪嫉?,把鏈子對鎖著,像什么樣?求剛老開了恩罷?!焙H鸬溃骸皣藸?,我海瑞是沒情面的,就是這樣罷!”陳堂道:“剛老,鏈子不開也罷,把這旨意還了我罷。”海爺?shù)溃骸拔乙獑柲?,這旨意還是那里來的?

  你若要圣旨,與你同到京師金鑾殿上交割。請下船罷!”陳堂不肯走,海爺扯了便行。文武官員看了,又驚又好笑。

  一日,孫爺回到荊州府,百姓聞知大喜,滿路香花迎接。

  孫爺進(jìn)衙,即刻坐堂,叫禁子:“監(jiān)中調(diào)出張明修公子見我。”

  禁子稟道:“啟老爺:三太爺署印時,就把公子放了?!睂O爺大怒道:“那有這等事?皂快,你們合班都隨我來!”

  孫爺即刻上轎,一直來到張府,團(tuán)團(tuán)圍住。管門人報,兄弟二人正不知何事,只見門公稟道:“公子,是四府孫成,不知怎的復(fù)了任,又把我家圍住,今已進(jìn)大堂了?!睆埣倚值苈犃?,魂飛魄散,好似上天無路,人地?zé)o門,只得硬著膽出來道:“晚生不知公祖到來,有失迎接,多多有罪?!睂O爺?shù)溃骸白笥?,拿鏈子來鎖了!”左右如狼似虎,取出鏈子鎖了兄弟二人,一路威風(fēng),轉(zhuǎn)至衙門。

  孫成立刻坐堂,叫把他兄弟帶上來。二人跪下,道:“公祖大人在上,晚生兄弟叩見?!毙虖d大怒道:“你等竟敢膽大回家受用么?推下打!”八條紅簽丟下,左右扯下二人,每人各打四十板,打得鮮血直流。孫爺吩咐收監(jiān)不表。

  再說海爺同陳堂來到京中,陳堂道:“海大人,弟的性命難保了,求老先生念同僚情面,將此事丟開吧。”海爺哈哈大笑,道:“陳堂陳國舅,說那里話來?你與張居正不肯開恩丟開孫成,叫海瑞如何丟開得你?不必多言,快走罷!”陳堂又打拱道:“求賜一頂小轎坐罷。”海瑞道:“論其理,我海瑞有旨意在身,我該坐轎,你該步行才是,如今念你是先帝母舅,我與你一同走罷?!?br />
  說話之間,已到朝門。早有人報知太監(jiān)孫鳳。孫鳳大驚,來到朝門,遇著二人。孫鳳含笑上前,說道:“海老先生久違了!這幾日好么?”海爺應(yīng)道:“叨福?!睂O鳳又對陳堂道:“老國舅,你老人家為什么這般光景?”陳堂道:“老公公嚇,只為圣上旨意被剛老搶去了,又把老夫這般出丑?!睂O鳳道:“海老先生,這斬孫成的旨意,是咱家親手打過朝廷的玉璽,拿來與咱家看一看。”海爺哈哈大笑道:“你要看么?這是海瑞搶的假的,怎敢與老公公看?如今不必多講,總要呈奏萬歲?!?br />
  三人正在談?wù)f,只見張居正忙忙走到,面皮失色。見了海爺,深深一拱,道:“海老先生、老國舅,你二位做什么?”

  海爺?shù)溃骸袄咸珟?,是你寫的斬孫成的旨意,這怎么就忘記了?!?br />
  太師道:“老夫未曾寫什么旨意?!焙?shù)溃骸斑祝悴辉鴮懨??旨意現(xiàn)在,還敢強(qiáng)辯么?”居正道:“剛老請息怒,老夫知罪了?!焙?shù)溃骸澳阒懒嗣矗俊睂⑹帜闷鸬锹劰拈硜y打。

  四人在朝門外沸反,朝內(nèi)早已知聞。穿宮太監(jiān)忙啟奏:“萬歲,今有耳目官海瑞與國舅陳堂、張?zhí)珟?,陳國舅與耳目官兩兩搭上鐵鏈,在朝門外相打?!被薁斠娮嘁苫?,想道:“前日國舅告病在家,為什么與海瑞對頭鎖鏈?其中必有緣故。候朕升殿,傳宣三卿進(jìn)見,便知端的。”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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