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部分

詩經(jīng)通論 作者:清·姚際恒


  葛屨
糾糾葛屨,可以屨霜。摻摻女手,可以縫裳。本韻。要之襋之,好人服本韻。之。興也。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維是褊心,是以為刺。本韻?!鹳x也。
  此詩「刺褊」,已見本文。大序因「糾糾葛屨」二句,并為刺「儉嗇」,非也。儉為美德,「與其奢也寧儉」,夫子不云乎!序之以為「儉嗇」者,誤泥首章首二句,以為賦也。不知此是興。詩人取興多有難詳者,不必執(zhí)泥強(qiáng)求。集傳既以為興,是已,乃亦依序謂「刺儉嗇」,何耶毛傳以「女」為嫁未三月之女,武斷殊甚。集傳亦謬從之。
  此詩疑其時夫人之妾媵所作,以刺夫人者。
  [一章]「糾糾」,毛傳曰「猶繚繚也」。集傳曰「繚戾寒涼之意」。以傳字作「繚戾寒涼」合下「履霜」意,杜撰而稚。詩取興謂雖糾糾之葛屨亦可以履霜,則摻摻之女手亦可以縫裳矣,于是要之襋之,使好人服之?!负萌恕?,猶美人,指夫人也。以見其服事之勤如此。
  [二章]于是承「好人」而言,見其提提然安諦也,其儀容宛然左避而退讓也,其服飾佩其象揥也;維是其心褊急,是以為刺耳。
  【葛屨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汾沮洳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無度;美無度,殊異乎公路本韻?!鹋d也。下同。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異乎公行。本韻。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異乎公族。本韻。
  小序謂「刺儉」,此蒙上篇之誤而為說也。此篇不惟絕不見刺意,且亦無儉意。乃謂魏君親采莫與桑與藚以合「刺儉」「刺儉」,原誤作「儉之」,今改。之說,豈不稚其可笑乎!且詩亦無人采莫、又采桑、又采藚者,其為興義甚明。彼蓋直以每章上二句為賦也。集傳既以為興,而亦序謂「刺儉」,何耶其曰,「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之辭也」,則采莫為他物矣,刺儉之意于何而見又曰「儉嗇、褊急之態(tài)」,并連上篇褊急以入此篇,尤可笑。又毛、鄭諸解以「美無度」為美辭,以「殊異乎公路」為刺辭;方美而忽刺,亦無此理。
  此詩人贊其公族大夫之詩,托言采物而見其人以起興也。當(dāng)時公族之人多習(xí)為驕貴,不循禮法故言此子美不可量,殊異乎公路之輩,猶言「超出流輩」也。正意在末章「公族」二字?!腹贰埂ⅰ腹小挂喙骞倜?,取換韻耳。左傳晉有公族、公行之官,不必?fù)?jù)以解此,安知魏之制度同于晉乎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園有桃
園有桃,其實(shí)之殽。心之憂矣,我、歌、且、謠、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本韻。彼。人。是。哉。子。曰。何。其。[評]詩如行文,極縱橫排宕之致。心之憂矣,其。誰。知。之。[評]總不知。其誰知之,蓋。亦。勿。思。本韻?!鹋d也。下同。[評]答不知我者。
園有棘,其實(shí)之食。心之憂矣,聊。以。行。國。不。知。我。者。謂。我。士。也。罔。極。本韻。[評]摹神。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小序謂「刺時」,大序謂「國小而無德教」,集傳承之,大抵皆依摹上三篇為說也。
  此賢者憂時之詩。
  「園有桃」二句,毛傳、集傳皆以為興,是已。然毛傳謂「園有桃其實(shí)之殽,國有民得其力」,非是。集傳謂「園有桃,則其實(shí)之殽矣;心之憂,則我歌且謠矣」,亦無意義。此蓋謂桃、棘,果實(shí)之賤者,園有之,猶可以為食,興國之無人也,故直接以「心之憂矣」云云。詩之興體不一,在乎善會之而已。
  【園有桃二章,章十二句?!?br />  陟岵
陟彼岵兮,瞻望父本韻。兮。父曰:「嗟予子,句。行役夙夜無已。上慎旃哉,猶來無止!」本韻。○賦也。下同。
陟彼屺兮,瞻望母本韻。兮。母曰:「嗟予季,句。行役夙夜無寐。上慎旃哉,猶來無棄!」本韻。
陟彼岡兮,瞻望兄本韻。兮。兄曰:「嗟予弟,句。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猶來無死!」本韻。
  小序謂「孝子行役,思念父母」,是。
  爾雅「有草木,岵;無草木,峐」?!裢?。毛傳反之,非?!父冈弧挂韵拢愿赣谄渑R行教戒之辭。「無止」,謂無止于彼而不來也?!笩o棄」,謂無棄我而不歸也?!笩o死」,則加激切矣。集傳于上二章皆預(yù)纏「死」字,無謂。
  【陟岵三章,章六句。】
  十畝之間
十畝之間兮,桑者閑閑兮,「行與子還本韻。兮!」賦也。下同。
十畝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與子逝本韻。兮!」
  此類刺淫之詩,蓋以「桑者」為婦人古稱,采桑皆婦人,無稱男子者。若為君子思隱,則何為及于婦人耶。毛傳解「閑閑」之義曰「閑閑然男女無別往來之貌」,蓋已知桑者為女子,微見其意矣。曹植詩云「美女妖且閑,采桑歧路間」,亦得此意。古西北之地多植桑,與今絕異,故指男女之私者必曰「桑中」也。此描摹桑者閑閑、泄泄之態(tài),而行將與之還而往,正類其意。不然,則夫之呼其妻,亦未可知也。因嘆此詩若雜鄭風(fēng)中,集傳必以為淫詩,今在魏風(fēng),遂不之覺,于此見其有耳而無目。則其謂鄭風(fēng)為淫詩者,其非淫詩可知矣。
  孟子云「五畝之宅,樹之以?!埂4耸€者合兩宅而言,故曰「之間」?!感剐埂梗唷搁e閑」之義。
  【十畝之間二章,章三句?!?br />  伐檀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懸。貆。兮。[評]只是借形君子,莫認(rèn)作實(shí)。寫西北人家如畫。彼君子兮,不素餐本韻。兮!興也。下同。
坎坎伐輻兮,寘之河之側(cè)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億。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懸。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本韻。兮!
坎坎伐輪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淪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懸。鶉。兮。彼君子兮,不素飧本韻。兮!
  小序謂「刺貪」;大序謂「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祿,君子不得進(jìn)仕爾」。謂「刺貪」者,指「不稼」以下而言也。謂「不得進(jìn)仕」者,指章首三句而言也?!复特潯古c「不得進(jìn)仕」各自為義,兩不相蒙。又首三句,解詩者不為賦則為比。今按之,以為賦者,毛、鄭解,集傳從之。則以伐檀為實(shí)事。夫君子之人豈必從事力作即從事力作,如伐檀及稼穡、狩獵諸事,庸夫類為之,皆自食其力;君子為此,何以見其賢既有難通,而「河水清且漣猗」一句竟無著落:言君子不仕,伐檀以自給,而置于河干,可也,何為贊河水耶毛傳云「若俟河水清且漣」,此仿左傳「俟河之清,人壽幾何」為說,添出「若俟」字,殊非語氣。以為比者,蘇氏解。謂伐檀宜為車,今河非用車之處,仍只君子不得進(jìn)仕之義,與下義不蒙。而「河水」一句雖竭力曲解,亦終不合。
  再四思之,此首三句非賦,非比,乃興也。興體不必盡與下所合,不可固執(zhí)求之。只是君子者適見有伐檀為車,用置于河干,而河水正清且漣猗之時,即所見以為興,而下乃其事也。
  此詩美君子之不素餐,「不稼」四句只是借小人以形君子,亦借君子以罵小人,乃反襯「不素餐」之義耳。末二句始露其旨。若以為「刺貪」,失之矣。
  【伐檀三章,章九句?!?br />  碩鼠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評]津津。爰得我所。本韻?!鸨榷x也。下同。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三歲貫女,莫我肯德。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本韻。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三歲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本韻。
  此詩刺重?cái)靠琳?,特為明顯。
  【碩鼠三章,章八句。】
    唐
  蟋蟀
蟋、蟀、在、堂,歲、聿、其、莫、今、我、不、樂,日、月、其、除、[評]感時惜物詩肇端于此。無已大康,職思其居。好樂無荒,良士瞿瞿。本韻?!鹳x也。下同。
蟋蟀在堂,歲聿其逝。今我不樂,日月其邁。無已大康,職思其外。好樂無荒,良士蹶蹶。本韻。
蟋蟀在堂,役車其休。今我不樂,日月其慆。無已大康,職思其憂。好樂無荒,良士休休。本韻。
  小序謂「刺晉僖「僖」,原誤「昭」,據(jù)校改。公。集傳謂「民間終歲勞苦之詩」。觀詩中「良士」二字,既非君上,亦不必盡是細(xì)民,乃士大夫之詩也。
  每章八句,上四句一意,下四句一意。上四句言及時行樂,下四句又戒無過甚也。蘇氏以其前后不類,作君、臣告語之辭,鑿矣。
  【蟋蟀三章,章八句?!?br />  山有樞
山有樞,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qū)。宛其死矣,他人是愉!本韻?!鹋d也。下同。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庭內(nèi),弗灑弗掃。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本韻。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評]漢魏詩鼻祖。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 ,他人入室!本韻。
  小序謂「刺晉昭公」,無據(jù)。集傳謂「答前篇之意而解其憂」,亦謬。前篇先言及時為樂,后言無過甚;此篇惟言樂而已,何謂答之乎!朱子辨序曰「『宛其死矣』之言,非臣子所得施于君父者」。何玄子因以為諸大夫哀昭公之將亡而私相告語之辭。解詩若此,豈有定見者耶!季明德謂「刺儉不中禮之詩」,差可通。然未有以見其必然也。
  若直依詩詞作及時行樂解,則類曠達(dá)者流,未可為訓(xùn)。且其人無子耶若有之,則以子孫為「他人」,是莊子之「委蛻」,佛家之「本空」矣。故諸家謂刺時君之?dāng)⊥稣?,意本近是;然無所考,烏得鑿然以為刺某公乎!
  [三章]「且以永日」,猶云「盡此一日」也。集傳云「人多憂則覺日短,飲食作樂可以永長此日」,既昧「永日」之義,且人憂則苦日長,樂則嫌日短,嚴(yán)氏已譏其反說矣。
  【山有樞三章,章八句?!?br />  揚(yáng)之水
揚(yáng)之水,白石鑿鑿。素衣、朱襮,從子于沃。既見君子,云何不樂!本韻?!鸨榷x也。下同。
揚(yáng)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繡,從子于鵠。既見君子,云何不憂!本韻。
揚(yáng)之水,白石粼粼。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本韻。[評]正是告人處。
  大序謂「昭公分國以封沃,沃盛強(qiáng),昭公微弱,國人將叛而歸沃」。嚴(yán)氏曰:「將叛者潘父之徒而已,國人拳拳于昭公,無叛心也,彼「彼」,原作「后」,今改。序言過矣。異時潘父弒昭公,迎桓叔,晉人發(fā)兵攻桓叔,桓叔敗,還,歸曲沃,皆可以見國人之心矣?!箛?yán)氏此說得詩之正意。集傳誤從序,故予謂遵序者莫若集傳也。
  [一章]「揚(yáng)之水」,水之淺而緩者?!赴资忚彙梗麟[謀之彰露也?!缸印?,指叛者?!妇印梗富甘?。嚴(yán)氏曰:「設(shè)言其人,其意謂國中有將與為叛以應(yīng)曲沃者矣。此微詞以泄其謀,欲昭公聞之而戒懼,早為之備也。若真欲從沃,則是潘父之黨,必不作此詩以泄漏其事,且自取敗也?!?br />  [三章]「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若為國人將叛而作,則為反詩矣,可乎哉!
  【揚(yáng)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br />  椒聊
椒聊之實(shí),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碩大無朋。本韻。椒聊且,遠(yuǎn)條本韻。且!比而賦也。下同。
椒聊之實(shí),蕃衍盈匊。彼其之子,碩舊本皆作「實(shí)」,疑誤,今正之。大且篤。本韻。椒聊且,遠(yuǎn)條且!
  大序謂「君子見沃之盛強(qiáng),知其蕃衍盛大,子孫將有晉國焉」。觀詩曰「蕃衍」,曰「碩大」,曰「遠(yuǎn)」,似指桓公,故無疑也。
  何玄子曰:「『聊』,舊以為語助辭,似非文理。愚按,「且」既為語助,「聊」不應(yīng)更為語助也。按爾雅云『朹,檕梅;朻者,聊』。檕梅名朹,其朻者名聊也。朻,說文『高木也』。聊,即朹之高者?!拱创苏f是,則是「椒聊且」嘆其枝之高也。「遠(yuǎn)條且」嘆其條之遠(yuǎn)也。
  【椒聊二章,章六句。】
  綢繆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今。夕。[評]惝怳。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本韻。何。!興也。下同。[評]惝怳。
綢繆束芻「芻」、「楚」兩字原均誤作「薪」,今改。三星在、隅、[評]即在天。今夕今夕見此邂、逅、[評]變。子兮子兮,如此邂逅本韻。何。!
綢繆束楚「芻」、「楚」兩字原均誤作「薪」,今改。三星在、戶、[評]即在天。今夕今夕見此粲、者、[評]又變。子兮子兮,如此粲者本韻。何。
  據(jù)「子兮」之詞,是詩人見人成昏而作。序謂「國亂,昏姻不得其時」,恐亦臆測。如今人賀人作花燭詩,亦無不可也。
  「三」,「參」通。毛傳謂「參」,是也。王肅謂「十月」,亦是。其曰「在天」,統(tǒng)言之;「在隅」,言其方;「在戶」,據(jù)人在戶中而言:皆一意也。一章「子兮」指女;二章「子兮」合指;三章「子兮」指男。
  【綢繆三章,章六句?!?br />  杕杜
有杕之杜,其葉湑湑。獨(dú)行踽踽。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本韻。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無兄弟,胡不佽本韻。焉興也。下同。
有杕之杜,其葉菁菁。獨(dú)行??。豈無他人,不如我同姓。本韻。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無兄弟,胡不佽焉
  此詩之意,似不得于兄弟而終望兄弟比助之辭。言我獨(dú)行無偶,豈無他人可共行乎,然終不如我兄弟也。使他人而茍如兄弟也,則嗟彼行道之人胡不親比我,而人無兄弟者胡不佽助我乎「行之人」即上「他人」,以見他人莫如我兄弟也,即棠棣「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之意?!膏敌兄恕挂韵乱庳炛聊?;兩「胡不」,反問之詞,猶云行人胡不比我佽我耳?!溉藷o兄弟」一句,是夾入成章者,不重,亦不必泥。注疏及蘇、嚴(yán)二氏解此四句,皆不合,而集傳尤謬。其曰:「然豈無他人之可與同行也哉,特以其不如我兄弟,是以不免于踽踽耳。于是嗟嘆行路之人,何不閔我之獨(dú)行而見親,憐我之無兄弟而見助乎」按上既曰「豈無他人可與同行,不如我兄弟」,下又仍望他人閔我憐我,自為乖反,甚可笑。且世安有望行路之人而閔憐我者乎若是,則乞人耳。又「不如我同父」明是有兄弟人口氣,乃曰「此無兄弟者自傷其孤特」,并謬。
  【杕杜二章,章九句。】
  羔裘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豈無他人,維子之故。本韻。○賦也。下同。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豈無他人,維子之好。本韻。
  序謂「刺在位之詩。毛傳釋「居居」曰「懷「懷」,原作「壞」,據(jù)校改。惡不相親比之貌」,釋「究究」曰「猶居居也」。爾雅曰「居居,究究,惡也」。合二者之言,序說或是。
  【羔裘二章,章四句?!?br />  鴇羽
肅肅鴇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蒼天,曷其有所!本韻?!鹋d也。下同。
肅肅鴇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蒼天,曷其有極!本韻。
肅肅鴇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嘗悠悠蒼天,曷其有常!本韻。
  大序謂「晉昭公之后,大亂五世,君子下從征役,不得養(yǎng)父母之詩」。今以詩中「王事」二字而信其說。
  【鴇羽三章,章七句?!?br />  無衣
豈。曰。無。衣。七。兮。![評]起得兀突飄忽。不、如、子、之、衣,安且吉本韻。兮、賦也。下同。[評]二句只一意,無他襯句,章法亦奇。
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本韻。兮。
  小序謂「美晉武公」,是美者其詩人美之,傳之于世,人則以為刺耳,正不相妨。朱仲晦不喻其意,力詆小序,謂「小序之陋固多,然其顛倒順逆,亂理悖倫,未有如此之甚者」,甚無謂。篇中「子兮」指武公,序以為「請命于天子之使」,意以「子」屬「天子之使」也,然增出矣。集傳以「子」為武公自指「天子」,謬。
  【無衣二章,章三句。】
  有杕之杜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適我本韻。中心好之,[評]真情。曷飲食本韻。之興也。下同。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來游本韻。中心好之,曷飲食之
  集傳謂「此人好賢而不足以致之」,是。
  首二句是興,不必作比解。
  賢者初不望人飲食,而好賢之人則惟思以飲食申其殷勤之意。緇衣「改衣、授餐」亦然。此真善體人情以為言也。
  【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br />  葛生
葛生蒙楚,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dú)、處、本韻。○興也。
葛生蒙棘,蔓于域。予美亡此,誰與獨(dú)息。本韻?!鹋d也。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dú)旦。本韻?!鹳x也。下同。
夏。之。日。冬。之。夜。[評]不露思字妙。百歲之后,歸于其居。本韻。
冬之夜,夏之日。[評]此換句特妙,見時光流轉(zhuǎn)。百歲之后,歸于其室。本韻。
  小序謂「刺晉獻(xiàn)公」,是。曹氏數(shù)獻(xiàn)公二十三年之間凡十一戰(zhàn),則婦人于夫征役而思之者多矣。
  此詩或謂「思存」,或謂「悼亡」,據(jù)思存為是。末章「百歲之后」,謂此時不得共處,百歲之后擬同歸于九泉之居,矢其志之守義無他也。云「百歲」者,即偕老之意。若夫已死,而自云「己百歲之后同歸于居」,便非語氣。
  [一章]首二句是興;或以為賦,或以為比,皆非?!刚l與獨(dú)處」,何玄子曰「我其誰與乎但獨(dú)處而已」。后章仿此。各以二字為文,遞轉(zhuǎn)而下,與易「匪寇,昏媾」句法同。
  [四章]言「夏、冬」者,取時變之大,猶今人言「寒暑迭更,裘葛屢易」也,見其無時不思,此義也。云「日、夜」者,見其無刻不思,此又一義也。以「日」屬「夏」,以「夜」屬「冬」,則各以其長者言之,此又一義也。末章轉(zhuǎn)換,亦以見時之轉(zhuǎn)換,此又一義也。詩義之耐人尋繹如此。
  【葛生五章,章四句。】
  采苓
采、苓,采、苓,首、陽、之、顛、人、之、為、言,茍、亦、無、信、!通韻。舍、旃,舍、旃,茍、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本韻。○興也。下同。[評]通篇以迭詞重句纏綿動聽,而姿態(tài)亦復(fù)搖曳。
采苦,采苦,首陽之下。人之為言,茍亦無與!本韻。舍旃,舍旃,茍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陽之東。人之為言,茍亦無從!本韻。舍旃,舍旃,茍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序謂「刺晉獻(xiàn)公聽讒」,是。
  首二句是興;以為比,非。
  首陽,山名。集傳以首陽為「首山之南」,然則下何以云「首陽之東」乎
  【采苓三章,章八句。】
詩經(jīng)通論卷七
                        
新安首源姚際恒著
    秦
  車鄰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未、見、君子,[評]未見一章。寺人之令。通韻?!鹳x也。
阪有漆,隰有栗。既、見、君子,[評]既見二章。并坐鼓瑟。今者不樂,逝者其耋!本韻?!鹋d也。下同。
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本韻。
  小序謂「美秦仲」,劉公瑾疑為「美襄公」,無有定也。小序謂下篇為「美襄公」,故此云「美秦仲」,以其為秦風(fēng)首耳。其臆測亦可見。偽說謂「襄公為諸侯,周大夫與燕,美之而作」,以詩中有「并坐」字,謂臣不當(dāng)與君并坐也。然亦武斷。何玄子謂「鼓瑟者并坐」,亦非語氣。意或草創(chuàng)之時,君、臣習(xí)狎,容有之耶
【車鄰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駟驖
駟驖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子,從公于狩。本韻?!鹳x也。下同。
奉時辰牡,辰牡孔碩。公、曰、「左、之、」,舍、拔、則、獲、本韻。[評]迅快自喜如見。
游于北園,四馬既閑。本韻。輶車鸞鑣,載獫歇驕。本韻。
  小序謂「美襄公」,然未知為何公。其曰「媚子從狩」,恐亦未必為美也。
  「歇驕」,依舊解作犬名為是。若作「歇其驕」解,非古人語氣。秦風(fēng)諸詩多慓悍自喜之意,洵乎言乃心之聲也。
  【駟驖三章,章四句。】
  小戎
小、戎、俴、收,[評]戎車制。五、楘、梁、辀,本韻。[評]馭兩服。游、環(huán)、脅、驅(qū),陰、靷、鋈、續(xù),[評]馭兩驂。文、茵、暢、轂,[評]又寫車。駕、我、騏、馵、[評]寫兩服。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本韻?!鹳x也。下同。
四、牡、孔、阜,六、轡、在、手,本韻。[評]承上駕我句。騏、 、是、中,[評]兩服。騧、驪、是、驂、本韻。[評]兩驂。龍、盾、之、合,[評]車蔽。鋈、以、觼、軜、[評]驂轡飾。言念君子,溫其在邑。本韻。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本韻。
俴、駟、孔、群,厹、矛、鋈、錞,[評]承上龍盾兩句,言矛盾。蒙、伐、有、苑、虎、韔、鏤、膺,[評]弓室。交、韔、二、弓,竹、閉、緄、縢、[評]弓檠。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良、人,秩、秩、德、音、本韻。
  序謂「美襄公,國人則矜其車甲,婦人能閔其君子焉」。一詩作兩義,非也。偽傳謂「襄公遣大夫征戎而勞之」,意近是。何玄子曰:「襄公當(dāng)幽王時為西垂之大夫,未為諸侯也,而所遣者亦大夫耶」此駁非,大夫之臣亦可稱「大夫」也。鄒肇敏曰:「凡勞詩或代為其人言,或代為其室家言。而此詩『言念居子』,則襄公自念其居子?!褂璩跻嘁伞竻拝捔既恕篂閶D目夫之詞;以孟子「其良人出」,唐風(fēng)「如此良人何」證之,殆合。然黃鳥哀三良,亦曰「殲我良人」,雅之桑柔亦曰「維此良人,作為式谷」,何也若為室家代述,則種種軍容固無煩如此縷耳。何玄子曰:「先秦之世,『良人』為君子通稱。呂氏紀(jì)序意曰『秋甲子朔,朔之日,良人請問十二紀(jì)』,注亦謂『良人,君子也』?!苟f皆通。
  [二章]戎車為駟馬,兩服、兩驂。上章言兩服曰「騏、馵」,此章曰「騏、?」,「?」即「馵」,特變字耳,故「騏」字不變也。何玄子曰,「爾雅謂『?,白駁』。蓋馬有?色,有白色,故曰『駁』。上章曰『馵』,因其白之在足也。此章曰『?』,因其?之在體也?!挂嘤欣?。
  [三章]「鏤膺」,補(bǔ)傳曰:「韔以虎皮為之,而以金鏤飾其膺也。膺,胸也,謂弓室之胸也。」嚴(yán)氏曰:「此首言『虎韔』,繼言『鏤膺』,下文又言『交韔二弓,竹閉緄滕』,則皆言弓耳,不得以此『鏤膺』為彼鉤膺也。補(bǔ)傳為長?!苟f皆是。寫軍容之盛,細(xì)述其實(shí)馬、器械制度,刻琢典奧,于斯極矣;漢賦迥不能及。「言念君子」以下,忽又為平淺之音,空淡之句。一篇之中,氣候不齊,陰、晴各異,宜乎作序者不知之,以為兩義也。
  【小戎三章,章十句?!?br />  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洄、從、之,道阻且長。、游、從、之,宛。在。水中央。本韻?!鹋d也。下同。[評]此四句即上在字注腳,特加描摹一番耳,故增宛字。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洄從之,道阻且躋。游從之,宛在水中坻。本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洄從之,道阻且右。游從之,宛在水中沚。本韻。
  此自是賢人隱居水濱,而人慕而思見之詩?!冈谒亍?,此一句已了。重加「洄」、「游」兩番摹擬,所以寫其深企愿見之狀,于是于「在」字上原作「于上在字」,今按語氣改為「于在字上」。加一「宛」字,遂覺點(diǎn)睛欲飛,入神之筆。上曰「在水」,下曰「宛在水」,愚之以為賢人隱居水濱,亦以此知之也。集傳曰「上下求之而皆不可得」。詩明先曰「道阻且長」,后曰「宛在」,乃以為皆不可得,何耶如此粗淺文理,尚不之知,遑言其它!既昧詩旨,且使人不見詩之妙,可嘆哉!
  【蒹葭三章,章八句?!?br />  終南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顏如渥丹,其、君、也、哉、本韻?!鹋d也。下同。
終南何有有紀(jì)、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繡裳,佩玉將將;壽考不忘!本韻。
  小序謂「戒襄公」。按此乃美耳,無戒意。
   【終南二章,章六句?!?br />  黃鳥
交交黃鳥,止于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本韻。臨其穴,惴惴其栗。本韻。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本韻?!鹋d也。下同。
交交黃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維此仲行,百夫之防。本韻。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止于楚。誰從穆公子車針虎。維此針虎,百夫之御。本韻。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秦穆公卒,以子車氏三子為殉;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見文六年左傳。
  集傳云:「今觀『臨穴惴栗』之言,則是康公從父之亂命,迫而納之于壙,其罪有所歸矣?!蛊溲陨w本之蘇氏,曰:「三良之死,穆公之命也??倒珡钠溲远桓?,其亦異于魏顆矣?!棺佑捎直局诱?,其過秦穆公墓曰:「穆公生不誅孟明,豈有死之日而忍用其良!」按詩三章明言穆公,又左傳曰:「秦穆公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灌嵤显唬骸笍乃溃詺⒁詮乃??!箍资显唬骸覆淮炭倒棠鹿?,是穆公命從己死,此臣自殺從之,非后主之過。」此唐以上人所論,知此偏是宋人有此深文,何也其意以穆公尚為賢主,康公庸鄙,故舉而歸其罪。不知從死乃秦戎狄之俗,非關(guān)君之賢否也;何必為穆公回護(hù)而歸罪康公哉!朱又執(zhí)「臨穴惴栗」之詞,為康公迫死。鄭氏則以為三人自殺;其臨穴惴栗,為秦人視其壙語。今平心按之,其事出于穆公之命,三人自殺,要皆不得已焉耳,豈樂死哉!即使臨穴惴栗,亦自人情,不必為之諱也。
  【黃鳥三章,章十二句?!?br />  晨風(fēng)
鴥彼晨風(fēng),郁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本韻。如何!如何!忘我實(shí)多。本韻。○興也。下同。
山有苞櫟,隰有六駁。未見君子,憂心靡樂。本韻。如何!如何!忘我實(shí)多。
山有苞棣,隰有樹檖。未見君子,憂心如醉。本韻。如何!如何!忘我實(shí)多。
  序謂「刺康公棄其賢臣」,此臆測語。集傳屬之婦人,亦無謂。偽說謂「秦君遇賢,始勤終怠」,稍近之。
  【晨風(fēng)三章,章六句?!?br />  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本韻?!鹋d也。下同。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本韻。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本韻。
  小序謂「刺用兵」,無刺意。集傳仿之,謂「秦俗強(qiáng)悍,樂于戰(zhàn)斗」。詩明有「王于興師」之語,豈可徒責(zé)之秦俗哉!觀其詩詞,謂秦俗強(qiáng)悍,樂于用命,則可矣。偽傳、說謂「秦襄公以王命征戎,周人赴之,賦此」,近是;然不必云周人也。犬戎殺幽王,乃周人之仇;秦人言之,故曰「同仇」?!缸印?,指周人也。
  首二句毛傳謂興,是,取下「與子同」之意也。如以為賦,則夾雜矣。
  【無衣三章,章五句?!?br />  渭陽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黃。本韻?!鹳x也。下同。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評]變。何以贈之瓊瑰、玉佩。本韻。
  秦康公為太子,送母舅晉重耳歸國之詩。小序謂「念母」以「悠悠我思」句也。未知果然否大序謂「即位后思而作」,尤迂。
  [增]「悠悠我思」句,情意悱惻動人,往復(fù)尋味,非惟思母,兼有諸舅存亡之感。
  【渭陽二章,章四句?!?br />  權(quán)輿
于我乎,夏、屋、渠、渠、[評]居。今也每、食、無、余、[評]食。于嗟乎,句。不承權(quán)輿!本韻?!鹳x也。下同。
于我乎,每、食、四、簋、[評]單承上食。今也每、食、不、飽、本韻。于嗟乎,不承權(quán)輿!
  此賢者嘆君禮意寖衰之意。
  一章先言居,再言食,即「適館、授餐」意。二章單承食言,由「無余」而至「不飽」,條理井然。其「每食四簋」句,承上接下,在有余、無余之間;可以意會,初不有礙。其上一言居,下皆言食者,以食可減而居不移故也。又「夏屋渠渠」句,即藏「食有余」在內(nèi),故是妙筆。自鄭氏不喻此意,以「夏屋」為餐具;近世楊用修力證之,謬也。然即知夏屋之非餐具,而知此詩意之妙者辭矣。
  【權(quán)輿二章,章五句?!?br />    陳
  宛丘
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本韻。兮。賦也。下同。
坎其擊鼓,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值其鷺羽。本韻
坎其擊缶,宛丘之道。無冬無夏,值其鷺翿。本韻
  此詩刺游蕩之意昭然。小序謂「刺幽公」,恐「子」字未安,毛傳謂「子」為大夫,不與序同。然具此樂舞,自屬君大夫之列。
  【宛丘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枌
東門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本韻?!鹳x也。下同。[評]畫。
谷旦于差,南方之原。此句不用韻。不績其麻,市漢王符潛夫篇作「女」。也婆娑。本韻。
谷旦于逝,越以鬷邁。本韻。視爾如荍,貽我握椒。本韻。
  大序謂「男女淫荒」,是寬泛語。何玄子謂「陳風(fēng)巫、覡盛行」,似近之。蓋以舊傳大姬好巫,而陳俗化之。「婆娑」,舞貌;巫者必舞也。漢王符潛夫論曰「詩刺『不績其麻,女也婆娑』。今多不修中饋,休其蠶織,而起學(xué)巫、覡,鼓舞事神,以欺誑細(xì)民」云云,足證詩意。又按其于「市」作「女」,亦疑是。蓋「市也」二字未順,而上既云「南方之原」,又云「市」,亦重迭。若果為「女」字,則上「子仲之子」當(dāng)為男言。男既婆娑,女也婆娑,是為男巫、女覡也。不然,兩「婆娑」亦迭。
  【東門之枌三章,章四句?!?br />  衡門
衡門之下,可、以、棲遲。泌之洋洋,可、以、樂饑。本韻?!鹳x也。下同。[評]倒字。
豈、其、食魚,必、河之魴!豈、其、取妻,必、齊之姜!本韻。
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取妻,必宋之子!本韻。
  此賢者隱居甘貧而無求于外之詩。一章,甘貧也。二、三章,無求也。唯能甘貧,故無求。唯能無求,故甘貧。故一章云「可以」,即「豈其、必」之意也。二、三章云「豈其、必」,即「可以」之意也。一章與二、三章詞異意同。又因饑而言食,因食而言取妻,皆飲食、男女之事,尤一意貫通。
  「樂饑」,毛傳云「樂道忘饑」。集傳云「玩樂忘饑」。皆添字,非。鄭氏以樂作「●」,意與「療」同,撰字,更武斷。且飲水果可以療饑乎大抵皆不知古文有倒字法也。倒字趁韻為多。樂饑,猶饑樂,謂雖饑亦樂也,猶孔子「蔬食,飲水,曲肱而枕,樂在其中」之意。
  【衡門三章,章四句?!?br />  東門之池
東門之池,可、以、漚麻。彼美淑姬,可、與、晤歌。本韻?!鹋d也。下同。
東門之池,可、以、漚纻。彼美淑姬,可、與、晤語。本韻。
東門之池,可、以、漚菅。彼美淑姬,可、與、晤言。本韻。
  玩「可以」、「可與」字法,疑即上篇之意。取妻不必齊姜、宋子,即此淑姬,可與晤對、歌耳。又是上篇注腳,所謂「可以」即「豈其、必」之意,是矣。
  「晤」,本訓(xùn)「明」。今毛傳曰「遇也」,鄭氏曰「猶『對』也」。孔氏曰「釋言『遇,偶也』,是『遇』亦為對、偶之義」,與鄭同。按此雖皆非確義,然猶可通。集傳云「晤,猶『解』也」,則無此理矣。
  【東門之池三章,章四句?!?br />  東門之楊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枰詾槠?,明星煌煌。本韻。○興也。下同。
東門之楊,其葉肺肺?;枰詾槠?,明星晢晢「晢」原作「」,今改。本韻。
  此詩未詳。
  【東門之楊二章,章四句。】
  墓門
墓門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國人知本韻。之。知而不已,誰、昔、然矣!本韻?!鸨榷x也。下同。[評]倒字。
墓門有梅,有、鸮、萃、止、[評]變。夫也不良,歌以訊本韻。之。訊、予、不、顧,顛倒思予。本韻。
  小序謂「刺陳佗」「佗」原作「陀」,下同,今改。是。觀詩中云「夫」,云「國人」,則為君國之事而非民間之事矣。蘇氏曰:「陳佗,陳文公之子而桓公之弟也?;腹膊?,佗殺其太子免而代之?;腹溃惾酥⒅怀家?;而桓公不去,以及于亂。是以國人追咎桓公,以為智不及其后,故以墓門刺焉。『夫』,指陳佗也。佗之不良,國人莫不知之;知之而不去,昔者誰為此乎」可謂善說此詩矣。集傳以「誰昔」為「疇昔」,大謬。
  [一章]「墓門有棘」,必須「斧以斯之」,以比國有不良,必須去之。
  [二章]鸮止于梅,亦比佗之在國也?!父枰杂嵵?,非別有歌,意即此詩也。「予不顧」猶「不顧予」。
  【墓門二章,章六句?!?br />  防有鵲巢
防有鵲巢,邛有旨苕。誰侜予美心焉忉忉。本韻。○比而賦也。下同。
中唐有甓,邛有旨鹝。誰侜予美心焉惕惕。本韻。
  小序謂「憂讒賊」,大序以陳宣公「陳宣公」,原作「陳靈公」,據(jù)校改實(shí)之,不知是否。
  朱郁儀解每章首二句曰:「水堤曰『防』,陵霄曰『苕』。鵲巢于木,不于防;苕生于下濕,不于丘。唐中,非甓所也?!蝴k』謂綬草,亦生下濕,非邛之所產(chǎn)也?!勾苏f似通。何玄子以「鹝」為鳥名,亦近是。
  【防有鵲巢二章,章四句?!?br />  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賦也。下同。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本韻?!鹑陆酝?。兮、
  自小序以來,皆作男女之詩,而未有以事實(shí)之者。朱郁儀以為刺靈公之詩。何玄子因以三章「舒」字為指夏征舒,意更巧妙,存之。
  似方言之聱牙,又似亂辭之急促;尤妙在三章一韻。此真風(fēng)之變體,愈出愈奇者。每章四句,又全在第三句使前后句法不排。蓋前后三句皆上二字雙,下一字單;第三句上一字單,下二字雙也。后世作律詩,欲求精妙,全講此法。
  【月出三章,章四句。】
  株林
胡。為。乎。株。林。從。夏。南。本韻。[評]先作問者信辭。匪。適。株。林。從。夏。南。賦也。下同。[評]答以疑辭。
駕。我。乘。馬。說。于。株。野。本韻。乘。我。乘。車。朝。食。于。株。本韻。[評]再答以信辭,不更露夏南字,仍若疑辭妙絕。
  刺陳靈公淫夏姬之詩。
  設(shè)問:「『胡為乎株林,從夏南』乎」曰,「『匪適株林、從夏南』,或他適耳。然見其駕我乘車以舍于株野,且乘我乘車以朝食于株,則信乎其適株林矣。但其從夏南與否則不得而知也?!苟乱灰?,意若在疑、信之間,辭已在隱躍之際,詩人之忠厚也,亦詩人之善言也。
  集傳云:「蓋淫于夏姬,不可言也,故以從其子言之。詩人之忠厚如此?!拱捶蛩缽淖?,夏姬在子家,言夏姬則必言夏南,此定理也。詎以是見詩人之忠厚哉!
  首章詞急迫,次章承以平緩,章法絕妙。曰「株林」,曰「株野」,曰「株」,三處亦不雷同。「說于株野」、「朝食于株」兩句,字法亦參差。短章無多,能曲盡其妙。
  【株林二章,章四句?!?br />  澤陂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評]先傷之。寤寐無為,涕泗滂沱。本韻?!鹋d也。下同。
彼澤之陂,有蒲與蕑。有美一人,碩、大、且、卷、[評]后寫其形貌。寤寐無為,中心悁悁。本韻。
彼澤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zhuǎn)伏枕。本韻。
  序謂「刺時男女相悅」;集傳謂「與月出相類」。但詩云「傷如之何」,云「涕泗滂沱」,茍男女相念,奚至于此是必傷逝之作?;蛑^傷泄冶之見殺,則興意不合,未詳此詩之旨也。
  陳詩十篇,集傳以為淫詩者六。既誤解「鄭聲淫」,豈陳聲亦淫耶
  【澤陂三章,章六句?!?br />    檜
  羔裘
羔裘逍遙,狐裘以朝。豈不爾思勞心忉忉!本韻?!鹳x也。下同。
羔裘翔,狐裘在堂。豈不爾思我心憂傷!本韻。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豈不爾思中心是悼!本韻。
  小序謂「大夫以道去其君」,以詩中「豈不爾思」句也。大序謂「君好絜其衣服」,則執(zhí)泥矣。鄭語,史伯謂鄭桓公曰「鄶仲恃險,有驕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貪冒」,此詩云「逍遙」、「翔」,意近之矣。
  [三章]「日出有曜」,陸農(nóng)師曰:「言『日出有曜』,然后見其『如膏』,且亦聽朝之時也;而反以燕游,又與『狐裘以朝』、『狐裘在堂』異矣?!挂嘈隆?br />  【羔裘三章,章四句?!?br />  素冠
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兮,[評]此句下章無。勞心慱慱本韻。兮?!≠x也。下同。
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本韻。兮、[評]此句上章無。
庶見素兮,我心蘊(yùn)結(jié)兮,聊與子如一本韻。兮。
  小序謂「刺不能三年」;舊皆從之,無異說。今按之,其不可信者十。時人不行三年喪,皆然也,非一人事;何必作詩以刺凡眾之人于情理不近。一也、思行三年喪之人何至于「勞心慱慱」以及「傷悲」、「蘊(yùn)結(jié)」之如是;此人無乃近于人耶二也。玩「勞心」諸句,「與子同歸」諸句,必實(shí)有其人,非虛想之辭。三也。舊訓(xùn)「庶」為「幸」,是思見而不可得,設(shè)想幸見之也。既幸見之,下當(dāng)接以「我心喜悅」之句方合;今乃云「傷悲」,何耶四也。喪禮從無「素冠」之文。毛傳云「素冠,練也」。鄭氏不以為練冠而以為締冠,孔氏曰:「鄭以練冠者練布為之,而經(jīng)傳之言素者皆謂白絹,未有以布為素者,則知素冠非練也?!箵?jù)玉藻「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為說。觀此,則毛、鄭已自齟齬。然鄭為縞冠,亦非也。玉藻「縞冠、素紕」,間傳鄭注云「黑絲白緯曰縞」案此處有誤,鄭注作「黑經(jīng)白緯曰纖」。此何得以「素冠」為縞冠乎!玉藻鄭注云「紕,緣邊也」,此何得以「素紕」為素冠乎!五也。喪禮從無「素衣」之文。毛傳曰「素冠,故素衣」,混甚。鄭氏據(jù)喪服小記「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為說,曰「朝服緇衣、素裳。然則此言『素衣』者,謂素裳也」。按朝服緇衣、素裳,禮無具文,乃鄭自撰,以士冠禮云「主人玄冠、朝服、緇帶、素」,以為從裳色,故知素裳。然則士冠禮止言「素」,非言素裳也。即使為素裳,非言素衣也。何得明改詩之「素衣」以為素裳乎!六也。喪禮從無「素」之文??资显弧竼史厮?,有衰裳、绖帶而已,不言有。檀弓說既練之服,云『練衣黃里、縓緣、要绖、繩屨、角瑱、鹿裘』,亦不言。有則喪服始終皆無」,可為明證。七也。且鄭之解「素衣」、「素」,唯據(jù)小記「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之「朝服」為說,其于「素衣」、「素」既已毫不相涉;且朝服,吉服也,小記不過言祥祭之日得以借用其服,非朝服為祥祭之服也。安得以朝服惟為祥祭之服而言此詩為祥祭服耶!可笑也。八也。且小記之說本以「成喪」對「殤喪」言,此期、功之喪皆是,非言三年也。誤而又誤。九也。不特此也,詩思行三年之人,何不直言「齊衰」等項(xiàng)而必言祥后之祭服,如是之迂曲乎則以上亦皆不必辯也。十也。而素冠等之為常服,又皆有可證者?!杆毓凇梗献印浮涸S子冠乎』此句原作「許子曰冠素」,不合孟子本文,故今增「冠乎」二字。曰『冠素』」。又皮弁,尊貴所服,亦白色也?!杆匾隆?,論語「素衣、麑裘」。曹風(fēng)「麻衣如雪」,鄭云「麻衣,深衣也」。鄭風(fēng)女子亦著「縞衣」。古人多素冠、素衣,不似今人以白為喪服而忌之也。古人喪服唯以麻之升數(shù)為重輕;不關(guān)于色也?!杆亍?,士冠禮「主人玄冠、朝服、緇帶、素」;又于皮弁服云「素積、緇帶、素」。玉藻云「,君朱,大夫素」,則又不必言矣。
  此詩本不知指何事何人,但「勞心」、「傷悲」之詞,「同歸」、「如一」之語,或如諸篇以為思君子可,以為婦人思男亦可;何必泥「素」之一字,逐迂其說以為「刺不能三年」乎!「素冠」者,指所見其人而言;因素冠而及衣、,即承上「素」字,以「衣」、「」為換韻:不必泥也?!讣恕?,其人當(dāng)罪之時,易坎六爻曰,「系用徽纆,寘于叢棘」,是也?!笝铏琛?,拘欒之意。若如舊解,以「棘」訓(xùn)急,孔氏謂「急于哀戚」,甚牽強(qiáng)。至以「欒欒」為瘠貌,尤不切合。
  【素冠三章,章三句?!?br />  隰有萇楚
隰有萇楚,猗儺其枝。夭之沃沃,樂子之無知!本韻?!鸨纫病O峦?。
隰有萇楚,猗儺其華。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家、!本韻。
隰有萇楚,猗儺其實(shí)。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室、!本韻。
  序謂「疾恣,思無情欲者」。解者因以「夭」為「少」,「無知」為「無妃匹」之意,殊牽強(qiáng)。集傳謂「政繁、賦重,人不堪其苦」;然何為怨及「家、室」乎「家、室」明是指妻,乃以無家為無累,豈非飾辭乎!
  愚意,此篇為遭亂而貧窶,不能贍其妻子之詩。指萇楚而比之,不能如彼之「無知」、「無家、室」之累也。以正意論,「無知」是「無家、室」前一層意,正意在「無家、室」上。以比意論,「無知」指萇楚,又為正意,而「無家、室」則寓言耳。
  【隰有萇楚三章,章四句。】
  匪風(fēng)
匪、風(fēng)、發(fā)、兮,匪、車、偈、兮、[評]起得飄忽。顧瞻周道,中心怛本韻。兮。賦也。
匪風(fēng)飄兮,匪車嘌兮。顧瞻周道,中心吊本韻。兮。賦也。
誰、能、亨、魚、溉、之、釜、鬵、誰、將、西、歸、懷、之、好、音、本韻?!鹋d也。[評]風(fēng)致絕勝。
  小序謂「思周道」,是。辨說謂「『周道』但謂適周之路,如四牡所謂『周道逶遲』耳」。然「西歸」、「好音」之說為何
  [三章]首二句是興,乃覺其妙?;蛞詾楸?。「若烹小鮮」,由于老子,不應(yīng)先有之;且意味亦酸腐矣。
  【匪風(fēng)三章,章四句。】
    曹
  蜉蝣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于我歸處。本韻。○興也。下同。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于我歸息。本韻。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評]實(shí)指麻言,奇。心之憂矣,于我歸說。本韻。
  大序謂「刺昭公」,第以下篇刺共公,此在共公前也?;蛑^刺共公,或謂刺曹羈,皆臆測。大抵是刺曹君奢慢,憂國之詞也。
  「掘閱」,朱郁儀曰:「管子云『掘閱得玉』,是『閱』、『穴』字通也」?!嘎橐隆?,鄭氏謂「深衣」,是也。古禮服、喪服,布皆是麻,未有木棉也。吉、兇唯以升數(shù)為別。
  【蜉蝣三章,章四句。】
  候人
彼候人兮,何戈與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本韻?!鹋d也。
維鵜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其服。本韻?!鹋d也。
維鵜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本韻。○興也。
薈、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孌、兮,季、女、斯、饑。本韻?!鸨纫?。[評]取喻皆不猶人。
  大序謂「共公遠(yuǎn)君子而好近小人」。按左傳,僖二十八年春,晉文公伐曹。三月,入曹,數(shù)之,以其不用僖負(fù)羈而乘軒者三百人也。遂執(zhí)曹伯襄以畀宋人,即共公也。序不言傳文者,示其為在傳之前也。然曰「共公」,則用傳明矣。
  [一章]毛傳謂候人為「賢者」,似鹵莽?;蛑^候人即在「三百赤芾」之中;然詩明有兩「彼」字,亦非。按此亦興意,言彼候人尚何戈與祋,任其職則必供其事,彼「三百赤芾」者何為耶
  【候人四章,章四句?!?br />  鸤鳩
鸤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jié)本韻。兮。興也。下同。
鸤鳩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其、帶、伊、絲,其、弁、伊、騏、本韻。[評]此實(shí)寫前后言儀處。
鸤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本韻。[評]從上言儀,卸出末句。
鸤鳩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本韻。[評]從上言正國,卸出末句。
  小序謂「刺不壹」;詩中純美,無刺意?;蛑^美振鐸,或謂美公子臧,皆無據(jù)。唯何玄子謂曹人美晉文公,意雖鑿,頗有似處。今錄而存之。曰:「左傳晉文公為公子時,出亡,過曹,曹伯不禮焉。及即位,伐曹,執(zhí)曹伯以畀宋人,事在僖二十九「九」當(dāng)作「八」。年。于是周襄王策命晉侯為侯伯,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遂盟諸侯于踐土。十月,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為解』云云。公悅,乃復(fù)曹伯。此詩之作,蓋在曹伯復(fù)國之后。其取興于『鸤鳩』者,以鸤鳩養(yǎng)子均平,頌文公之待曹國與他國無異也。尊之為『鸤鳩』而自居于『子』者,亦猶文王之時,大邦畏力,小邦懷德,皆怙文王如父也。其曰『正是四國』,則亦唯晉為盟主,始足當(dāng)之;襄王策命中所謂『以綏四國』,是也。」愚按,曹為蕞爾國,凡詩四篇;前后三篇?dú)庀蠼运ワS不振,不應(yīng)此篇獨(dú)為盛美贊頌之辭。又「正是四國」及「胡不萬年」,等句,皆近頌天子語;曹君安得有此。今何氏謂頌晉文,頗覺?合。蓋其時小時于霸主尊之若天子與
  【鸤鳩四章,章六句?!?br />  下泉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愾我寤嘆,念彼周京。本韻?!鸨榷x也。下同。
冽彼下泉,浸彼苞蕭。愾我寤嘆,念彼京周。本韻。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愾我寤嘆,念彼京師。本韻。
芃芃黍苗,陰雨膏之。四國有王,郇伯勞本韻。之。
  此曹人思治之詩。大序必謂共公時,無據(jù)。
  [四章]郇伯為文王子,曹人必不遠(yuǎn)及之;是必其后人亦為郇伯者,然不可考其世矣。
  【下泉四章,章四句。】
詩經(jīng)通論卷八
                        
新安首源姚際恒著
    豳
  豳風(fēng)者何七月一篇也。何以系于諸風(fēng)之末蓋豳風(fēng)志王業(yè)之本;雖為王業(yè)之本,然既不可入于周、召,又不可雜于諸國,故系于末也;猶之系商頌于周、魯之后之意。然何以不入雅其體為風(fēng),非雅也,故不入雅也。自余為周公之詩,與豳無與,而同為豳風(fēng)者何蓋二南之詩以二公未封前之地而名,非周公、召公之謂也,則周公之詩未可盡入周南;又其體為風(fēng),不可入雅;又周公未之國,不可以名魯風(fēng);故附于豳風(fēng)之后,以豳風(fēng)惟一篇,合之可當(dāng)一國之風(fēng)云爾。此豳風(fēng)之大旨也。或謂豳公為諸侯,故不得入周、召之正風(fēng);非美、刺成王,故不得入成王之正雅?;蛑^周公居?xùn)|都,思先公憂勞民事,比敘己志而作鴟鸮;以下亦周公之事,尊周公使專一國,故并為豳風(fēng)。或謂周公以冢宰攝政,作豳風(fēng)一篇以戒成王;后人因取公所作,及凡為周公而作之詩附焉。諸說皆所不取。又或謂君、臣相誚,不得為正,故為變風(fēng);居變風(fēng)之末,言變之可正,尤非。又或妄以豳雅、豳頌為言;或因三分七月之詩以當(dāng)之;或因謂本有豳雅、豳頌而亡之;或因謂七月全篇,其為風(fēng)、雅、頌,隨事而變其音節(jié);或謂雅、頌之中,凡為農(nóng)事皆可冠以豳號:并邪說。
  七月
七月流、火、[評]時,下同。九月授、衣、本韻。[評]人事,下同。一。之。日。觱、發(fā),二。之。日。栗、烈、本韻。[評]去十言一二,奇。無衣無褐,何以卒歲本韻。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評]蒙上一二,以一二為三四,奇。同我婦子,馌彼南畝;田畯至喜。本韻?!鹳x也。下同。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評]物,下同。女執(zhí)懿??穑癖宋?。行,爰求柔。桑。本韻。[評]言女,皆字字貼女,意奇。春、日、遲、遲、[評]又夾一句。采蘩祁祁。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本韻。[評]閑著凄婉之詞,妙絕,妙絕!
七月流火;八月萑、葦、本韻。蠶。月。條、桑,[評]隱三月。取、彼、斧、斨,以、伐、遠(yuǎn)、揚(yáng),猗、彼、女、桑、本韻。[評]如畫。七、月鳴鵙,八月載、績、本韻。[評]補(bǔ)麻。載玄載黃,我朱孔陽,為。公。子。裳。本韻。[評]應(yīng)上公子。
四月莠、葽、五月鳴、蜩、本韻。八月其、獲、十月隕、萚、一之日于、貉,本韻。取。彼。狐。、貍。為。公。子。裘。本韻。[評]應(yīng)前句。二之日其、同,載、纘、武、功、言、私、其、豵,獻(xiàn)、豜、于、公、本韻。[評]并及曰獵。
五月斯、螽、動。股。;[評]體物。六月莎、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評]空寫三句,奇橫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評]無寒字,覺寒氣逼人。穹、窒、熏、鼠,塞、向、墐、戶、[評]奇語。「嗟我婦子,曰為改歲,入此室處?!贡卷?。[評]風(fēng)俗。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本韻。八月剝、棗、十月獲、稻、本韻。[評]食譜細(xì)碎,逐月嘗新,妙!為。此。春。酒。以。介。眉。壽。本韻。[評]佳語。七月食、瓜、八月斷、壺、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農(nóng)、夫、本韻。
九月筑、場、圃、十月納、禾、稼、:本韻。黍、稷、重、穋,禾、麻、菽、麥、本韻。[評]谷譜。「嗟我農(nóng)夫,我稼既同,上入執(zhí)宮功,本韻。晝、爾、于茅,宵、爾、索绹。本韻。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本韻。[評]俗。始終循環(huán)。
二、之、日、鑿、冰、沖、沖、三、之、日、納、于、凌、陰、本韻。[評]并及藏冰。上多言備寒,此補(bǔ)備暑,妙!四之日其、蚤,獻(xiàn)、羔、祭、韭、本韻。九月肅、霜、十月滌、場、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本韻。[評]鄭重語結(jié)。
  小序謂「陳王業(yè)」,大序謂「周公遭變,故陳后稷、先公風(fēng)化之所由」,皆非也。豳風(fēng)與周公何與!以下有周公詩及為公之詩,遂以為周公作,此揣摹附會之說也。周公去公劉之世已遠(yuǎn),豈能代寫其人民風(fēng)俗至于如是之詳且悉耶篇中無言后稷事;大序及之,尤無謂。集傳皆誤承之。
  [一章]首章以衣、食開端:「七月」至「卒歲」言衣;「三之日」至末言食。衣以御寒,故以秋、冬言之;農(nóng)事則以春言之。十一月至二月,此四月,篇中皆以「日」為言,殊不可曉。愚意只是變文取新,非有別義。吾見求其義者既無確論,反因是以失詩之妙,可嘆也。集傳云「周之先公已用此以記候,故周有天下,遂以為一代之正朔」,其言尤不可解。
  [二章]「蘩」,毛傳云「白蒿也,所以生蠶」,非謂蠶啖也。集傳謂「蠶生未齊,未可食桑,故以此啖之」。幾曾見蠶啖白蒿來彼講格物之學(xué)者,有此格物否「公子」,豳公之子,乃女公子也。此采桑之女,在豳公之宮,將隨女公子嫁為媵,故治蠶以備衣裝之用,而于采桑時忽然傷悲,以其將及公子同于歸也。如此,則詩之情境宛合。從來不得其解。且寫小兒女無端哀怨,最為神肖。或以為春女思男,何其媟慢!或以為悲遠(yuǎn)離父母,又何其板腐哉!
  [三章]「蠶月」,三月也,亦變文取新?!糕ⅰ梗资显弧皋帷皋帷?,原作「猗」,據(jù)校改。也;低小之桑不斬其條,但就樹以采其葉」,是也。集傳謂「取葉存條,曰猗」,本蘇氏,謬?!腹由选梗f見上。
  [四章]此章言取獸為裘。首章言「無衣無褐」;蠶桑以為衣,取獸為裘,亦兼為褐意?!赣诤选?,猶上下「于耜」、「于茅」。先言「于貉」者,往取貉也。鄭氏謂「搏貉以自為裘,狐貍以共尊者」,是也。集傳曰「貉,狐貍也」。不惟貉非狐貍,狐與貍亦別,稚子皆知;乃以「貉」、「狐」、「貍」三者為一物,有此格物否且若曰「往取狐、貍」,又曰「取彼狐、貍」,亦無此重迭文法也?!笧楣郁谩?,應(yīng)上「為公子裳」。
  [五章]此章主言時寒,以見其改歲入室之俗,又因衣、褐之余而及之也。言時寒,皆于物類上見。五月斯螽已動股矣;六月莎雞已振羽矣;七月猶在野,八月則已依人之宇下,九月依人之戶內(nèi);十月蟋蟀且入我之床下矣。以見豳地孟冬蚤寒如此。五、六、七、八、九、十月六句,一氣直下,文義自明。首言「斯螽」、「莎雞」;末言「蟋蟀」;中三句兼三物言之。特以斯螽、莎雞不入人床下,惟蟋蟀則然,故點(diǎn)蟋蟀于后。古人文章之妙,不顧世眼如此。然道破亦甚平淺。第從無人能解及此,則使古人平淺之文變?yōu)樯钇嬉?。鄭氏曰「自『七月在野』,至『十月入我床下』,皆謂蟋蟀也」。笨伯哉!后人皆從之。且有今世自詡為知文者,謂「七月」三句全不露「蟋蟀」字,于下始出,以為文字之奇,則又癡叔矣!羅愿曰:「莎雞鳴時,正當(dāng)絡(luò)絲之候;故豳詩云,『六月莎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也。」此又以「七月」三句單承「莎雞」言,益不足與論矣。集傳曰「斯螽、莎雞、蟋蟀,一物,隨時變化而異其名」。按陸璣云:「斯螽,蝗類,長而青,或謂之蚱蜢。莎雞,色青褐,六月作作聲如紡絲,故又名絡(luò)緯?!菇袢撕簟讣徔兡铩?。若夫蟋蟀,則人人識之。幾曾見三物為一物之變化乎且月令六月「蟋蟀居壁」,詩言「六月莎雞振羽」,二物同在六月,經(jīng)傳有明文,何云變化乎依其言,則必如詩五月之斯螽,六月變?yōu)樯u,七月變?yōu)轶?,整整一月一變乃可。世有此格物之學(xué)否豳詩皆夏正,十月曰「改歲」者,以冬成也。今人于孟冬便有徂年傷暮之思,古、今一也。集傳引呂氏說,亦非。
  [六章]「叔」,當(dāng)訓(xùn)「收」,聲之轉(zhuǎn)也。
  [七章]「上入執(zhí)宮功」,治邑居也。「亟其乘屋」,治野廬也。集傳謂「二畝半為廬,在田;二畝半為宅,在邑」,非。辨見孟子「五畝之宅」下。「索」,繩索也?!咐嚒梗瑺栄拧附g也」?!杆骼嚒?,猶云「绹索」,亦倒字法。集傳曰「索,絞也;绹,索也」,全相反,絕可怪。若以「索」讀本字,「绹」訓(xùn)「索」字,則為「索索」;若依「绹」本訓(xùn)「絞」,今「索」又訓(xùn)「絞」,則為「絞絞」:通乎不通孟子集注又曰「绹,絞也」,何不檢至此!又曰「可以上入都邑而執(zhí)治宮室之事矣」,連上章,合本章,混而為一,謬。解見上。又曰「故晝往取茅,夜而絞索,亟升其屋而治之」,尤謬?!赣诿?、「索绹」,豈為治屋用治屋用索何為鄭氏于「于茅」、「索绹」曰「以待時用」;不言其何所用??资显弧笧樾Q用」,恐亦臆說。然總未有以為治屋用也。注疏竟不睹,亦奇。愚按,「于茅」、「索绹」,亦非一事。茅非可為索也。茅或?yàn)樾Q用。古人藉物多用茅。索則不知其何用也。
  [八章]「朋酒」,毛傳曰,「兩樽曰朋」以鄉(xiāng)飲酒禮云「尊兩壺于房戶間,……有玄酒」,是用兩樽也。按殷世質(zhì)樸,不知已有此禮否而邠民尤處田野,亦未必備設(shè)兩樽。其云「朋酒」,當(dāng)是朋儕為酒,乃「歲時伏臘,田家作苦」之意耳。「躋彼」以下,另是一事。其云「稱彼兕觥」,與「朋酒」句明不相涉?!腹谩梗珎髦^「學(xué)?!?,近是。蓋殷曰序,豳公國中亦必有之;農(nóng)人躋堂稱觥;以慶君上,非必至豳公之堂也。
  此篇首章言衣、食之原,前段言衣,后段言食;二章至五章終前段言衣之意;六章至八章終后段言食之意;人皆知之矣。獨(dú)是每章中凡為正筆、閑筆,人未必細(xì)檢而知之也。大抵古人為文,正筆處少,閑筆處多;蓋以正筆不易討好,討好全在閑筆處,亦猶擊鼓者注意于旁聲,作繪者留心于畫角也。古唯史記得此意,所以傳于千古。此首章言衣、食之原,所謂正筆也。二章至五章言衣:中唯「載玄載黃,我朱孔陽」二句為正筆;余俱閑筆。二章從春日鳥鳴,寫女之采桑;自「執(zhí)懿筐」起,以至忽地心傷,描摹此女盡態(tài)極妍,后世采桑女,作閨情詩,無以復(fù)加;使讀者竟忘其為「言衣、食為王業(yè)之本」正意也。三章曰「條桑」,曰「遠(yuǎn)揚(yáng)」,曰「女桑」,寫大小之桑并采無遺,與上章「始求柔?!咕辰缬謩e;何其筆妙!雖正寫「玄黃」帛成,而曰「為公子裳」,仍應(yīng)上「公子」;閑情別趣,溢于紙上,而章法亦復(fù)渾然。「八月載績」一句,言麻;古絲、麻并重也。此又為補(bǔ)筆。四章則由衣裳以及裘,又由裘以及田獵,閑而又閑,遠(yuǎn)者益遠(yuǎn)。五章終之以「改歲」、「入室」,與衣若相關(guān),若不相關(guān)。自五月至十月,寫以漸寒之意,筆端尤為超絕。妙在只言物,使人自可知人「人」字疑衍。物由在野而至入室,人亦如此也;兩「入」字正相照應(yīng)。六章至八章,言食,中唯「九月筑場圃,十月納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麥」四句為正筆,余俱閑筆。六章分寫老、壯食物,凡菜、豆、瓜、果,以及釀酒、取薪,靡不瑣細(xì)詳述,機(jī)趣橫生;然須知皆是佐食之物,非食之正品也,故為閑筆。七章「稼同」以后,并及公、私作勞,仍點(diǎn)「播百谷」三字以應(yīng)正旨。八章并及藏冰之事,與食若不相關(guān),若相關(guān)。而終之以田家歡樂,尊君、親上,口角津津然,使人如見豳民忠厚之意至今猶未泯也。
  鳥語、蟲鳴,草榮、木實(shí),似月令。婦子入室,茅、绹、升屋,似風(fēng)俗書。流火、寒風(fēng),似五行志。養(yǎng)老、慈幼,躋堂稱觥,似庠序禮。田官、染職,狩獵、藏冰,祭、獻(xiàn)、執(zhí)功,似國家典制書。其中又有似采桑圖、田家樂圖、食譜、谷譜、酒經(jīng)。一詩之中無不具備,洵天下之至文也。
  [增]「七月在野」三句,應(yīng)兼指農(nóng)人棲息而言,方有意味。七月秋暑未清,尚可在野,猶書所謂「厥民因」也。謹(jǐn)按御纂詩義折中「圣人觀物以宜民。一夫授五畝之宅,其半在田,其半在邑。春令民畢出,如在野而動股、振羽也。冬令民畢入,如在宇、在戶而入床下也。豳民習(xí)此久矣」云云,自是此章確解。前上說詩者似亦見及,而未能如此詳明也。
  【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鴟鸮
鴟鸮,鴟鸮,既取我子,無毀我室!本韻。恩斯勤斯,鬻子之閔本韻。斯!比也。下同。
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今此下民,或敢侮予。本韻。
予。手、拮、據(jù),予。所、捋、荼,予。所、畜、租,予???、卒、瘏,曰、予。未、有、室、家、!本韻。[評]承上予字,二章逐句以之裝首,奇文,奇文!
予。羽、譙、譙,予。尾、翛、翛,予。室、翹、翹、風(fēng)、雨、所、漂、搖,予。維、音、嘵、嘵、!本韻。[評]上章下二實(shí)字,此章雙聲字。增此句,方不板。
  金縢曰:「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于國曰:『公將不利于孺子!』周公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周公居?xùn)|二年,則罪人斯得。于后,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鸮。王亦未敢誚公」。按「于后」之辭,是既誅管、蔡而作;恐成王猶疑其殺二叔,故作詩貽之?!竿跻辔锤艺V公」;迨風(fēng)雷之變,乃親迎公歸。或必從鄭氏解書之義,以「辟」為「避」,以「居?xùn)|」為「居國之東」,因主此詩為未誅管、蔡之前作,曰「以鴟鸮為武庚」。庚既已誅,豈猶慮其毀王室耶不知此乃指前日而言;且誅管、蔡后,殷人尚未靖也,安得不慮其毀王室乎!又曰:「使此詩作于殷人畔后,則所云『未雨綢繆』者謂何」不知此謂武庚雖誅,殷民不靖,正當(dāng)蚤為計(jì)耳。上雖以「毀室」屬鴟鸮言,此又言「下民」,則旨益露矣。又曰,「既誅管、蔡,而成王尚未知周公之意,則王心之蔽深矣」。夫書不云「王亦未敢誚公」乎且如彼說,其尤說不去者,在「既取我子」一句。「子」自指管、蔡。今以指成王,為之說曰「洛誥『朕復(fù)子明辟』可證」,此是已;然「取」字終作何解乎或以「子」為「民」,益謬。
  [一章]「恩斯勤斯」二句承上「子」而言;本意重在「室」,故下復(fù)言「子」二句,下章則單言「室」矣。古人文自是如此。集傳為補(bǔ)之曰「況又毀我室乎!」不必。
  [二章]集傳曰「誰敢有侮予者!」大失「或」字語氣。
  【鴟鸮四章,章五句?!?br />  東山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起二句不用韻。我來自東,零雨其蒙。我、東、曰、歸,我、心、西、悲、[評]互字句。制彼裳衣,勿士行枚。本韻。蜎蜎者蠋,烝在桑野。[評]賦中興。敦彼獨(dú)宿,亦在車下。本韻?!鹳x也。下同。[評]為末章地。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果、臝、之、實(shí),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戶、本韻。町、畽、鹿、場,熠、耀、宵、行、本韻。[評]曲盡荒涼之態(tài)。亦、可、畏、也,伊、可、懷、本韻。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鸛、鳴、于、垤、婦、嘆、于、室、[評]賦中興。為末章地,應(yīng)上章之意。灑、掃、穹、窒,我、征、聿、至、本韻。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見,于、今、三、年、!本韻。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倉庚于飛,熠耀其羽。之。子。于。歸?;省qg。其。馬。本韻。親。結(jié)。其。褵。九。十。其。儀。本韻。[評]凱旋詩乃作此香艷幽情之語,妙絕!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本韻。[評]應(yīng)前「獨(dú)宿」、「婦嘆」。
  小序謂「周公東征」,大序謂「士大夫美之,作是詩」,皆是?;蛑^周公作,未然。大序「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猶是,謂「四章為男女之得及時」,則非矣,蓋不知詩意之妙也。說見下。
  [一章]「勿士行枚」,當(dāng)如鄭解,謂「不必事行陳銜枚」。
  [二章]「熠耀」,螢也;「宵行」,夜行也:人人知之。集傳因下「熠耀其羽」,遂疑「熠耀」,非蟲而以「宵行」當(dāng)之。既以蟲名為辭語,而又自造一蟲名,甚奇。楊用修已極駁之,謂下「熠耀其羽」言倉庚,猶小雅「交交桑扈」、「有鶯其羽」用字法也。既言「可畏」,何以又言「可懷」蓋畏者畏其荒涼,懷者懷其舊居也。
  [三章]以「鸛鳴于垤」與「婦嘆于室」,猶首章以「蠋」與「獨(dú)宿」之意?!港臁?,土之隆起,蓋小丘也。左傳曰「劍「劍」,原誤作「斂」,據(jù)校改。及于垤皇」,謂寢門闕也。又曰「葬于垤皇」,謂墓門闕也。凡闕者,壘土為之,皆曰垤。方言曰「楚、鄧以南,蟻土謂之垤」,則西北不爾可知。毛傳謂「蟻冢」,夫蟻冢其大幾何,而鸛可鳴其上耶又謂「將陰雨則穴處先知之」,亦鑿。詩已言「零雨」矣,豈特「將雨」乎!集傳又附會為「將陰雨,蟻出垤,而鸛就食之」,尤可笑;幾曾見鸛食蟻來鄭氏謂「鸛將陰雨則鳴」,亦鑿謬??傊?,皆不離高叟之見耳。
  [四章]「倉庚于飛」二句,興下「之子于歸」。鄭氏謂「嫁取之候」,謬。且果臝結(jié)實(shí),瓜苦在薪,乃秋時景,忽又入春乎此章言其歸之樂也。解者謂軍中有新娶者,意味索然。鄭氏曰,「其新來時甚善,至今則久矣,不知其何如也,又極序其情樂而戲之」,其意稍近。但其解「如之何」曰「不知其何如」,竟不成語,令人發(fā)嘔。彼不知「如之何」者,乃是勝于新之辭也。古、今人情一也,作詩者亦猶人情耳;俗云「新娶不如遠(yuǎn)歸」,即此意。若詩不合人情,亦何貴有詩哉!「舊如之何」,杜詩已為注腳矣,曰「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
  末章駘蕩之極,直是出人意表。后人作從軍詩必描畫閨情,全祖之。不深察乎此,泛然依人,謂三百篇為詩之祖,奚當(dāng)也!
  【東山四章,章十二句】
  破斧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將!本韻?!鸨榷x也。下同。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東征,四國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本韻。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東征,四國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本韻。
  此四國「四國」解見下。之民美周公之詩。中有「哀我人斯」句,明是民矣。大序謂「周大夫」,非也。集傳謂「軍士答周公前篇」,尤武斷。其以為軍士作者,以有「我斧」、「我斨」等字也。然非此解。見下。
  每章首二句,是比。以斧比周公;以斨、锜、銶比成王。猶云「既危我周公矣,又將危及我成王」也。鄭氏曰「四國流言,既破毀我周公,又損傷我成王,以此二者為大罪」,得之。自歐陽氏誤以斧、斨為殺伐之用;集傳從之。嚴(yán)氏已不信,謂「詩人言兵器必曰弓、矢、干、戈、矛、戟,無言斧、斨、锜、銶者。斧與斨并言,乃豳人所用之采桑者。又锜為鑿屬,銶為木屬,皆非兵器」,是已。按下篇云「伐柯伐柯,匪斧不克」,尤可證。然其謂「行師有除道、樵蘇之事,故用斧、斨」, 則迂矣;況非此解乎!「四國」,商與管、蔡、霍也。毛氏謂管、蔡、商、奄,非也。其時奄已封魯矣。集傳謂「四方之國」。何玄子曰:「書多方篇曰『告爾四國多方』,既于『四國』之下復(fù)言『多方』,則四國非泛指四方明矣。」
  【破斧三章,章六句】
  伐柯
伐柯、伐柯,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本韻?!鸨纫?。
伐柯、伐柯,其則不遠(yuǎn)。我覯之子,籩豆有踐。本韻?!鸨榷x也。
  周人喜周公還歸之詩。
  齊風(fēng)曰「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與此同。蓋必當(dāng)時習(xí)語,故首章全用為比。下章又單承「伐柯」為比,謂伐柯者以斧,則「其則不遠(yuǎn)」矣;今我覯此之子,則「籩豆有踐」矣。「之子」,指周公也?!富e豆有踐」,言周公歸,其待之禮如此也。通篇正旨在此二句。舊解太支離。集傳分首章為欲見周公之難,次章為得見周公之易,亦臆解。且以末二句皆為比體,承上「取妻」而言。按下篇「我覯之子」,明指周公,則此當(dāng)不異;而「籩豆有踐」亦不似同牢語也。
  【伐柯二章,章四句?!?br />  九罭
九罭之魚,鱒、魴。我覯之子,袞衣、繡裳。本韻?!鹋d也。
鴻飛遵渚。公歸無所,于女信處。本韻?!鹋d也。
鴻飛遵陸。公歸不復(fù),于女信宿。本韻?!鹋d也。
是、以、有、袞、衣、兮,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本韻。兮、!賦也。[評]忽入急調(diào),扳留情狀如見。
  大序謂「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其說甚支離。鄭氏以「鴻飛」二章為周人曉東都人之詞,于末章又言「東都人以公西歸而心悲」,前后不貫。嚴(yán)氏以「鴻飛」二章為西人謂東人,末章為東人答西人,亦鑿。集傳以為皆東人作,是已。但以首章為「周公居?xùn)|之時,東人喜得見之」,又未然。下章皆言公歸,周公居?xùn)|已二年,豈方喜得見便即歸乎蓋此詩東人以周公將西歸,留之不得,心悲而作。首章以「九罭」「鱒、魴」為興,追憶其始見也。二章、三章以「鴻遵渚、陸」為興,見公歸將不復(fù)矣;暫時信處、信宿于女耳?!概拐?,指公于我;公以我為「女」也。末章乃道其情焉。
  解此詩者,最多執(zhí)滯。于「九罭」或以為小網(wǎng),或以為大網(wǎng);于「袞衣、繡裳」以為迎歸之服;于「遵渚」、「遵陸」或以為鴻不宜在渚、陸,或以為鴻當(dāng)在渚不當(dāng)在陸;于「女」字或以為東人指西人,或以為西人指東人:皆非。集傳只取大意,得之。
  【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br />  狼跋
狼跋其胡,載疐其尾。公孫碩膚,赤。舄。幾。幾。本韻?!鸨榷x也。下同。[評]意。
狼疐其尾,載跋其胡。公孫碩膚,德音不瑕。本韻。
  此美周公之詩。
  此反比也。「幾幾」正「跋」、「疐」之反。章法奇變。
  狼之跋胡、疐尾也,毛傳以為「有胡」,殊混。嚴(yán)氏以為「落」;或以為「食滿」。大抵此等處不能詳求,亦不必詳求耳。
  【狼跋二章,章四句】

詩經(jīng)通論卷九
新安首源姚際恒著
  小雅
  大小雅之分,或主政事,或主道德,或主聲音。唯嚴(yán)氏主辭體者近之。曰:「二雅之別,先儒皆未有至當(dāng)之論。竊謂雅之大、小特以其體之不同耳。蓋優(yōu)柔委曲,意在言外者,風(fēng)之體也。明白正大,直言其事者,雅之體也。純乎雅之體者,為雅之大。雜乎風(fēng)之體者,為雅之小。離騷出于國風(fēng),而世以『風(fēng)、騷』并稱,謂其體之多同也。太史公亦曰『國風(fēng)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言離騷兼國風(fēng)、小雅而不言兼大雅,可證?!哼线下锅Q』、『文王在上』,則大雅、小雅之氣象自見矣。」其余言大、小雅之正、變,非是,不錄。何玄子辨之曰:「棫樸、旱麓、靈臺、鳧鹥,非雜乎風(fēng)者耶何以載于大天保、六月、車攻、吉日,非純乎雅者耶何以載于小」愚按,此其小者,亦論其大段焉耳。
  集傳云,「雅者,正也」,是已。然又云「正小雅」、「正大雅」若是,則「正小正」、「雅小雅」可通乎故知正、變之說于二雅尤不可用也。
  鹿鳴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本韻。[評]樂。吹笙鼓簧,承、筐、是、將、[評]幣。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本韻?!鹋d也。下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灑,[評]酒。嘉賓式燕以敖。本韻。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評]末章合樂、酒。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灑,以燕樂嘉賓以心。本韻。
  此燕群臣之詩。小序謂「燕群臣、嘉賓」。按,「嘉賓」,詩之言也;實(shí)則「嘉賓」即「群臣」耳。彤弓篇亦云「我有嘉賓」,可證。序必以「嘉賓」連言者,以儀禮燕禮、鄉(xiāng)飲酒禮皆歌此詩,意兼四方之賓及鄉(xiāng)之賓言之。不知燕禮、鄉(xiāng)飲酒禮作于詩后,正謂凡燕賓取此詩而歌之,非此詩之為燕賓而作也。彤弓篇之「嘉賓」,豈亦兼凡賓而言乎序界于兩歧,實(shí)贅,然猶可也;集傳則專謂燕賓客而作,益非矣。總之,說詩不可據(jù)禮;集傳每蹈此病。
  [一章]「周行」,大路也。毛傳訓(xùn)「至道」,集傳訓(xùn)「大道」,皆非。此與大東「行彼周行」之「周行」同,猶云指我途路耳。
  [二章]「視」,鄭氏謂古「示」字。按上有「示」字,不應(yīng)又作「視」。蓋「視民」猶「民視」,謂小民視之,不敢習(xí)為偷薄之行;而君子則「是則是效」也。
  首章言作樂與遺幣;二章言飲酒;三章又合作樂,飲酒而言之。故首章言二事則用「人之好我」二句;二章言一事則用「德音孔昭」三句;三章則更無他句??此鞣?。
  【鹿鳴三章,章八句?!?br />  四牡
四牡騑騑;周道倭遲。豈不懷歸王事靡盬,我、心、傷、悲、!本韻?!鹳x也。[評]一章一義。
四牡騑騑;啴啴駱馬。豈不懷歸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本韻?!鹳x也。
翩翩者鵻,載飛載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將、父、本韻?!鹋d也。
翩翩者鵻,載飛載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將、母、本韻。○興也。
駕彼四駱,載驟骎骎。豈不懷歸是、用、作、歌,將。母。來。諗。本韻?!鹳x也。[評]變。
  此使臣自之詩,王者采之,后或因以為勞使臣之詩焉。故左襄四年穆叔曰「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小序但據(jù)左傳,謂「勞使臣」之來。后之解詩者,因作「君探其情而代之言」。試將此詩平心讀去,作使臣極順,作代使臣極不順。解詩何不取順而偏取逆乎若夫儀禮燕禮、鄉(xiāng)飲酒禮皆歌此詩及下皇皇者華,則第因鹿鳴而及之耳。此詩作于使臣,源也;勞使臣,流也;燕禮、鄉(xiāng)飲酒禮歌之,流而又流也。
  首章「我心傷悲」,所以啟下三章三「不遑」之意;末意道之所以作歌之意;章法井然。
  [二章]「啟」,作也?!柑帯梗⒁?。言作、息皆匆遽不得暇也。下采薇篇「不遑啟、居」同。舊解以「啟」作「跪」,甚迂。
  [三章]「將」,奉也,持也,奉持之意。
  [五章]獨(dú)言「將母」,集傳謂因上章之文。然不止此,實(shí)有義在?!赴ОЦ?、母,生我劬勞」,上句并言「父」、「母」,下句單言「母」,即此意。
  【四牡五章,章五句?!?br />  皇皇者華
皇皇者華,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懷、靡、及、本韻。○興也。[評]總上文意思。
我馬維駒,六轡如濡。載馳載驅(qū),周爰咨諏。本韻。
我馬維騏,六轡如絲。載馳載驅(qū),周爰咨謀。本韻。○賦也。下同。
我馬維駱,六轡沃若。載馳載驅(qū),周爰咨度。本韻。
我馬維骃,六轡既均。載馳載驅(qū),周爰咨詢。本韻。
  小序謂「君遣使臣」,是。
  「諏、謀、度、詢」,春秋內(nèi)、外傳所解亦有異同,不必盡從。然以為無別,則又不然。大抵「諏」為聚議之意,「謀」為計(jì)劃之意,「度」為酌量之意,「詢」為究問之意,則有然耳。
  【皇皇者華五章,章四句】
  棠棣
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本韻。○興也。[評]起下四章義。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本韻。矣。賦也。
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也永嘆。本韻?!鹋d而比也。
兄弟鬩于墻,外御其務(wù)。左、國俱作「侮」,從之。每有良、朋,烝也無戎?!竸?wù)」,韻;余本韻。劉氏謂「戎」疑當(dāng)作「戍」;戍亦御也,以協(xié)「侮」字。未知是否。○賦也。下同。
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本韻。[評]思兄弟也,非是反言,讀之酸鼻。
儐爾籩豆,飲酒之飫。兄弟既具,和樂且孺。本韻。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湛。本韻。
宜爾室家,樂爾妻、孥、是究是圖,亶其然乎!本韻。
  小序謂「燕兄弟」,大序謂「閔管、蔡之失道」,蓋本左、國為說也。然不言何人作。鄭氏誤解傳,以為周公時召公作,非也。左傳「周襄王以狄伐鄭氏,富辰諫曰:『不可!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藩屏周?!倌鹿贾艿轮活?,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苤熊驳乱?,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懷柔天下也,猶懼有所侮;捍御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德既衰,于是乎又渝周、召以從諸奸;無乃不可乎』」國語「富辰諫曰:『不可!人有言「兄弟讒鬩,侮人百里」。周文公之詩曰「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按國語謂周公之詩。左傳曰「周之有懿德也,猶曰『莫如兄弟』」,又曰「猶懼有所侮」。雖無明文,亦是周公作也。又韋昭云,「召康公之后,穆公虎也,去周公歷九王矣。周公作常棣之篇,以閔管、蔡而親兄弟。其后周室既衰,厲王無道,骨肉恩缺,親親禮廢,宴兄弟之樂絕。故召穆公思周德之不類,而合其宗族于成周,復(fù)作棠棣之歌以親之。鄭、唐二君以為穆公所作,失之矣」。按韋說尤明。然鄭本謂召康公,非穆公也。鄭之以為康公者,以鹿鳴至魚麗為文、武時詩也。
  集傳于首章謂「此燕兄弟之樂歌」,于次章謂「此詩蓋周公既誅管、蔡而作」,分兩義說,甚失注詩之體,蓋于首章切合小序,于次章切合大序也。不知大、小序出于兩人,故屬兩義;今一人之作豈可如此!當(dāng)并合而云「此周公既誅管、蔡而作,后因以為燕兄弟之樂歌」,如此乃明耳。予故謂遵序者莫若集傳,不誣也。
  [一章]「鄂」,「萼」同,花苞也。唐明皇以「花萼」名樓,取此?!覆弧梗铬啤雇?,花蒂也。集傳以「鄂」為「鄂然」,本毛傳之謬。又云「不,猶『豈不』也」,并謬。
  [二章]「原隰裒」,只說原隰廣野之地,不相值則兄弟必求,故下「脊令」亦用「原」字?!纲觥?,損少意,易云「裒多益寡」,謂少其人,猶后世詩「遍插茱萸少一人」也。集傳「尸裒聚于原野之間」,令人可畏復(fù)可笑也。且「死喪」、「原隰」之下各有「兄弟」字,豈可為蒙上之詞,又不達(dá)文義矣。
  [三章]「況」,怳同,出車篇「況瘁」亦是。毛傳訓(xùn)「茲」。按,下云「烝也」,烝是實(shí)字,此不當(dāng)作虛字。集傳謂「發(fā)語聲「聲」,原作「辭」,據(jù)校改?!?,益非。
  [四章]「烝」,眾也;「戎」,兵也。言有外侮,朋雖眾也,無以兵相助矣。此兩章主言兄弟,不得不屈朋友;不必泥。
  [五章]首章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三章至此章,皆反復(fù)明其「莫如兄弟」之意也。三章、四章言「每有良朋」亦不如兄弟;此章言喪亂既平而安寧矣,乃雖有兄弟反不如友生,何哉蓋此時兄弟已亡,所與周旋者唯友生而已,故為深痛。皆反復(fù)明其「莫如兄弟」之意。上「莫如」,此「不如」,正相應(yīng)。舊解謂安寧之后,乃有視兄弟不如友生者;泛罵世情,殊無謂。觀「喪亂既平」之語,酷似周公當(dāng)日情事,故主為公作。
  [六、七、八章]又追思兄弟之宜和樂也。上以「良朋」陪說,此又以「妻子」陪說。然有不同:「良朋」陪說,屈之也;「妻子」陪說,以見一家內(nèi)外之和樂也。
  【棠棣八章,章四句?!?br />  伐木
伐木丁丁,鳥鳴嚶嚶。本韻。出。自。幽。谷。遷。于。喬。木。本韻。[評]佳語,似閑非閑。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相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聽之,終和且平。本韻?!鹋d而比也。
伐木許許,釃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父△。寧適不來,微我弗顧本韻。于粲灑掃,陳饋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諸△舅△。寧適不來,微我有咎本韻?!鹋d也。下同。
伐木于阪,釃酒有衍?;e豆有踐,兄△弟△無遠(yuǎn)。民之失德,干糇以愆。本韻。有酒湑我。無酒酤我??部补奈?。蹲蹲舞我。[評]以「我」字作助字,妙。迨我暇矣,飲此湑本韻。矣。
  此燕朋友、親戚、兄弟之樂歌。一章言朋友也;二章言諸父,親也;諸舅,戚也;三章言兄弟也。解者唯以朋友為言,非也。下二章言燕饗之事。首章不及者,反復(fù)言朋友之義,故不暇及,以下數(shù)章互見也。深得前虛后實(shí)之妙。篇中曰「八簋」,曰「民之失德」,自是天子之詩。
  [一章]「伐木」是興,「鳥鳴」是比:蓋以「鳥鳴」比朋友,以「伐木」興「鳥鳴」也。章法奇變。舊解皆以為興,或以「伐木」亦作比朋友義,皆非。鳥以據(jù)喬木而嚶鳴相應(yīng)為樂,若幽谷則不堪,故以「出自幽谷,遷于喬木」二句承上起下;綽有妙致?!干衤牎苟溆纸拥贸鋈艘馔?;作盟神矢詞解,自可。
  [二章、三章]下二章惟以「伐木」為興,則上「鳥鳴」之為比自明。此處「伐木」為興,亦承上來,又不必與下旨有關(guān)會也??丛娙獔A通無滯方佳?!笇庍m不來,微我弗顧」,謂「寧得不來乎,無乃不我肯顧也」「微我有咎」,謂「無乃以我有咎也」自反之意,較前益深。集傳云「謂寧使彼適有故而不來,而無使我思意之有不至也」,迂拙之甚。
  【伐木三章,章十二句?!繌募瘋饕齽⑹险f。
  天保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爾單厚,何福不除。俾爾多益,以莫不庶。本韻?!鹳x也。下同。
天保定爾,俾爾戩谷。罄無不宜,受天百祿。降爾遐福,維日不足。本韻。
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評]妙喻。以莫不增。本韻。
吉蠲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嘗,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壽無疆。本韻。
神之吊矣,詒爾多福。民之質(zhì)矣,日用飲食。群黎百姓,遍為爾德。本韻。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評]妙喻。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本韻。
  此臣致祝于君之詞。鄭氏因小序云「下報(bào)上」,遂謂「鹿鳴至伐木,皆君所以下臣也;臣亦宜歸美于王,以崇君之尊而福祿之,以答其歌」。如此說詩,固執(zhí)已甚。季明德曰:「若此則出于有意,而非平時愛君之本心矣。況前五詩者,所用異時;不知為何時之燕而作耶將先作此詩,隨其燕而皆以此答耶蓋有求其說而不得者矣?!?br />  篇中多用「爾」字:天爾之;先王爾之也。忠愛之至,故多復(fù)辭?!干健?、「阜」、「岡」、「陵」無大異。又云「如南山之壽」,皆涉復(fù)也。
  【天保六章,章六句?!?br />  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本韻。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本韻?!鹳x也。下同。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本韻。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本韻。我戍未定,靡使歸聘。本韻。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本韻。止。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本韻。憂心孔疚,我行不來!本韻。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本韻。戎車既駕,四牡業(yè)業(yè)。豈敢定居,一月、三、捷、本韻。
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本韻。[評]此車戰(zhàn)之法。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本韻。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評]全逗后世詩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本韻。
  此戍役還歸之詩。小序謂「遣戍役」,非。詩明言「曰歸曰歸,歲亦莫止」,「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等語,皆既歸之詞;豈方遣即已逆料其歸時乎!又「一月三捷」,亦言實(shí)事,非逆料之詞也。此不知何王之世。大序謂文王,文王無伐玁狁事,辨說已駁之。或謂宣王,然與六月又不同時?;蛑^季歷,益妄。
  【采薇六章,章八句?!?br />  出車
我出我車,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仆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維其棘「棘」,韻。余本韻。矣。賦也。下同。
我出我車,于彼郊矣。設(shè)此旐矣;建彼旄本韻。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憂心悄悄,仆夫況瘁。本韻。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車彭彭;旗、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本韻。
昔我往矣,黍、稷方華;今我來思,雨雪載涂。王事多難,不遑啟居。豈。不。懷。歸。畏。此。簡。書。!本韻。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子,我心則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本韻。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執(zhí)訊獲丑,薄言還歸。赫赫南仲,玁狁于夷。本韻。
  小序謂「勞還率」,非。此與上篇亦同為還歸之作;但二篇似乎同,又不同,難以臆斷。采薇言玁狁,此篇亦言之,似乎同也;采薇不言南仲,不言西戎,而此篇言之,又不同也。采薇「雨雪霏霏」,此篇「雨雪載涂」,似乎同也;而「春日遲遲」諸句又不同也。故曰不敢臆斷。若鄭氏以為文王詩,因文王不為天子,而以天子歸之殷王,殊迂。季明德及偽傳、說皆以為宣王,因常武有「南仲太祖」一語。然正以此語而可知其非宣王也,何嘵嘵為!
  南仲,史匈奴傳云「在襄王時」;又云「在懿王時」。漢書人表有南中,在厲王時;匈奴傳又引出車之詩,謂宣王命將征伐玁狁,則又在宣王時。史之矛盾如此。若鄭氏謂文王時人,止因以鹿鳴至魚麗為文、武時詩,故以南仲為文王時人,益不足憑。故南仲既不知為何時人,則亦不知此詩為何王矣。據(jù)常武為宣王詩,其云「南仲太祖」,則在宣王之上世可知;但不必文王耳。
  [二章]「況」,與常棣篇「況也」之「況」同義。集傳曰「況,茲也;或曰,常作怳」。于常棣篇又曰「況,發(fā)語辭」。一「況」字作三解,何居
  [四章]「簡書」,天子策命也。毛傳謂「戒命;鄰國有急,以簡書相召,則奔命救之」,此用左傳而誤也。閔元年,狄人伐邢,管敬仲言于齊侯曰:「詩云『豈不懷歸,畏此簡書』。簡書,同惡相恤之謂也。請救邢以從簡書!」此第謂當(dāng)時天子有此簡書,其中有「同惡相恤」之語,非鄰國之簡書也。其后鄰國有戒命,則亦謂之「簡書」耳。
  【出車六章,章八句?!?br />  杕杜
有杕之杜,有睆其實(shí)。王事靡盬,繼嗣我日。本韻。日、月陽止,女心傷止,征夫遑本韻。止。興也。
有杕之杜,其葉萋萋。王事靡盬,我心傷悲?;?、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歸本韻。止。興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憂我父母。本韻。檀、車、幝、幝,四、牡、痯、痯,征、夫、不、遠(yuǎn)、本韻。○賦也。下同。[評]想象甚妙。
匪載匪來,憂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為恤。本韻。卜、筮偕止,會言近止,征夫邇本韻。止。
  此室家思其夫歸之詩。小序謂「勞還役」,亦非。勞之而代其妻思夫,豈不甚迂乎!大抵小序皆謂「勞」者,本于四牡篇,左傳謂「天子所以勞使臣」一語也。然則篇篇皆勞乎鄭氏遂附會之,曰:「遣將率及戍役,同歌;同時,欲其同心也。反而勞之,異歌,異日,殊尊卑也。禮記曰『賜君子、小人不同日』,此其義也。」悉支離之說。
  【杕杜四章,章七句】
  魚麗
魚麗于罶,鲿、鯊。君子有酒,隔句。旨且多。本韻。○賦也。下同。
魚麗于罶,魴、鱧。君子有酒,多且旨。本韻。
魚麗于罶,鰋、鯉。君子有酒,旨且有。本韻。
物。其。多。矣。維。其。嘉。本韻。矣。[評]描一層,此畫家渲染法。
物。其。旨。矣。維。其。偕。本韻。矣。
物。其。有。矣。維。其。時。本韻。矣。
  此王者燕饗臣工之樂歌。大序謂「文、武始于憂勤,終于逸樂」,贅說失理,前人已辨之。集傳謂「燕、饗通用之樂歌」,謬。彼見燕禮、鄉(xiāng)飲酒禮皆用之,故云;然豈作者預(yù)立其程,使上、下通用乎!
  【魚麗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br />  南有嘉魚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本韻。○賦也。
南有嘉魚,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衎。本韻?!鹳x也。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評]興意變。君子有酒,嘉賓式燕綏本韻。之。興也。下同。
翩、翩、者、鵻,烝、然、來、思、[評]又變。君子有酒,嘉賓式燕又。本韻。思。[評]用字淡,妙。
  與前篇同意。
  【南有嘉魚四章,章四句?!?br />  南山有臺
南山有臺,北山有萊。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樂只君子,萬壽無期。本韻?!鹋d也。下同。
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只君子,邦家之光。樂只君子,萬壽無疆。本韻。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樂只君子,德音不已。本韻。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樂只君子,遐不眉壽。樂只君子,德音是茂。本韻。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樂只君子,遐不黃耇。樂只君子,保艾爾后。本韻。
  小序謂「樂得賢」。按序以前篇南有嘉魚為「樂與賢」,此篇為「樂得賢」,「與」之與「得」,所差幾何如此說詩,不近稚乎!集傳謂「燕饗通用之樂」,辨見魚麗。
  此臣工頌天子之詩。
  【南山有臺五章,章六句?!?br />  蓼蕭
蓼彼蕭斯,零露湑兮。既見君子,我心寫兮。燕笑語兮,是以有譽(yù)處本韻。兮。興也。下同。
蓼彼蕭斯,零露瀼瀼。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其德不爽,壽考不忘。本韻。
蓼彼蕭斯,零露泥泥。既見君子,孔燕豈弟。宜兄宜弟,令德壽豈。本韻
蓼彼蕭斯,零露濃濃。既見君子,鞗革沖沖。和、鸞雝雝,萬福攸同。本韻
  此諸侯朝天子,天子美之之詞。嚴(yán)氏謂「諸侯答天子湛露、彤弓之歌」,恐未然。左傳襄二十六年「齊侯賦蓼蕭,叔向命晉侯拜二君曰:『寡君敢拜齊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又昭二十六年「宋華定來聘,通嗣君也。享之,為賦蓼蕭;弗知,又弗答賦。昭子曰:『必亡!宴語之不懷,寵光之不宣,令德之不知,同福之不受,將何以在!』」觀此,則非諸侯答天子明矣。
  【蓼蕭四章,章六句?!?br />  湛露
湛湛露斯,匪陽不晞。厭。厭。夜。飲。不。醉。無。歸。本韻。○興也。下同。[評]佳語。
湛湛露斯,在彼豐草。厭、厭、夜、飲,在、宗、[評]于古。載、考、本韻。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顯允君子,莫不令德。本韻。
其桐其椅,其實(shí)離離。豈弟君子,莫不令儀。本韻。
  左傳文四年「衛(wèi)寧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為賦湛露……。不拜;又不答賦。使行人私焉。對曰:『臣以為肄業(yè)及之也。昔諸侯朝正于王,王宴樂之,于是乎為賦湛露。則天子當(dāng)陽,諸侯用命也?!弧构市⌒蛑^「天子燕諸侯」,是。鄭氏二章「在宗載考」之文,遂謂「宴同姓諸侯」;其解「在宗載考」誤。詳下。左傳統(tǒng)言「諸侯」,不言「同姓」也。且鄭于首章引燕禮「宵則兩階及庭門皆設(shè)大燭」,若然,此亦同姓乎!
  [二章]「在宗載考」,宗,宗廟也。大雅鳧鹥亦云「既燕于宗」。若燕禮則在寢。儀禮,后世之書,不可以解詩。古朝、聘、享皆于廟,則燕亦在廟也?!篙d」,再也?!缚肌梗瑩粢?,擊鐘也。唐風(fēng)「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再考鐘,所謂「金奏肆夏」也;入門、客出及燕之時皆用之。毛傳以宗子之法解「不醉無歸」,固已疏矣;又以「宗」為宗室,尤非?!缸谑摇?,宗子之室也。王者亦有宗室乎集傳即依毛傳,謂宗室;又曰「蓋路寢之屬」,益可笑。「路寢」,聽朝之所也。路寢其宗室耶宗室其路寢耶
  【湛露四章,章四句。】
  彤弓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賓,中心貺之。鐘、鼓既設(shè),一朝饗本韻。之。賦也。下同。
彤弓弨兮,受言載之。我有嘉賓,中心喜之。鐘、鼓既設(shè),一朝右本韻。之。
彤弓弨兮,受言橐之。我有嘉賓,中心好之。鐘、鼓既設(shè),一朝本韻。之。
  左傳文四年「衛(wèi)寧武子曰:『古諸侯敵王所愾而獻(xiàn)其功,王于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bào)宴?!弧梗市⌒蛑^「天子錫有功諸侯」也。
  [一章]「一朝饗之」,謂既賜彤弓之日即饗之,同在一朝也。毛傳謂「一朝」猶「早朝」,集傳引呂氏說,謂「言其速」,皆非。
  [二章]「右」,嚴(yán)氏曰:「助也?!河摇慌c『宥』、『侑』通,皆助也。左傳言『饗醴命宥』,注云『以幣物助歡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br />  菁菁者莪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本韻?!鹋d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見君子,我心則喜。本韻?!鹋d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見君子,錫、我、百、朋、本韻?!鹋d也。
泛泛楊舟,載沈載浮。既見君子,我心則休。本韻。○比而賦也。
  小序謂「樂育材」,不切。集傳謂「亦燕飲賓客之詩」,篇中無燕飲字面,尤不切。大抵是人君喜得見賢之詩,其余則不可以臆斷也。
  [一章]「既見君子」之下句,嚴(yán)氏謂「從來皆承見君子者言」,是「樂且有儀」自言其既樂而且以儀將之也;猶「享多儀」之儀。
  [三章]「百朋」,兩貝為朋。從來言「朋」是兩偶之義。鄭氏謂「五貝為朋」,謬。漢食貨志「貝有五等:其四等皆兩貝為朋;其一不成貝,不為朋」。鄭必是誤以五等為五貝耳。集傳漫不加考,從之,非也。前人所論如此。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br />  六月
六月棲棲,戎車既飭。四牡骙骙,載是常服。玁狁孔熾,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國。本韻?!鹳x也。下同。
比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既成我服。本韻。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本韻。
四牡修廣,其大有颙。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本韻。有嚴(yán)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本韻。
玁狁匪茹,整居焦、獲,本韻。侵鎬及方,至于涇陽。織文鳥章,白旆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啟行。本韻。
戎車既安,如、輊、如、軒、四牡既佶,既佶且閑。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萬邦為憲。本韻。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飲御諸友,炰 、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評]如許大篇,結(jié)得冷而妙。
   小序謂「宣王北伐」,是篇中「王于出征」乃王親征;鄭氏以「于」訓(xùn)「曰」,非也?!敢宰籼熳印?,言吉甫佐天子也。但此篇則系吉甫有功而歸,燕飲諸友,詩人美之而作也。若飲至之禮,末章云「吉甫燕喜,既多受祉」,則是前此已行之矣。
  [一章]「常服」,「?!?,旗屬也?!阜梗瑢僖?,言常之屬也。毛傳謂戎服,戎服何謂之常服乎!鄭氏謂「韋弁服」,集傳謂「戎事之常服」,并非。且以「服」為衣服,與下章「既成我服」亦復(fù)矣。通章三「服」字,凡三義。
  [二章]「我服」,戎服也。觀上云「維此六月」,其亦夏時之戎服,故曰「既成」與何玄子謂「兩服」之服,與上句不接。
  [六章]「燕喜」,天子燕之而有喜也,故言「吉甫燕喜,既多受祉」矣。又以來歸自鎬,為日永久,于以「飲御諸友」焉,此道吉甫之意。私燕曰飲;「炰、膾鯉」亦非燕禮所設(shè)也?!负钫l在矣張仲孝友」,夸其有賢客也。毛傳云「使文武之臣征伐,與孝友之臣處內(nèi)」,此亦臆度。安知張仲仕而非隱又安知其仕而在內(nèi)非外也吁,張仲何人,附吉甫而傳;作者又何人,本以余意作結(jié),見其章法之妙,而適以傳其人也。
  【六月六章,章八句?!?br />  采
薄言采,于彼新田,于此菑畝。方叔止,其車三千,本韻。師干之試。方叔率止,本韻。乘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簟笰、魚服,鉤膺、鞗革。本韻。○興也。
薄言采,于彼新田,于此中鄉(xiāng)。方叔止,其車三千,見上。旗、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軧、錯衡,八鸞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蔥珩。本韻?!鹋d也。
鴥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止,其車三千,見上。師干之試。方叔率止,見上。鉦人伐鼓,陳師鞠旅。本韻。顯允方叔,伐鼓淵淵,振旅闐闐。本韻?!鹋d也。
蠢爾蠻荊,大邦為讎!方。叔。元。老??恕?。其。猶。[評]「老」、「壯」字并用不覺。方叔止,執(zhí)訊獲丑。戎、車、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荊來威。本韻?!鹳x也。
  此宣王命方叔南征蠻荊,詩人美之而作;大概作于出師之時?;蛑^班師時作,非也。篇中「振旅」,只訓(xùn)軍之入,非班師之謂也。一、二章言軍容之盛;三章言節(jié)制之嚴(yán);四章歸功于大將,而謂其北伐之聲靈可以不戰(zhàn)而來服也。
  [一章]「魚服」,沈無回曰:「此章言車馬,不言器械,不當(dāng)獨(dú)言矢服。左氏云『歸夫人魚軒』,服虔注云『魚,獸名』,則魚皮可以飾車也?!?br />  [二章]「服其命服」,三命也。玉藻云「三命赤韨,蔥珩」,本此。
  [四章]「元老」,尊稱之也。「克壯其猶」,言其尚謀不尚力而勇愈壯,以起下之「執(zhí)訊獲丑」及「蠻荊來威」也?!咐稀棺帧笁选棺侄渲姓龑τ?,用來卻隱而無跡,令人可思,所以為妙。集傳云「言方叔雖老而其謀則壯也」,何其索然。
  【采四章,章十二句?!?br />  車攻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四牡龐龐,駕言徂東。本韻。○賦也。下同。[評]先言「東」。
田車既好,四牡孔阜。東、有、甫、草,,[評]從「東」出「甫草」。駕言行狩。本韻。
之子于苗,選徒囂囂。建旐設(shè)旄,搏獸于敖。本韻。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會同有繹。本韻。
決、拾既佽,弓、矢既調(diào),射夫既同,助我舉柴。如字,與上「調(diào)」通韻。
四黃既駕,兩驂不猗。不、失、其、馳,舍、矢、如、破、本韻。
蕭。蕭。馬。鳴。悠。悠。旆。、旌。[評]二語神到。徒、御、不、驚,大、庖、不、盈、本韻。
之子于征,有聞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本韻。[評]結(jié)得莊重。
  大序謂「宣王復(fù)會諸侯于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是。
  [二章]「甫草」,毛傳謂「大芟草以為防」,則「有」字無著落,非也。鄭氏謂「甫草者,甫田之草也;鄭有圃田」。按「甫」,圃同,鄭說是。田必芟草為防,故有取于圃田之草也。集傳直以「甫草」為圃田,謬。
  [五章]「柴」,今之佳韻,「調(diào)」,今之蕭韻,皆無入聲,故為通韻。說文以「柴」作「●」,與首句「佽」協(xié);意以二句「調(diào)」與三句「同」協(xié)也。不知東、蕭韻不相通,故以「柴」作「●」未然。毛、鄭訓(xùn)「●」為積,以為「舉積禽」。按下章方言獵事,此不應(yīng)遽言積禽,亦非。何玄子謂「即毛傳『大芟草以為防,褐纏旃以為門』之意。防限之設(shè)必有門,故用柴」,未知然否。
  [七章]「不驚」不可作反說,則「不盈」亦自宜作正說矣。
  【車攻八章,章四句?!?br />  吉日
吉日維戊,既伯既禱。田車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從其群丑。本韻。○賦也。下同。
吉日庚午,既差我馬。獸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從,天子之所。本韻。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群、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本韻。
既張我弓,既挾我矢。發(fā)、彼、小、豝,殪、此、大、兕、[評]互文。以御賓客,且以酌醴。本韻。
  此宣王獵于西都之詩。舊傳岐陽石鼓為宣王獵碣,或即此時也。詩中「漆、沮」正近岐陽。
  【吉日四章,章六句?!?br />
詩經(jīng)通論卷十
新安首源姚際恒著
    小雅
  鴻雁
鴻雁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勞于野。爰及矜人,哀此寡。本韻?!鸨榷x也。下同。
鴻雁于飛,集于中澤。之子于垣,百堵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本韻。
鴻雁于飛,哀鳴嗷嗷。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本韻。
  小序謂「美宣王」。謂宣王,亦近是,然美之者何人乎集傳因以為「流民喜而作此詩」,非也?!赴Т斯选?,此者,上之人指民而言,未有自以為「此」者也。「之子」明指他人;今以「之子」為流民自相謂,亦不類。嚴(yán)氏謂「流民美使臣之詩」,然以首章「劬勞」指使臣,下二章「劬勞」自相謂,亦非。陳道掌曰:「鹿鳴至此二十余篇。皆朝廷制作;不應(yīng)忽采民謠一篇雜入其中?!蛊湔f是也。
  此詩為宣王命使臣安集流民而作;「之子」,指使臣也。篇中三「劬勞」皆屬使臣言;末章「謂我劬勞」,亦代使臣「我」也?!感湣?,即「可與圖終,難與慮始」之意。
  「鴻、雁」,皆比意。集傳以上二章為興,下一章為比,不可解。
  【鴻雁三章,章六句?!?br />  庭燎
夜。如。何。其。[評]問夜自妙。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本韻?!鹳x也。下同。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晰晰。君子至止,鸞聲噦噦。本韻。
夜如何其夜鄉(xiāng)晨。庭、燎、有、輝、君子至止,言。觀。其。旗。本韻。[評]妙旨。
  小序謂「美宣王,因之箴之」,作兩義說。其「箴之」之意未明言;詩中亦無見也。朱郁儀因謂「此姜后脫簪、珥之時所」,季明德因謂「刺不早朝」,皆規(guī)小序「箴之」之說取義,并非。程伊川、嚴(yán)坦叔因謂「規(guī)宣王過勤」,又足哂矣。
  【庭燎三章,章五句?!?br />  沔水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鴥彼飛隼,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莫肯念亂,誰無父母!本韻?!鹋d也。下同。
沔彼流水,其流湯湯。鴥彼飛隼,載飛載揚(yáng)。念彼不跡,載起載行。心之憂矣,不可弭忘。本韻。
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讒言其興!本韻。
  小序謂「規(guī)宣王」;集傳謂「憂亂之」。謂規(guī)宣王者,以詩中「讒言其興」也;謂憂亂者,詩中「莫肯念亂」也。不知作何歸著。其余諸解紛紛,悉屬猜摹,更不能悉詳也。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六句?!考瘋髟啤敢僧?dāng)作三章,章八句;卒章脫前兩句耳」,是。
  鶴鳴
鶴、鳴、于、九、皋,聲、聞、于、野、[評]通篇皆比意,章法絕奇。一比。魚、潛、在、淵,或、在、于、渚、本韻。[評]二比。樂、彼、之、園,爰、有、樹、檀,本韻。其、下、維、萚、[評]三比。他、山、之、石,可、以、為、錯、本韻。[評]四比?!鸨纫病O峦?。
鶴、鳴、于、九、皋,聲、聞、于、天、魚、在、于、渚,或、潛、在、淵、本韻。樂、彼、之、園,爰、有、樹、檀,見上。其、下、維、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本韻。[評]即為錯。
  小序謂「誨宣王」,「誨」字意似近。陸農(nóng)師曰「記曰『能博喻,然后能為師』。鶴鳴二章,皆比而不賦也,則以誨誘故也」。此解「誨」字意也。鄭氏謂「教宣王求賢人之未仕者」。求賢之者,通篇亦差可通?!跟Q鳴」二句,言賢者自有聞也?!隔~潛」二句,言賢者進(jìn)退不常也。「樂彼」,三句,言用舍位置宜審也?!杆健苟洌员亟遒t以成君德也。至于謂宣王之詩,未有以見其必然。序于大雅云漢、韓奕、崧高、烝民皆謂「美宣王」,于小雅諸篇,或以為「規(guī)」,或以為「誨」,何不倫乎!
  解此篇最紕繆者,莫過集傳。以「鶴鳴」二句言「誠之不可揜」;「魚潛」二句言「理之無定在」;「樂彼」三句言「愛當(dāng)知其惡」;「他山」二句言「憎當(dāng)知其善」,又曰「一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理其庶幾乎」后二比雖言用人,亦蒙混。且此言用人而上言「誠」言「理」,迥不類。蓋其意以第一比合中庸「鬼神之為德」章;第二比合論語「仰之彌高」章;后二比合大學(xué)「修身、齊家」章。以詩為言理之書,切合大、中、論語,立論腐氣不堪;此說詩之魔也。又其小者,曰「鶴身白,頸、尾黑」。按鶴兩翼末端黑,非尾黑也。彼第見立鶴,未見飛鶴,立者常斂其兩翼,翼末黑毛垂于后,有似乎尾,故誤以為尾黑耳。格物者固如是乎陳晦叔經(jīng)典稽疑已駁之。
  【鶴鳴二章,章九句。】
  祈父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轉(zhuǎn)予于恤,靡所止居本韻。○賦也。下同。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轉(zhuǎn)予于恤,靡所底止本韻。
祈、父,亶、不、聰、![評]三呼而責(zé)之。胡轉(zhuǎn)予于恤,有、母、之、尸、饔本韻。[評]末始露情。
  小序謂「刺宣王」,毛、鄭以戰(zhàn)于千畝而敗之事實(shí)之,亦可從。何玄子曰:「千畝之戰(zhàn),諸侯之師皆無恙,而王師受其敗,則以勤王不力故耳,故恨而責(zé)之。此祈父必侯國之祈父,故其人自稱為王之爪牙。若對王朝之大司馬言,則無此文矣。」議論是而細(xì)。
  【祈父三章,章四句。】
  白駒
皎皎白駒,食我場苗??{、之、維、之,以、永、今、朝、[評]始且妙。所謂伊、人,于焉逍遙。本韻。○賦也。下同。
皎皎白駒,食我場藿??{之維之,以、永、今、夕、所謂伊、人,于焉嘉客。本韻。
皎皎白駒,賁、然、來、思、[評]變。爾、公、爾、侯,逸、豫、無、期、慎、爾、優(yōu)、游,勉、爾、遁、思、本韻。[評]四句四「爾」字,纏綿之音。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評]氣象全變。生。芻。一。束。[評]言駒。其。人。如。玉。本韻。[評]言人。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本韻。[評]曲終之句,益覺纏綿。
  此思賢者之詩。小序必謂「刺宣王」,未見其確。鄭氏謂「不能留賢」,以合序意;諸家從之。觀此詩所以留賢者亦至矣,豈「不能留」乎!或必欲以為刺王,則謂大王欲留之,以見王之不能留,庶可耳。
   [三章]「爾公爾侯」二句,毛傳曰「爾公耶,爾侯耶,何為逸樂無期以反也」,非語氣。嚴(yán)氏曰:「爾賢者若為公為侯,則將勤勞國事,無有逸豫之期。今爾肥遯『優(yōu)哉游哉』以自樂,愿加保重耳?!谷羰牵瑒t反愿其不仕矣;亦非。蘇氏曰:「子茍來,將待爾以公、侯,其為樂顧豈少哉!」以上「賁然來思」句觀之,近是。然語太直率,少含蓄。賢者果公、侯可餌,亦不得為賢矣。當(dāng)云「爾乃公、侯之器,恐不能常守其逸豫;此時慎勉爾之優(yōu)游遁思,終以待時耳」,較為宛合。若集傳謂「猶言『橫來,大者王,小者侯』也」,以漢高語釋詩,大是笑資。宜乎其不識詩人辭意,凡以己語所釋自多不類也。
  [四章]上二句曰「伊人」,猶欲留之之意。末章曰「其人」,則其人不可留矣。詩之下字皆有眼目如此。
  【白駒四章,章六句?!?br />  黃鳥
黃鳥、黃鳥,無集于谷,無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谷。言旋言歸,復(fù)我邦族!本韻?!鹋d也。下同。
黃鳥、黃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此邦之人,不我與明。言旋言歸,復(fù)我諸兄!本韻。
黃鳥、黃鳥,無集于栩,無啄我黍!此邦之人,不我與處。言旋言歸,復(fù)我諸父!本韻。
  小序謂「刺宣王」。集傳謂「民適異國,不得其所,于是思?xì)w,故作此詩」。若是,民仍歸于宣王,則非刺矣。朱郁儀曰:「宣王之世,諸侯兄弟有失所而來依于王室者。及其季年,政體怠荒,禮意衰薄,思返故國而賦是詩」。此又必欲切合刺王之意者。正不知孰是也。黃鳥,黃雀也,非黃鶯;鶯不啄粟。
  【黃鳥三章,章七句?!?br />  我行其野
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枰鲋?,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fù)我邦家。本韻。○賦也。下同。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枰鲋剩跃蜖査?。爾不我畜,言歸斯復(fù)。本韻。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舊姻,求爾新特。誠不以富,亦祇以異。本韻。
  此詩與上篇相類,亦未詳。小序謂「刺宣王」。蘇氏因謂「甥、舅之諸侯,求入為王卿而不獲者所作」,似臆測。且呼王為「爾」,亦不似。集傳謂「民適異國,依其昏姻而不見收恤」,于此詩固類,然無所關(guān)系也。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br />  斯干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本韻。[評]以形勝起。如、竹、苞、矣、如、松、茂、矣、[評]植物。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本韻。矣、[評]再敘天倫。○賦也。下同。
似、續(xù)、妣、祖,筑、室、百、堵,[評]始及筑室。西、南、其、戶、爰、居、爰、處,爰、笑、爰、語、本韻。
約、之、閣、閣,椓、之、橐、橐、本韻。[評]一往密練。風(fēng)、雨、攸、除,鳥、鼠、攸、去,君子攸芋。本韻。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本韻。如、翚、斯、飛,君子攸躋。本韻。
殖、殖、其、庭,有、覺、其、楹、噲、噲、其、正,噦、噦、其、冥,君子攸寧。本韻。
下。莞。上。簟。乃。安。斯。寢。[評]從上「寧」出「寢」。乃。寢。乃。興。乃。占。我。夢。本韻。[評]從「寢」出「夢」。吉。夢。維。何。[評]正言夢。維。熊。維。羆。;維。虺。維。蛇。本韻。[評]此兩章幻。
大。人。占。之。:[評]言占夢。「維。熊,維羆,本韻。男。子。之。祥。;維。虺。維。蛇。女。子。之。祥?!?。二「祥」字為韻。
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本韻。[評]從夢出「生男、女」,直作二比;收章法尤奇。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本韻。[評]說女職千古至言。
  小序謂「宣王考室」。朱郁儀謂成王營洛時作。何玄子踵之。鄒肇敏又謂武王。按南山自是終南山,在鎬京,則謂武王、宣王者近是。若謂在洛,則南山無著落。何氏因以「南面所對之山」解之,則其非顯然矣。然謂武王者,武王詩不應(yīng)廁于宣王諸詩中;而下無羊篇亦有「大人占之」語,其非武王益可見;故不若依序謂宣王也。集傳但曰「此筑室既成,而燕飲以落之」,不言何王。然則篇中「室家君王」者豈民間語耶!
  集傳疑新宮即此詩。此亦必前人語。偽傳、說及鄒氏、何氏并祖之。按儀禮有新宮,此當(dāng)時之樂章,非三百篇之詩也。左傳宋元公所賦,亦即樂章之新宮耳。鄒氏曰:「后漢明帝永平二年詔亦曰『升歌鹿鳴,下管新宮』,然則此何詩也豈古所無者,后漢反有之乎!」尤不足據(jù)?;蛴种^命名亦有不必合詩者;然詩中唯有「室」字,并無「宮」字,不應(yīng)全不合也。
  [一章]「如竹苞」二句,因其地所有而之。王雪山曰「『如』非喻,乃枚舉焉爾」,此善于解虛字也。集傳謂「此室下之固如竹之苞,上之密如松之茂」,筑室在下,此處豈宜先為形容!所謂「眼不見其睫」也。
  [二章]此章言筑室也。先統(tǒng)言之。
  [三章]此章言筑墻也。「約之」二句言版筑之事;墻堅(jiān)密,則風(fēng)、雨不能侵,鳥、鼠不能穿矣。
  [四章]此章言堂成,蓋路寢也。「鳥革,翚飛」,棟宇、檐阿皆可形容。集傳分「鳥革」言棟宇,「翚飛」言檐阿,非。
  [五章]此章言室成,蓋燕寢也。
  [六章、七章]堂、室之制已備言之,下乃為頌禱之詞,猶后世作上梁文也。居室之慶莫過于子孫繁衍,故言其生男子、女子;且必愿其男、女之善,方可承先啟后,為父母光。然男、女之善于何可見,乃借物類之熊、羆、虺、蛇比之。然何以見其可比于熊、羆、虺、蛇,則又借夢言之。夢何以知,則又借大人占之而知之。于是下始以「乃生男子」、「乃生女子」二章結(jié)之。如此層層結(jié)構(gòu),深見作者用意之精妙。正大之言出之奇幻,斯為至文。又室成而與后妃寢處,方能誕育;今但輕輕言「莞、簟安寢」,即接入夢,其與后妃寢處略而不道,而已在隱約之間。起雅去俗,妙筆妙筆!又居此室者,一家和樂好合,無過兄弟、妻子;首章已言兄弟,此處當(dāng)言妻子。于兄弟則明言之,于妻子則隱言之,此尤作者之自得。而不望后世之人知之也。
  [八章、九章]今世傳有三代玉璋,長一、二寸,至長不過三寸;其制不一;有孔可穿絲繩,故初生子可弄?!竿摺梗珎饕约彺u解之;不可以磚為瓦。黃東發(fā)謂「湖州風(fēng)俗,婦人以麻線為業(yè),人各一瓦,索麻線于其上」,尤可笑。瓦質(zhì)重大,豈初生子所能弄哉!孔氏曰「璋為全器,則瓦非瓦礫而已」,彼意亦恐人疑瓦質(zhì)重大,或是瓦礫也。予又見三代古玉,長、闊寸許,如瓦形,或即是此,未可知也?!篙d寢之地」,取地卑之義,亦以其陰類相感也。
  【斯干九章:四章章七句,五章章五句?!?br />  無羊
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群、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犉、本韻。[評]起得兀突。爾羊來思,其、角、濈、濈、爾牛來思,其、耳、濕、濕、本韻?!鹳x也。下同。
或、降、于、阿,或、飲、于、池,或、寢、或、訛、爾牧來思,本韻。何、蓑、何、笠、或、負(fù)、其、糇、[評]此兩章是群牧圖,或?qū)懳飸B(tài),或?qū)懭饲椤⑸畹萌?、物兩忘之妙。三十維物,爾、牲、則、具、本韻。[評]露正旨。
爾牧來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爾羊來思,矜。矜。兢。兢。不。騫。不。崩。麾。之。以。肱。畢。來。既。升。本韻。[評]此章雖圖繪亦不能到。
牧。人。乃。夢。眾。維。魚。矣。旐。維。旟。本韻。矣。大。人。占。之。:「眾。維。魚。矣。實(shí)。維。豐。年。;旐。維。旟。矣。室。家。溱。溱?!贡卷?。[評]末章忽出奇幻。
  小序謂「宣王考牧」,亦近是??际遥寄?,皆是既廢而中興之事也。
  [一章]「爾」,指牧人。其指牧人,即指王之意。首敘羊、牛,先用排整,下乃參錯言之。
  [二章]祭饗謂之「牲」;畜牧,凡以為祭饗也?!笭柹鼊t具」一句是正意,余皆閑筆,所以為佳。
  [三章]「爾牧來思」,「爾羊來思」,人、物夾雜并言,以見其兩相得,亦兩相忘也。牧人聽羊、牛之降阿、飲柒及寢、訛,以其余間采薪、弋鳥,所必有之事。雌、雄字從隹,即鳥也,故以「雌、雄」言鳥。上二「以」字貼取薪,下二「以」字貼取鳥言,本甚明白。解者何為不知,或以雌、雄言羊、牛,又或并言禽、獸耶羊之步履欲爭先而實(shí)緩,「矜矜兢兢」四字描摹物理尤妙?!覆或q」,不虧損也;「不崩」,崎嶇險仄之處不傾跌也。彼篇以言南山,此以言畜,詩之觸處圓通如此。不言牛者,羊性剛逆,尚能馴擾,則牛性之本順者可知矣。
  [四章]牧事蕃育底成,亦當(dāng)有頌禱之詞以終之,故法亦同上篇。此就牧人言夢,尤幻。畜牧蕃盛固富國之一端,而年豐民庶,家給人足,尤為治平攸賴,故頌禱必及之。然何以遽及,則借夢言之。魚麗「麗」字疑系「眾」字之誤。為萬物盛多之象,故為豐年;旟、旐所以聚眾,故為民庶。假微賤之夢通乎國計(jì)民生,此豈常人思慮所及!或以為牧人真夢,或且以為占夢者得而獻(xiàn)之于王,所謂「癡人前不得說夢」也。
  【無羊四章,章八句?!?br />  節(jié)南山
節(jié)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憂心如惔,不敢戲談。國既卒斬,何用不監(jiān)!本韻。○興也。
節(jié)彼南山,有實(shí)其猗。赫赫師尹,不平謂何![評]怨。天方薦瘥,喪亂弘多。民言無嘉,憯莫懲嗟。本韻?!鹋d也。
尹氏大師,維、周、之、氐、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毗,俾、民、不、迷、[評]上言「師尹」,此特分民與臣言之,以見其任重如此,正所以深責(zé)之。妙,妙!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師、!本韻?!鹳x也。下同。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本韻。弗問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無小人殆?,崿嵰鰜?,則無膴仕。本韻。
昊天不傭,降此鞠!本韻。昊天不惠,降此大戾!本韻。君子如屆,俾民心闋。本韻。君子如夷,惡怒是違。本韻。
不吊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酲,誰、秉、國。成。[評]應(yīng)第三章。不、自、為、政,卒、勞、百、姓、本韻。
駕彼四牡,四牡項(xiàng)領(lǐng)。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本韻。[評]凄苦。
方茂爾惡,相爾矛矣。既夷既懌,如相本韻。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評]始出「王」字。不懲其心,覆怨其正。本韻。
家父作誦,以、究、王、酗、[評]應(yīng)「降此鞠酗」。式訛爾心,以畜萬邦。本韻。
  小序謂「家父刺幽王」。以詩中「南山」證之,是終南山也。自歐陽氏執(zhí)春秋家父在桓王之世,而集傳亦疑之。季明德、偽傳、說、何玄子遂皆以為桓王時,非也。集傳云「大抵序之時代皆不足信」。予謂序不足信,詩亦不足信乎!東遷以后,曷為南山哉
  [一章]「憂心如惔,不敢戲談」,正應(yīng)上「赫赫」意。詩人愁苦,必用危言聳聽,如曰「國既卒斬」及下篇「褒姒之」是也。其實(shí)未斬、未 也。
  [二章]以「不平謂何」起下「秉國之均」諸語。
  [三章]「不吊昊天」,應(yīng)上「天方薦瘥」而尹氏不恤也。
  [四章]「仕」,非事也?!妇印?,非指王也。以君子而弗咨詢之,弗仕使之,是誣罔君子也,故戒其「勿」。小人則平其心而休廢之;以小人危殆也,故戒其「無」?!笩o」,毋同?!脯崿嵰鰜啞?,指其事而言之;蓋此輩不唯仕,而且膴仕矣,故亦戒其「無」,應(yīng)上君子弗仕意。
  [五章]二「君子」即上「君子」,言用君子可以回天意及順民情也。「如夷」,應(yīng)上「式夷」。
  [六章]「誰秉國成」,應(yīng)三章「尹氏大師」以下六句。誰乎尹氏大師也。
  [八章]「既夷」二句,嚴(yán)氏曰:「若能夷平懌,則同僚相與歡然,如賓主之相酢,何至相疾如仇?哉!舊說『夷、懌』為小人喜、怒不常,今不從。」愚按上言其惡,下言其夷懌,正是一反一正。「夷」字亦應(yīng)上二「夷」字。
  [九章]此處方出「我王」字,則以前皆指尹氏甚明。古人文極有條理,而解者顧亂之,何也「懲其心」,應(yīng)前「懲嗟」懲字。
  [十章]「以究王酗」,承上「我王不寧」來;「酗」,應(yīng)上「鞠酗」字:謂窮究王之所以致此鞠也?!笭枴?,指尹氏,尚冀其變化此心以畜養(yǎng)乎萬邦也;應(yīng)前「空我?guī)煛共坏闷漯B(yǎng)之意。通篇唯末二章及王,余指尹氏。觀此,則家父之愛王切矣,其責(zé)恨尹氏深矣。
  【節(jié)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br />  正月
正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dú)兮,憂心京京。哀我小心,癙憂以癢。本韻。○賦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愈。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憂心愈愈,是以有侮。本韻?!鹳x也。
憂心惸惸,念我無祿。民之無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從祿瞻、烏、爰、止,于、誰、之、屋、本韻?!鹳x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視天夢夢。既克有定,靡人弗勝。有?;?。上。帝。伊。誰、云。憎。本韻。[評]大議論?!鹋d而比也。
謂、山、蓋、卑,為、岡、為、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召彼故老,訊之占夢。具曰「予圣」,誰知烏之雌、雄!本韻?!鹳x也。
「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維號去聲。斯言,有倫有脊。哀今之人,胡為虺、蜴本韻?!鹳x也。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扤、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zhí)、我、仇、仇,亦、不、我、力、本韻。[評]六句中用「我」字弄姿?!鹋d而比也。
心之憂矣,如或結(jié)之。今茲之正,胡然厲矣燎之方揚(yáng),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褒、姒、本韻。之、!賦也。
終其永懷,又、窘、陰、雨、其、車、既、載,乃、棄、爾、輔、載、如字。輸、爾、載,音在?!笇?、伯、助、手!」本韻?!鸨纫?。
無。棄。爾。輔。員。于。爾。輻。[評]承上純作比意,妙。屢。顧。爾。仆,不。輸。爾。載。[評]一往摹神。終。踰。絕。險,曾。是。不。意。本韻。○比也。
魚在于沼,亦匪克樂。潛雖伏矣,亦孔之照。憂心慘慘,念國之為虐!本韻。○比而賦也。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洽比其鄰,昏姻孔云。念我獨(dú)兮,憂心殷殷。本韻。○賦也。
佌佌彼有屋,蓛蓛方有谷;民今之無祿,天夭是椓。「哿矣富人,哀此惸獨(dú)!」本韻?!鹳x也。
  小序謂「大夫刺幽王」,是。詩中明有褒姒,而集傳猶疑之,以為東遷以后詩,謂時宗周已滅矣。不知此詩刺時也,非感舊也。若褒姒已往,鎬京已亡,言之亦復(fù)何益;與前后文意皆不類矣。
  [二章]「好言」、「莠言」承上「訛言」言之。
  [三章]「瞻烏」二句,即前篇「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意?!赣诤螐牡摗?、「于誰之屋」相應(yīng),猶之興意而倒于下也。
  [六章]「謂天蓋高」四句,即唐人詩曰「出門即有礙,誰云天地寬」也。此必古語,故承之曰「維號斯言」。「號」,去聲,猶名號之號。
  [八章]「褒姒之」,或疑直斥時人,似非宜。不知當(dāng)時作詩者皆有骨力之人,猶前篇不畏尹氏而自紀(jì)作者之名也。又疑宗周未,何遽作未來語,得毋過否。不知以上文讀之,非過也。上文云「寧或滅之」,故順承以為言耳。細(xì)繹自得。且「」與「滅」字微不同,古人用字必有其義;今此二字義無考矣。
  [九章]「終其永懷」,此一句承上起下,謂當(dāng)深思遠(yuǎn)慮也?!赣志疥幱辍?,義連下,謂其車方載,又窘于陰雨之時?!赣辍乖谏希f(xié)韻也?!篙o」,左傳云「輔車相依」是也?!覆?,長稱也。
  [十章]「無棄爾輔」,承上「乃棄爾輔」,言有輔既員輻矣。「屢顧」至末一氣讀,皆言其行之迅速而無難也。北人言車,猶南人言舟,大有「風(fēng)利不得泊」,及「青惜峰、巒,黃知橘、柚」之意,妙絕,妙絕!集傳謂「一說,王曾不以為意乎」贅,不可用。
  [十三章]嚴(yán)氏曰:「厲王之亂,民之室廬蓄積蕩然矣。宣王勞來還定,于是彼有佌佌然之小屋,方有蔌蔌然之少谷。正望繼其后者愛養(yǎng)培植之,今乃不幸,又逢幽王之亂,是天為夭孽以椓害之也?!勾私馐?;正與下「哿矣富人,哀此惸獨(dú)」義連?!柑熵病?,何玄子曰:「商書肜日篇曰『非天夭民,民中絕命』,正與此天夭同義?!?br />  【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br />  十月之交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評]春秋用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本韻。○賦也。下同。
日月告兇,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本韻。
熚、熚、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山、冢、崒、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評]寫得直是怕人。哀今之人,胡憯莫懲!本韻。
皇父卿士;番維司徒;家伯維宰;仲允膳夫;本韻。棸子內(nèi)史;蹶維趣馬;楀維師氏;艷、妻、煽、方、處、本韻。[評]以五字句別收,妙。
抑、此、皇父,[評]單提皇父。豈曰不時!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徹我墻屋,田卒污萊。本韻。曰、「予、不、戕,禮、則、然、通韻。矣、!」[評]可恨在此。
皇父[評]再提??资ィ鞫加谙?。擇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慭。遺。一。老。[評]哀公用之。俾守我王。擇有車馬,以、居、徂、向、[評]倒字句?!鸨卷?。
黽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本韻。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職競由人。本韻。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本韻。四方有羨,我獨(dú)居憂。民莫不逸,我獨(dú)不敢休。本韻。天命不徹,我、不、敢、效、我、友、自、逸、本韻。[評]八字句收。
  小序謂「大夫刺幽王」,實(shí)刺皇父也。朱郁儀曰:「向在東都,『桓王與鄭人蘇忿生之田,向、盟、州、陘』是也;去西都千里而遙?;矢甘褜櫿埑?,規(guī)避戎禍,土木繁興,徙世家巨族以實(shí)之。人情懷土重遷,傷其獨(dú)見搜括,故賦是詩。」此說得之。愚按,皇父都向,即平王東遷之兆也,可感也夫!
  [三章]「高岸為谷」二句,承「山冢崒崩」而言。
  [四章]「家伯」之下,注疏及蘇氏、嚴(yán)氏本皆作「維宰」。蘇氏曰:「維宰,未知何宰也」鄭氏則以冢宰釋之。集傳本直改作「冢宰」,更非。
  [五章]以后單言「皇父」,此言徙民居田也。
  [六章]「三有事」,即后篇「三事大夫」?!敢跃俞尴颉?,本是「徂向以居」,取協(xié)韻也;然彌覺其古。古人作文,討便宜處正在此。
  [七章]此言被讒也。
  [八章]「民莫不逸」,「我友自逸」,皆指七子輩也。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
  雨無正
浩浩昊天,不駿其德。降喪饑饉,斬伐四國。本韻。昊天疾威,弗慮弗圖。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無罪,淪胥以鋪。本韻?!鹳x也。下同。
周宗既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勚;本韻。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出為惡。本韻。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邁,則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本韻。
戎成不退,饑成不遂。曾我御,憯憯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訊。聽言則答,譖言則退。本韻。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維、躬、是、瘁、本韻。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本韻。[評]兩對。
維曰于仕,孔棘且殆。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本韻。
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本韻?!甘笏计?,無言不疾!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本韻。
  小序謂「大夫刺幽王」;云「大夫刺」,非也。詩中云「正大夫離居」及「三事大夫,莫肯夙夜」,豈己身為大夫而若是言乎!集傳謂「正大夫離居之后, 御之臣所作」,是也。
  [一章]「昊天疾威」以下,別言刑罰不中之事。集傳根上「饑饉」,謂「有罪無罪皆以饑死」,謬。詩之所謂有罪者皆在位為惡之人,何由以饑死乎「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者,亦倒句,猶云「有罪伏辜者反舍之」也。
  [二章]「正大夫」,上大夫也,即卿?!溉隆?,書立政篇為「常伯、常任、準(zhǔn)人」,亦大夫之職也。集傳以前篇「擇三有事」為三卿,此「三事」為三公,既不一,且皆謬。又以大夫?yàn)榱渲邢麓蠓蛞嘀嚒G摇溉麓蠓颉惯B言,謂三事之大夫也;今分之,并謬。詳古今文尚書立政、周官篇?!刚蠓螂x居」,猶前篇皇父出而「作都于向」之類。
  [三章]「凡百君子」,總上章「正大夫」、「三事大夫」、「邦君、諸侯」言之。
  [五章]此承上「譖言」而言,作兩對文字。指忠者曰:「哀哉此不能言之人也!」不能為巧言,故曰「匪舌是出」,謂樸拙不從口舌上見也。如此,則適以瘁其躬而已。指佞者曰:「可矣此能言之人也!」全以口舌為事,故曰「巧言如流」。如此,則使其身處于安樂矣。
  [六章]「云不可使」四句,謂云不能為諛佞便辟,則得罪于天子;亦將云諛佞便辟,則見怨于責(zé)善之朋友?!概笥选梗q后世云「清議」也。集傳欠明。
  [七章]離居者,不居于王都也,故謂之宜仍歸于王都。彼云:「王都已無室家矣!」于是復(fù)自嗟曰:「我憂思而至于泣血,無一言不見疾于人如此!」既而思之,復(fù)恨之曰:「爾昔之出居于外,誰為爾作室乎奈何以無室為辭也!」「昔」,前日也。此當(dāng)犬戎攻幽王之時而王都廬室亦被毀乎不然,何以有「予未有室家」之答也其人尚思安復(fù)舊都,不愿遷徙,所以至于鼠思而泣血也。
  【雨無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看似隉o正,不可考;或誤:不必強(qiáng)論。
  小旻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謀猶回遹,何日斯沮本韻。謀臧不從;不臧覆用。我視謀猶,亦孔之邛!本韻。○賦也。下同。
潝潝訿訿,亦孔之哀。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我視謀猶,伊于胡底!本韻。
我龜既厭,不我告猶。謀夫孔多,是用不集。發(fā)、言、盈、庭,誰、敢、執(zhí)、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本韻。
哀哉為猶,匪先民是程,匪大猶是經(jīng);維邇言是聽,維邇言是爭!如、彼、筑、室、于、道、謀,是、用、不、潰、于、成、本韻。[評]對上。
國雖靡止,或圣,或否。民雖靡膴,或哲,或謀,本韻。或肅,或艾。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本韻。[評]為此「謀」字,故借洪范五德言之。凡八「謀」字。
不、敢、暴、虎,不、敢、馮、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本韻。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本韻。[評]末章別作寓言感嘆,真有呻吟不盡之意。
  小序謂「大夫刺幽王」,集傳謂「以王惑于邪謀,不能斷以從善」,皆是。
  [一章]「謀臧不從」四句,指王言。
  [二章]「謀之其臧」四句,指臣言。小人群然和之如此。
  [三章]「我龜既厭」二句,起下「謀夫孔多」二句,意只類興,莫認(rèn)作實(shí)事。
  [四章]「邇言」,便辟習(xí)近之言。
  [五章]此篇本主謀說,故引用洪范五事之「謀」,而以「圣、哲、肅、艾」連言陪之。讀古人書,須覷破其意旨所在,以分主、客,毋徒忽略混過也。
  [六章]「他」字押得妙,包括無限在內(nèi)。
  【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科浴笗F」加「小」字,不可詳。集傳引蘇氏曰:「小旻、小宛、小弁、小明四詩皆以『小』名,所以別其為小雅也」。郝氏駁之,謂「本有二雅,先有篇目,非先有小雅而后以此詩從之也。頌有小毖,又焉得有『大毖』乎!」其說是也。愚按,小宛、小弁以其止「宛」、「弁」二字,故加以「小」字。小明以其「明明」二字,故改「小」字。此篇或以「旻天」涉泛,故去「天」字,加「小」字與然必用「小」字,又何也
  小宛
宛彼鳴鳩,翰飛戾天。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發(fā)不寐,有懷二人。本韻?!鹋d也。
人之齊圣,飲酒溫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本韻。各敬爾儀,天命不又!本韻?!鹳x也。
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蜾、蠃、負(fù)、之、[評]奇思。教誨爾子,式谷似本韻。之。興而比也。
題彼脊令,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本韻。○興也。
交交桑扈,率場啄粟。哀我填寡,宜岸宜獄。握粟出卜,自何能谷!本韻?!鹋d也。
溫溫恭人,如、集、于、木、惴惴小心,如、臨、于、谷、本韻。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本韻?!鹳x也。
  小序謂「刺幽王」,注疏本誤作「宣王」??资琛⑻K傳、詩緝皆引序作「幽王」。愚意,此為同姓兄弟刺王之詩,故有「念我先人」諸語。嚴(yán)氏謂「刺不能自強(qiáng)而昏于酒,下不能撫其子,上不能紹其先」,是也。集傳則謂「大夫遭時之亂,兄弟相戒以免禍」,寬泛殊甚。且謂「說者必欲為刺王之言,故其說穿鑿破碎,無理尤甚」。按「彼昏不知」二句明是刺王;乃辟其「刺王」之言,弗思甚矣!即如其說「遭亂相戒以免禍」,亦何嘗非「刺王」,安見彼為「穿鑿破碎,無理尤甚」乎
  [一章]若為刺幽王,則先人指宣王也。嚴(yán)氏說。
  [三章]「中原」二句,「螟蛉」二句,此雙興法,亦奇。嚴(yán)氏曰:「以比宜臼奔申侯,申侯挾之而去。」
  [四章]嚴(yán)氏曰:「一曰『先人』,一曰『所生』,以其所親見者勉之,言非上世久遠(yuǎn)難知之事也」。
  [五章]持粟問卜,古人常事。近代以來,然后用銀、錢也。古不唯不用錢,其「錢」字諸經(jīng)亦無見。謂太公作者,妄也。始見于國語「周景王鑄大錢」。大抵用錢起于周之季世,詳見庸言錄。管子曰「握粟而筮者屢中」,史日者傳曰「卜而有不當(dāng),不見奪糈」,皆可證。集傳謂「言握粟,以見其貧窶之甚」,此以后世事說古,非也。
  【小宛六章,章六句?!?br />  小弁
弁彼鸒斯,歸飛提提。民莫不谷,我獨(dú)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憂矣,云如之何!本韻?!鹋d也。
踧、踧、周、道,鞠、為、茂、草、我心憂傷,惄、焉、如、搗、假、寐、永、嘆,維、憂、用、老、心之憂矣,疢如疾首本韻?!鹳x也。
維、桑、與、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屬、于、毛、不、離、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本韻。○興也。
菀彼柳斯,鳴蜩嘒嘒。有漼者淵,萑葦淠淠。譬、彼、舟、流,不、知、所、屆、心之憂矣,不遑假寐。本韻。○興也。
鹿斯之奔,維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譬、彼、壞、木,疾、用、無、枝、[評]對上。心之憂矣,寧莫之知!本韻?!鹋d也。
相彼投兔,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秉心,維其忍之。心之憂矣,涕既隕之。本韻?!鹋d而比也。
君子信讒,如或之。君子不惠,不舒究之。伐木掎矣;析薪杝矣。舍彼有罪,予之佗本韻。矣!賦而比也。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無、易、由、言,耳、屬、于、垣、本韻。[評]名論。無逝我梁;無發(fā)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后!本韻?!鸨榷x也。
  小序謂「刺幽王」,不言何人作,指何事。大序謂「太子之傅作焉」,則宜臼事也。然謂其傅作,有可疑。詩可代作;哀怨出于中情,豈可代乎!況此詩尤哀怨痛切之甚,異于他詩也。若謂宜臼自作,宜臼實(shí)不德,孟子何為以「親親之仁」許之又思雖曰「固哉高叟」,然何至以為「小人之詩」意者其果宜臼作耶而孟子特原其被廢之情,姑許之以為仁爾。又云「舜其至孝矣」,則亦未嘗深許之可知也。
  趙岐注孟子,以為伯奇作。伯奇事僅見琴操,不足據(jù)。且「踧踧周道,鞠為茂草」,此豈伯奇之言哉!
  [三章]「維桑與梓」二句,似言桑、梓人賴其用,亦必恭敬之;以興父、子相與,豈特如人之視桑、梓而已。今稱父母之邦為「桑梓」,非也。毛傳以為「父所樹」,亦屬增添?!赋健梗粘揭?。古唯以干、支紀(jì)日,不紀(jì)年、月、時。以干、支系年、月,以地支系時,始于漢。離騷「唯庚寅吾以降」,謂庚寅日也。王充論衡謂「祿命而知骨體」,許慎訓(xùn)「巳」字有「小運(yùn)」之說,是祿命之說始見于漢末而盛于唐;然亦只用年、月、日之干支,不用十二時也。宋始以時配之,謂之「八字」云。詳見庸言錄。毛傳曰「辰,時也」,鄭氏曰「謂六物之吉兇」,蘇氏謂「日月所會」,皆影響之說。
  [七章]「佗」,即「他」;謂音「唾」訓(xùn)「加」,似無意義?!赣琛?、「與」同。謂舍彼之有罪而予之他人耳。
  【小弁八章,章八句?!?br />詩經(jīng)通論卷十一
新安首源姚際恒著
    小雅
  巧言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無罪無辜,亂如此幠本章二「幠」字原均誤「憮」,今校改。昊天已威,予慎無罪。昊天泰幠,予慎無辜。本韻。○賦也。
亂之初生,僭始既涵。亂之又生,君子信讒。本韻。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本韻。○賦也。
君、子、屢、盟,亂、是、用、長、本韻。[評]名言。君子信盜,亂是用暴。本韻。盜。言???。甘。亂。是。用。餤。本韻。[評]「甘」、「餤」字相應(yīng),奇語。匪其止共,維王之邛。本韻。○賦也。
奕奕寢廟,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毚兔,遇犬獲本韻。之。興而比也。
荏染柔木,君子樹之。往來行言,心焉數(shù)本韻。之。蛇蛇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顏、之、厚、本韻。矣、興也。
彼、何、人、斯、居、何、之、麋、無、拳、無、勇,職、為、亂、階、「既、微、且、●,爾、勇、幾、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何、」本韻?!鹳x也。
  此幽王時之大夫以小人讒謀啟亂,將甘心焉,而賦是詩。
  [二章]「餤」,啖同。毛傳訓(xùn)「進(jìn)」,非。以信讒如食之甘,則亦惟亂是餤而已。
  [四章]「他人有心,予忖度之」,猶之「躍躍毚兔,遇犬獲之」矣。比意亦在下,又起末章將獲是人而殺之之意。
  [六章]識其所居之處,既無勇力,又有微、之疾,復(fù)言有幾何之勇,乃讒謀將日益多,所與居之徒眾能有幾何,我將殺之而甘心焉矣。
  【巧言六章,章八句。】
  何人斯
彼何人斯其心孔艱。胡逝我梁,不入我門伊誰云從維暴之云。本韻?!鹳x也。下同。
二人從行,誰為此禍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本韻。
彼何人斯,胡逝我陳我、聞、其、聲,不、見、其、身、[評]便起下「鬼蜮」語。不愧于人,不畏于天。本韻。
彼何人斯其為飄風(fēng),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祇攪我心「風(fēng)」字通韻。余本韻。
爾之安行,亦不遑舍。爾之亟行,遑脂爾車。壹者之來,云何其盱本韻。
爾、還、而、入,我、心、易、也、還、而、不、入,否、難、知、也、[評]偏為此軟緩之調(diào)。壹者之來,俾我祇本韻。也。
伯、氏、吹、塤,仲、氏、吹、箎、[評]偏作和好之辭。及爾如貫,諒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詛爾斯!本韻。
為鬼為蜮,則不可得。有靦面目,視人罔極。作此好歌,以極反側(cè)!本韻。
  小序謂「蘇公刺暴公」有可疑。其謂暴公者,以詩中「維暴之云」句也。然上篇亦有「亂是用暴」句矣?!柑K」字,詩則無之。又不言何王之朝。其云「蘇」者,得毋以左 隱十一年,桓王以蘇忿生之田與鄭人而附會耶若是,又非幽王之世矣。集傳云「此詩與上篇文意相似,疑出一手」,則又謬。若論相似,三百篇何嘗不相似此篇與上篇同為刺讒,卻絕不相似也。
  [一章]「伊誰云從,維暴之云」,或不斥指其名,以「暴」呼之耳。
  [二章]觀下章「胡逝我陳」,則「胡逝我梁」本借設(shè)之辭。他篇亦可知。
  [三章]「不愧于人」二句,本直下,謂于人不慚愧,于天不敬畏也。集傳作轉(zhuǎn)折,非語氣。
  [六章]「還」,自王朝還也。
  【何人斯八章,章六句?!?br />  巷伯
萋、兮、斐、兮,成。是。貝。錦。[評]妙喻。彼譖人者,亦已太甚。本韻?!鸨榷x也。
哆、兮、侈、兮,成。是、南?;?。[評]妙喻。彼譖人者,誰適與謀本韻?!鸨榷x也。
緝、緝、翩、翩,謀欲譖人。慎、爾、言、也,謂、爾、不、信、本韻?!鹳x也。
捷、捷、幡、幡,謀欲譖言。豈、不、爾、受,既、其、女、遷、本韻?!鹳x也。
驕、人、好、好,勞、人、草、草、本韻?!干n天蒼天,視彼驕人,矜此勞人!」本韻。[評]較前意深?!鹳x也。
彼譖人者,誰適與謀取、彼、譖、人,投、畀、豺、虎、本韻。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本韻。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本韻。[評]刺讒諸詩無如此之快利,暢所欲言?!鹳x也。
楊園之道,猗于畝丘。寺人孟子,作為此詩。凡百君子,敬而聽之!本韻?!鹋d也。
  小序謂「刺幽王」,大序謂「寺人傷于讒,故作是詩」。按謂寺人傷于讒,特一說耳?;蚴潜緸槭糠颍员蛔嫸鴮m刑者,又一說也?;蚴撬氯艘娙酥蛔嫞鞔嗽娨院拮嬋硕泳?,又一說也。然如序說,寺人最近于王,又安得有人譖之或同類則可。
  集傳不信序,故多不注何王之世。于末章忽引劉氏曰「其后王后、太子及大夫果多以讒廢者」,殊令人不解。
  [二章]「成是南箕」下,大東篇已自注矣,曰「載翕其舌」。
  【巷伯七章:四章章四句,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br />  谷風(fēng)
習(xí)習(xí)谷風(fēng),維風(fēng)及雨。將恐將懼,維予與女,將安將樂,女轉(zhuǎn)棄予。本韻?!鹋d也。下同。
習(xí)習(xí)谷風(fēng),維風(fēng)及頹。將恐將懼,寘、予、于、懷、將安將樂,棄、予、如、遺、本韻。[評]俱較前深。
習(xí)習(xí)谷風(fēng),維山崔嵬。無草不死;無木不萎。本韻。忘我大德,思我小怨。通韻。
  小序謂「刺幽王」,泛甚。此固朋友相怨之詩,然何以列于雅,而其體亦絕類風(fēng)不可解。嚴(yán)氏曰:「來自大谷之風(fēng),大風(fēng)也。又習(xí)習(xí)然連續(xù)不斷,繼之以雨,喻連變恐懼之時,猶后人以『震風(fēng)、凌雨』喻不安也。二章言『維風(fēng)及頹』,頹,暴風(fēng)也。三章言草、木萎死,無生長之意。舊說『谷風(fēng)』為生長,『習(xí)習(xí)』為和調(diào),難通矣?!?br />  三章皆言「習(xí)習(xí)谷風(fēng)」,集傳以上二章為興,下一章為比,何也
  【谷風(fēng)三章,章六句。】
  蓼莪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本韻?!鸨榷x也。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勞瘁!本韻?!鸨榷x也。
缾、之、罄、矣,維、罍、之、恥、[評]奇想。鮮民之生,不如死之久本韻。矣!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本韻?!鸨榷x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fù)、我,出、入、腹、本韻。我、欲、報(bào)、之、德,昊、天、罔、極、!本韻。○賦也。[評]實(shí)言所以「劬勞」、「勞瘁」,勾人淚眼全在此無數(shù)「我」字,何必王褒!
南山烈烈,飄風(fēng)發(fā)發(fā)。民莫不谷,我獨(dú)何害!本韻?!鹋d也。下同。
南山律律,飄風(fēng)弗弗。民莫不谷,我獨(dú)不卒!本韻?!鹋d也。下同。
  小序謂「刺幽王」,亦混。大序謂「民人勞苦,孝子不得終養(yǎng)」,以「民人勞苦」合「刺王」之意。不知詩云「民莫不谷,我獨(dú)何害」,則止系一人之事,豈得泛言「民」乎!集傳從之,非。鄭氏謂「二親病亡之時,時在役所,不得見」,據(jù)末二章「南山」、「飄風(fēng)」而云也。不知「南山」二句是興,非賦也。若行役則當(dāng)遠(yuǎn),何為只在南山地耶且亦未有適在役所而二親齊病亡者。詩之事不可考,而孝子之情感傷痛極,則千古為昭也。
  [三章]缾小,罍大,皆盛水器,缾所以注水于罍也。缾喻子,罍喻父母。缾既罄竭則罍無所資,為罍之恥,猶子不得養(yǎng)父母而貽親之辱也。集傳以缾喻父母,罍喻子,正是反見。
  【蓼莪六章:四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br />  大東
有饛簋飧,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睠焉顧之,潸焉出涕。本韻?!鹋d也。
小東、大東,杼、柚其空。糾糾葛屨,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本韻。既往既來,使我心疚。本韻?!鹳x也。
有冽氿泉,無浸獲薪。契契寤嘆,哀我憚人。本韻。薪是獲薪,尚可載也。哀我憚人,亦可息。本韻。也。興而比也。
東人之子,職勞不來。西人之子,粲粲衣服。本韻。舟人之子,熊、羆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試。本韻。
或、以、其、酒,不、以、其、漿、鞙、鞙、佩、璲,不、以、其、長、本韻。○賦也。下同。維。天。有。漢。監(jiān)。亦。有。光。跂。彼???。女。終。日。七。襄。[評]以下忽入天文志,光怪陸離,非人世所有。
雖。則。七。襄。不。成。報(bào)。章。睆。彼。牽。牛。不。以。服。箱。本韻。東。有。啟。明。西。有。長。庚。有。捄。天。畢。載。施。之。行。
維。南。有?;?。不???。以。簸。揚(yáng)。維。北。有。斗。不??伞R?。挹。酒。漿。本韻。維。南。有?;?。載。翕。其。舌。維。北。有。斗。西。柄。之。揭。本韻。
  大序謂「東國困于役而傷于財(cái)」,是已。謂「譚大夫作」,則無可稽。幽王之時,號令猶行于諸侯,故東國諸侯之民愁怨如此。若東遷之后,則不能爾矣。
  [一章]「有饛簋飧」二句,興「周道如砥」二句。周道,周行之道路也,亦興意。謂道路平直,君子之所履行,小人之所瞻視,喻為政平直,君子行之而小人攸賴焉;今則不然也。
  [二章]「杼柚其空」,唯此一句實(shí)寫正旨。
  [五章]「或以其酒」四句,單言西人,皆寫其暴侈奢取意。或用其酒,曾漿之不若;雖鞙鞙然之佩璲,亦不以為長也?!妇茲{」句,毛傳謂「或醉于酒,或不得其漿」,「佩璲」句,鄭氏謂「美其佩而無其德」,二義不貫。集傳云:「東人或饋之以酒,而西人曾不以為漿;東人或與以鞙然之佩,而西人曾不以為長?!乖鎏硖?,未宜用。
  [六章]「維天有漢,監(jiān)亦有光」,此二句不必有義。蓋是時方中夜,仰天感嘆,適見天河爛然有光,即所見以抒寫其悲哀也。又跂織女,不覺動「杼柚其空」之意。又因織女及牽牛,以見其輸載之勞,無可諉也。啟明、長庚、天畢又因織女、牽牛及之,亦望中所見,所曰「載施之行」。不必有取義。蓋其所取義者,上惟牛、女,下唯箕、斗耳。從來解者,于啟明諸星,亦以「有星名而無實(shí)用」為解,不但毫無意義,且使上下牛、女、箕、斗之義反覺平常,不見其奇妙矣。孰知此之無義處,正借以陪其上下,其味更長也?!岗枴?,「跂予望之」之謂?!副彙?,視也。集傳依舊說,皆非。
  [七章]后四句,歐陽氏曰:「箕、斗非徒不可用而已:箕張其舌,反若有所噬;斗西其柄,反若有所挹取于東?!蛊浣庾圆豢梢?。
  【大東七章,章八句?!?br />  四月
四月維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寧忍予本韻。○賦也。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亂離瘼「瘼」,原誤「漠」,今校改。矣,奚其適歸本韻?!鹳x也。
冬日烈烈,飄風(fēng)發(fā)發(fā)。民莫不谷,我獨(dú)何害!本韻。○賦也。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廢為殘賊,莫知其尤。本韻?!鹋d也。
相彼泉水,載清載濁。我日構(gòu)禍,曷云能谷本韻。○興也。
滔滔、江、漢,南、國、之、紀(jì)、盡瘁以仕,寧莫我有。本韻。○興也。
匪、鶉、匪、鳶,翰、飛、戾、天、匪、鳣、匪、鮪,潛、逃、于、淵、本韻?!鸨纫?。[評]即大雅旱麓「鳶飛戾天」二句,他為四句。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維以告哀!本韻?!鹋d也。
此疑大夫之后為仕者遭小人構(gòu)禍,身歷南國,而嘆其無所容身也。或單主行役言,非?;蛑魉技雷嫜?,亦鑿。
  [一章]「先祖」必先朝之大夫有功于國者,故曰,「先祖非人乎胡不念之,而忍其子孫如此也!」指王而言。
  [二章]「腓」,當(dāng)依爾雅作「痱」?!葛颉褂?xùn)病,若「腓」則屬足趾r1「趾」,原誤「肚」,今校改。
  [六章]西京之人何緣忽及江、漢其或身歷南國荊、揚(yáng)之地,即所見而起興與
  【四月八章,章四句?!?br />  北山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從事。王事靡盬,憂我父母。本韻?!鹳x也。下同。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本韻。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dú)賢!本韻。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鮮我方將。旅力方剛,經(jīng)營四方。本韻。或。燕燕居息;或。盡瘁治國。本韻?;?。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本韻?;?。不知叫號;或。慘慘劬勞。本韻。或。棲遲偃仰;或。王事鞅掌。本韻?;?。湛樂飲酒;或。慘慘畏咎。本韻。或。出、入、風(fēng)、「風(fēng)」,原誤「諷」,今校改。議,或。靡、事、不、為、本韻。[評]「或」字作十二迭,甚奇。末更無收結(jié),尤奇。
  孟子曰「勞于王事而不得養(yǎng)父母也」。但此為為士者所作以怨大夫也,故曰「偕偕士子」,曰「大夫不均」有明文矣。集傳謂「大夫行役而作」,謬。
  [一章]「偕偕」,同也。時行役之士非一人,而此詩則一人所作也。
  [二章]「獨(dú)賢」,王介甫曰:「取數(shù)多謂之賢。禮記曰『某賢于某若干純』。」
  【北山四章:三章章六句,一章十二句?!磕┡f分三章,今當(dāng)為一章,以其文法相同也。
  無將大車
無將大車,祗自塵兮。無思百、憂,祇自疧「疧」,原誤「●」,今校改。本韻?!腐O」,何玄子謂古「」、「昏」字同寫,則此當(dāng)作「●」。兮。興也。下同。
無將大車,維塵冥冥。無思百憂,不出于颎。本韻。[評]句古。
無將大車,維塵雝音壅。兮。無思百憂,祇自重本韻。兮。
  此詩以「將大車」而起塵興「思百憂」而自病,故戒其「無」。觀上下同用「無」字及「祇自」字可見。他篇若此甚多。此尤興體之最明者。自小序誤作比意,因大車用「將」字,遂曰「大夫悔將小人」,甚迂。集傳則謂「行役勞苦而憂思之作」。觀三章「無思百憂」二句,并無行役之意,是必以「將大車」為行役,甚可笑。且若是則為賦,何云興乎其辯說又謂「序不識興而誤為比」,何也或亦以「大車」為比,謂「君子任重」及「小人任重」諸說,皆不可用。
  此賢者傷亂世,憂思百出;既而欲暫已,慮其甚病,無聊之至也。
  [二章]「維塵冥冥」,障蔽昏晦也?!革G」,大光?!覆怀鲇陲G」,謂思百憂則亦同為冥冥,不能出于光明也。
  【無將大車三章,章四句?!?br />  小明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載離寒暑。心之憂矣,其毒大音泰???。念彼共人,涕零如雨。豈不懷歸,畏此罪罟!本韻。○賦也。下同。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曷云其還,歲聿云莫念我獨(dú)兮,我事孔庶。心之憂矣,憚我不暇。念彼共人,睠睠懷顧,豈不懷歸,畏此譴怒!本韻。
昔我往矣,日月方奧,曷云其還,政事愈蹙歲聿云莫,采蕭、獲菽。心之憂矣,自詒伊戚。念彼共人,興言出宿,豈不懷歸,畏此反復(fù)!本韻。
嗟爾君子,無恒安處!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谷以女。本韻。
嗟爾君子,無恒安息!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本韻。
  小序謂「大夫悔仕于亂世」。按此特以詩中「自詒伊戚」一語摹擬為此說,非也。士君子出處之道早宜自審;世既亂,何為而仕既仕,何為而悔進(jìn)退無據(jù),此中下之人,何足為賢而傳其詩乎蓋「自詒伊戚」不過自責(zé)之辭,不必泥也。此詩自宜以行役為主,勞逸不均,與北山同意;而此篇辭意尤為渾厚矣。
  [一章]「共」,恭同?!腹踩恕?,即「靖恭爾位」之人,大抵謂僚友之共處者,當(dāng)時必有所指也。
  [四章、五章]「君子」,即「共人」;以下云「靖共爾位」,故避之。呼之以「君子」,勉之以「靖共」,祝之以「式谷」、「介?!梗渲液裰馓@然可見。孫文融曰「怨苦何能盡,須得此正言收束,意乃完足」,亦善于論文也。
  【小明五章:三章章十二句,二章章六句?!?br />  鼓鐘
鼓鐘將將,淮水湯湯。憂心且傷。淑人、君子,懷允不忘。本韻。○賦也。下同。
鼓鐘喈喈,淮水湝湝。憂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本韻。
鼓、鐘、伐、鼛,淮、有、三、洲、憂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猶。本韻。
鼓鐘欽欽,鼓瑟鼓琴,笙。、磬。同。音。[評]妙音。以、雅、以、南,以、鑰、不、僭、本韻。
  小序謂「刺幽王」,甚混。幽王無至淮之事,固不待歐陽氏而后疑之矣。嚴(yán)氏謂「古事亦有不見于史者」,此遵序之過也??资柚^韓詩以為昭王,以左傳有「南征」之說也。后人多從之;然亦未敢信。集傳既云「此詩之義未詳」,又引王氏指幽王之說,何耶
  [四章]「笙、磬同音」,以其異器也;若琴、瑟則不言同音矣。此固夫人知之。然別有妙旨:笙在堂上,磬在堂下,言堂上、堂下之樂皆和也。然尤有妙旨:小雅言「鼓瑟吹笙」,則瑟依于笙,商頌「鼓淵淵,嘒嘒管聲」,又曰「依我磬聲」,則鼓、管依于磬,故言「笙、磬」,以統(tǒng)堂上、堂下之樂。詩人之善言如此?!改稀梗弦?。二南為文王之詩,后世子孫必以用之為樂矣。唯「雅」未詳,或大雅與大抵制「制」,原誤「諸」,今改。禮作樂之說出于三百篇后,不可據(jù)以解三百篇也。然二南亦非如禮所言以為歌,蓋以為鑰耳?!歌€」,管鑰也,吹以應(yīng)舞也。季札觀樂,所謂「見舞象箾、南鑰者」是矣。此南鑰也,故承之曰「以鑰不僭」,謂以鑰南,以鑰雅也。集傳釋「不僭」之義,曰「言三者皆不僭也」,以鑰與雅、南為三者,謬。
  【鼓鐘四章,章五句?!?br />  楚茨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為我蓺黍、稷。我黍與與,我稷翼翼。我倉既盈,我庾維億。以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本韻。○賦也。下同。
濟(jì)濟(jì)蹌蹌,絜爾牛、羊,以往烝、嘗,或剝或亨,或肆或?qū)ⅰW?、祭、于、祊,[評]祭之始。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饗,「孝孫有慶,報(bào)以介福,萬壽無疆!」本韻。
執(zhí)、爨、踖、踖,為俎孔碩,或燔或炙,君。婦。莫。莫。[評]摹神。為豆孔庶,為賓為客,獻(xiàn)酬交錯。禮儀卒度,笑語卒獲。神△?!魇恰鞲瘛?,「報(bào)以介福,萬壽攸酢!」本韻。
我。孔。熯。矣。式。禮。莫。愆。[評]承上接下,妙于無痕。工、祝、致、告,「徂、賚、孝、孫、本韻。苾芬孝祀,神嗜飲食。卜爾百福,如幾如式,既齊既稷,既匡既敕,永錫爾極,時萬時億!」本韻。
禮儀既備,鐘鼓既戒,孝、孫、徂、位、本韻。工、祝、致、告,[評]應(yīng)上章二句而倒之?!干窬咦碇埂梗蕬糨d起。本韻。鼓鐘送尸,神△?!黜病鳉w△。諸、宰、君、婦,廢、徹、不、遲、[評]祭之后。諸父、兄弟,備言燕私。本韻。
樂具入奏,以綏后、祿,本韻。爾殽既將,莫怨具慶。本韻。既醉既飽,小大稽首?!干袷蕊嬍?,使君壽考。本韻??谆菘讜r,維其盡之。子子孫孫,勿替引本韻。之!」
  小序謂「刺幽王」,說者因謂「思古以見今之不然」。按此唯泥「自昔何為」一句耳。不知此句正喚起下「黍、稷」句,以見黍、稷之所由來也。其余皆詳敘祭祀,自始至終,極其繁盛,無一字刺意。而說者猶爭之,何也集傳不用序說,是已;然以為公卿之詩,又非也。彼第以儀禮少牢饋食例之,謂其為公卿。不知鼓鐘送尸,儀禮所無;祝稱「萬壽無疆」,天保篇亦云「君曰卜爾,萬壽無疆」,此豈臣子所可當(dāng)乎!
  此農(nóng)事既成,王者嘗、烝以祭宗廟之詩。
  自此篇至大田,小序皆謂「刺幽王」,集傳皆謂指公卿,并謬,不悉辯。
  [一章]從「自昔」言黍、稷起,見始事也。再言倉、庾,見收成也。然后入以為酒食,以享祀事。
  [二章]烝、嘗,秋冬之祭也,是此篇眼目?!干癖J丘嫛梗擞癯醌I(xiàn)也。「神?!?,何玄子曰,「本其生存謂之祖,言其精氣謂之神」。朱子謂「神?!股w尸之嘉號,猶楚辭所謂「靈?!拐摺0闯o云「思靈保兮賢姱」,乃謂神安附于巫身,以「賢姱」目巫,非以「靈保」目巫也。若以「神保」名尸,則于第三章,「神保是格」固自難通,而第五章「神保聿歸」之前不應(yīng)變言「皇尸載起」矣。
  [三章]「君婦」,后也,以祖考故稱「婦」。言君婦,則知亞獻(xiàn)也。言賓客獻(xiàn)酬,則知三獻(xiàn)畢也。故曰「神保是格」。
  [四章]「我孔熯矣,式禮莫愆」,以此二句寫祭者,見祭事將畢,下及祝嘏之事也。是夾敘法。長篇大文用此略頓,承上起下,文章之妙法,后人鮮知。古人于祭,慮其不極誠敬則神不饗,故祝詞以「神嗜飲食」告之,而下諸父、昆弟亦告之以此語也。
  [五章]此祭畢也。上章「徂賚孝孫」,時在主祭之位。此「孝孫徂位」,復(fù)未祭時之位也。又云「工祝致告」,告以「神具醉止」也?!干癖m矚w」,應(yīng)上「是饗是格」,以見其終也。諸宰徹諸饌,君婦徹籩豆,諸宰徹于先,君婦徹于后,故言「諸宰」在「君婦」先。何玄子以「君婦」在「諸宰」之后,遂謂君婦為九嬪、世婦、女御之屬,鑿也?!钢T父、昆弟,備言燕私」二句,為末章起?!秆嗨健梗喇?,同姓燕于寢也。
  [六章]此言燕私也?!负蟮摗苟置?,以見前之飲福、獻(xiàn)酬,是為「前祿」也。煌煌大篇,備極典制。其中自始至終一一可按,雖繁不亂。儀禮特牲、少牢兩篇皆從此脫胎。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br />  信南山
信彼南山,維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孫田本韻。之。我、疆、我、理,南、東、其、畝、本韻。[評]經(jīng)制?!鹳x也。下同。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霢。霂。[評]冬雪、春雨,寫景皆入微,后世不能到。既、優(yōu)、既、渥,既、沾、既、足,生、我、百、谷、本韻。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曾孫之穡,以為酒、食。本韻。畀我尸、賓,壽考萬年!本韻。
中、田、有、廬,疆、埸、有、瓜、是、剝、是、菹,獻(xiàn)、之、皇、祖、[評]牲、酒之前,先及獻(xiàn)瓜為一章,甚雅甚閑。曾孫壽考,受天之祜。本韻。
祭以清酒,從以骍牡,享于祖、考。本韻。執(zhí)、其、鸞、刀,以、啟、其、毛,取、其、血、膋、本韻。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報(bào)以介福,萬壽無疆!本韻。
  此篇與楚茨略同。但彼篇言烝、嘗,此獨(dú)言烝,蓋言王者「烝祭歲」也。集傳亦以為大指與楚茨相似,而以「曾孫」為凡祭者皆得稱之。案首章從「南山」、「禹甸」言起。以疆理南、東之制屬之曾孫,此豈為公卿者耶!謬矣。
  [一章]借終南山為言,言畿內(nèi)之地耳,莫泥「山」字。禹平水土,始定則壤、成賦之制,故曰「禹甸」。此篇言「曾孫」與上篇「曾孫」別:上篇「曾孫」指主祭者,此言「我疆我理」則指成王也。蓋「我疆」二句,此初制為徹法也。「畝」,畝身。凡有四方,言南、東以該北、西。南者亙于北,東者亙于西,即一縱一橫之謂,猶后世言「阡、陌」也。風(fēng)俗通云「南北曰阡,東西曰陌」,或曰「河南以東西為阡,南北為陌」,蓋由畝之南、東無定,故阡、陌之為南為東亦無定則,何如直言「南、東」之為明也。其所以言「南、東」者,則因地勢之宜,左傳云「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是也。又西北常高, 東南常下,言東南者亦順其水之所趨也。又取東南向陽,易于生長之義。詩多曰「南畝」,王制曰「東田」,皆是也。
  [二章]上章言田制,此章言生長,下章方及收成以為祭祀也。田事:冬雪宜大,春雨宜小?!鸽冸儭挂匝匝┐?,「霢霂」以言雨小?!竷?yōu)、渥、沾、足」皆承雨言,則夏亦可知矣。
  [四章]公田,百畝中二十畝為廬舍,故曰「中田有廬」,一夫各得二畝半,廬舍之外于其疆埸而種瓜菜焉,此孟子言井田之制所未及也。其瓜因民獻(xiàn)之,而曾孫因以獻(xiàn)皇祖耳。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