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傷寒論難讀并宜補大旨
醫(yī)惟實事。弗尚空談。仲景書。所以傳世不朽者。以其言皆實事。百家莫及也。然缺略難讀。尤在敘證太簡。
常與方藥不相對。近賢多以方釋證。惟成氏能先證后藥。亦未能大暢厥旨。非成氏拙于注釋。實仲景之文。有難釋者也。前人謂初學。必先讀傷寒論。以立根本。予獨謂不然。當先讀內(nèi)經(jīng)難經(jīng)。接讀金匱。參以外臺千金。而后及傷寒論。以考其變。即如每節(jié)首署太陽病云云。有直指發(fā)熱惡寒項背強痛者。有謂先見太陽病。今又接見下文諸證者。有謂本是太陽病。今忽轉見下文諸證者。果有日久及發(fā)汗吐下后等語。猶有轉接之跡可尋。無之。便苦上下不貫矣。況夫邪氣之何以發(fā)為太陽病少陽陽明三陰病也。三陽三陰病之何以各見某證也。發(fā)汗吐下后之何以變見某證也。某證之何以應用某方、加減某藥也。一概不曾道破。間有一二。亦斷碎而不續(xù)。此雖智者。不能得其脈絡之所在。而責之初學。不亦難乎。王叔和作傷寒例。僅提其綱。陶節(jié)庵作六書與全生集。未竟其緒。深望世有高賢。取仲景書。合之內(nèi)經(jīng)。參之諸家。補發(fā)其所未備。三陽三陰病上補發(fā)邪氣來路。病下補發(fā)轉證機括。某方主之。上下補發(fā)。對治氣宜切定實事。勿談空理。國中末候。條理分明。使讀者對書如對病患焉。確有可循。不致?;?。斯生靈之幸也。小子愚陋。愧不及此。僅發(fā)其端。以待來者。
[卷上] 三陽三陰分經(jīng)名義
經(jīng)也者。分野之謂也。猶孟子所謂經(jīng)界。在人身謂之部位。無專物而命物者也。部位既定。于是筋與脈之行于太陽少陰之部者。命曰太陽之筋。太陽之脈。少陰之筋。少陰之脈。行于陽明太陰之部者。命曰陽明之筋。陽明之脈。太陰之筋。太陰之脈。行于少陽厥陰之部者。命曰少陽之筋。少陽之脈。厥陰之筋。厥陰之脈。故靈樞經(jīng)脈經(jīng)筋兩篇。并冠以經(jīng)者。以筋之與脈。皆分經(jīng)而行。非筋脈之外。別有所為經(jīng)也。大者為經(jīng)。支者為絡。以脈之大者。
各據(jù)專部。故得獨被以經(jīng)之名。非以經(jīng)絡相對。屹然二物也。然則三陰三陽。果本于何義而有此名也。曰本于天地四象也。陰陽離合論曰。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廣明。后曰太沖。太沖之地。名曰少陰。少陰之上。名曰太陽。中身而上。名曰廣明。廣明之下。名曰太陰。太陰之前。名曰陽明。厥陰之表。名曰少陽。太陰之后。名曰少陰。少陰之前。名曰厥陰。由此觀之。前曰陽明者。陽者。表也。明者。盛也。耳目之精。手足之用。皆聚于前。故曰陽明。
其里太陰。人身背為陽。腹為陰。居腹之里。故曰至陰。后曰太陽者。太者。至也。陽者。表也。居背之表。而又為耳目手足之所不及。在人身為至遠。故曰太陽。遠之也。其里少陰。少者。小也。居背之里。稍近于前。故曰少陰。兩側曰少陽者。分據(jù)兩側。部位狹隘。故曰少陽。其里厥陰。厥者。逆也。前后之交。兩氣相觸故也。是故陰陽者。表里之雅名。太少厥陰者。前后兩側之雅名耳。三陽經(jīng)之氣血。亦營運于三陰。三陰經(jīng)之氣血。亦營運于三陽。不得以表里分經(jīng)之陰陽。為氣血本性之陰陽也。氣血之陰陽。當各從其臟腑之本體求之。與分經(jīng)之陰陽。兩不相涉者也。故至真要大論曰。以名命氣。以氣命處。而言其病。謂以四象陰陽之名。命于六氣。以六氣陰陽之名。
命于人身上下表里之處。處即經(jīng)之義也。蓋天下無無名之物也。必分立諸名。而后便于討論病機焉。言者。討論之謂也。由是推之。命燥金曰陽明。濕土曰太陰。特假其名而已。非燥金之氣屬陽。濕土之氣屬陰。而居前也。命寒水曰太陽。君火曰少陰。亦假其名而已。非寒水屬陽。君火屬陰。而居后也。命相火曰少陽。風木曰厥陰。亦假其名而已。非相火屬陽。風木屬陰。而居兩側也??傊幦柗纸?jīng)。只是人身分野之空名。非如筋脈之有專物也。
邪在分野。是為腠理。是為表病。故無論三陰三陽。當其邪在分野。見證只在軀殼之外。必其邪入經(jīng)脈。見證乃及臟腑之中。其有未入經(jīng)脈。遽見里證者。是邪氣直中三焦也。三焦者。里之分野也。三陰三陽者。外之分野也。分野者。衛(wèi)之部也。經(jīng)脈者。營之道也。
此義諸家發(fā)明。不一而足。西醫(yī)解剖。見無所為六經(jīng)者。便誚中醫(yī)誕妄。而不自知其疏陋也。略看醫(yī)書小本。
便肆狂吠。中國士子且然。于西醫(yī)乎何責。易曰。圣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謂之象。
至哉言乎。圣人通于天地萬象之本。無不可以陰陽者也。如高下之升降浮沉也。前后之向背表里也。往來之順逆也。
清濁寒熱也。牝牡雌雄也。凡屬對待之象。皆可命以陰陽之名。豈特分經(jīng)而已哉。即心肺為陽。肝腎為陰。脾胃六腑為至陰。亦陽清陰濁之一端耳。清者多靜而居里濁者多動而居表。故又有陽濁陰清之說。若不開拓心胸。洞見本原。而欲執(zhí)一義以印萬象。亦安往而不窒乎。萬象可通于一義而不能拘于一義者也。有體之陰陽。有性之陰陽。有氣之陰陽。有象之陰陽。有數(shù)之陰陽。有部位之陰陽。有功用之陰陽。有角立之陰陽。有相生之陰陽。有交變雜錯之陰陽。故曰。陰陽者。數(shù)之可十。推之可百。引之可千。推之可萬。然其要。一也。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
[卷上] 傷寒重病多是下焦伏寒
傷寒中。有一種極顯極要之義。仲景未曾道破。后人暗中摸索。全未道著。只有傷寒偏死下虛人一語是從已敗之后。歸咎于病患自己之不慎。而不知其治法之差。用藥之誤也。夫冬傷于寒者。大率傷于下焦膝脛也。若傷于頭面肩背。是陽氣刻刻升越之道。未有不立見惡寒發(fā)熱者。早傷暮病。夕傷朝病。一汗即邪散而解。且有不汗而自解者。烏有深入于里。而為六經(jīng)傳變。種種幻證者乎。其所以傳變者。正為邪伏于下。與陽氣不相沖激。得以宴然久據(jù)。侵淫于里。久而上越。過膝入腹。陽氣不得安窟。乃始發(fā)病或再加以上焦新感。則其發(fā)愈暴。治此者。必選溫散藥中之沉降下行者?;驕厣⒍粢猿两抵?。導之下行。使邪氣之自下而上者。仍退返于下而出焉。則邪氣下退。
元氣歸窟而身安矣。所謂沉降下行之品者。威靈仙獨活吳萸沉香牛膝澤瀉之屬是也。若專以麻桂發(fā)其上。上焦得汗。
則上焦元氣愈空。下焦邪氣。愈因之而上移。是非逐邪也。直驅正以引邪耳。故前人以邪氣由太陽下行入少陰。為深入吾正以邪氣由太陽少陰上行入陽明太陰。為深入也。凡發(fā)汗后。腹脹滿。及水藥不得入口者。是不僅中焦?jié)裥啊?br />
為汗所動。而下焦寒邪上越。與中焦之濕邪相搏也。發(fā)汗或吐或下后。心下逆滿。氣上沖胸。及眩悸振者。是不僅上焦之清陽經(jīng)絡之津液。為汗所擾而下焦寒邪上越。百脈之氣血。舉為其所逆亂。不得循經(jīng)也。下后。脈促胸滿。
及胸滿煩驚不得小便。譫語。身重不可轉側者。是上脘藥力。與下焦寒邪。兩寒相搏陽氣遏于中焦。而不得舒也。
辨脈篇中。脈浮而大。醫(yī)反下之。又飲冷水。水寒相得。其人即。事正類此。即所謂太陽隨經(jīng)。瘀熱在里。以致蓄血發(fā)黃。亦是寒邪上爭。血脈不得下行之故??傄蚵楣?。只能發(fā)上焦之表汗。不能搜下焦之伏寒。而傷寒為病。
率是邪伏下焦。日久郁極。有觸乃發(fā)。不在上焦陽氣出入之沖道。是以藥力不能與之相值。反虛上焦正氣為邪氣辟升騰猖獗之路。又何怪乎橫肆傳變。不可方物哉?;蛟惶柌〕跗?。項背強痛。非上焦病乎。此時未聞膝脛有所苦也。曰項背強痛。正以下焦邪氣上沖。而擎之與新感相搏而然。是時兩髀以下。必脹疼痛異常矣。安得謂無苦。
果無苦也。不過尋常感冒而已。何待古今諸賢。費如許心力。故治傷寒。起手必察下焦元氣之虛實寒熱。虛而寒者。
是真陽不足。即所謂下虛也。溫搜兼補之。虛而熱者。是燥火也。溫搜兼潤化之。實而寒者。重溫搜之。實而熱者。
是邪在外絡。而內(nèi)藏瘀熱也。溫搜而兼清化之。藥力達于病所。使邪從何道而入者。仍從何道而出。而上焦新感之風寒。即溫搜之藥。自能隨帶而解散之。此外如病患脾肺素弱。上焦表濕膠固。中焦痰水凝結?;驕責峋锰N于中焦或虛火常沖于頭面。皆可隨證加藥。且明斯義也。凡傷寒而兼香港腳。兼疝氣。兼痞塊兼飲癖。兼心胃氣痛者。舉可賅而治之不犯手矣。即有血塊。及脫血癥。亦可加行血藥。以合治之。而不犯上焦矣??v橫揮灑。無不如志。何至變證蜂起。觸處棘手哉。每見冬月傷寒者。至雨水驚蟄后?;虮﹪I吐?;虮┻滥??;虮┐佟;虮a泄?;虮┭炐膽摇;騼赏葻o力。數(shù)武即喘?;蚨汊ч]。又忽大下。無端煩躁。夜不安眠?;蛏蠠嵯吕?。煩躁氣喘。半夜后。
又兩足轉熱如焚。此皆遍身筋骨痛。兩髀以下尤甚。第身雖發(fā)熱而往來無定。不似表證。世遂以為雜病。未有知是冬寒下伏者。若加以上焦新感。重見惡寒發(fā)熱。又專以為表證。專以麻桂發(fā)之。轉見氣浮作喘。兩腿腫。元氣不根矣。更有夏暑內(nèi)伏。交冬。寒邪自下上沖。而始發(fā)病者。其證。胸中煩熱。如破皮狀。兩足徹冷如冰。及夜轉熱如焚。此寒暑相搏。三焦之血絡瘀痹也。益無有知其病情者。
[卷上] 伏寒觸發(fā)與傷寒時溫脈證并病機異同
久寒下伏。有因新感風寒而觸發(fā)。有因春月時陽上升而觸發(fā)。有因飲食勞倦而觸發(fā)。新感觸發(fā)。外證與傷寒相似。而不同者。上焦傷寒。惡寒發(fā)熱。遍身筋絡。拘急疼痛。而頭項為甚。脈象沉緊而數(shù)。呼吸稍促。而不甚粗。
常欲仰臥。展布四體。伏寒雖已發(fā)熱。心常凜凜畏寒。筋骨諸節(jié)。脹痛。而兩髀以下。膝脛為甚。脈象浮弦而大。重按反小。起伏應指戰(zhàn)栗。呼吸喘粗。身熱足冷。胸雖煩躁。而兩足常欲蜷曲。不能伸展。時陽與飲食勞倦觸發(fā)。外證與冬溫春溫相似。而不同者。時溫。大熱氣粗。久撫肌里灼手。脈象洪緩而數(shù)。來疾去遲。舌苔滿黃。
渴欲冷凍飲料。時時欲嘔。筋骨微脹而不痛。神識不清。不待胸滿。即不思食。伏寒微熱。動即氣喘。寒熱往來。久撫肌里不熱。或反冷如冰。脈象洪緩而遲。其來不盛。而去甚疾。沉候與尺后反緊。舌苔前黃后白。表黃里白??什挥??;蛴麩犸?。少腹氣沖。暴大嘔吐。筋骨疼脹。神識清明。食稍減而易饑。以上皆初起見證也。血氣尚未濁亂。邪正尚未混淆。是傷寒溫病。與伏寒之最要關頭。入手辨癥不差。施治不誤。刻期可已。過此失治。變證蜂涌。
高下相引。表里相攻。斑疹隱見。而痰嗽頻仍??跔€齦蝕。而臍痛腹瀉。寒熱之真假難明。虛實之淺深莫辨。心慌手亂。顧此失彼。鮮不敗者。
舊說辨?zhèn)疁夭∮性?。溫病從里。傷寒從表。又曰。溫病分三焦。傷寒分六?jīng)。予更續(xù)之曰。傷寒重證。自下而上。溫病重證。自上而下。傷寒死證。自上而下。溫病死證。自下而上。傷寒在下而不上。輕證也。在上而不下。
輕之輕也。溫病在上而不下。輕證也。在下而不上。輕重之間。未可知也。夫溫病發(fā)于伏氣者。由口鼻吸受。伏于膈上膜原。侵淫三焦血分。其即病者。亦由口鼻散布肺胃。消灼津液。血分濁惡也。傷寒發(fā)于伏氣者。由足脛浸受。
伏于筋絡骨節(jié)。侵淫肌膜氣分。其即病者。乃由腠理布于上焦。閉遏陽氣氣分搏激也。傷寒伏氣變?yōu)闇夭≌?。非寒能化溫也。其人本體氣血多熱。寒伏于下。陽氣不得下通。三焦菀熱。日積月盛。及至發(fā)病。只見三焦熱證。不見下焦寒象。且有清利上熱。自能借逐下寒者。故雖有髀脛脹痛諸證。前人往往皆強屬于溫。而不敢議其為寒也。
若下寒太盛。上熱不及借逐者。當俟熱勢半減后。加藥分治之。須得內(nèi)經(jīng)病所遠而中道氣味之者。食而過之之義。
否則溫去寒存。上嘔下利。中焦隔塞。有合偏死下虛人之說矣。其實非下虛也。乃下寒而失治耳。
[卷上] 即病伏氣直中傳經(jīng)四證異同
伏氣即病直中傳經(jīng)之說聚訟紛紜。全在文本上計校。不在實事上指陳?;蛟?。中而即病為傷寒。久伏化熱為溫病。或曰。三陽在表。三陰在里。邪氣何能飛度。而直中三陰?;蛟?。傷寒卒病。以寒邪傷人最為毒厲也。三時感冒。不必傳經(jīng)。即傳經(jīng)。亦不似傷寒之急。夫中而即病。即感冒之類也。伏氣有淺深之別。或伏寒于冬。至春夏而發(fā)病?;蚍谇霸?。至后月而發(fā)病。皆謂之伏氣。皆有化熱不化熱之辨。何得一言伏氣。便專屬于溫病。與傷寒截然無涉。況三時溫涼濕熱。腠理疏豁。傳經(jīng)反遲。冬寒腠理密致。里氣充實。傳經(jīng)反急。理不可通。遂歸咎于邪氣之毒厲。更造為越經(jīng)傳錯經(jīng)傳諸說。以回護之。此皆所謂遁詞。中有所蔽故也。蓋嘗思之。仲景論中。明明有六經(jīng)中風之文。豈風能直中。寒反不能直中耶。中而即病者。其機有二。一傷于上焦。正當陽氣沖道。朝傷夕病。夕傷朝病。其證先惡寒而后發(fā)熱。謂之太陽病。(惡寒發(fā)熱一時齊發(fā)。所謂發(fā)熱惡寒者。發(fā)于陽也。陽指上焦)遷延失治。為諸變幻。謂之傳經(jīng)。此前人所已言也。一傷于下焦。不當陽氣沖道。其證或微惡寒而不發(fā)熱?;蛭l(fā)熱而甚惡寒?;蚝疅嵬鶃頍o定。(此時尚無大熱。所謂無熱惡寒者。發(fā)于陰也。陰指下焦。)二三日不解。邪氣乘太陽經(jīng)氣。上入項背。乃大發(fā)熱。(至此乃大發(fā)熱。故有或已發(fā)熱、或未發(fā)熱之辨。)而成正太陽病矣。亦有入少陽而為寒熱煩躁。亦有入陽明而為便秘譫語。亦有直入三陰太陽。見證獨重。謂之太陽病。各經(jīng)見證獨重。謂之直中。遷延失治。為諸變幻。謂之傳經(jīng)。太陽病有傳經(jīng)。直中三陰。亦有傳經(jīng)也。故三陽亦有里證。三陰亦有表證。此前人言之而未詳者也。伏氣發(fā)病者。其機亦有二。一為觸發(fā)。一為晚發(fā)。詳見前后篇文。大抵邪氣。偏伏下焦肌肉之分。
附著筋骨血脈之外。不與陽氣相值。故往往必待有大氣以觸之。而后發(fā)病。其機甚厲。可表可里。化寒化熱。全視體氣強弱。為之轉移?;螂S太陽經(jīng)氣。上行項背。而為太陽表證?;蛑睕_膀胱小腸。而為太陽里證。其證小便猝閉而氣喘。轉為腫發(fā)黃。或直入少腹命門。而為少陰證。或沖過少陰旁溢血脈。血脈逆亂。而為厥陰證。此二者。
所謂偏死下虛人也。其證下利。四逆蜷曲自溫。氣上撞心。兩肋堅脹。轉為口爛蝕齦。自汗不止。臍筑湫痛。五液注下?;蜇赎帤庋獜妷选2豢鲜苄?。邪氣外行。而為少陽證。血脈細絡燥嗇。故其脈弦細。其證寒熱往來。轉為癮疹。或循少腹之前表。上行胸胃之膜絡。而為陽明證?;蜓俑怪袄铩I闲须跄ぶ忠?。而為太陰證。如此者。
邪氣雖行經(jīng)分。實與臟腑相近?;h盡撤。聽其所之。正氣失權傳變最速。此又前人言之而未詳者也。仲景論中。
專敘足六經(jīng)見證。其手六經(jīng)見證皆屬里病者。正以伏氣先發(fā)于足。必待上行入里。而后及于手經(jīng)也。又太陽傳陽明少陽。皆屬熱證。三陰皆屬寒證者。正以邪氣外行于表。即里陽內(nèi)菀而為熱。直攻于里。即里陽下泄而為寒也。若如上焦傷寒。必待傳陽已遍。而后入陰。則陽明少陽。早已化熱。三陰之菀熱。當更甚矣。何反忽轉為寒也。又太陽病。頭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經(jīng)盡故也。若欲作再經(jīng)者。針足陽明使經(jīng)不傳。則愈。舊注以邪氣傳遍六經(jīng)為經(jīng)盡。后有斥之。以為行其經(jīng)盡。非傳經(jīng)也。邪氣之行于本經(jīng)者盡也。似矣。然七日之義無著。殊不知此謂諸經(jīng)不受病耳。如太陽病頭痛。次日行陽明。而陽明不受。又次日行少陽。而少陽不受。又次日行太陰少陰厥陰。而三陰不受。始終止于頭痛。邪淺易散。故自愈作再經(jīng)者。邪重不得散菀熱欲轉病。故針足陽明。使經(jīng)不傳以泄菀氣也。
是太陽病中傳變之一端未可以為傷寒傳經(jīng)之總例。此等緊要關節(jié)。向來俱未覷破??偩売诓∷鶑膩碇贰Ec其所轉化之機未能悉心近取遠譬。確見實際故但能各執(zhí)經(jīng)文之一語。以相攻擊。而不能切合病家之情形。以征適用也。不適用三字。本于嘉善俞氏。知言哉。知言哉。
[卷上] 晚發(fā)是傷寒正病
晚發(fā)。緩發(fā)也。與即病相對待。又與觸發(fā)相對待。專邪自發(fā)。不感外氣。本是傷寒中之正病。成注謂后來之疾也。語意不明。他家更以傷寒雜證釋之。殊不知此乃下焦伏寒。日久化濕。留連淫溢。以漸上行。故病之來勢甚緩。
停蓄于中。至六七日。結為水氣。與即病惡寒發(fā)熱之表證不同。又不似觸發(fā)者之暴急也。自脈陰陽俱緊。口中氣出。
唇口干燥。蜷臥足冷。以下。皆晚發(fā)見證。不知者分作兩截。專以若脈遲至六七日不欲食。屬之。晚發(fā)。是泥于此為晚發(fā)之句。不知此乃從六七日后。追思而通括之。只作一讀連下成句。晚發(fā)二字。是現(xiàn)成語氣猶言此因晚發(fā)。以致水停故也。六七日句。與上文七日以來句。八日以上句平列。皆晚發(fā)轉證。(一寒盛而陽氣爭之。一寒濕兩盛。
陽氣不能自持。一寒去而濕存也。)只因此為晚發(fā)句倒裝于此。遂致?;?。若提在勿妄治也前。便自曉然。大抵此病。寒邪久伏。菀為夾濕。濕性濡滯。故其勢甚緩其脈甚遲。其證寒多熱少。神昏肢。遷延日久。有誤作虛證。
而用補者。予曾延醫(yī)。見讀醫(yī)隨筆。寒濕下受。直傷少陰。變證多端。搜治匪易。篇中又有汗病篇。亦晚發(fā)之病也。
當參觀之。茲不贅錄。夫前言脈陰陽俱緊者。寒盛也。此言脈遲者。寒勢稍衰而濕盛也。
按晚發(fā)。只訓緩發(fā)寒中夾濕。以病勢之緩立名。非以發(fā)時之遲取義。冬月伏寒。發(fā)于春夏。固為晚發(fā)。上月伏寒。發(fā)于下月。亦為晚發(fā)。事所常有。不必怪說。不但本章是晚發(fā)。即前自脈浮而遲。后至病六七日。手足三部。
脈皆至章。亦皆是晚發(fā)之類。清邪中上濁邪中下章。是邪入血分。榮衛(wèi)不通。初起似可麻黃升麻湯主之。本章是邪在氣分。上熱下寒。三轉證中。以吐利為最危。脈浮而遲章。是濕搏于表。中氣不足??卩湓陻_章。是濕結膻中。
熱搏于里。即汗病篇所說是也。
[卷上] 兩感有三
兩感有三。有陰陽兩感。有臟腑兩感。有寒溫兩感。陰陽兩感者陰陽兩經(jīng)。并感于寒毒也。素問靈樞所說兩感。
并是此義。此有故。寒先伏于下焦。新寒復中于上焦。上下兩邪相引。故邪由陰道而上沖。新邪由陽道而內(nèi)入。亦有同時并感者。必由薄衣露處。及冒寒遠行。勞力汗出。邪氣乘虛而入。此時邪氣。直是漫天蓋地而來。何暇輾轉傳經(jīng)。由淺漸進。又何暇陰陽勻配。范我馳驅哉。故太陽少陰兩病。未必不兼見陽明太陰證。陽明太陰兩病。未必不兼見少陽厥陰證。然邪氣究須有從入之先道。細審機括。亦自有孰正孰兼孰重孰輕之辨。
臟腑兩感者。外經(jīng)與臟腑。同感于寒毒。非傳腑傳臟之謂也。此或由飲食傷于腸胃?;蛴珊粑胗陔?。故小兒當風飲食。當風啼哭。極宜慎之。外既感受風寒。而又內(nèi)寒上沖于肺下侵于腎。于是惡寒發(fā)熱。筋骨強痛之中。
又有咳嗽嘔吐瀉泄腹痛之苦。仲景先救其里。后攻其表。是緩治也。急者溫中發(fā)表并用。風擾于中。其勢極惡?;魜y轉筋。非桂不足以制之。
寒溫兩感者。寒溫兩毒相伏。非傷寒化溫。溫病轉寒之謂也。外邪所傷謂之毒。內(nèi)氣所化。不得謂之毒。即不得謂之兩感傷寒有初起即見寒死證。無初起即見熱死證。其有熱死者。日久失治也。否則先有溫邪內(nèi)伏也。溫病有初起即見熱死證。無初起即見寒死證。其有寒死者。日久失治也。否則先有寒邪下伏也。常有秋月久晴燥邪由呼吸伏于膻中。霜降以后。天氣乍寒。腠理開豁。邪氣乘之。其證寒熱強痛。而初起即神識昏迷。譫語氣粗??诳仕魉?。
又有夏月伏暑。為秋涼所遏。不得發(fā)越。入冬感寒而發(fā)病者。其證胸中煩熱。如破皮狀兩足如冰入夜轉熱如焚。煩躁不能安眠。此暑毒在血之故。又有冬月寒伏下焦。入春感于風溫而發(fā)病者。其證初起上見喘粗。聲如甕中。漸見面目腫。神識昏迷反胃干嘔也。大法先治其溫。后治其寒。與真寒假熱。真熱假寒諸治法不同。
[卷上] 水氣凌心即是三焦傷傷寒雜病皆有之
史載之論水氣凌心。證治甚詳。讀醫(yī)隨筆。已備錄之。近年歷驗。似于病機稍有確見。史載之敘疫痢水氣凌心者。初起寒甚。大熱不退。心中凜凜。時時嘔惡。治以肉桂白芷細辛茯苓諸品。此水氣凌心。證治之樞要也。巢氏病源候論。言噤黃隱黃初起。心中寒栗??卩潺X介。神識冥漠。不知東西。殺人甚速。此水氣凌心之急證也。又近見瘧疾。有寒起于少腹。不復轉熱而死者。香港腳。有氣起于少腹。上沖急喘而死者。此皆水氣凌心之類。大抵此病。
病機有輕重緩急之別。而皆由于真陽不足。如前所言。噤黃香港腳者。是命門真火不足。膀胱陰邪暴漲。上攻于心也。
其證氣高目努。口噤肢戰(zhàn)。其脈尺中動搖如豆。若遇寒月。一經(jīng)四肢作冷。即苦心寒凜栗?;蛴龈忻啊R唤?jīng)惡寒發(fā)熱。即苦心氣迫塞者。是陽明沖任血虛。血中蓄水。膻中陽微。不堪寒氣侵逼也。其脈左寸動搖。或右寸鼓搏。又有肺氣與少陽經(jīng)氣。為風寒所襲。脈絡乍閉。仆倒不省者。此肝腎陽明大氣。為邪所攝也。下焦無病。上焦不虛。
大氣得轉。即復省矣。其脈兩寸丸丸?;蛘б姸炭s。大凡病中覺冷氣侵心。如受霜雪。及心懸心悸。情緒孤危。張惶失措者。皆陽明不足。膻中虛寒也。氣喘及左寸脈或短或斷者邪已逼心也。尺脈斷者。邪發(fā)下焦也。不短不斷而來勢郁勃不揚。如物制之者外邪內(nèi)撲也。并宜開上納下。法如菖蒲遠志細辛白芷附子肉桂桃仁半夏茯苓鹿角龜版紫石英之屬選用之。
前文久成。因推求所以脈見丸丸不續(xù)之故。忽憶辨脈篇。形冷惡寒三焦傷之義。正與此合。此節(jié)是倒卷文例。
陽動則汗出。陽已透陰。所謂陽加于陰謂之汗。又脈盛而滑者。汗且出也。陰動則發(fā)熱。陽欲透陰。能與陰爭。而不肯服也。至于身形作冷。心情惡寒。膻中凜凜。如受霜雪侵逼狀。是陽氣欲熄而不振矣。古說皆以三焦為命門。
上屬于心。主三焦傷者。命門元陽之氣。為寒水所犯。而其根不固。心主血脈之氣。為寒水所犯。而其氣不續(xù)。氣為寒傷。血為水傷。故脈來指下。丸丸動搖不能長續(xù)也。其動必應指少力。與金匱動則為驚。弱則為悸相近。弱字承動說下。謂動而弱也。諸氣沖心。皆為惡證。寒水凌犯尤惡。以其能撲滅生陽之氣也。或膀胱水邪。自下上逆。
或風寒。由呼吸挾水飲而亂于膻中。其勢能令命火上浮。心火下熄。任督二脈分絕而不交。史載之謂寒邪所傷。雖治愈亦不能久。其謂此乎。西醫(yī)謂凡以霍亂絞腸痧死者。剖視內(nèi)膜白縐如久受水浸狀。此由涼風遏暑。汗閉不得出之故。亦水邪泛溢。三焦受傷之一征也。
又有兩證。與水氣凌心相似。一為火郁。一為風痰入絡。總歸于血虛?;鹩粽?。內(nèi)經(jīng)所謂諸禁鼓栗。如喪神守。
皆屬于火。是也。此證急發(fā)者。為風寒內(nèi)撲。陽氣乍郁。即水氣凌心之類。常發(fā)者。是血虛而氣不能宣。陽氣久郁。
化為陰火。一經(jīng)觸發(fā)。即內(nèi)灼于心。心孔鼻竅。如煙熏火燎刻不可堪也。風痰者。是體弱。血少?;蚓没济撗Q?。水存。菀為痰涎。侵于膜絡。絡無血護。遂淫。淫內(nèi)癢習。習應心。心氣張惶。不能自持矣。此血虛?;L生痰。肺困氣滯。而膜絡乏力也。其脈象。遲。兼見洪長。而細審帶弦。按之反細。其病情。觸物皆畏。遇事難任。
怯弱迫塞之苦。直同心痿。遠甚心悸。其病機。日落時。及天陰與乍涼為甚。其兼證。??嘟罟敲浲?。走注無定。
其始多起于暑月貪涼太過。及秋月患瘧痢疹汗出不徹之故。治法。以補血導氣行水強筋為主。隨四時加減。佐以導引針灸。調(diào)其飲食起居。需以歲月。僅堪末減。罕能除根。古百合病近似之。而百合困肺。絕不可用。予身患之。
又迭見親友患之。甚矣風痰入絡之奇苦而難治也。
[卷上] 無端暴喘即是寒入命門傷寒雜病皆有之
無寒熱他病。飲食如常。忽然大喘。有行動即喘。靜臥稍減者。有行動稍可。不能正臥者。此二大病也。皆寒濕冷痰。注入命門之故。前證由于冬月伏寒?;蚨嗄昃脻?。自膝脛上沖少腹。過膀胱而入肺。亦有外循太陽經(jīng)上行脊背而入肺者。必先見咳嗽。邪氣自下上逆。元氣浮動。不能歸窟。故動甚也。后證由于冷痰發(fā)于陽明。循沖任而下溜。必先見兩乳間。隱隱不舒之兆。或發(fā)于脊背。循腰腎而下溜。必先有兩腰內(nèi)隱隱脹之兆。冷痰有形。自上下?lián)洹T獨舛粢?。正臥則膻中氣愈不續(xù)。故臥甚也。治法。前證宜仿寒濕香港腳疝氣奔豚法。逐邪下出。兼咳者。兼仿小青龍法。輕劑飯后。微開其上。后證宜生鹿角紫石英肉桂澤瀉直搗命門。佐生附子石菖蒲以溫陽明沖任。狗脊獨活刀豆以溫腰脊。古方如赤丸大建中湯。大烏頭煎黑錫丹。破陰丹。半硫丸。三石寒食散。皆良方也。待痰開喘定。再視轉證。而隨調(diào)之。曾診謝婦患前證。其脈兩寸短縮。關后洪弦。隱指動搖。如戰(zhàn)栗狀。以法治之。畏藥峻不肯服。逾月而逝。時在于春。又診楊某患后癥。其脈左關陷而不起。兩尺厥厥動搖。斷而不續(xù)。以法治之。三劑喘定。脈起且續(xù)矣。卻嫌太盛。戒曰。宜靜養(yǎng)。而以斂陽安陰之藥調(diào)之。勿懈也。奔走酒食如故。又止藥半月。喘復發(fā)。自服麻杏石甘湯而逝。時在于秋。楊自命精醫(yī)者也。予為言病勢甚險。根甚深。機甚微。將來邪氣出路。或在二便。或在于肺。幸發(fā)于秋。尚可從容調(diào)治。若發(fā)于春。神丹不及也。楊頗謂然。且ht示背有痰瘤。大如覆碗數(shù)十年。今忽消。以征冷痰下溜之妙識也。而竟中途易轍。天命乎。人事乎。又程某因冶游宵征。忽于夜半后。
冷氣自臍上沖。心慌氣浮。腦頂高搖。自汗不止。勢如欲脫。以生附子肉桂子胡蘆巴桑螵蛸。加山萸牛膝一劑定。
連十劑已。又楊某因先患熱病。重用茯苓澤瀉而愈。遂畏溫藥如鴆砒。一日胸痹氣窒。上下不續(xù)呼吸抬肩。勢欲作喘。予曰。非沉香肉桂不可。勉強服之。一劑定。四五劑已。此非自病。但因藥誤。故挽回較易也。
又按暴喘與前篇水氣凌心證。若勢急藥力不及施。勢重藥力不能制。須灸膻中關元。并灸肩井缺盆大椎極效。
關元在臍下三寸。以名中食三指橫度取之。又嘗治風濕入絡。氣痹似喘。分上下前后灸法。厥功甚偉。附錄于此。
凡脊背氣下引。不能升提甚至尾間兩臀墜脹者。灸肓門胃倉。兼灸章門。肓門當腰外兩旁各三寸所季肋骨上縫中。
胃倉又在其上一肋骨縫中也。胸前氣下陷。不能升提。甚至臍腹墜脹者。灸關元及臍旁肓俞及章門?;蚣婢娜橄聝膳允掣]。胸背繞肩上氣壅塞。呼吸不舒者。灸肩井大椎缺盆。亦或兼灸食竇及膈俞也。若鼓脹作喘者。灸上諸穴外。
并灸水分天樞水道。及挾尻上兩旁也。每灸諸穴后。皆兼灸肩井各二三壯。以防火氣上沖。
醫(yī)惟實事。弗尚空談。仲景書。所以傳世不朽者。以其言皆實事。百家莫及也。然缺略難讀。尤在敘證太簡。
常與方藥不相對。近賢多以方釋證。惟成氏能先證后藥。亦未能大暢厥旨。非成氏拙于注釋。實仲景之文。有難釋者也。前人謂初學。必先讀傷寒論。以立根本。予獨謂不然。當先讀內(nèi)經(jīng)難經(jīng)。接讀金匱。參以外臺千金。而后及傷寒論。以考其變。即如每節(jié)首署太陽病云云。有直指發(fā)熱惡寒項背強痛者。有謂先見太陽病。今又接見下文諸證者。有謂本是太陽病。今忽轉見下文諸證者。果有日久及發(fā)汗吐下后等語。猶有轉接之跡可尋。無之。便苦上下不貫矣。況夫邪氣之何以發(fā)為太陽病少陽陽明三陰病也。三陽三陰病之何以各見某證也。發(fā)汗吐下后之何以變見某證也。某證之何以應用某方、加減某藥也。一概不曾道破。間有一二。亦斷碎而不續(xù)。此雖智者。不能得其脈絡之所在。而責之初學。不亦難乎。王叔和作傷寒例。僅提其綱。陶節(jié)庵作六書與全生集。未竟其緒。深望世有高賢。取仲景書。合之內(nèi)經(jīng)。參之諸家。補發(fā)其所未備。三陽三陰病上補發(fā)邪氣來路。病下補發(fā)轉證機括。某方主之。上下補發(fā)。對治氣宜切定實事。勿談空理。國中末候。條理分明。使讀者對書如對病患焉。確有可循。不致?;?。斯生靈之幸也。小子愚陋。愧不及此。僅發(fā)其端。以待來者。
[卷上] 三陽三陰分經(jīng)名義
經(jīng)也者。分野之謂也。猶孟子所謂經(jīng)界。在人身謂之部位。無專物而命物者也。部位既定。于是筋與脈之行于太陽少陰之部者。命曰太陽之筋。太陽之脈。少陰之筋。少陰之脈。行于陽明太陰之部者。命曰陽明之筋。陽明之脈。太陰之筋。太陰之脈。行于少陽厥陰之部者。命曰少陽之筋。少陽之脈。厥陰之筋。厥陰之脈。故靈樞經(jīng)脈經(jīng)筋兩篇。并冠以經(jīng)者。以筋之與脈。皆分經(jīng)而行。非筋脈之外。別有所為經(jīng)也。大者為經(jīng)。支者為絡。以脈之大者。
各據(jù)專部。故得獨被以經(jīng)之名。非以經(jīng)絡相對。屹然二物也。然則三陰三陽。果本于何義而有此名也。曰本于天地四象也。陰陽離合論曰。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廣明。后曰太沖。太沖之地。名曰少陰。少陰之上。名曰太陽。中身而上。名曰廣明。廣明之下。名曰太陰。太陰之前。名曰陽明。厥陰之表。名曰少陽。太陰之后。名曰少陰。少陰之前。名曰厥陰。由此觀之。前曰陽明者。陽者。表也。明者。盛也。耳目之精。手足之用。皆聚于前。故曰陽明。
其里太陰。人身背為陽。腹為陰。居腹之里。故曰至陰。后曰太陽者。太者。至也。陽者。表也。居背之表。而又為耳目手足之所不及。在人身為至遠。故曰太陽。遠之也。其里少陰。少者。小也。居背之里。稍近于前。故曰少陰。兩側曰少陽者。分據(jù)兩側。部位狹隘。故曰少陽。其里厥陰。厥者。逆也。前后之交。兩氣相觸故也。是故陰陽者。表里之雅名。太少厥陰者。前后兩側之雅名耳。三陽經(jīng)之氣血。亦營運于三陰。三陰經(jīng)之氣血。亦營運于三陽。不得以表里分經(jīng)之陰陽。為氣血本性之陰陽也。氣血之陰陽。當各從其臟腑之本體求之。與分經(jīng)之陰陽。兩不相涉者也。故至真要大論曰。以名命氣。以氣命處。而言其病。謂以四象陰陽之名。命于六氣。以六氣陰陽之名。
命于人身上下表里之處。處即經(jīng)之義也。蓋天下無無名之物也。必分立諸名。而后便于討論病機焉。言者。討論之謂也。由是推之。命燥金曰陽明。濕土曰太陰。特假其名而已。非燥金之氣屬陽。濕土之氣屬陰。而居前也。命寒水曰太陽。君火曰少陰。亦假其名而已。非寒水屬陽。君火屬陰。而居后也。命相火曰少陽。風木曰厥陰。亦假其名而已。非相火屬陽。風木屬陰。而居兩側也??傊幦柗纸?jīng)。只是人身分野之空名。非如筋脈之有專物也。
邪在分野。是為腠理。是為表病。故無論三陰三陽。當其邪在分野。見證只在軀殼之外。必其邪入經(jīng)脈。見證乃及臟腑之中。其有未入經(jīng)脈。遽見里證者。是邪氣直中三焦也。三焦者。里之分野也。三陰三陽者。外之分野也。分野者。衛(wèi)之部也。經(jīng)脈者。營之道也。
此義諸家發(fā)明。不一而足。西醫(yī)解剖。見無所為六經(jīng)者。便誚中醫(yī)誕妄。而不自知其疏陋也。略看醫(yī)書小本。
便肆狂吠。中國士子且然。于西醫(yī)乎何責。易曰。圣人有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謂之象。
至哉言乎。圣人通于天地萬象之本。無不可以陰陽者也。如高下之升降浮沉也。前后之向背表里也。往來之順逆也。
清濁寒熱也。牝牡雌雄也。凡屬對待之象。皆可命以陰陽之名。豈特分經(jīng)而已哉。即心肺為陽。肝腎為陰。脾胃六腑為至陰。亦陽清陰濁之一端耳。清者多靜而居里濁者多動而居表。故又有陽濁陰清之說。若不開拓心胸。洞見本原。而欲執(zhí)一義以印萬象。亦安往而不窒乎。萬象可通于一義而不能拘于一義者也。有體之陰陽。有性之陰陽。有氣之陰陽。有象之陰陽。有數(shù)之陰陽。有部位之陰陽。有功用之陰陽。有角立之陰陽。有相生之陰陽。有交變雜錯之陰陽。故曰。陰陽者。數(shù)之可十。推之可百。引之可千。推之可萬。然其要。一也。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
[卷上] 傷寒重病多是下焦伏寒
傷寒中。有一種極顯極要之義。仲景未曾道破。后人暗中摸索。全未道著。只有傷寒偏死下虛人一語是從已敗之后。歸咎于病患自己之不慎。而不知其治法之差。用藥之誤也。夫冬傷于寒者。大率傷于下焦膝脛也。若傷于頭面肩背。是陽氣刻刻升越之道。未有不立見惡寒發(fā)熱者。早傷暮病。夕傷朝病。一汗即邪散而解。且有不汗而自解者。烏有深入于里。而為六經(jīng)傳變。種種幻證者乎。其所以傳變者。正為邪伏于下。與陽氣不相沖激。得以宴然久據(jù)。侵淫于里。久而上越。過膝入腹。陽氣不得安窟。乃始發(fā)病或再加以上焦新感。則其發(fā)愈暴。治此者。必選溫散藥中之沉降下行者?;驕厣⒍粢猿两抵?。導之下行。使邪氣之自下而上者。仍退返于下而出焉。則邪氣下退。
元氣歸窟而身安矣。所謂沉降下行之品者。威靈仙獨活吳萸沉香牛膝澤瀉之屬是也。若專以麻桂發(fā)其上。上焦得汗。
則上焦元氣愈空。下焦邪氣。愈因之而上移。是非逐邪也。直驅正以引邪耳。故前人以邪氣由太陽下行入少陰。為深入吾正以邪氣由太陽少陰上行入陽明太陰。為深入也。凡發(fā)汗后。腹脹滿。及水藥不得入口者。是不僅中焦?jié)裥啊?br />
為汗所動。而下焦寒邪上越。與中焦之濕邪相搏也。發(fā)汗或吐或下后。心下逆滿。氣上沖胸。及眩悸振者。是不僅上焦之清陽經(jīng)絡之津液。為汗所擾而下焦寒邪上越。百脈之氣血。舉為其所逆亂。不得循經(jīng)也。下后。脈促胸滿。
及胸滿煩驚不得小便。譫語。身重不可轉側者。是上脘藥力。與下焦寒邪。兩寒相搏陽氣遏于中焦。而不得舒也。
辨脈篇中。脈浮而大。醫(yī)反下之。又飲冷水。水寒相得。其人即。事正類此。即所謂太陽隨經(jīng)。瘀熱在里。以致蓄血發(fā)黃。亦是寒邪上爭。血脈不得下行之故??傄蚵楣?。只能發(fā)上焦之表汗。不能搜下焦之伏寒。而傷寒為病。
率是邪伏下焦。日久郁極。有觸乃發(fā)。不在上焦陽氣出入之沖道。是以藥力不能與之相值。反虛上焦正氣為邪氣辟升騰猖獗之路。又何怪乎橫肆傳變。不可方物哉?;蛟惶柌〕跗?。項背強痛。非上焦病乎。此時未聞膝脛有所苦也。曰項背強痛。正以下焦邪氣上沖。而擎之與新感相搏而然。是時兩髀以下。必脹疼痛異常矣。安得謂無苦。
果無苦也。不過尋常感冒而已。何待古今諸賢。費如許心力。故治傷寒。起手必察下焦元氣之虛實寒熱。虛而寒者。
是真陽不足。即所謂下虛也。溫搜兼補之。虛而熱者。是燥火也。溫搜兼潤化之。實而寒者。重溫搜之。實而熱者。
是邪在外絡。而內(nèi)藏瘀熱也。溫搜而兼清化之。藥力達于病所。使邪從何道而入者。仍從何道而出。而上焦新感之風寒。即溫搜之藥。自能隨帶而解散之。此外如病患脾肺素弱。上焦表濕膠固。中焦痰水凝結?;驕責峋锰N于中焦或虛火常沖于頭面。皆可隨證加藥。且明斯義也。凡傷寒而兼香港腳。兼疝氣。兼痞塊兼飲癖。兼心胃氣痛者。舉可賅而治之不犯手矣。即有血塊。及脫血癥。亦可加行血藥。以合治之。而不犯上焦矣??v橫揮灑。無不如志。何至變證蜂起。觸處棘手哉。每見冬月傷寒者。至雨水驚蟄后?;虮﹪I吐?;虮┻滥??;虮┐佟;虮a泄?;虮┭炐膽摇;騼赏葻o力。數(shù)武即喘?;蚨汊ч]。又忽大下。無端煩躁。夜不安眠?;蛏蠠嵯吕?。煩躁氣喘。半夜后。
又兩足轉熱如焚。此皆遍身筋骨痛。兩髀以下尤甚。第身雖發(fā)熱而往來無定。不似表證。世遂以為雜病。未有知是冬寒下伏者。若加以上焦新感。重見惡寒發(fā)熱。又專以為表證。專以麻桂發(fā)之。轉見氣浮作喘。兩腿腫。元氣不根矣。更有夏暑內(nèi)伏。交冬。寒邪自下上沖。而始發(fā)病者。其證。胸中煩熱。如破皮狀。兩足徹冷如冰。及夜轉熱如焚。此寒暑相搏。三焦之血絡瘀痹也。益無有知其病情者。
[卷上] 伏寒觸發(fā)與傷寒時溫脈證并病機異同
久寒下伏。有因新感風寒而觸發(fā)。有因春月時陽上升而觸發(fā)。有因飲食勞倦而觸發(fā)。新感觸發(fā)。外證與傷寒相似。而不同者。上焦傷寒。惡寒發(fā)熱。遍身筋絡。拘急疼痛。而頭項為甚。脈象沉緊而數(shù)。呼吸稍促。而不甚粗。
常欲仰臥。展布四體。伏寒雖已發(fā)熱。心常凜凜畏寒。筋骨諸節(jié)。脹痛。而兩髀以下。膝脛為甚。脈象浮弦而大。重按反小。起伏應指戰(zhàn)栗。呼吸喘粗。身熱足冷。胸雖煩躁。而兩足常欲蜷曲。不能伸展。時陽與飲食勞倦觸發(fā)。外證與冬溫春溫相似。而不同者。時溫。大熱氣粗。久撫肌里灼手。脈象洪緩而數(shù)。來疾去遲。舌苔滿黃。
渴欲冷凍飲料。時時欲嘔。筋骨微脹而不痛。神識不清。不待胸滿。即不思食。伏寒微熱。動即氣喘。寒熱往來。久撫肌里不熱。或反冷如冰。脈象洪緩而遲。其來不盛。而去甚疾。沉候與尺后反緊。舌苔前黃后白。表黃里白??什挥??;蛴麩犸?。少腹氣沖。暴大嘔吐。筋骨疼脹。神識清明。食稍減而易饑。以上皆初起見證也。血氣尚未濁亂。邪正尚未混淆。是傷寒溫病。與伏寒之最要關頭。入手辨癥不差。施治不誤。刻期可已。過此失治。變證蜂涌。
高下相引。表里相攻。斑疹隱見。而痰嗽頻仍??跔€齦蝕。而臍痛腹瀉。寒熱之真假難明。虛實之淺深莫辨。心慌手亂。顧此失彼。鮮不敗者。
舊說辨?zhèn)疁夭∮性?。溫病從里。傷寒從表。又曰。溫病分三焦。傷寒分六?jīng)。予更續(xù)之曰。傷寒重證。自下而上。溫病重證。自上而下。傷寒死證。自上而下。溫病死證。自下而上。傷寒在下而不上。輕證也。在上而不下。
輕之輕也。溫病在上而不下。輕證也。在下而不上。輕重之間。未可知也。夫溫病發(fā)于伏氣者。由口鼻吸受。伏于膈上膜原。侵淫三焦血分。其即病者。亦由口鼻散布肺胃。消灼津液。血分濁惡也。傷寒發(fā)于伏氣者。由足脛浸受。
伏于筋絡骨節(jié)。侵淫肌膜氣分。其即病者。乃由腠理布于上焦。閉遏陽氣氣分搏激也。傷寒伏氣變?yōu)闇夭≌?。非寒能化溫也。其人本體氣血多熱。寒伏于下。陽氣不得下通。三焦菀熱。日積月盛。及至發(fā)病。只見三焦熱證。不見下焦寒象。且有清利上熱。自能借逐下寒者。故雖有髀脛脹痛諸證。前人往往皆強屬于溫。而不敢議其為寒也。
若下寒太盛。上熱不及借逐者。當俟熱勢半減后。加藥分治之。須得內(nèi)經(jīng)病所遠而中道氣味之者。食而過之之義。
否則溫去寒存。上嘔下利。中焦隔塞。有合偏死下虛人之說矣。其實非下虛也。乃下寒而失治耳。
[卷上] 即病伏氣直中傳經(jīng)四證異同
伏氣即病直中傳經(jīng)之說聚訟紛紜。全在文本上計校。不在實事上指陳?;蛟?。中而即病為傷寒。久伏化熱為溫病。或曰。三陽在表。三陰在里。邪氣何能飛度。而直中三陰?;蛟?。傷寒卒病。以寒邪傷人最為毒厲也。三時感冒。不必傳經(jīng)。即傳經(jīng)。亦不似傷寒之急。夫中而即病。即感冒之類也。伏氣有淺深之別。或伏寒于冬。至春夏而發(fā)病?;蚍谇霸?。至后月而發(fā)病。皆謂之伏氣。皆有化熱不化熱之辨。何得一言伏氣。便專屬于溫病。與傷寒截然無涉。況三時溫涼濕熱。腠理疏豁。傳經(jīng)反遲。冬寒腠理密致。里氣充實。傳經(jīng)反急。理不可通。遂歸咎于邪氣之毒厲。更造為越經(jīng)傳錯經(jīng)傳諸說。以回護之。此皆所謂遁詞。中有所蔽故也。蓋嘗思之。仲景論中。明明有六經(jīng)中風之文。豈風能直中。寒反不能直中耶。中而即病者。其機有二。一傷于上焦。正當陽氣沖道。朝傷夕病。夕傷朝病。其證先惡寒而后發(fā)熱。謂之太陽病。(惡寒發(fā)熱一時齊發(fā)。所謂發(fā)熱惡寒者。發(fā)于陽也。陽指上焦)遷延失治。為諸變幻。謂之傳經(jīng)。此前人所已言也。一傷于下焦。不當陽氣沖道。其證或微惡寒而不發(fā)熱?;蛭l(fā)熱而甚惡寒?;蚝疅嵬鶃頍o定。(此時尚無大熱。所謂無熱惡寒者。發(fā)于陰也。陰指下焦。)二三日不解。邪氣乘太陽經(jīng)氣。上入項背。乃大發(fā)熱。(至此乃大發(fā)熱。故有或已發(fā)熱、或未發(fā)熱之辨。)而成正太陽病矣。亦有入少陽而為寒熱煩躁。亦有入陽明而為便秘譫語。亦有直入三陰太陽。見證獨重。謂之太陽病。各經(jīng)見證獨重。謂之直中。遷延失治。為諸變幻。謂之傳經(jīng)。太陽病有傳經(jīng)。直中三陰。亦有傳經(jīng)也。故三陽亦有里證。三陰亦有表證。此前人言之而未詳者也。伏氣發(fā)病者。其機亦有二。一為觸發(fā)。一為晚發(fā)。詳見前后篇文。大抵邪氣。偏伏下焦肌肉之分。
附著筋骨血脈之外。不與陽氣相值。故往往必待有大氣以觸之。而后發(fā)病。其機甚厲。可表可里。化寒化熱。全視體氣強弱。為之轉移?;螂S太陽經(jīng)氣。上行項背。而為太陽表證?;蛑睕_膀胱小腸。而為太陽里證。其證小便猝閉而氣喘。轉為腫發(fā)黃。或直入少腹命門。而為少陰證。或沖過少陰旁溢血脈。血脈逆亂。而為厥陰證。此二者。
所謂偏死下虛人也。其證下利。四逆蜷曲自溫。氣上撞心。兩肋堅脹。轉為口爛蝕齦。自汗不止。臍筑湫痛。五液注下?;蜇赎帤庋獜妷选2豢鲜苄?。邪氣外行。而為少陽證。血脈細絡燥嗇。故其脈弦細。其證寒熱往來。轉為癮疹。或循少腹之前表。上行胸胃之膜絡。而為陽明證?;蜓俑怪袄铩I闲须跄ぶ忠?。而為太陰證。如此者。
邪氣雖行經(jīng)分。實與臟腑相近?;h盡撤。聽其所之。正氣失權傳變最速。此又前人言之而未詳者也。仲景論中。
專敘足六經(jīng)見證。其手六經(jīng)見證皆屬里病者。正以伏氣先發(fā)于足。必待上行入里。而后及于手經(jīng)也。又太陽傳陽明少陽。皆屬熱證。三陰皆屬寒證者。正以邪氣外行于表。即里陽內(nèi)菀而為熱。直攻于里。即里陽下泄而為寒也。若如上焦傷寒。必待傳陽已遍。而后入陰。則陽明少陽。早已化熱。三陰之菀熱。當更甚矣。何反忽轉為寒也。又太陽病。頭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經(jīng)盡故也。若欲作再經(jīng)者。針足陽明使經(jīng)不傳。則愈。舊注以邪氣傳遍六經(jīng)為經(jīng)盡。后有斥之。以為行其經(jīng)盡。非傳經(jīng)也。邪氣之行于本經(jīng)者盡也。似矣。然七日之義無著。殊不知此謂諸經(jīng)不受病耳。如太陽病頭痛。次日行陽明。而陽明不受。又次日行少陽。而少陽不受。又次日行太陰少陰厥陰。而三陰不受。始終止于頭痛。邪淺易散。故自愈作再經(jīng)者。邪重不得散菀熱欲轉病。故針足陽明。使經(jīng)不傳以泄菀氣也。
是太陽病中傳變之一端未可以為傷寒傳經(jīng)之總例。此等緊要關節(jié)。向來俱未覷破??偩売诓∷鶑膩碇贰Ec其所轉化之機未能悉心近取遠譬。確見實際故但能各執(zhí)經(jīng)文之一語。以相攻擊。而不能切合病家之情形。以征適用也。不適用三字。本于嘉善俞氏。知言哉。知言哉。
[卷上] 晚發(fā)是傷寒正病
晚發(fā)。緩發(fā)也。與即病相對待。又與觸發(fā)相對待。專邪自發(fā)。不感外氣。本是傷寒中之正病。成注謂后來之疾也。語意不明。他家更以傷寒雜證釋之。殊不知此乃下焦伏寒。日久化濕。留連淫溢。以漸上行。故病之來勢甚緩。
停蓄于中。至六七日。結為水氣。與即病惡寒發(fā)熱之表證不同。又不似觸發(fā)者之暴急也。自脈陰陽俱緊。口中氣出。
唇口干燥。蜷臥足冷。以下。皆晚發(fā)見證。不知者分作兩截。專以若脈遲至六七日不欲食。屬之。晚發(fā)。是泥于此為晚發(fā)之句。不知此乃從六七日后。追思而通括之。只作一讀連下成句。晚發(fā)二字。是現(xiàn)成語氣猶言此因晚發(fā)。以致水停故也。六七日句。與上文七日以來句。八日以上句平列。皆晚發(fā)轉證。(一寒盛而陽氣爭之。一寒濕兩盛。
陽氣不能自持。一寒去而濕存也。)只因此為晚發(fā)句倒裝于此。遂致?;?。若提在勿妄治也前。便自曉然。大抵此病。寒邪久伏。菀為夾濕。濕性濡滯。故其勢甚緩其脈甚遲。其證寒多熱少。神昏肢。遷延日久。有誤作虛證。
而用補者。予曾延醫(yī)。見讀醫(yī)隨筆。寒濕下受。直傷少陰。變證多端。搜治匪易。篇中又有汗病篇。亦晚發(fā)之病也。
當參觀之。茲不贅錄。夫前言脈陰陽俱緊者。寒盛也。此言脈遲者。寒勢稍衰而濕盛也。
按晚發(fā)。只訓緩發(fā)寒中夾濕。以病勢之緩立名。非以發(fā)時之遲取義。冬月伏寒。發(fā)于春夏。固為晚發(fā)。上月伏寒。發(fā)于下月。亦為晚發(fā)。事所常有。不必怪說。不但本章是晚發(fā)。即前自脈浮而遲。后至病六七日。手足三部。
脈皆至章。亦皆是晚發(fā)之類。清邪中上濁邪中下章。是邪入血分。榮衛(wèi)不通。初起似可麻黃升麻湯主之。本章是邪在氣分。上熱下寒。三轉證中。以吐利為最危。脈浮而遲章。是濕搏于表。中氣不足??卩湓陻_章。是濕結膻中。
熱搏于里。即汗病篇所說是也。
[卷上] 兩感有三
兩感有三。有陰陽兩感。有臟腑兩感。有寒溫兩感。陰陽兩感者陰陽兩經(jīng)。并感于寒毒也。素問靈樞所說兩感。
并是此義。此有故。寒先伏于下焦。新寒復中于上焦。上下兩邪相引。故邪由陰道而上沖。新邪由陽道而內(nèi)入。亦有同時并感者。必由薄衣露處。及冒寒遠行。勞力汗出。邪氣乘虛而入。此時邪氣。直是漫天蓋地而來。何暇輾轉傳經(jīng)。由淺漸進。又何暇陰陽勻配。范我馳驅哉。故太陽少陰兩病。未必不兼見陽明太陰證。陽明太陰兩病。未必不兼見少陽厥陰證。然邪氣究須有從入之先道。細審機括。亦自有孰正孰兼孰重孰輕之辨。
臟腑兩感者。外經(jīng)與臟腑。同感于寒毒。非傳腑傳臟之謂也。此或由飲食傷于腸胃?;蛴珊粑胗陔?。故小兒當風飲食。當風啼哭。極宜慎之。外既感受風寒。而又內(nèi)寒上沖于肺下侵于腎。于是惡寒發(fā)熱。筋骨強痛之中。
又有咳嗽嘔吐瀉泄腹痛之苦。仲景先救其里。后攻其表。是緩治也。急者溫中發(fā)表并用。風擾于中。其勢極惡?;魜y轉筋。非桂不足以制之。
寒溫兩感者。寒溫兩毒相伏。非傷寒化溫。溫病轉寒之謂也。外邪所傷謂之毒。內(nèi)氣所化。不得謂之毒。即不得謂之兩感傷寒有初起即見寒死證。無初起即見熱死證。其有熱死者。日久失治也。否則先有溫邪內(nèi)伏也。溫病有初起即見熱死證。無初起即見寒死證。其有寒死者。日久失治也。否則先有寒邪下伏也。常有秋月久晴燥邪由呼吸伏于膻中。霜降以后。天氣乍寒。腠理開豁。邪氣乘之。其證寒熱強痛。而初起即神識昏迷。譫語氣粗??诳仕魉?。
又有夏月伏暑。為秋涼所遏。不得發(fā)越。入冬感寒而發(fā)病者。其證胸中煩熱。如破皮狀兩足如冰入夜轉熱如焚。煩躁不能安眠。此暑毒在血之故。又有冬月寒伏下焦。入春感于風溫而發(fā)病者。其證初起上見喘粗。聲如甕中。漸見面目腫。神識昏迷反胃干嘔也。大法先治其溫。后治其寒。與真寒假熱。真熱假寒諸治法不同。
[卷上] 水氣凌心即是三焦傷傷寒雜病皆有之
史載之論水氣凌心。證治甚詳。讀醫(yī)隨筆。已備錄之。近年歷驗。似于病機稍有確見。史載之敘疫痢水氣凌心者。初起寒甚。大熱不退。心中凜凜。時時嘔惡。治以肉桂白芷細辛茯苓諸品。此水氣凌心。證治之樞要也。巢氏病源候論。言噤黃隱黃初起。心中寒栗??卩潺X介。神識冥漠。不知東西。殺人甚速。此水氣凌心之急證也。又近見瘧疾。有寒起于少腹。不復轉熱而死者。香港腳。有氣起于少腹。上沖急喘而死者。此皆水氣凌心之類。大抵此病。
病機有輕重緩急之別。而皆由于真陽不足。如前所言。噤黃香港腳者。是命門真火不足。膀胱陰邪暴漲。上攻于心也。
其證氣高目努。口噤肢戰(zhàn)。其脈尺中動搖如豆。若遇寒月。一經(jīng)四肢作冷。即苦心寒凜栗?;蛴龈忻啊R唤?jīng)惡寒發(fā)熱。即苦心氣迫塞者。是陽明沖任血虛。血中蓄水。膻中陽微。不堪寒氣侵逼也。其脈左寸動搖。或右寸鼓搏。又有肺氣與少陽經(jīng)氣。為風寒所襲。脈絡乍閉。仆倒不省者。此肝腎陽明大氣。為邪所攝也。下焦無病。上焦不虛。
大氣得轉。即復省矣。其脈兩寸丸丸?;蛘б姸炭s。大凡病中覺冷氣侵心。如受霜雪。及心懸心悸。情緒孤危。張惶失措者。皆陽明不足。膻中虛寒也。氣喘及左寸脈或短或斷者邪已逼心也。尺脈斷者。邪發(fā)下焦也。不短不斷而來勢郁勃不揚。如物制之者外邪內(nèi)撲也。并宜開上納下。法如菖蒲遠志細辛白芷附子肉桂桃仁半夏茯苓鹿角龜版紫石英之屬選用之。
前文久成。因推求所以脈見丸丸不續(xù)之故。忽憶辨脈篇。形冷惡寒三焦傷之義。正與此合。此節(jié)是倒卷文例。
陽動則汗出。陽已透陰。所謂陽加于陰謂之汗。又脈盛而滑者。汗且出也。陰動則發(fā)熱。陽欲透陰。能與陰爭。而不肯服也。至于身形作冷。心情惡寒。膻中凜凜。如受霜雪侵逼狀。是陽氣欲熄而不振矣。古說皆以三焦為命門。
上屬于心。主三焦傷者。命門元陽之氣。為寒水所犯。而其根不固。心主血脈之氣。為寒水所犯。而其氣不續(xù)。氣為寒傷。血為水傷。故脈來指下。丸丸動搖不能長續(xù)也。其動必應指少力。與金匱動則為驚。弱則為悸相近。弱字承動說下。謂動而弱也。諸氣沖心。皆為惡證。寒水凌犯尤惡。以其能撲滅生陽之氣也。或膀胱水邪。自下上逆。
或風寒。由呼吸挾水飲而亂于膻中。其勢能令命火上浮。心火下熄。任督二脈分絕而不交。史載之謂寒邪所傷。雖治愈亦不能久。其謂此乎。西醫(yī)謂凡以霍亂絞腸痧死者。剖視內(nèi)膜白縐如久受水浸狀。此由涼風遏暑。汗閉不得出之故。亦水邪泛溢。三焦受傷之一征也。
又有兩證。與水氣凌心相似。一為火郁。一為風痰入絡。總歸于血虛?;鹩粽?。內(nèi)經(jīng)所謂諸禁鼓栗。如喪神守。
皆屬于火。是也。此證急發(fā)者。為風寒內(nèi)撲。陽氣乍郁。即水氣凌心之類。常發(fā)者。是血虛而氣不能宣。陽氣久郁。
化為陰火。一經(jīng)觸發(fā)。即內(nèi)灼于心。心孔鼻竅。如煙熏火燎刻不可堪也。風痰者。是體弱。血少?;蚓没济撗Q?。水存。菀為痰涎。侵于膜絡。絡無血護。遂淫。淫內(nèi)癢習。習應心。心氣張惶。不能自持矣。此血虛?;L生痰。肺困氣滯。而膜絡乏力也。其脈象。遲。兼見洪長。而細審帶弦。按之反細。其病情。觸物皆畏。遇事難任。
怯弱迫塞之苦。直同心痿。遠甚心悸。其病機。日落時。及天陰與乍涼為甚。其兼證。??嘟罟敲浲?。走注無定。
其始多起于暑月貪涼太過。及秋月患瘧痢疹汗出不徹之故。治法。以補血導氣行水強筋為主。隨四時加減。佐以導引針灸。調(diào)其飲食起居。需以歲月。僅堪末減。罕能除根。古百合病近似之。而百合困肺。絕不可用。予身患之。
又迭見親友患之。甚矣風痰入絡之奇苦而難治也。
[卷上] 無端暴喘即是寒入命門傷寒雜病皆有之
無寒熱他病。飲食如常。忽然大喘。有行動即喘。靜臥稍減者。有行動稍可。不能正臥者。此二大病也。皆寒濕冷痰。注入命門之故。前證由于冬月伏寒?;蚨嗄昃脻?。自膝脛上沖少腹。過膀胱而入肺。亦有外循太陽經(jīng)上行脊背而入肺者。必先見咳嗽。邪氣自下上逆。元氣浮動。不能歸窟。故動甚也。后證由于冷痰發(fā)于陽明。循沖任而下溜。必先見兩乳間。隱隱不舒之兆。或發(fā)于脊背。循腰腎而下溜。必先有兩腰內(nèi)隱隱脹之兆。冷痰有形。自上下?lián)洹T獨舛粢?。正臥則膻中氣愈不續(xù)。故臥甚也。治法。前證宜仿寒濕香港腳疝氣奔豚法。逐邪下出。兼咳者。兼仿小青龍法。輕劑飯后。微開其上。后證宜生鹿角紫石英肉桂澤瀉直搗命門。佐生附子石菖蒲以溫陽明沖任。狗脊獨活刀豆以溫腰脊。古方如赤丸大建中湯。大烏頭煎黑錫丹。破陰丹。半硫丸。三石寒食散。皆良方也。待痰開喘定。再視轉證。而隨調(diào)之。曾診謝婦患前證。其脈兩寸短縮。關后洪弦。隱指動搖。如戰(zhàn)栗狀。以法治之。畏藥峻不肯服。逾月而逝。時在于春。又診楊某患后癥。其脈左關陷而不起。兩尺厥厥動搖。斷而不續(xù)。以法治之。三劑喘定。脈起且續(xù)矣。卻嫌太盛。戒曰。宜靜養(yǎng)。而以斂陽安陰之藥調(diào)之。勿懈也。奔走酒食如故。又止藥半月。喘復發(fā)。自服麻杏石甘湯而逝。時在于秋。楊自命精醫(yī)者也。予為言病勢甚險。根甚深。機甚微。將來邪氣出路。或在二便。或在于肺。幸發(fā)于秋。尚可從容調(diào)治。若發(fā)于春。神丹不及也。楊頗謂然。且ht示背有痰瘤。大如覆碗數(shù)十年。今忽消。以征冷痰下溜之妙識也。而竟中途易轍。天命乎。人事乎。又程某因冶游宵征。忽于夜半后。
冷氣自臍上沖。心慌氣浮。腦頂高搖。自汗不止。勢如欲脫。以生附子肉桂子胡蘆巴桑螵蛸。加山萸牛膝一劑定。
連十劑已。又楊某因先患熱病。重用茯苓澤瀉而愈。遂畏溫藥如鴆砒。一日胸痹氣窒。上下不續(xù)呼吸抬肩。勢欲作喘。予曰。非沉香肉桂不可。勉強服之。一劑定。四五劑已。此非自病。但因藥誤。故挽回較易也。
又按暴喘與前篇水氣凌心證。若勢急藥力不及施。勢重藥力不能制。須灸膻中關元。并灸肩井缺盆大椎極效。
關元在臍下三寸。以名中食三指橫度取之。又嘗治風濕入絡。氣痹似喘。分上下前后灸法。厥功甚偉。附錄于此。
凡脊背氣下引。不能升提甚至尾間兩臀墜脹者。灸肓門胃倉。兼灸章門。肓門當腰外兩旁各三寸所季肋骨上縫中。
胃倉又在其上一肋骨縫中也。胸前氣下陷。不能升提。甚至臍腹墜脹者。灸關元及臍旁肓俞及章門?;蚣婢娜橄聝膳允掣]。胸背繞肩上氣壅塞。呼吸不舒者。灸肩井大椎缺盆。亦或兼灸食竇及膈俞也。若鼓脹作喘者。灸上諸穴外。
并灸水分天樞水道。及挾尻上兩旁也。每灸諸穴后。皆兼灸肩井各二三壯。以防火氣上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