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疾病第十一] 五氣
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腎，甘入脾，是謂“五入”。（五味各從其類，同氣相求也。）五氣所病∶心為噫，（噫，噯氣也。心痹者，嗌干善噫，是皆言噫出于心也。又太陰終者善噫善嘔，太陰所謂“上走心為噫者，陰盛而上走于陽明，陽明絡(luò)屬心，故曰“上走心為噫”也。寒氣客于胃，厥逆從下上散，復(fù)出于胃，故為噫。由此觀之，是心、脾、胃三臟皆有是證，蓋由火土之郁而氣有不得舒伸，故為此證。
噫，飽食息也。又曰不寤之聲。）肺為咳，（肺主氣，其屬金，邪挾金聲，故病為咳。）肝為語，（問答之聲曰“語”。語出于肝，象木有枝條，多委曲也。）脾為吞，（脾受五味，故為吞，象土包容，為物所歸也。）腎為欠為嚏，（欠，呵欠也。嚏，噴嚏也。陽未靜而陰引之，故為欠；陽欲達而陰發(fā)之，故為嚏，陰盛于下，氣化于水，所以皆屬乎腎。故凡陽盛者不欠，下虛者無嚏，其由于腎也可知。）胃為氣逆，為噦為恐，（胃為水谷之海，胃有不和。則為氣逆。噦，呃逆也。胃中有寒則為噦?？?，腎之志也，胃屬土，腎屬水，土邪傷腎則為恐，故皆涉于胃也。）大腸、小腸為泄，（大腸為傳道之府，小腸為受盛之府，小腸之清濁不分，則大腸之傳道不固，故為泄利。）下焦溢為水，（下焦為分注之所，氣不化則津液不行，故溢于肌肉而為水。）膀胱不利為癃，不約為遺溺。（膀胱為津液之府，其利與不利，皆由氣化。有邪實膀胱，氣不通利而為癃者，有腎氣下虛，津液不化而為癃者，此癃閉之有虛實也。若下焦不能約束而為遺溺者，以膀胱不固，其虛可知。蓋三焦為中瀆之府，水道之所由出，故三焦亦屬膀胱也。）膽為怒，（怒為肝志而膽亦然者，肝膽相為表里，其氣皆剛，而肝取決于膽也。）是謂“五病”。（臟腑各五也。）五精所并∶精氣并于心則喜，（并，聚也。精氣，五臟各有所藏也。并于心者，火之氣也。氣并于心則神有余，故其志為喜。喜樂無極則傷魄，正以心火實而乘肺金也。）并于肺則悲，（氣并于肺，則乘肝而為悲，肝之虛也。悲哀動中則傷魂。）并于肝則憂，（氣并于肝，則乘脾而為憂，脾之虛也。憂愁而不解則傷意。）并于脾則畏，（氣并于脾，則脾實乘腎，故為畏?？謶侄唤鈩t傷精。）并于腎則恐。（氣并于腎，而乘心之虛則為恐。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自失。）是謂“五并”，虛而相并者也。（臟氣有不足，則勝氣得相并也。）五臟所惡∶心惡熱，（心本屬火，過熱則病，故惡熱。）肺惡寒，（肺屬金而主皮毛，金寒則病，故惡寒。）肝惡風(fēng)，（肝屬木，其應(yīng)風(fēng)，感風(fēng)則傷筋，故惡風(fēng)。）脾惡濕，（脾屬土，其應(yīng)濕，濕勝則傷肌肉，故惡濕。）腎惡燥，（腎屬水而藏精，燥勝則傷精，故惡燥。）是謂“五惡”。
五臟化液∶心為汗，（心主血，汗則血之余也。）肺為涕，（涕出于鼻，肺之竅也。）肝為淚，（淚出于目，肝之竅也。）脾為涎，（涎出于口，脾之竅也。）腎為唾，（唾生于舌下，足少陰腎脈循喉嚨，挾舌本也。）是謂“五液”。
五味所禁∶辛走氣，氣病無多食辛；（辛能散氣也。）咸走血，血病無多食咸；（血得咸則凝結(jié)不流也。）苦走骨，骨病無多食苦；（苦性沉降，陰也，骨屬腎，亦陰也。骨得苦則沉陰益甚，骨重難舉矣，故骨病者禁苦?？嘧吖牵嗍持钊俗儑I。又苦走血，病在血，無食苦；咸走骨，病在骨，無食咸。蓋火化苦，故走血；水化咸，故走骨。義亦當(dāng)然也。）甘走肉，肉病無多食甘；（甘能緩中，善生脹滿，故肉病者無多食甘。甘走肉，多食之令人心。）酸走筋，筋病無多食酸。（酸能收縮，故病在筋者無多食酸。酸走筋，多食之令人癃。）是謂“五禁”，無令多食。（日嗜而欲食之，不可多也，必自裁也，命曰“五裁”。）五病所發(fā)∶陰病發(fā)于骨，（骨屬腎，腎者陰中之陰也。）陽病發(fā)于血，（血屬心，心者陽中之陽也。）陰病發(fā)于肉，（肉屬脾，脾者陰中之至陰也。）陽病發(fā)于冬，（陰勝則陽病也。）陰病發(fā)于夏，（陽勝則陰病也。）是謂“五發(fā)”。
五邪所亂∶邪入于陽則狂，（邪入陽分，則為陽邪，邪熱熾盛，故病為狂，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薄疾，并乃狂。）邪入于陰則痹，（邪入陰分，則為陰邪。陰盛則血脈凝澀不通，故為病痹。）搏陽則為癲疾，（搏，擊也。邪搏于陽，則陽氣受傷，故為癲疾，上文言“邪入于陽則狂”者，邪助其陽，陽之實也；此言“搏陽則為癲疾”者，邪伐其陽，陽之虛也。故有為狂為癲之異。又邪入于陽，轉(zhuǎn)則為癲疾，言轉(zhuǎn)入陰分，故為癲也。）搏陰則為喑，（邪搏于陰，則陰氣受傷，故聲為喑。陰者，五臟之陰也。蓋心主舌，而手少陰心脈上走喉嚨，系舌本；手太陰肺脈循喉嚨；足太陰脾脈上行結(jié)于咽，連舌本，散舌下∶足厥陰肝脈循喉嚨之后，上入頏顙，而筋脈絡(luò)于舌本；足少陰腎脈循喉嚨，系舌本，故皆主病喑也。又邪入于陰，轉(zhuǎn)則為喑，言轉(zhuǎn)入陽分則氣病，故為喑也。）陽入之陰則靜，（陽斂則藏，故靜。）陰出之陽則怒，（陰發(fā)則躁，故怒。）是謂“五亂”。
五邪所見∶春得秋脈，夏得冬脈，長夏得春脈，秋得夏脈，冬得長夏脈，名曰“陰出之陽”，病善怒，不治。（所謂陰者，真臟也，所謂陽者，胃脘之陽也。凡此五邪，皆以真臟脈見而胃氣絕，故曰“陰出之陽”。陰盛陽衰，土敗木賊，故病當(dāng)善怒，不可治也。）是謂“五邪”，皆同命，死不治。（此明五脈皆然也。）五臟所藏∶心藏神，（精氣之靈明也，兩精相搏謂之神。）肺藏魄，（精氣之質(zhì)地也，并精而出入者謂之魄。）肝藏魂，（神氣之佐輔也，隨神往來者謂之魂。）脾藏意，（神有所注者也，心有所憶謂之意。）腎藏志，（意有專一者也，意之所存謂之志。）是謂“五臟所藏”。
五臟所主∶心主脈，（心主血脈，應(yīng)火之動而營運周身也。）肺主皮，（肺主皮毛，應(yīng)金之堅而保障全體，捍御諸邪也。）肝主筋，（肝主筋膜，應(yīng)木之柔而聯(lián)系關(guān)節(jié)也。）脾主肉，（脾主肌肉，應(yīng)土之濃而蓄養(yǎng)萬物也。）腎主骨，（腎主骨髓，應(yīng)水石之沉堅，為立身之干，為萬化之原也。）是謂“五主”。
五勞所傷∶久視傷血，（久視則勞神，故傷血。血者神氣也。）久臥傷氣，（久臥則陽氣不伸，故傷氣。）久坐傷肉，（久坐則血脈滯于四體，故傷肉。）久立傷骨，（立者之勞在骨也。）久行傷筋，（行者之勞在筋也。）是謂“五勞所傷”。
五脈應(yīng)象∶肝脈弦，（弱而滑，端直以長，其應(yīng)春。）心脈鉤，（來盛去衰，外實內(nèi)虛，故應(yīng)夏。）脾脈代，（代，更代也。脾脈和，分王四季，如春當(dāng)和而兼弦，夏當(dāng)和而兼鉤，秋當(dāng)和而兼毛，冬當(dāng)和而兼石，隨時相代，故曰“代”，非中止之謂。）肺脈毛，（脈來浮虛，輕如毛羽，其應(yīng)秋。）腎脈石，（沉堅如石，其應(yīng)冬。）是謂“五臟之脈”。
[卷五\疾病第十一] 情志
百病之生于氣也，（氣之在人，和則為正，不和則為邪，故百病皆生于氣也。）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恐則氣下，寒則氣收，炅則氣泄，驚則氣亂，勞則氣耗，思則氣結(jié)。九氣不同。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泄，故氣上矣；（怒，肝志也。怒動于肝則氣逆而上，氣逼血升，故甚則嘔血，肝木乘脾，故為飧泄。肝為陰中之陽，氣發(fā)于下，故氣上矣。下乘則飧泄，上犯則食而氣逆也。）喜則氣和志達，營衛(wèi)通利，故氣緩矣；（氣脈和調(diào)，故志暢達。營衛(wèi)通利，故氣徐緩。然喜盛則氣于緩而漸至渙散過，故喜則氣下。又喜樂者，神憚散而不藏也。）悲則心系急，肺布葉舉而上焦不通，營衛(wèi)不散，熱氣在中，故氣消矣；（悲生于心則心系急，并于肺則肺葉舉，故精氣并于肺則悲也。心肺俱居膈上，故為上焦不通，肺主氣而行表里，故為營衛(wèi)不散。悲哀傷氣，故氣消矣。
?。┛謩t精卻，卻則上焦閉，閉則氣還，還則下焦脹，故氣不行矣；（恐懼傷腎則傷精，故致精卻。
卻者，退也，精卻則升降不交，故上焦閉，上焦閉則氣歸于下，病為脹滿而氣不行，故曰“恐則氣下”也。
又曰，憂愁者，氣閉塞而不行?？謶终?，神蕩憚而不收。）寒則腠理閉，氣不行，故氣收矣；（腠，膚腠也。
理，肉理也。寒束于外則玄府閉密，陽氣不能宣達，故收斂于中而不得散也。）炅則腠理開，營衛(wèi)通，汗大泄，故氣泄矣；（熱則流通，故腠理開。陽從汗散，故氣亦泄。）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大驚卒恐，則神志散失，血氣分離，陰陽破散，故氣亂矣。）勞則喘息汗出，外內(nèi)皆越，故氣耗矣；（疲勞過度則陽分動于陰分，故上奔于肺而為喘，外達于表而為汗。陽動則散，故內(nèi)外皆越而氣耗矣。）思則必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jié)矣。思之無已則系戀不釋，神留不散，故氣結(jié)也。所謂七情者，即五志也。五志之外，尚余者三，總之曰喜、怒、思、憂、恐、驚、悲、畏，其目有八。
不止七也。然情雖有八，無非出于五臟，如心在志為喜，肝在志為怒，脾在志為思，肺在志為憂，腎在志為恐，此五臟五志之分屬也。至若五志有互通為病者，如喜本屬心，而有曰“肺喜樂無極則傷魄”，是心肺皆主于喜也。蓋喜生于陽，而心肺皆為陽臟，故喜出于心而移于肺，所謂“多陽者多喜”也。又若怒本屬肝，而有曰“膽為怒”者，以肝膽相為表里，肝氣雖強而取決于膽也。有曰“血并于上，氣并于下，心煩惋善怒”者，以陽為陰勝，故病及于心也。有曰“腎臟怒而不止則傷志”，有曰“邪客于足少陰之絡(luò)，令人無故善怒”者，以怒發(fā)于陰而侵乎腎也。是肝、膽、心、腎四臟皆能病怒，所謂“多陰者多怒”，亦曰“陰出之陽則怒”也。又若思本屬脾，而此曰“思則心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jié)矣”，蓋心為脾之母，母氣不行則病及其子，所以心、脾皆病于思也。又若憂本屬肺，而有曰“心之變動為憂”者有曰“心小則易傷以憂”者，蓋憂則神傷，故傷心也。有曰“精氣并于肝則憂”者，肝勝而侮脾也。有曰“脾憂愁而不解則傷意”者，脾主中氣，中氣受抑則生意不伸，故郁而為憂，是心、肺、脾、肝四臟皆能病于憂也。又若恐本屬腎，而有曰“恐懼則傷心”者，神傷則恐也。有曰“血不足則恐”，有曰“肝虛則恐”者，以肝為將軍之官，肝氣不足則怯而恐也。有曰“恐則脾氣乘矣”，以腎虛而脾勝之也。有曰“胃為氣逆，為噦為恐”者，以陽明土勝，亦傷腎也。是心、腎、肝、脾、胃五臟皆主于恐，而恐則氣下也。五志互病之辨既詳如此，尚有病悲者曰“肝悲哀動中則傷魂”，悲傷于肝也。又曰“精氣并于肺則悲”。又曰“悲則肺氣乘矣”，亦金氣傷肝也。有曰“心虛則悲”，有曰“神不足則悲”，有曰“悲哀太甚則胞絡(luò)絕，胞絡(luò)絕則陽氣內(nèi)動，發(fā)則心下崩，數(shù)溲血”者，皆悲傷于心也。此肝、肺、心三臟皆病于悲而氣為之消也。有病為驚者，曰“東方色青，入通于肝，其病發(fā)驚駭”，以肝應(yīng)東方風(fēng)木，風(fēng)主震動而連乎膽也。有曰陽明所謂“甚則厥”，“聞木音則惕然而驚”者，肝邪乘胃也，有曰“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者，心神失散也。此肝、膽、胃、心四臟皆病于驚，而氣為之亂也。又有病為畏者，曰“精氣并于脾則畏”，蓋并于脾則傷于腎，畏由恐而生也。由此言之，是惰志之傷，雖五臟各有所屬，然求其所由，則無不從心而發(fā)，故曰“心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自失”，“憂愁恐懼則傷心”，“悲哀憂愁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可見心為五臟六腑之大主而總統(tǒng)魂魄，兼該主意。故憂動于心則肺應(yīng)，思動于心則脾應(yīng)，怒動于心則肝應(yīng)，恐動于心則腎應(yīng)，此所以五志惟心所使也。設(shè)能善養(yǎng)此心而居處安靜，無為懼懼，無為欣欣，宛然從物而不爭，與時變化而無我，則志意和，精神定，悔怒不起，魂魄不散，五臟俱安，邪亦安從而奈我哉！
[卷五\疾病第十一] 風(fēng)
天有八風(fēng)，經(jīng)有五風(fēng)。（經(jīng)，經(jīng)脈也。八風(fēng)，八方之風(fēng)也。五風(fēng)，五臟之風(fēng)也。）八風(fēng)發(fā)邪，以為經(jīng)風(fēng)，觸五臟，邪氣發(fā)病。（八風(fēng)不得其正，則發(fā)為邪氣，其中于人，則入為五經(jīng)之風(fēng)，特以所傷之異，故名亦異耳。風(fēng)自外入，則循經(jīng)而觸于五臟，故發(fā)病也。）所謂得四時之勝者，春勝長夏，長夏勝冬，冬勝夏，夏勝秋，秋勝春，所謂“四時之勝”也。（五時五氣，互有克勝，所勝為邪，則不勝者受之。天之運氣，人之臟氣，無不皆然。）東風(fēng)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頸項；（上文言四時之勝者能為病。此下言邪氣隨時之為病也，春氣發(fā)榮于上，故俞應(yīng)于頸項。）南風(fēng)生于夏，病在心，俞在胸脅；（心脈循胸出脅，而南方之氣主于前，故俞在胸脅。）西風(fēng)生于秋，病在肺，俞在肩背；（肺居上焦，附近肩背，故俞應(yīng)焉。）北風(fēng)生于冬，病在腎，俞在腰股，（腰為腎之府，與股接近，故俞應(yīng)焉。）中央為土，病在脾，俞在脊。
（脊居體中，故應(yīng)土也。）故春氣者病在頭，（陽氣上升也。）夏氣者病在臟，（在臟言心，心通夏氣，為諸臟之主也。）秋氣者病在肩背，（肺之應(yīng)也。）冬氣者病在四肢。（上文北方言其腰股，此言在四肢者，蓋腰股屬陰，四肢氣薄，皆易于受寒者也。）故春善病鼽衄，（風(fēng)邪在頭也。）仲夏善病胸脅，（胸脅近心也。）長夏善病洞泄寒中，（風(fēng)寒犯脾也。）秋善病風(fēng)瘧，（暑汗不出，風(fēng)寒襲于膚腠也。）冬善病痹厥。（寒邪在四肢也。）故冬不按蹺，春不鼽衄。（按蹺，謂按摩肢節(jié)以行導(dǎo)引也，三冬元氣伏藏在陰，當(dāng)伏藏之時而擾動筋骨，則精氣泄越，以致春夏秋冬，各生其病，故冬宜養(yǎng)臟，則春時陽氣雖升，陰精自固，何有鼽衄及如下文之患？按蹺且不可，則冒寒妄勞，益可知矣。）春不病頸項，仲夏不病胸脅，長夏不病洞泄寒中，秋不病風(fēng)瘧，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此節(jié)五句，亦皆由冬不按蹺所得也。）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溫。（人身之精，真陰也，為元氣之本。精耗則陰虛，陰虛則陽邪易犯，故善病溫。此正謂冬不按蹺則精氣伏藏，陽不妄升則春無溫病，又何慮乎鼽衄頸項等病哉?。┫氖詈共怀稣?，秋風(fēng)成瘧，此平人脈法也。（夏月伏暑而汗不出，則暑邪內(nèi)蓄，以致秋涼凄切之時，寒熱相爭，乃病風(fēng)癥，故曰“暑當(dāng)與汗皆出，勿止”也。以上二節(jié)，一言冬宜閉藏，一言夏宜疏泄、冬不藏精則病溫，夏不汗泄則病瘧，陰陽啟閉，時氣宜然。此舉冬夏言，則春秋在其中矣。凡四時之氣，順之則安，逆之則病，是即平人之脈法。脈法者，言經(jīng)脈受邪之由然也。）風(fēng)之傷人也，或為寒熱，或為熱中，或為寒中，或為癘風(fēng)，或為偏枯，或為風(fēng)也，其病各異，或內(nèi)至五臟六腑，其名不同。（風(fēng)之傷人，若唯一證，及其為變，無所不至。蓋風(fēng)雖陽邪，氣則寒肅，是風(fēng)之與寒，本為同類，但有陰陽之辨耳。欲辨之者，當(dāng)詳察此下諸篇之義。）風(fēng)氣藏于皮膚之間，內(nèi)不得通，外不得泄。（風(fēng)寒襲于膚腠，則玄府閉封，故內(nèi)不得通，外不得泄，此外感之始也。）風(fēng)者，善行而數(shù)變，腠理開則灑然寒，閉則熱而悶。（風(fēng)性動，故善行數(shù)變。風(fēng)本陽邪，陽主疏泄，故令腠理開，開則衛(wèi)氣不固，故灑然而寒。若寒勝則腠理閉，閉則陽氣內(nèi)壅，故煩熱而悶。）其寒也則衰食飲，其熱也則消肌肉，故使人栗而不能食，名曰“寒熱”。（寒邪傷陽，則胃氣不化，故衰少飲食。熱邪傷陰，則津液枯涸，故消瘦肌肉。寒熱交作則振寒，故為栗不食。此上三節(jié)，皆以明風(fēng)為寒熱也。，音帙。）風(fēng)傷與陽明入胃，循脈而上，至目內(nèi)，其人肥則風(fēng)氣不得外泄，則為熱中而目黃，人瘦則外泄而寒，則為寒中而泣出。（風(fēng)氣客于陽明則內(nèi)入于胃，胃居中焦，其脈上行，系于目系。人肥則腠理致密，邪不得泄，留為熱中，故目黃；人瘦則肌膚疏淺，風(fēng)寒犯之，陽氣易泄，泄則寒中而泣出。此明風(fēng)氣之變，或為熱中，或為寒中也。）風(fēng)氣與太陽俱入，行諸脈俞，散于分肉之間，與衛(wèi)氣相干。其道不利，故使肌肉憤而有瘍，衛(wèi)氣有所凝而不行，故其肉有不仁也。（風(fēng)由太陽經(jīng)入者，自背而下，凡五臟六腑之俞皆附焉，故邪必行諸脈俞而散于分肉也。分肉者，衛(wèi)氣之所行也，衛(wèi)氣晝行于陽自足太陽始，風(fēng)與衛(wèi)氣相搏，俱行于分肉之間，故氣道澀而不利，不利則風(fēng)邪搏聚，故肌肉腫如憤而為瘡瘍；或衛(wèi)氣不行則體有不仁，故凡于痛癢寒熱，皆有所弗知也。）癘者，有營氣熱，其氣不清，故使鼻柱壞而色敗，皮膚瘍潰。風(fēng)寒客于脈而不去，名曰“癘風(fēng)”，或名曰“寒熱”。（風(fēng)寒客于血脈，久留不去則營氣化熱，皮膚潰，氣血不清，敗壞為癘，故曰“脈風(fēng)成為癘”也。）以春甲乙傷于風(fēng)者為“肝風(fēng)”，以夏丙丁傷于風(fēng)者為“心風(fēng)”，以季夏戊己傷于邪者為“脾風(fēng)”，以秋庚辛中于邪者為“肺風(fēng)”，以冬壬癸中于邪者為“腎風(fēng)”。（此明風(fēng)邪內(nèi)至于臟也，以四時十干之風(fēng)，分屬五臟，非謂春必甲乙而傷肝，夏必丙丁而傷心也，凡一日之中亦有四時之氣，十二時之中亦有十干之分，故得春之氣則入肝，得甲乙之氣亦入肝，當(dāng)以類求，不可拘泥，諸氣皆然也。曰“傷”曰“中”，本為互言，初無輕重之別，后世以中風(fēng)為重，傷風(fēng)為輕，非也。）風(fēng)中五臟六腑之俞，亦為臟腑之風(fēng)，各入其門戶所中，則為“偏風(fēng)”；風(fēng)中五臟六腑之俞，即十二經(jīng)臟腑之風(fēng)也。隨俞左右而偏中之，則為偏風(fēng)，故有偏病之證。）風(fēng)氣循風(fēng)府而上，則為“腦風(fēng)”；（風(fēng)府，督脈穴。自風(fēng)府而上，則入腦戶，故為腦風(fēng)。）風(fēng)入系頭，則為“目風(fēng)”眼寒；（風(fēng)自腦戶入系于頭，則合于足之太陽。太陽之脈起于目內(nèi)，風(fēng)邪入之，故為目風(fēng)，則或痛或癢，或眼寒而畏風(fēng)羞澀也。）飲酒中風(fēng)，則為“漏風(fēng)”；（酒性溫散，善開玄府。酒后中風(fēng)則汗漏不止，故曰“漏風(fēng)”，亦謂之“酒風(fēng)”。）入房汗出中風(fēng)，則為“內(nèi)風(fēng)”；（內(nèi)耗其精，外開腠理，風(fēng)邪乘虛入之，故曰“內(nèi)風(fēng)”。）新沐中風(fēng)，則為“首風(fēng)”；（沐頭面中風(fēng)也，一曰“沐浴”。）久風(fēng)入中，則為“腸風(fēng)”飧泄；久風(fēng)不散，傳變而入于腸胃之中，熱則為腸風(fēng)下血，寒則為水谷不化而為飧泄瀉痢。）外在腠理，則為“泄風(fēng)”。（風(fēng)在腠理則汗泄不止，故曰“泄風(fēng)”。自上文“風(fēng)氣循風(fēng)府而上”，至此共七種，所以明或為風(fēng)也，故有其病各異、其名不同之義。）故風(fēng)者，百病之長也，至其變化，乃為他病也，無常方然，致有風(fēng)氣也。（無常方然，言變化之多，而其致之者，則皆因于風(fēng)氣耳。）五臟之風(fēng)，形狀不同。
肺風(fēng)之狀，多汗惡風(fēng)，色然白，時咳短氣，晝?nèi)談t瘥，暮則甚，診在眉上，其色白。（多汗者陽受風(fēng)氣，開泄腠理也。惡風(fēng)者，傷風(fēng)惡風(fēng)也。下文諸臟皆同。然，淺白貌，金色白也。肺主氣，在變動為咳，風(fēng)邪迫之，故時咳短氣也。晝則衛(wèi)氣在表，風(fēng)亦隨之，故覺其瘥；暮則衛(wèi)氣入陰，邪應(yīng)于內(nèi)，故為甚也。眉上乃闕庭之間，肺之候也，故肺病則白色見于此。，普梗切。）心風(fēng)之狀，多汗惡風(fēng)，焦絕，善怒嚇，赤色，病甚則言不可快，診在口，其色赤。（多汗惡鳳，義如前。焦絕者，唇舌焦燥，津液干絕也。風(fēng)化木，心屬火，風(fēng)薄于心則木火合邪，神志潰亂，故或為善怒，或為驚嚇。心主舌，病甚則舌本強，故言不可快。心和則舌能知味，故診當(dāng)在口?？谡撸娲蕉?，色當(dāng)赤也。）肝風(fēng)之狀，多汗惡風(fēng)，善悲，色微蒼，嗌干，善怒，時憎女子，診在目下，其色青。（氣并于肺則悲，肝病而肺氣乘之，故善悲。色微蒼，肝之色也，足厥陰脈循喉嚨之后，上入頏顙，故嗌干也。善怒，肝之志也。肝為陰中之陽，其脈環(huán)陰器，強則好色，病則妒陰，故時憎女子也。肝氣通于目，故診在目下，色當(dāng)青也。）脾風(fēng)之狀，多汗惡風(fēng)，身體怠惰，四肢不欲動，色薄微黃，不嗜食，診在鼻上，其色黃。（身體怠惰，四肢不用者，脾主肌肉四肢也。色薄微黃，土之色也。不嗜食，脾病不能化也。鼻為面王，主應(yīng)脾胃，故色診當(dāng)見于鼻上。）腎風(fēng)之狀，多汗惡風(fēng)，而然浮腫，脊痛不能正立，其色，隱曲不利，診在肌上，其色黑。（然，浮慘貌。風(fēng)邪入腎，則挾水氣上升，故面為浮腫。腎脈貫脊屬腎，故令脊痛不能正立。，煙也，隱曲，陰道也。腎主水，故色黑如，腎開竅于二陰，故為隱曲不利，肌肉本主于脾，今其風(fēng)水合邪，反侮乎土，故診在肌上，色當(dāng)黑也。）胃風(fēng)之狀，頸多汗，惡風(fēng)，食飲不下，膈塞不通，腹善滿，失衣則脹，食寒則泄，診形瘦而腹大。（胃脈從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嚨，入缺盆，故冒風(fēng)之狀，頸必多汗惡風(fēng)。胃主受納水谷，而風(fēng)邪居之，故食飲不下，隔塞不通。胃脈循腹里，故善滿。失衣則陽明受寒于外，故為脹；食寒則胃氣受傷于內(nèi)，故為泄瀉，胃者肉其應(yīng)，胃病故形瘦。腹者胃所居，邪實故腹大。此下當(dāng)詳明六腑之病，而止言胃風(fēng)者，以胃為六腑之長，即如所謂大腸、小腸皆屬于胃之意，胃病則腑在其中矣。）首風(fēng)之狀，頭面多汗，惡風(fēng)，當(dāng)先風(fēng)一日則病甚，頭痛不可以出內(nèi)，至其風(fēng)日，則病少愈。（首為諸陽之會，因沐中風(fēng)，則頭面之皮腠疏，故多汗惡風(fēng)。凡患首風(fēng)者止作無時，故凡于風(fēng)氣將發(fā)，必先風(fēng)一日而病甚。頭痛，以陽邪居于陽分，陽性先而速也。先至必先衰，是以至其風(fēng)日則疾少愈。內(nèi)為房室之內(nèi)，不可出者，畏風(fēng)寒也。）漏風(fēng)之狀，或多汗，常不可單衣，食則汗出，甚則身汗，喘息惡風(fēng)，衣常濡，口干善渴，不能勞事。（漏風(fēng)之病，因于飲酒中風(fēng)也。風(fēng)邪挾酒則陽氣散越，故多汗。陽勝則身熱惡寒，故不可以單衣。食入于陰，長氣于陽，故食則汗出，甚則陽浮于上，故喘息汗出不止，故衣濡。陽甚陰虛，津亡于內(nèi)，所以口干善渴，身不能勞也。
能、耐同。）泄風(fēng)之狀，多汗，汗出泄衣上，口中干，上潰，其風(fēng)不能勞事，身體盡痛則寒。（泄風(fēng)者，表不固也。上潰者，身半以上汗多如潰也?？谥懈桑蛞汉砸?。液涸則血虛，故不能勞而身盡痛。汗多則亡陽，故令人寒也。）是故風(fēng)寒客于人也，使人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熱，當(dāng)是之時，可汗而發(fā)也。（風(fēng)寒客于皮膚，則腠理閉密，故毫毛盡直。寒束于外，則陽氣無所疏泄，故郁而為熱。斯時也，寒邪國中在表，故可取汗而愈。）或痹不仁，腫痛。當(dāng)是之時，可湯熨及火灸刺而去之。（邪在皮毛，不亟去之，則入于經(jīng)絡(luò)，故或為諸痹，或為不仁，或為腫痛，故當(dāng)用湯熨、灸刺之法，以去經(jīng)絡(luò)之病。）弗治，病入舍于肺，名曰“肺痹”，發(fā)咳上氣。（風(fēng)寒自表入臟，必先于肺，蓋肺合皮毛，為臟之長也。邪入于陰則痹，故肺受風(fēng)寒則病為肺痹，而其變動為咳，咳為喘息，故為上氣。）弗治，肺即傳而行之肝，病名曰“肝痹”，一名曰厥，脅痛出食。當(dāng)是之時，可按若刺耳。（在肺弗治，則肺金乘木，故及于肝，是為“肝痹”。肝氣善逆，故一名曰“厥”。厥在肝經(jīng)，故脅痛；厥而犯胃，故出食?？砂慈舸蹋瑒t厥逆散而肝邪平矣。）弗治，肝傳之脾，病名曰“脾風(fēng)”，發(fā)癉，腹中熱，煩心，出黃。當(dāng)此之時，可按，可藥，可浴。（在肝弗治，則肝木乘土，風(fēng)熱入脾，病名“脾癉”。其在內(nèi)則腹中熱而煩心，在外則肌體出黃。可按，可藥，可浴，在解其表里之風(fēng)熱耳。）弗治，脾傳之腎，病名“疝瘕”，少腹冤熱而痛，出白，一名曰蠱。當(dāng)此之時，可按可藥。（在脾弗治，則土邪乘腎，病名“疝瘕”。邪聚下焦，故小腹冤熱而痛，溲出白濁也。熱結(jié)不散，虧蝕真陰，如蟲之吸血，故亦名曰“蠱”。）弗治，腎傳之心，病筋脈相引而急，病名曰“螈”。當(dāng)此之時，可灸可藥。弗治，滿十日，法當(dāng)死。（腎邪克火。則傳于心。心主血脈，心病則血燥，血燥則筋脈相引而急，手足攣掣，病名曰“螈“。邪氣至心，其病已極，此而弗治，故不出十日當(dāng)死。）腎因傳之心，心即復(fù)反傳而行之肺，發(fā)寒熱，病當(dāng)三歲死。（若腎傳于心，未至即死。而邪未盡者，當(dāng)復(fù)傳于肺，而金火交爭，金勝則寒，火勝則熱，故發(fā)寒熱。三歲死者，凡風(fēng)邪傳遍五臟，本當(dāng)即死，其不死者，以元氣未敗，勢猶在緩，故肺復(fù)受邪，再一歲則肺病及肝，二歲則肝病及脾，三歲則脾病及腎，三陰俱敗，故當(dāng)死也。）此病之次也。（此即順傳所勝之次第也。）然其卒發(fā)者，不必治于傳。（病有發(fā)于倉卒者，隨氣為患，不以次而入，亦不必根據(jù)次以治其傳，此又于逆?zhèn)黜槀髦猓鴱?fù)有不次相乘者矣。）或其傳化有不以次，不以次入者，憂、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矣。（五志之發(fā)無常，隨觸而動，故生病亦不以為次。）因而喜，大虛，則腎氣乘矣，（喜則氣下，故傷心。心傷而大虛，則腎氣乘之，水勝火也。）怒則肝氣乘矣，（怒則氣逆于肝而乘于脾，木勝土也。）悲則肺氣乘矣，（悲則氣并于肺而乘于肝，金勝木也。）恐則脾氣乘也，（恐傷腎則腎氣虛而脾氣乘之，土勝水也。）憂則心氣乘也。（憂傷肺則心氣乘之，火勝金也。）此其道也。（或以有余而乘彼，或以不足而被乘。皆乘所不勝，此不次之道也。）故病有五，五五二十五變，及其傳化傳乘之名也。（臟惟五，而五臟之傳又能各兼五臟，則有二十五變。
傳者以此傳彼，乘者以強凌弱，故有曰“傳”、曰“乘”之異名耳。）有病身熱、汗出、煩滿，煩滿不為汗解。（不為汗解，謂汗后煩熱不散也。）夫汗出而身熱者風(fēng)也，汗出而煩滿不解者厥也，病名“風(fēng)厥”。巨陽主氣，故先受邪，少陰與其為表里也，得熱則上從之，從之則厥也。（風(fēng)為陽邪，故汗雖出而身仍熱也。巨陽主氣，氣言表也。表病則里應(yīng)，故少陰得熱，則陰分之氣亦從陽而上逆，逆則厥矣，故名“風(fēng)厥”。風(fēng)厥之義不一，此言太陽。少陰病也，又有二陽一陰發(fā)病，名曰“風(fēng)厥”，言胃與肝也。人之善病風(fēng)厥漉汗者，肉不堅，腠理疏也。）勞風(fēng)為病，法在肺下。（勞風(fēng)者，因勞傷風(fēng)也。肺下者，在內(nèi)則胸膈之間，在外則四椎、五椎之間也。風(fēng)受于外，則病應(yīng)于內(nèi)，凡人之因于勞者必氣喘，此勞能動肺可知。）其為病也，使人強上冥視，（邪在肺下則為喘逆，故令人強上不能俯首。風(fēng)熱上壅，則畏風(fēng)羞明，故令人冥目而視。）唾出若涕，惡風(fēng)而振寒，此為“勞風(fēng)”。（風(fēng)熱傷陰則津液稠濁，故唾出若涕。肺主皮毛，衛(wèi)氣受傷故惡風(fēng)振寒。）治之以救俯仰。（風(fēng)之微甚，證在俯仰之間也，故當(dāng)先救之。然救此者必先溫肺，溫肺則風(fēng)散，風(fēng)散則俯仰安矣。若溫散不愈，郁久成熱，然后可以清解。溫清失宜。病必延甚。）巨陽引精者三日，中年者五日，不精者七日。（風(fēng)邪之病肺者，必由足太陽膀胱經(jīng)風(fēng)門、肺俞等穴內(nèi)入于臟。大腸者，水之腑，三陽之表也，故當(dāng)引精上行，則風(fēng)從咳散。若巨陽氣盛，引精速者應(yīng)在三日，中年精衰者應(yīng)在五日，衰年不精者應(yīng)在七日，當(dāng)咳出青黃痰涕而愈，如下文者，是即“引精”之謂。）咳出青黃涕，其狀如膿，大如彈丸，從口中若鼻中出，不出則傷肺，傷肺則死也。（咳涕不出者。即今人所謂干咳嗽也，甚至金水虧竭，虛勞之候，故死。腎氣勞竭，肺氣內(nèi)虛，陽氣迫之，故不出則傷肺而死也。）有病腎風(fēng)者，面然，壅害于言，（，浮腫也。然，失色貌。壅，重濁不清也。腎脈循喉嚨，挾舌本，病風(fēng)則腎脈不利，故壅害于言語。）少氣時熱，時熱從胸背上至頭，汗出手熱，口干苦渴，小便黃，目下腫，腹中鳴，身重難以行，月事不來，煩而不能食，不能正偃，正偃則咳，病名“風(fēng)水”。
?。I主水，風(fēng)在腎經(jīng)，即名“風(fēng)水”。）蓋因邪之所湊，其氣必虛。（邪必因虛而入，故邪之所湊，其氣必虛。）陰虛者陽必湊之，故少氣時熱而汗出也。（陰虛則無氣，故為少氣時熱。陽主散而湊于陰分，故汗出。）小便黃者，少腹中有熱也。（少腹有熱，邪在陰也，故小便黃。）不能正偃者，胃中不和也。正偃則咳甚，上迫肺也。（正偃，仰臥也。腎脈貫肝膈，入肺中，其支者注胸中，腎邪自下而上，則胃氣逆而不和，故正偃則咳甚而上迫于肺。）諸有水氣者，微腫先見于目下也。水者，陰也；目下，亦陰也。腹者，至陰之所居，故水在腹者，必使目下腫也。（目下腫如臥蠶者，其腹必有水氣也。）真氣上逆，故口苦舌干，臥不得正偃，正偃則咳出清水也。諸水病者，故不得臥，臥則驚，驚則咳甚也。（水邪留滯于臟，故為氣逆。氣逆則不得正臥，故驚而咳甚。）腹中鳴者，病本于胃也。薄脾則煩不能食，食不能下者，胃脘隔也。身重難以行者，胃脈在足也。（脾胃屬土，所以制水，土弱則寒水反侮之，故腹中鳴而食不下，胃主肌肉，其脈行于足。
水氣居于肉中，故身重不能行。）月事不來者，胞脈閉也。胞脈者，屬心而絡(luò)于胞中。今氣上迫肺，心氣不得下通，故月事不來也。（胞即子宮，相火之所在也；心主血脈，君火之所居也。陽氣上下交通，故胞胳屬心而絡(luò)于胞中，以通月事。今氣上迫肺，則陰邪遏絕陽道，心氣不得下行，故胞脈閉，月事斷矣。）然如有水狀，切其脈大緊，身無痛者，形不瘦，不能食，食少，病生在腎，名為“腎風(fēng)”。（如有水狀，謂其然浮腫，似水而實非水也。脈大者，陰虛也；脈緊者，寒氣也。身無痛，形不瘦者，邪氣。在臟不在表也。風(fēng)挾腎邪，反傷脾胃，故不能食。所以風(fēng)有內(nèi)外之分，不可不辨。八風(fēng)自外而入，必先有發(fā)熱惡寒、頭疼身痛等證。此因于外者，顯然有可察也。五風(fēng)由內(nèi)而病，則絕無外證，而忽病如風(fēng)，其由內(nèi)傷可知也，如“諸暴強直，皆屬于風(fēng)”，“諸風(fēng)掉眩，皆屬于肝”之類。蓋言有所中者，謂之中外感也；無所中者，謂之屬內(nèi)傷也。外感者邪襲肌表，故多陽實；內(nèi)傷者由于酒色勞倦，七情口腹，致傷臟氣，故由陰虛。凡臟氣受傷，脾敗者病在肢體，或多痰飲；腎病者或在骨髓，或在二陰；心病者或在血脈，或在神志；肺病者或在營衛(wèi)，或在聲音；肝病者或在筋爪，或在脅肋，此五臟之類風(fēng)，未有不由陰虛而然者，惟東垣獨得其義，曰有中風(fēng)者卒然昏憒，不省人事，此非外來風(fēng)邪，乃本氣自病也。人年逾四旬，氣衰者多有此疾。蓋人年四十而陰氣自半，故多犯之，豈非陰虛之病乎？夫人生于陽而根于陰，根本衰則人必病，根本敗則人必危矣。
所謂根本者，即真陰也。人知陰虛唯一，而不知陰虛有二，如陰中之水虛，則病在精血；陰中之火虛，則病在神氣。蓋陽衰則氣去，故神志為之昏亂，非火虛乎？陰虧則形壞，故肢體為之廢弛，非水虛乎？今以神離形壞之癥，乃不求水火之源，而猶以風(fēng)治，鮮不危矣。故凡治類風(fēng)者，專宜培補真陰，以救根本，使陰氣復(fù)則風(fēng)燥自除矣。然外感者，非曰絕無虛證，氣虛則虛也；內(nèi)傷者非曰必?zé)o實癥，有滯則實也。
治虛者，當(dāng)察其在陰在陽而直補之；治實者，但察其因痰因氣而暫開之，此于內(nèi)傷外感及虛實攻補之間，最當(dāng)察其有無微甚而酌其治也。甚至有元氣素虧，猝然仆倒。上無痰，下失禁，瞑目昏沉，此厥竭癥，尤與風(fēng)邪無涉。使非大劑參、熟或七年之艾破格挽回，又安望其復(fù)真氣于將絕之頃哉！倘不能察其表里，又不能辨其虛實，但以風(fēng)之為名，多用風(fēng)藥，不知風(fēng)藥皆燥，燥復(fù)傷陰，風(fēng)藥皆散，散復(fù)傷氣，以內(nèi)傷作外感，以不足為有余，是促人之死也。）腎風(fēng)而不能食，善驚，驚已心氣痿者死，（風(fēng)生于腎，則反克脾土，故不能食。腎邪犯心則神氣失守，故善驚。驚后而心氣痿弱不能復(fù)者，心腎俱敗，水火俱困也，故死。）有病身熱解惰，汗出如浴，惡風(fēng)少氣，病名“酒風(fēng)”。（此即前所謂“漏風(fēng)”也。酒性本熱，過飲而病，故令身熱。濕熱傷于筋，故懈惰。濕熱蒸于膚腠，故汗出如浴。汗多則衛(wèi)虛，故惡風(fēng)。衛(wèi)虛則氣泄，故少氣。因酒得風(fēng)而病，故曰“酒風(fēng)”。）治以澤瀉、術(shù)各十分，麋銜五分，合以三指撮，為后飯。（澤瀉味甘淡，性微寒，能滲利濕熱。白術(shù)味甘苦，氣溫，能補中，燥濕。止汗。麋銜，即薇銜，一名無心草，南人呼為吳風(fēng)草，味苦平，微寒，主治風(fēng)濕。十分者，倍之也。五分者，減半也。合以三指，用三指撮合，以約其數(shù)而為煎劑也。飯后藥先，故曰“后飯”。）賊風(fēng)邪氣之傷人也，令人病焉。有不離屏蔽，不出室穴之中卒然病者，非不離賊風(fēng)邪氣，此皆嘗有所傷于濕氣，藏于血脈之中，分肉之間，久留而不去，若有所墮墜，惡血在內(nèi)而不去，卒然喜怒不節(jié)，飲食不適，寒溫不時，腠理閉而不通。（凡此者，皆所謂“故邪”也。）其開而遇風(fēng)寒，則血氣凝結(jié)，與故邪相襲，則為“寒痹”。（其開者，謂冒露于風(fēng)寒也。故邪在前。風(fēng)寒繼之，二者相值，則血氣凝結(jié)，故為寒痹；寒氣勝者，為痛痹也。）其有熱則汗出，汗出則受風(fēng)，雖不遇賊風(fēng)邪氣，必有因加而發(fā)焉。（其或有因熱汗出而受風(fēng)者，雖非賊風(fēng)邪氣，亦為外感。必有因加而發(fā)者，謂因于故而加以新也，新故合邪，故病發(fā)矣。）皆病患所自知也。其毋所遇邪氣，又毋怵惕之所志，卒然而病者，唯有因鬼神之事乎？（鬼神之事，蓋自古惑之矣。）非也，此亦有故邪留而未發(fā)，因而志有所惡，及有所慕，血氣內(nèi)亂，兩氣相搏，其所從來者微，視之不見，聽而不聞，故似鬼神。（故邪者，如上文“留而未發(fā)”之謂也，惡者，惡其所憎也。慕者，慕其所好也。故邪未發(fā)而新邪復(fù)觸之，則五志為邪所憑，血氣因而內(nèi)亂，邪正先后，兩氣相搏，而邪妄之病生矣。但病所從來者，其機甚微，有非聞見可及。故人以鬼神為疑，不知跡似鬼神，而實非鬼神之所為也。）其祝而已者，巫知百病之勝，先知其病之所從生者，可祝而已也。（祝者，巫咒之屬，即祝由也。勝者，凡百病五行之道，必有所以勝之者。然必先知其病所從生之由，而后以勝法勝之，則可移精變氣，祛其邪矣。病有藥石所不及，非此不可者，惟先巫知之，故可祝而已也。然則先巫用祝之妙，正不在祝，其機在勝之而已。祝、咒同。）
[卷五\疾病第十一] 厥
厥之寒熱者，何也？（厥者逆也，氣逆則亂，故忽為眩仆脫絕，是名為厥。厥證之起于足者，厥發(fā)之始也，甚至猝倒暴厥，忽不知人，輕則漸蘇，重則即死，最為急候。后世以手足寒熱為厥，又有以香港腳為厥者，謬之甚也。雖仲景有寒厥、熱厥之分，亦以手足為言，蓋以辨?zhèn)疅岫侵^厥也。暴厥者，不知與人言；血之與氣，并走于上，則為大厥，厥則暴死，氣復(fù)反則生，不反則死；手足少陰、太陰、足陽明五絡(luò)俱竭，令人身脈皆重而形無知也；其狀若尸曰“尸厥”，若此者豈止于手足寒熱及香港腳之謂耶？今人多不知厥癥，而皆指為中風(fēng)也。夫中風(fēng)者，病多經(jīng)絡(luò)之受傷；厥逆者，直因精氣之內(nèi)奪，表里虛實，病情當(dāng)辨。名義不正，以風(fēng)治厥，醫(yī)中之害，莫此為甚，今將風(fēng)、厥并列便觀，學(xué)人識之。）陽氣衰于下，則為寒厥；陰氣衰于下，則為熱厥。（凡物之生氣，必自下而升，故陰陽之氣衰于下，則寒厥、熱厥由此而生也。）熱厥之為熱也，必起于足下者，陽氣起于足五趾之表，陰脈者，集于足下聚于而足心，故陽氣勝則足下熱也。（足趾之端曰表，三陽之所起也。足下、足心，三陰之所聚也。若陽氣勝則陰氣虛，陽乘陰位，故熱厥必從足下始。
凡人病陰虛者，所以足心多熱也。）寒厥之為寒也，必從五趾而上于膝者，陰氣起于五趾之里，集于膝下而聚于膝上，故陰氣勝則從五趾至膝上寒。其寒也，不從外，皆從內(nèi)也。（里，言內(nèi)也。亦足下也。若陰氣勝則陽氣虛，陽不勝陰，故寒。厥必起于五趾而上寒至膝，然其寒也，非從外入，皆由內(nèi)而生也。故凡病陽虛者，必手足多寒，皆從趾端始。）寒厥何失而然也？（厥上將發(fā)，手足先寒者，是為寒厥。）前陰者，宗筋之所聚，太陰、陽明之所合也。（前陰者，陰器也。宗筋者，眾筋之所聚也，如足之三陰、陽明、少陽、及沖、任、督、蹺筋脈皆聚于此，故曰“宗筋”。此獨言太陰、陽明之合者，重水谷之臟也。蓋胃為水谷氣血之海，主潤宗筋，又陰陽總宗筋之會，會于氣街，而陽明為之長，故特言之，以發(fā)明下文之義。）春夏則陽氣多而陰氣少，秋冬則陰氣盛而陽氣衰。（天人之道皆然也。）此人者質(zhì)壯，以秋冬奪于所用，下氣上爭不能復(fù)，精氣溢下，邪氣因從之而上也。（質(zhì)壯者有所恃，當(dāng)秋冬陰勝之時，必多情欲之用，以奪腎中之精氣。精虛于下，則取足于上，故下氣上爭也。去者太過，生者不及，故不能復(fù)也。
精溢則氣去，氣去則陽虛，陽虛則陰勝為邪，故寒氣因而上逆矣。）氣因于中。（氣，即上文之精氣。邪氣也。精氣之原，本于水谷，水谷之化，出于脾胃，故凡病為寒厥，為下氣上爭，為精氣溢下，皆氣因于中也。然水谷在胃，命門在腎。以精氣言，則腎精之化因于胃；以火土言，則土中陽氣根于命門。陰陽顛倒，互有所關(guān)，故上文云“厥起于下”，此云“氣因于中”，正以明上下相因之義。）陽氣衰，不能滲營其經(jīng)絡(luò)，陽氣日損，陰氣獨在，故手足為之寒也。（陽氣者，即陽明胃氣也。四肢皆稟氣于胃，故陽虛于中，則不能滲營經(jīng)絡(luò)而手足寒也。）熱厥何如而然也？（厥之將發(fā)，手足皆熱者，是為熱厥。）酒入于胃，則絡(luò)脈滿而經(jīng)脈虛。（酒為熟谷之液，其氣悍而疾，故先充絡(luò)脈。絡(luò)滿而經(jīng)虛者，酒能傷陰，陽盛則陰衰也。）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陰氣虛則陽氣入，陽氣入則胃不和，胃不和則精氣竭，精氣竭則不營其四肢也。（脾主為胃行其津液，故酒入于胃，必歸于脾，濕熱在脾，則脾陰虛，陽獨亢而胃不和矣。脾胃俱病，則精氣竭，故不能營其經(jīng)絡(luò)四肢也。）此人心數(shù)醉若飽以入房，氣聚于脾中不得散，酒氣與谷氣相搏，熱盛于中，故熱遍于身，內(nèi)熱而溺赤也。夫酒氣盛而悍，腎氣日衰，陽氣獨勝，故手足為之熱也。（數(shù)醉若飽入房者，既傷其脾，復(fù)傷其腎，皆陰虛也，故手足為熱。寒、熱二厥，一由恃壯，以秋冬奪于所用，故陽氣衰而為寒厥，一由數(shù)醉若飽入房，故精氣竭而為熱厥。二者皆因于酒色，致傷真元，乃為是病。首言其所由然，則厥之輕重，于茲可見矣。）厥或令人腹?jié)M，或令人暴不知人，或至半日、遠(yuǎn)至一日乃知人者，陰氣盛于上則下虛，下虛則腹脹滿；（陰氣盛于上則不守于下，故下虛。陰虛于下，則脾腎之氣不化，故腹為脹滿。）陽氣盛于上則下氣重上而邪氣逆，逆則陽氣亂，陽氣亂則不知人也。（重，并也。邪氣，氣失常也。陽氣盛于上，則下氣并而上行，并則逆，逆則亂，陽氣亂則神明失守，故暴不知人也。）其六經(jīng)脈之厥狀病能，（能，猶形也。前言病厥之本，此明各經(jīng)之狀。）巨陽之厥，則腫首頭重，足不能行，發(fā)為眩仆；（眩，目眩亂也。仆，猝倒也。足太陽之脈起于目內(nèi)，上額交巔，入絡(luò)腦，故為腫首頭重、眩仆，其下行之支者，合中，貫內(nèi)，故為足不能行。）陽明之厥，則癲疾欲走呼，腹?jié)M，不得臥，面赤而熱，妄見而妄言；（陽明，胃脈也，為多氣多血之經(jīng)。氣逆于胃，則陽明邪實，故為癲狂之疾而欲走且呼也。其脈循腹里，故為腹?jié)M。胃不和則臥不安，故為不得臥。陽明之脈行于面，故為面赤而熱。陽邪盛則神明亂，故為妄見妄言。）少陽之厥，則暴聾，頰腫而熱，脅痛，不可以運；（厥在足少陽者，其脈入耳中，故暴聾；下加頰車，故頰腫而熱∶下腋循胸，過季脅；故脅痛；下出膝外廉，下外輔骨之前，故不可以運。，音杭。）太陰之厥，則腹?jié)M脹，后不利，不欲食，食則嘔，不得臥；（足太陰之脈，入腹屬脾絡(luò)胃，故厥則腹?jié)M脹。逆氣在脾，故后便不利，且令不欲食，而食則嘔。脾與胃為表里，胃不和者臥不安，脾亦然也。）少陰之厥，則口干，溺赤，腹?jié)M，心痛；（厥逆在足少陰者，其脈循喉嚨，挾舌本，故口干；腎脈絡(luò)膀胱，故溺赤；其直者從腎上貫肝膈，其支者從肺出絡(luò)心，注胸中，故腹?jié)M心痛。）厥陰之厥，則少腹腫痛，腹脹，涇溲不利，好臥，屈膝，陰縮腫，內(nèi)熱。（足厥陰之脈，抵少腹，挾胃，故厥則少腹腫痛而腹脹。其脈環(huán)陰器，故涇溲不利，陰縮而腫。肝主筋，為罷極之本，故足軟好臥而屈膝。其下者行足脛內(nèi)側(cè)，故內(nèi)為熱。）盛則瀉之，虛則補之，不盛不虛，取經(jīng)調(diào)之。（不盛不虛者，惟逆氣在經(jīng)，而無闕于虛盛也，故但取其經(jīng)而調(diào)之。）太陰厥逆，急攣，心痛引腹；（此重申前義，以明足六經(jīng)之厥逆也。）少陰厥逆，虛滿嘔變，下瀉清；厥陰厥逆，攣，腰痛，虛滿，前閉，譫言。三陰俱逆，不得前后，使人手足寒，三日死。（不得前后者，或閉結(jié)不通，或遺失不禁，不得其常之謂也，三陰俱逆，則臟氣絕，所謂“厥逆連經(jīng)則生，連臟則死”也。）太陽厥逆，僵仆，嘔血，善衄；少陽厥逆，機關(guān)不利，機關(guān)不利者，腰不可以行，項不可以顧，發(fā)腸癰，不可治，驚者死；（腸癰發(fā)于少陽厥逆者，相火之結(jié)毒也，故不可治。若有驚者；其毒連臟，故當(dāng)死。）陽明厥逆，喘咳身熱，善驚，衄，嘔血。
手太陰厥逆，虛滿而咳，善嘔沫；（此下言手六經(jīng)之厥逆也。手太陰之脈起于中焦，循胃口，上膈屬肺，故其為病如此。）手心主、少陰厥逆，心痛引喉，身熱，死不可治；（手心主厥陰之脈起于胸中，出屬心胞絡(luò)，手少陰心脈從心系上挾嗌，皆令人心痛引喉。二經(jīng)屬火，其主血脈，故為身熱。心為五臟六腑之大主，故逆之則死，不可治。）手太陽厥逆，耳聾泣出，項不可以顧，腰不可以俯仰；（手太陽小腸之脈，至目之內(nèi)外，入耳中，故厥則耳聾泣出；其支者從缺盆循頸，故項不可以顧。邪在小腸者，連睪系屬于脊，故腰不可以俯仰也。）手陽明、少陽厥逆，發(fā)喉痹嗌腫，痙。（手陽明小腸之脈，從缺盆上頸貫頰，手少陽三焦之脈，上出缺盆上項，故皆發(fā)喉痹嗌腫；痙，謂手臂肩項強直也。以上不言死者，可視其虛實，治其主病者也。）人有病頭痛數(shù)歲不已，當(dāng)有所犯大寒，內(nèi)至骨髓，髓者以腦為主，腦逆故令頭痛，齒亦痛，病亦名曰“厥逆”。（髓以腦為主，諸髓皆屬于腦也，故大寒至髓則上入頭腦而為痛。其邪深，故數(shù)歲不已。髓為骨之充，故頭痛齒亦痛。是因邪逆于上，故亦名曰“厥逆”。）有癃者，一日數(shù)十溲，此不足也；身熱如炭，頸膺如格，人迎躁盛，喘息，氣逆，此有余也。太陰脈細(xì)微如發(fā)者，此不足也。（癃，小水不利也，一日數(shù)十溲。數(shù)欲便而所出不多也。如炭者，熱之甚也。頸言咽喉，膺言胸臆。如格者，上下不通，若有所格也。人迎躁盛者，足陽明動脈在結(jié)喉兩旁，所以候陽也。喘息者，呼吸急促也。氣逆者，治節(jié)不行也。大陰脈微細(xì)者，即兩手寸口之脈，所以候陰也。）病在太陰，（脾、肺二臟，皆屬太陰。下文“頗在肺”，此則專言脾陰也。
太陰之脈細(xì)微者，正以氣口亦太陰也。臟氣不足，則脈見于此。又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今其癃而數(shù)十溲者，亦由中氣之不足耳，故病在脾陰。）其盛在胃，（上云身熱如炭者，胃主肌肉也，頸膺如格者，胃脈循喉嚨，入缺盆，下膈也。人迎躁盛者，一盛、二盛、三盛、四盛，且大且數(shù)，名曰“溢陽”也。凡上三者，皆屬陽明，故曰“其盛在胃”。）頗在肺，（即喘息氣逆也。）病亦名曰“厥”，死不治。（陰不入陽，故其盛在胃；陽不入陰，故太陰細(xì)微。病亦名曰“厥”者，陰陽皆逆也，故死不可治。）此所謂得“五有余”、“二不足”也。所謂“五有余”者，五病之氣有余也；“二不足”者，亦病氣之不足也。今外得“五有余”，內(nèi)得“二不足”，此其身不表不里，亦正死明矣。（外得五有余者，一身熱如炭，二頸膺如格，三人迎躁盛，四喘息，五氣逆也；內(nèi)得二不足者，一癃而一日數(shù)十溲，二太陰脈細(xì)微如發(fā)也。若此五病者，邪氣有余也；二病者，正氣不足也。欲瀉其邪，則陰虛于里；欲補其虛，則陽實于外。
救里不可，治表亦不可，此不表不里之病，即陽證陰脈之類，有死而已，不能為也。）有病厥者，診右脈沉而緊，左脈浮而遲，不知病主安在？（此言厥逆而為腰痛者，其病在腎也。右脈、左脈，皆以兩尺為言。）然冬診之，右脈固當(dāng)沉緊，此應(yīng)四時；左脈浮而遲，此逆四時。（冬氣伏藏，故沉緊者為應(yīng)時，浮遲者為逆，逆則為厥矣。）在左當(dāng)主病在腎，頗關(guān)在肺，當(dāng)腰痛也。（在左者，當(dāng)主病在腎，此正以尺為言也。然浮者為肺脈，故云“頗關(guān)在肺”。）何以言之？少陰脈貫?zāi)I絡(luò)肺，今得肺脈，腎為之病，故腎為腰痛之病也。（腎脈本絡(luò)于肺，今以冬月而肺脈見于腎位，乃腎氣不足，故脈不能沉而見浮遲。此非肺病，病在腎也。腰為腎之府，故腎氣逆者，當(dāng)病為腰痛。）有病膺腫頸痛，胸滿腹脹，亦名厥逆。（膺腫頸痛，胸滿腹脹，皆在上、中二焦，此以陰并于陽，下逆于上，故病亦名“厥逆”。）灸之則喑，石之則狂，須其氣并，乃可治也。（喑，失音也。石，總針石而言。）何以然？陽氣重上，有余于上，灸之則陽氣入陰，入則喑；（陽氣有余于上而復(fù)灸之，是以火濟火也。陽極乘陰則陰不能支，故失聲為喑。）石之則陽氣虛，虛則狂。（陽并于上，其下必虛，以石泄之，則陽氣隨刺而去，氣去則上下俱虛而神失其守，故為狂也。）須其氣并而治之，可使全也。（氣并者，謂陰陽既逆之后，必漸通也。蓋上下不交，因而厥逆，當(dāng)其乖離而強治之，恐致偏絕，故必須其氣并，則或陰或陽，隨其盛衰，察而調(diào)之，可使保全也。）
[卷五\疾病第十一] 傷寒
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或愈或死，其死皆以六七日之間，其余皆以十日以上者，何也？（傷寒者，中陰寒殺厲之氣也。寒盛于冬，中而疾病者，是為傷寒，其不即病者，至春則名為溫病，至夏則名為暑病。然有四時不正之氣隨感隨發(fā)者，亦名傷寒。寒邪束于肌表則玄府閉，陽氣不得散越，乃郁而為熱，故凡系外感發(fā)熱者，皆傷寒之類。）然巨陽者，諸陽之屬也。（巨，大也。太陽為六經(jīng)之長，統(tǒng)攝陽分，故諸陽皆其所屬。）其脈連于風(fēng)府，故為諸陽主氣也。（風(fēng)府，督脈穴。太陽經(jīng)脈覆于巔背之表，故主諸陽之氣分。）人之傷于寒也，則為病熱，熱雖甚不死；（人傷于寒而傳為熱者，寒甚則生熱也。寒散則熱退，故雖甚不致死。）其兩感于寒而病者，必不免于死矣。（表里俱受，是謂兩感。）傷寒一日，巨陽受之，故頭項痛，腰脊強；（巨陽，足太陽也，為三陽之表而脈連風(fēng)府，故凡病傷寒者多從太陽始。太陽之經(jīng)，從頭項下肩膊，挾背抵腰中，故其為病如此。仲景曰∶“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人身經(jīng)絡(luò)，三陽為表，三陰為里。三陽之序，則太陽為三陽，陽中之陽也；陽明為二陽，居太陽之次；少陽為一陽，居陽明之次，此三陽為表也。三陰之序，則太陰為三陰，居少陽之次；少陰為二陰，居太陰之次；厥陰為一陰，居少陰之次。此三陰為里也。其次序之?dāng)?shù)，則以內(nèi)而外，故有一二三之先后者如此。邪之中人，必自外而內(nèi)。邪客于皮則腠理開，開則邪入客于絡(luò)脈，絡(luò)脈滿則注于經(jīng)脈，經(jīng)脈滿則入舍于府藏，此所以邪必先于皮毛，經(jīng)必始于太陽，而后三陰三陽，五臟六腑皆受病也。）二日陽明受之，陽明主肉，其脈挾鼻，絡(luò)于目，故身熱目疼而鼻干，不得臥也；（傷寒多發(fā)熱，而獨此云“身熱”者，蓋陽明主肌肉，身熱尤甚也。邪熱在胃則煩，故不得臥。余癥皆本經(jīng)之所及。仲景曰∶陽明之為病，胃家實也”。）三日少陽受之，少陽主膽，其脈循脅，絡(luò)于耳，故胃脅痛而耳聾。（邪在少陽者，三陽已盡，將入太陰，故為半表半里之經(jīng)。其經(jīng)脈出耳前后，下循胸脅，故為脅痛、耳聾等證。仲景曰∶“傷寒脈弦細(xì)，頭痛發(fā)熱者，屬少陽?！薄吧訇栔?。口苦、咽干、目眩也?！庇衷弧谩疤柌〔唤猓D(zhuǎn)入少陽者，脅下鞭滿，干嘔不能食，往來寒熱?！鄙w邪在陰則寒。邪在陽則熱，邪在表則無嘔滿等癥，邪在里則胸滿干嘔不能食。
故成無己曰∶“少陽之邪，在半表半里之間?！保┤柦?jīng)絡(luò)皆受其病而未入于臟者，故可汗而已。（三陽為表屬腑，邪在表而未入于三陰之臟者，皆可汗而散之。）四日太陰受之，太陰脈布胃中，絡(luò)于嗌，故腹?jié)M而嗌干；（邪在三陽，失于汗解，則入三陰，自太陰始也。仲景曰∶“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系在太陰?！薄疤幹疄椴。?jié)M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也。）五日少陰受之，少陰脈貫?zāi)I，絡(luò)于脈，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渴；（腎經(jīng)屬水，而邪熱涸之，故口舌為之干渴，仲景曰∶“少陰之為病，脈微細(xì)，但欲寐之?！保┝肇赎幨苤?，厥陰脈循陰器而絡(luò)于肝，故煩滿而囊縮。（六經(jīng)傳遍，乃至厥陰。邪熱甚于陰分，故為煩滿。仲景曰∶“厥陰之為病，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卑矗瑐徊?，傳變無窮，此不過言傳經(jīng)之常，而未及于變。自仲景而后，諸大家俱有名言可法，學(xué)人所當(dāng)盡讀而精思之。然義多出于仲景，于仲景書又當(dāng)閉戶深求者也。）三陰三陽，五臟六腑皆受病，營衛(wèi)不行，五臟不通，則死矣。（傷寒邪在經(jīng)絡(luò)，本為表癥，經(jīng)盡氣復(fù)，自當(dāng)漸解。若六經(jīng)傳遍而邪不退，則深入于腑，腑不退，則深至于臟，故五臟六腑皆受病矣。邪盛于外。則營衛(wèi)不行，氣竭于內(nèi)，則五臟不通，故六七日間致死也，善治此者，必不使其邪入內(nèi)，亦必不使其臟氣竭。知斯二者，近于神矣。止言足經(jīng)，不言手者，以傷寒為表邪，欲求外癥，但當(dāng)察于周身，而周身上下脈絡(luò)，惟足六經(jīng)則盡之矣，手經(jīng)無能遍也。且手經(jīng)所至，足經(jīng)無不至者，故但言足經(jīng)，則其左右前后陰陽諸證，無不可按而得，而手經(jīng)亦在其中，不必言矣，劉草窗不讀此經(jīng)，謬創(chuàng)邵說，萬世唾罵，學(xué)人可不慎諸?。┢洳粌筛杏诤?，七日巨陽病衰，頭痛少愈；（邪氣漸退則正氣漸復(fù)，如下文也。）八日陽明病衰，身熱少愈；九日少陽病衰，耳聾微聞；十日太陰病哀，腹減如故，則思飲食；十一日少陰病衰，渴止不滿，舌干，已而嚏；十二日厥陰病衰，囊縱，少腹微下，大氣皆去，病日已矣。（所謂其余皆十日以上者如此。）治之之法，各通其臟脈，病日衰已矣。其未滿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滿三日者，可泄而已。
?。ǜ魍ㄆ渑K脈，謂當(dāng)隨經(jīng)分治也，凡傳經(jīng)之邪未滿三日者，其邪在表，故可以汗已；滿三日者，其邪傳里，故可以下，然此言表里之大體耳。按，脈大浮數(shù)，病為在表，可發(fā)其汗；脈實沉數(shù)，病為在里，可下之。日數(shù)雖多，但有表癥而脈浮大者，猶宜發(fā)汗；日數(shù)雖少，但有里癥，而脈沉實者，即當(dāng)下之。此汗下之法，但當(dāng)以表里為據(jù)，有不可以執(zhí)一也。）其兩感于寒者，一日則巨陽與少陰俱病，則頭痛口干而煩滿；（兩感者，表里同病也。足太陽與少陰為表里，故在太陽則為頭痛，在少陰則為口干煩滿。）二日則陽明與太陰俱病，則腹?jié)M身熱，不欲食，譫言；（陽明、太陰為表里，二經(jīng)同病也。譫言，妄言也，陽明病則身熱譫言，太陰病則腹?jié)M不欲食。）三日則少陽與厥陰俱病，則耳聾囊縮而厥。水漿不入，不知人，六日死。（少陽、厥陰，表里同病也。少陽病則為耳聾，厥陰病則為囊縮而厥。至是則三陰三陽俱受病，故水漿不入，昏不知人，于六日之際當(dāng)死也。）五臟已傷，六腑不通，營衛(wèi)不行，如是之后三日乃死，何也？（如此之后三日乃死，謂兩感傳遍之后，復(fù)三日而死也，蓋即六日之義。）蓋陽明者，十二經(jīng)脈之長也，其血氣盛，故不知人，三日其氣乃盡，故死矣。（陽明為十二經(jīng)脈之長，多氣多血之經(jīng)，若感于邪，其邪必甚，故不知人。凡兩感于邪者，三日之后，胃氣乃盡，故當(dāng)死也。兩感者，本表里之同病，似若皆以外邪為言，而實未必有盡然者，正以內(nèi)外俱傷，便是兩感，今見少陰先潰于內(nèi)，而太陽繼之于外者，即縱情肆欲之兩感也；太陰受傷于里，而陽明重感于表者，即勞倦竭力，飲食失調(diào)之兩感也；厥陰氣逆于臟，少陽復(fù)病于腑者，必七情不慎，疲筋敗血之兩感也。人知兩感為傷寒，而不知傷寒之兩感內(nèi)外俱困，病斯劇矣，但傷有輕重，醫(yī)有賢不肖，則死生系之，或謂兩感之癥不多見者，蓋亦見之不廣，而義有未達耳。）凡病傷寒而成溫者，先夏至日者為病溫，后夏至日者為病暑。（寒邪中人而成溫病、暑病者，其在時則以夏至前后言，在病則以熱之微甚言，故凡溫病、暑病，皆傷寒也。）暑當(dāng)與汗皆出，勿止。
?。ㄊ顨馇秩耄?dāng)令有汗，則暑隨汗出，故曰“勿止”。溫病、暑病，后賢另有成書，所當(dāng)詳考。）熱病已愈，時有所遺者，熱甚而強食之，故有所遺也。若此者，皆病已衰而熱有所藏，因其谷氣相薄，兩熱相合，治之視其虛實，調(diào)其逆從，可使必已。（病雖衰而余熱未除，尚有所藏，因而強食，則病氣與食氣相并，兩熱合邪，以致留連不解，故名曰“遺”。食滯于中者病之實，脾弱不能運者病之虛，實則瀉，虛則補，虛實勿失，則逆從可調(diào)，病必已矣。）當(dāng)何禁之？病熱少愈，食肉則復(fù)，多食則遺，此其禁也。（復(fù)者病復(fù)作，遺則延久也。凡病后脾胃氣虛，未能消化飲食，故于肉食之類，皆當(dāng)從緩。若犯食復(fù)，為害非淺，其有挾虛內(nèi)餒者，又不可過于禁制，所以貴得宜也。）有病溫者，汗出輒復(fù)熱，而脈躁疾，不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陰陽交，交者死也。（汗者，陰之液。身熱脈躁者，陽之邪。病溫汗出之后，則當(dāng)邪從汗解，熱退脈靜矣。今其不為汗衰者，乃陽勝之極，陰氣不能復(fù)也，故為狂言，為不食，正以陽邪交入陰分，則陰氣不守，故曰“陰陽交，交者死”也。）人所以汗出者，皆生于谷，谷生于精。（谷氣內(nèi)盛則生精，精氣外達則為汗。）今邪氣交爭于骨肉而得汗者，是邪卻而精勝也，精勝則當(dāng)能食而不復(fù)熱，（惟精勝邪，所以能汗。邪從汗散，則當(dāng)能食，不復(fù)熱矣。）復(fù)熱者邪氣也，汗者精氣也。今汗出而輒復(fù)熱者，是邪勝也；不能食者，精無俾也。（俾，使也。精，陰氣也。五臟所以藏精，臟氣虛則不能使人飲食，故曰“精氣俾”也。）病而留者，其壽可立而傾也。（病氣留而不退，則元氣日敗，必致?lián)p命矣。）汗出而脈尚躁盛者死。（凡汗后脈當(dāng)遲靜，而反躁盛者，真陰竭而邪獨勝也，故病必死。）今脈不與汗相應(yīng)，此不勝其病也，其死明矣。（精氣不勝病氣也。）狂言者是失志，失志者死。（此總五志為言也。志舍于精，精不勝邪則五臟之志皆失，故致狂言者，多死。）今見三死不見一生，雖愈必死也。（汗后輒復(fù)熱不能食者，一死；汗后脈尚躁盛者，二死；汗后反狂言失志者，三死。有此三者，則必死之候。）肝熱病者，小便先黃，腹痛，多臥，身熱。（肝脈環(huán)陰器，故小便黃；抵少腹。故腹痛。肝主筋，筋熱則，故多臥。邪在厥陰經(jīng)則行于股陰腹脅，故身熱。前言傷寒，此即所以治傷寒也，但前分傷寒之六經(jīng)，此詳傷寒之五臟。正彼此相為發(fā)明耳。觀后節(jié)之復(fù)言兩感，概可知矣。
凡欲察傷寒之理者，毋忽此義。）熱爭則狂言及驚，脅滿痛，手足躁，不得安臥。（熱入于臟則邪正相勝，故曰“爭”，下同。氣爭于肝則肝氣亂，故狂言而驚，肝病主驚駭也。肝脈布脅肋，故脅為滿痛。熱極則生風(fēng)，風(fēng)淫四末，故手足躁擾。木邪乘土，必及于胃，胃不和則臥不安。）庚辛甚，甲乙大汗，氣逆則庚辛死。（庚辛屬金，肝所畏也，故甚而死。甲乙屬木，肝所王也，故汗而愈。）刺足厥陰、少陰。（少陽為厥陰之表，皆可瀉其熱邪，藥法皆然，下同此義。）其逆則頭痛員員，脈引沖頭也。（肝脈與督脈會于巔，故氣逆于上則頭痛員員，脈引沖于頭也。員員，靡定貌。）心熱病者，先不樂，數(shù)日乃熱。（心者，神明之所出，邪不易犯，犯必先覺之，故熱邪將入于臟，則先有不樂之兆。）熱爭則卒心痛，煩悶善嘔，頭痛面赤無汗。（熱與心氣分爭，故卒然心痛而煩悶。心火上炎，故善嘔。頭者精明之府，手少陰之脈上出于面，故頭痛面赤。汗為心液，心熱則液亡，故無汗。）壬癸甚，丙丁大汗，氣逆則壬癸死。（壬癸屬水，心所畏也，丙丁屬火，心之王也。）刺手少陰、太陽。（手太陽為少陰之表，故皆當(dāng)刺之。）脾熱病者，先頭重頰痛，煩心，顏青，欲嘔，身熱。（脾胃相為表里，脾病必及于胃也。陽明胃脈，循頰車，上耳前，至額顱，故頭重頰痛。脾脈注心中，故煩心，脾病則肝木乘之，故顏上色青。脾胃受邪則飲食不納，故欲嘔。太陰、陽明主肌肉，故邪盛則身熱。）熱爭則腰痛不可俯仰，腹?jié)M泄，兩頷痛。（腰者腎之府，熱爭于脾，則土邪乘腎，必注于腰，故為腰痛不可俯仰。太陰之脈，入腹屬脾絡(luò)胃，故腹?jié)M而泄。陽明脈循頤后下廉，出大迎，故兩頜痛。）甲乙甚，戊己大汗，氣逆則甲乙死。（甲乙木，脾所畏也。戊己土，脾之王也。）刺足太陰、陽明。（表里俱當(dāng)取之，以去其熱。）肺熱病者，先淅然厥起毫毛，惡風(fēng)寒，舌上黃，身熱。（肺主皮毛，熱則畏寒，故先淅然惡風(fēng)寒，起毫毛也。
肺脈起于中焦，循胃口，肺熱入胃，則胃熱上升，故舌上黃而身熱。）熱爭則喘咳，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頭痛不堪，汗出而寒。（熱爭于肺，其變動則為喘為咳。肺者胸中之臟，背者胸中之腑，故痛走胸膺及背，且不得太息也。喘逆在肺，氣不下行，則三陽俱壅于上，故頭痛不堪。熱邪在肺則皮毛不斂，故汗出而寒。）丙丁甚，庚辛大汗，氣逆則丙丁死。（丙丁屬火，克肺者也。庚辛屬金，肺所王也。）刺手太陰、陽明，出血如大豆，立已。（太陰、陽明二經(jīng)，表里俱當(dāng)刺之。出血者，取其絡(luò)脈之盛者也。）腎熱病者，先腰痛酸，苦渴數(shù)飲，身熱。（足少陰之絡(luò)貫腰脊，故先為腰痛，其脈循內(nèi)踝之后，以上內(nèi)，故為酸，又其直者，循喉嚨，挾舌本，邪火耗傷腎水，故苦渴數(shù)飲。腎與太陽為表里，太陽之脈從巔下背，抵腰走足，故為身熱。）熱爭則項痛而強，寒且酸，足下熱，不欲言。（熱爭在表，則太陽經(jīng)也，太陽之脈，別下項，故項痛而強，熱爭在里，則少陰經(jīng)也。少陰之脈，斜走足心，上內(nèi)，挾舌本，故為寒且酸、足熱不言等病。）其逆則項痛員員，澹澹然。（澹澹，精神短少貌，陰虛無氣之候也。）戊己甚，壬癸大汗，氣逆則戊己死。（戊己土，克腎者也。壬癸水，腎所王也。）刺足少陰、太陽。（水臟之表里也。）諸汗者，至其所勝日汗出也。（氣王之日，即所勝也。王則勝邪，故汗出而病愈。）肝熱病者，左頰先赤；（此下言面部五臟之色也。肝屬木，應(yīng)在東方，故肝熱者左頰當(dāng)先赤。）心熱病者，顏先赤；（心屬火，其應(yīng)南方。顏，額也，亦曰庭。）脾熱病者，鼻先赤；（脾屬土，其應(yīng)中央，故鼻先赤。）肺熱病者，右頰先赤；（肺屬金，其應(yīng)在西，故右頰先赤。）腎熱病者，頤先赤。（腎屬水，應(yīng)在北。故兩頤先赤。）病雖未發(fā)，見赤色者刺之，用藥先及之，名曰“治未病”。（病雖未見，而赤色已見于五部，則為病之先兆，當(dāng)求其臟而預(yù)治之，所謂防于未然也。）熱病從部所起者，至期而已。（此下言諸熱病并刺治之法也。從部所起者，至期而已，謂如肝色先見于左頰，至甲乙日即當(dāng)汗解之類是也。余臟同義。）其刺之反者，三周而已，藥之亦然。（反，謂瀉虛補實也。病而反治，其病必甚，其愈反遲。三周者，謂三遇所勝之日而后已。）重逆則死。（一誤者尚待三周，再誤者焉得不死。）諸治熱病，以飲之寒水，乃制之，必寒衣之，居止寒處，身寒而止也。
?。ㄏ蕊嫼蟠?，欲其陰氣自內(nèi)達表而熱泄于外也，故必寒衣寒處，皆外其避溫就涼耳。用藥方法，亦須仿此。）熱病先胸脅痛，手足躁，刺足少陽，補足太陰。（足少陽之脈下胸中，循脅里，故為胸脅痛。脾主四肢而甲木乘之，則風(fēng)淫末疾，故手足躁擾，木強土弱，所以當(dāng)瀉足少陽之實，補足太陰之虛。胸脅痛，止墟主之，補足太陰之脈，當(dāng)于井榮取之。）病甚者五十九刺。（五十九刺，其義別詳。）熱病始手臂痛者，刺手陽明、太陰，而汗出止。（手臂痛，列缺主之。列缺者，手太陰之絡(luò)也。欲汗出，商陽主之。商陽，手陽明井也。）熱病始于頭首者，刺項太陽，而汗出止。（天柱主之。）熱病始于足脛?wù)?，刺足陽明，而汗出止。（足陽明止汗出，?dāng)刺內(nèi)庭、陷谷二穴。）熱病先身重骨痛，耳聾好瞑，刺足少陰，病甚為五十九刺。（腎主骨，在竅為耳，熱邪居之，故為身重骨痛，耳聾。熱傷真陰則志氣昏倦，故好瞑。仲景曰∶“少陰之為病……但欲寐也?！绷x與此同。刺足少陰者，本無正主，當(dāng)補瀉榮耳。苦其病甚，則當(dāng)用五十九刺。）熱病先眩冒而熱，胸脅滿，刺足少陰、少陽。（頭腦運轉(zhuǎn)曰“?！?，腦者骨之充也。眼目蒙昧曰“冒”，瞳子者骨子精也，皆主于腎。又足少陽之脈起目銳，循脅里，皆為此癥，故當(dāng)取足少陰、少陽而刺之，亦井榮也。）太陽之脈，色榮顴骨，熱病也。（此下言兩感脈色之死期也。榮，發(fā)見也。太陽之脈起于目內(nèi)，太陽之筋下結(jié)于，故太陽熱病者赤色當(dāng)榮于顴骨。榮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時而已。（此“榮”字與上節(jié)之“榮”不同，蓋指榮衛(wèi)而言。榮、營，古所通用也，榮未交者，謂邪猶在衛(wèi)，未交于榮，其氣不深，故曰“今且得汗”，可“待時而已”也。如肝待甲乙，心待丙丁，脾待戊己，肺待庚辛，腎待壬癸，病必已矣。）與厥陰脈爭見者死，期不過三日。（脈義有二∶以寸口之脈言，則太陽之脈浮，厥陰之脈弦而細(xì)，以經(jīng)脈之病言，則太陽為頭項痛，腰脊強；厥陰為煩滿而囊縮。今以太陽熱病與厥陰脈癥爭見者，陰陽俱病，當(dāng)不過三日而死矣。何也？蓋此言兩感之邪也。兩感于寒者，一日則巨陽、少陰俱病，二日則陽明、太陰俱病，三日則少陽、厥陰俱病。故六經(jīng)熱病之序，其始太陽，其終厥陰，今終始爭見，則六經(jīng)兩感，俱已傳遍，故當(dāng)三日而死。）其熱病內(nèi)連腎，少陽之脈色也。（此承上文而詳言兩感也。上文言太陽熱病兼見厥陰之脈癥，此言腎經(jīng)熱病兼見少陽之脈色，皆兩感也。蓋太陽與少陰為表里，少陽與厥陰為表里，以太陽而見厥陰，則未有不由少陰者，以腎病而見少陽，則未有不至厥陰者，詳如下文。）少陽之脈，色榮頰前，熱病也。（足少陽之脈，下頰車，故其熱病，赤色當(dāng)榮于頰前。）榮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時而已。（義同前。）與少陰脈爭見者死，期不過三日。（少陽之脈弦，少陰之脈沉而微，少陽之癥為胸脅痛而耳聾，少陰之癥為口燥舌干而渴。今以少陽熱病而與少陰脈癥爭見者，亦當(dāng)三日而死，皆兩感傳遍也。如上文言太陽、厥陰爭見者，太陽為傳表之始，厥陰為傳里之終，自始而終也。此以少陽、少陰爭見者，少陽為傳表之終，少陰為傳里之始，自終而始也，言始言終；則六經(jīng)無不遍矣，故不必言陽明、太陰之爭見也。）熱病氣穴，三椎下間主胸中熱，四椎下間主膈中熱，五椎下間主肝熱，六椎下間主脾熱，七椎下間主腎熱，榮在也。（此總言治熱之臟俞也。椎，脊骨節(jié)也。榮，陰氣也。，尾也，即督脈之長強穴。
凡五臟俞旁之穴，三椎下者，魄戶也；四椎下旁，膏盲也；五椎下旁，神堂也；六椎下旁，也；七椎下旁，膈關(guān)也。蓋既取陽邪于上，仍當(dāng)補陰于下，故曰“榮在”也。此節(jié)臟俞，皆不甚合，存其文。
知其概可也，不必與針灸家盡合也。）項上三椎，陷者中也。（此取脊椎之大法也，項上三椎者，乃項骨三節(jié)，非脊椎也。三椎之下陷者中，方是第一節(jié)，穴名大椎。由此而下數(shù)之，則諸椎循次可得矣。）頰下逆顴為大瘕，下牙車為腹?jié)M，顴后為脅痛，頰上者膈上也。（此以面部之色，察腹中之病也。）
[卷五\疾病第十二] 寒熱
人身非常溫也，非常熱也。為之熱而煩滿者，（非素所有，故曰非常。）陰氣少而陽氣勝，故熱而煩滿也。（陰虛者陽必湊之。陽邪實于陰分，故熱而煩滿。）人身非衣寒也，中非有寒氣也。（寒從中生者，無所因而寒者，寒生于中也。）是人多痹氣也。陽氣少，陰氣多，故身寒如從水中出。（痹者，正氣不行也。陽少陰多，則榮衛(wèi)不能充達，故寒從中生，所謂寒痹之屬。）人有四肢熱，逢風(fēng)寒如灸如火者，（凡有內(nèi)熱而風(fēng)寒外束之，則熱必愈盛，故如灸如火也。）是陰氣虛，陽氣盛。四肢者，陽也，兩陽相得而陰氣虛少，少水不能滅盛火，而陽獨治。（四肢者，諸陽之本也。風(fēng)者，陽氣也。以四肢之熱，而逢風(fēng)于外，是謂兩陽相得，況乎陰氣衰少，則水不勝火，故病為陽獨治，治言王也。）獨治者，不能生長也，獨勝而止耳。（陽獨治者，孤陽也，故不能生長而止能為熱耳。）逢風(fēng)而如灸如火者，是人當(dāng)肉爍也。（肉者，陰也。陽盛則傷陰，故令人肌肉消爍。）人有身寒，湯火不能熱，濃衣不能溫，然不凍栗，是為腎氣素勝，以水為事，太陽氣衰，腎脂枯不長，一水不能勝兩火。腎者水也，而生于骨，腎不生則髓不能滿，故寒甚至骨也。（腎氣素勝者，必恃勝而多欲，故以水為事。太陽者，少陰之表，陰中之陽也。欲多則精傷于腎而脂枯不長，脂枯則水不勝火，火勝則腎水愈虛，骨髓不充，氣涸于內(nèi)，故寒甚至骨也。）所以不能凍栗者，肝，一陽也，心，二陽也，腎，孤臟也，一水不能勝二火，故不能凍栗，病名曰“骨痹”，是人當(dāng)攣節(jié)也。（肝有少陽之相火，心為少陰之君火，腎，一水也。一水已竭，二火猶存，是陰氣已虛于中，而浮陽獨勝于外，故身骨雖寒而不至凍栗，病名“骨痹”。然水不勝火，則筋骨皆失所滋，故肢節(jié)當(dāng)為拘攣。）人之肉苛者，雖近于衣絮，猶尚苛也，是謂何疾？（苛者，頑水沉重之謂?？粒艉?。）是為營氣虛，衛(wèi)氣實也。營氣虛則不仁，衛(wèi)氣虛則不用，營衛(wèi)俱虛則不仁且不用，肉如故也。人身與志不相有曰“死”。（不仁，不知痛癢寒熱也。不用，不能舉動也。榮氣者，陰氣也，主里；衛(wèi)氣者，陽氣也，主表，上言衛(wèi)氣實者，言肌肉本無恙也；下言衛(wèi)氣虛者，正言衛(wèi)氣之病也。營衛(wèi)俱虛，則血氣俱病，血虛故為不仁，氣虛故為不用。人之身體在外，五志在內(nèi)，雖肌肉如彼，而神氣失守，則外雖有形而中已無主，若彼此不相有也，故當(dāng)死。）有病熱而有所痛者也。病熱者，陽脈也，以三陽之動也。（陽脈者，火邪也。凡病熱者必因于陽，故三陽之脈，其動甚也。）人迎─盛少陽，二盛太陽，三盛陽明。入陰也。（人迎，足陽明脈，所以候陽也，人迎一盛，病在足少陽，一盛而躁，病在手少陽；人迎二盛，病在足太陽。
二盛而躁，病在手太陽；人迎三盛，病在足陽明，三盛而躁，病在手陽明也。凡邪熱在表，三陽既畢，則入于陰分矣。）夫陽入于陰，故病在頭與腹，乃脹而頭痛也。（頭主陽，腹主陰。陽邪在頭則頭痛，及其入于陰分，則腹為脹也。）有五臟六腑寒熱相移者也。（相移者，以此病而移于彼也。）腎移寒于脾，癰腫少氣；（腎中寒氣移于脾者，乃為癰腫。凡癰腫之病，寒熱皆能為之。熱者為陽毒，寒者為陰毒。蓋脾主肌肉，得寒則氣聚而堅，堅而不散，則為腫為癰也，曰“癰”者；壅也。腎以寒水之氣，反傳所勝，侵侮脾土，故壅為浮腫。少氣者，寒盛則陽虛于下，陽虛則無以化氣也。）脾移寒于肝，癰腫筋攣；（脾中寒勝，則反傳于肝。脾寒則肉寒，故為癰腫。肝寒則筋寒，故為筋攣。）肝移寒于心，狂，膈中；（肝移寒于心，傳其所生也。心主火，其藏神。受肝邪之寒逆，故神亂而為狂。心脈出屬心系，下膈，陽為陰抑則氣有不行，故隔寒不通也。）心移寒于肺，肺消，肺消者，飲一溲二，死不治；（心與肺，二陽臟也。心移寒于肺者，君火之衰耳?；鸩蛔悖瑒t不能溫養(yǎng)肺金，肺氣不溫，則不能行化津液，故飲雖一而溲則倍之。
夫肺者，水之母也，水去多則肺氣從而索矣，故曰“肺消”。門戶失守。本元日竭，故死不能治。）肺移寒于腎，為涌水，涌水者，按腹不堅，水氣客于大腸，疾行則鳴濯濯，如囊裹漿水之病也。（涌水者，水自下而上，如泉之涌也。水者，陰氣也，其本在腎，其末在肺。肺移寒于腎，則陽氣不化于下，陽氣不化則水泛為邪而客于大腸，以大腸為肺之合也。但按腹不堅而腸中濯濯有聲者，即是其候。）脾移熱于肝，則為驚衄；（上文言“移寒”，此下言“移熱”也。脾熱移于肝者，反傳其勝，熱之甚也。肝藏血，病主驚駭，邪熱薄之則風(fēng)火交作，故為驚，為鼻中出血也。）肝移熱于心，則死；（心本屬火，而肝以風(fēng)熱移之，木火相燔，犯及君主，故當(dāng)死也。）心移熱于肺，傳為膈消；（肺屬金，其化本燥，心復(fù)以熱移之，則燥愈甚而傳為膈消。膈消者，膈上焦煩，飲水多而善消也。上文言肺消者因于寒，此言膈消者因于熱，可見消有陰陽二癥，不可不辨。）肺移熱于腎，傳為柔；（柔，筋軟無力也。，骨強直也。肺主氣，腎主骨，肺腎皆熱，則真陰日消，故傳為柔。，音翅。）腎移熱于脾，傳為虛腸，死不可治；（腎移熱于脾者，陰火上炎也。邪熱在下，真陰必虧，故傳為虛損。腎本水臟，而挾熱侮脾，故為腸下利膿血。
陰虛反克，則水土俱敗，故死不治也。）胞移熱于膀胱，則癃溺血；（胞，子宮也，在男則為精室，在女則為血室。膀胱，津液之府也，俗名謂之“溲胞”。命門火盛，則胞宮移熱于膀胱，故小便不利為癃，甚則為溺血。常見相火妄動，逆而不通，多患此者，即其證也，胞，包，脬二音。在“胞胎”之“胞”則音胞，“溲胞”之“胞”則音脬。）膀胱移熱于小腸，膈腸不便，上為口糜；（膀胱之熱上行，則移熱于小腸。小腸之脈，循咽下膈，抵胃，其支者循頸上頰，故受熱為膈腸之病則痞塞不便，受熱于咽頰之間則上為口糜。）小腸移熱于大腸，為瘕，為沉；（小腸之熱下行，則移熱于大腸，熱結(jié)不散，或氣或血，留聚于曲折之處，是為瘕，瘕者，謂其隱伏秘匿，深沉不易取也。、伏同。）大腸移熱于胃，善食而瘦，又謂之“食亦”。（大腸移熱于胃，燥熱之氣上行也，故善于消谷。陽明主肌肉，而熱爍之，則雖食亦病而瘦，所以謂之“食亦”。）胃移熱于膽，亦曰“食亦”；（陽明胃熱而移于膽，則木火合邪，不生脾土，故亦當(dāng)善食而瘦。）膽移熱于腦，則辛鼻淵，鼻淵者，濁涕下不止也，（膽經(jīng)之脈，起于目銳，上抵頭角，下耳后，曲折布于腦后，故膽移熱于腦，則為辛鼻淵之病，辛，酸辛也。，音遏，鼻莖也。）傳為衄蔑瞑目。（腦熱不已，則傳為此癥。
衄、，皆為鼻血，但甚者為衄，微者為。熱傷陰血則目無所養(yǎng)，故令瞑目，以羞明不能開也。，音滅。）故得之氣厥也。（厥者，氣逆也。此總結(jié)一篇之義，皆由氣逆所致。）乳子而病熱，脈懸小者，手足溫則生，寒則死。（乳子，嬰兒也，病熱脈懸小者，陽癥陰脈，本為大禁，但小而緩者，邪之微也，其愈則易，小而急者，邪之甚也，為可慮耳，以小兒稚陽之體，而加之病熱。
脈不當(dāng)小。若脈雖小而手足溫者，以四肢為諸陽之本，陽猶在也，故生；若四肢寒冷，則邪勝其正，元陽去矣，故死。謂從者手足溫，逆者手足寒也。）乳子中風(fēng)熱，喘鳴肩息者，脈實大也，緩則生，急則死。（此言小兒之外感也。風(fēng)熱中于陽分，為喘鳴肩息者，脈當(dāng)實大。但大而緩則胃氣存，邪漸退，故生；實而急則真臟見，病日進，故死，此見古人之診小兒者，未嘗不重在脈也，即雖初脫胞胎，亦自有脈可辨，何后世幼科如《水鏡訣》及《全幼心鑒》等書，別有察三關(guān)之說，于脈則全置不問？夫三關(guān)乃手陽明之浮絡(luò)，原不足以候臟腑之氣，且凡在小兒，無論病與不病，此脈皆紫白而兼乎青紅，雖時有濃淡之異，而四色常不相離也。何以辨其紫為風(fēng)，紅為寒，青為驚，白為疳？又何以辨其雷驚、人驚、水驚、獸驚之的確乎？近代醫(yī)家，習(xí)以為常，全不知脈，欲濟其危，胡可得也？遍考并無三關(guān)名目，惟經(jīng)脈有察手魚之色者，若乎近之。然乃概言診法，亦非獨為小兒也。則三關(guān)之說，特后世之異端，不足憑也。故凡欲診小兒者，在必察氣口之脈，面部之色，呼吸之聲，或兼察手魚亦可也。且小兒之脈；原非大方之比，不必多歧，但求于大、小、緩、急、虛、實六者之間，可以盡之。診得其真，取如反掌，既明且易，豈不愈于彼哉?。?br />
[卷五\疾病第十二] 瘧
夫瘧皆生于風(fēng)，蓄作有時。（，皆也。瘧，殘虐之謂。瘧癥雖多，皆謂之瘧，故曰“瘧”。諸解不一，皆未為得。觀“瘧皆生于風(fēng)”，蓋總諸瘧為言，于此“皆”字，義可知矣。蓄，言邪蓄于經(jīng)，有時而伏也。作，言病見于外，不期而發(fā)也。，音皆。）其始發(fā)也，先起于毫毛，伸欠乃作，寒栗鼓頷，腰脊俱痛，寒去則內(nèi)外皆熱，頭痛如破，渴或冷凍飲料。（起于毫毛，憎寒而毛豎也。伸者，伸其四體，邪動于經(jīng)也。欠，呵欠也，陰陽爭引而然也。）陰陽上下交爭，虛實更作，陰陽相移也。（陽氣者，下行極而上；陰氣者，上行極而下。邪氣入之，則陰陽上下交爭矣，陽虛則外寒，陰虛則內(nèi)熱，陽盛則外熱，陰盛則內(nèi)寒。
邪之所在，則邪實正虛，故入于陰則陰實陽虛，入于陽則陽實陰虛。虛實更作者，以陰陽相移易也。）陽并于陰，則陰實而陽虛，陽明虛則寒栗鼓頷之，（陽并于陰，則陰邪勝，陰勝則寒也。陽明者，胃氣之所出，其主肌肉，其脈循頤頰，故陽明虛則為寒栗鼓頷。鼓者，振悚之謂。）巨陽虛則腰背頭項痛，（腰背頭項，皆太陽經(jīng)也。陽虛則寒邪居之，故為痛。）三陽俱虛則陰氣勝，陰氣勝則骨寒而痛。（三陽者，兼陽明、少陽而言，陰氣勝則陽氣不行，血脈凝滯，故骨寒痛。）寒生于內(nèi)，故中外皆寒。（表里陰邪皆勝也。）陽盛則外熱，陰虛則內(nèi)熱，外內(nèi)皆熱則喘而渴，故欲冷凍飲料也（此邪自陰分而復(fù)并于陽分，并于陽則陽勝，陽勝則外內(nèi)皆熱而喘渴喜冷。）此皆得之夏傷于暑，熱氣盛，藏于皮膚之內(nèi)，腸胃之外，此營氣之所舍也。（暑傷于夏，其時則熱甚，其邪則風(fēng)寒也，故曰“瘧皆生于風(fēng)”，又曰“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風(fēng)瘧”。可知風(fēng)寒在表，必郁而為熱。其藏于皮膚之內(nèi)，腸胃之外，即經(jīng)脈間耳。榮行脈中，故曰“此榮氣之所舍”也。）令人汗空疏，腠理開。（暑氣能開肌表也。）因得秋氣，汗出遏風(fēng)，及得之以浴，水氣舍于皮膚之內(nèi)，與衛(wèi)氣并居。（暑邪內(nèi)伏者，陰邪也。秋氣、水氣，亦陰氣也。新邪與衛(wèi)氣并居，則內(nèi)合伏暑，故陰陽相薄而瘧作矣。傷暑為瘧，何謂陰邪？蓋陽暑傷氣，其證多汗，感而即發(fā)，邪不能留，其留臟不去者，惟陰暑耳，以其無汗也。故凡患瘧者，必因于盛暑之時貪涼取快，不避風(fēng)寒，或浴以涼水，或澡于河流，或過食生冷，壯者邪不能居，未必致病，怯者蓄于榮衛(wèi)，則所不免，但外感于寒者多為瘧，內(nèi)傷于寒者多為痢，使能慎此二者，則瘧、痢何由來也？）衛(wèi)氣者，晝?nèi)招杏陉?，夜行于陰，此氣得陽而外出，得陰而?nèi)薄，內(nèi)外相薄，是以日作。（風(fēng)寒自表而入，則與衛(wèi)氣并居，故必隨衛(wèi)氣以為出入。衛(wèi)氣一日一周，是以新感之瘧，亦一日一作。然則日作之瘧，邪在衛(wèi)耳，其氣淺，故其治亦易。）其間日而作者，氣之舍深，內(nèi)薄于陰，陽氣獨發(fā)，陰邪內(nèi)者，陰與陽爭不得出，是以間日而作也。（其氣之舍深，則邪居榮氣之間，連乎臟也，榮為陰，衛(wèi)為陽。陽氣獨發(fā)者，其行本速，陰邪內(nèi)著者，其行則遲，一遲一速，相拒而爭，則陰邪不得與衛(wèi)氣俱出，故間日而作也。）其作日晏與日早者，邪氣客于風(fēng)府，循膂而下。（風(fēng)府，督脈穴。膂、呂同。脊骨曰膂，象形也；一曰挾脊兩旁之肉曰膂。下者，下行至尾也。）衛(wèi)氣一日一夜大會于風(fēng)府，其明日日下一節(jié)，故其作也晏。（衛(wèi)氣每至明旦，則出于足太陽之精明穴而大會于風(fēng)府，此一日一夜衛(wèi)氣周行之常度也，若邪氣客于風(fēng)府，心循膂而下，其氣漸深，則日下一節(jié)，自陽就陰，其會漸遲，故其作漸晏也。）此先客于脊背也，每至于風(fēng)府則腠理開，腠理開則邪氣入，邪氣入則病作，以此日作稍益晏也。（此先客于脊背，言初感之伏邪也。每至于風(fēng)府則腠理開，言衛(wèi)氣、邪氣之會也。會則病作，晏則因邪之日下也。）其出于風(fēng)府，日下一節(jié)，二十五日下至骨，二十六日入于脊內(nèi)，注于伏膂之內(nèi)。（項骨三節(jié)，脊骨二十一節(jié)，共二十四節(jié)。邪氣自風(fēng)府日下一節(jié)，故于二十五日下至尾，復(fù)自后而前，故于二十六日入于脊內(nèi)，以注伏膂之脈。沖脈之循背者伏行脊膂之間，故曰“伏膂”，也。）其氣上行，九日出于缺盆之中，其氣日高，故作日益早也。（邪在伏膂之脈，循脊而上，無關(guān)節(jié)之窒，故九日而出缺盆。其氣日高，則自陰就陽，其邪日退，故作漸早也。）其間日發(fā)者，由邪氣內(nèi)薄于五臟，橫連募原也。其道遠(yuǎn)，其氣深，其行遲，不能與衛(wèi)氣俱行，不得皆出，故間日乃作也。（此重申上文未盡之義也。諸經(jīng)募原之氣內(nèi)連五臟，邪在陰分，故道遠(yuǎn)行遲而間日作也。）衛(wèi)氣每至于風(fēng)府，腠理乃發(fā)，發(fā)則邪氣入，入則病作。今衛(wèi)氣日下一節(jié)，其氣之發(fā)也，不當(dāng)風(fēng)府，又何所會而病日作也？此邪氣客于頭項，循膂而下者也，故虛實不同，邪中異所，則不得當(dāng)其風(fēng)府也。（凡邪氣客于頭項，則必循膂而下，此其常也。然邪之所中，亦但隨虛實而異其處，不必盡當(dāng)風(fēng)府也。然則所謂日下者，惟邪氣耳。衛(wèi)氣周環(huán)，豈有日下之理？但氣至而會，其病乃作，則邪氣衛(wèi)氣，均為日下一節(jié)矣。）故邪中于頭項者，氣至頭項而??；中于背者，氣至背而??；中于腰脊者，氣至腰脊而??；中于手足者，氣至手足而病。
（氣至者，衛(wèi)氣之至也。至于邪合，然后病作，故其蓄作，則遲早有時。）衛(wèi)氣之所在，與邪氣相合則病作，故風(fēng)無常府。衛(wèi)氣之所發(fā)，必開其腠理，邪氣之所合，則其府也。（府者，所以聚物，故凡風(fēng)之所居，即為風(fēng)府。衛(wèi)氣之至，與邪相合則腠理開，開則邪復(fù)入之，故無論乎上下左右，皆可中邪。凡邪所中之處，亦皆可稱為風(fēng)府，故曰“風(fēng)無常府”也。）夫風(fēng)之與瘧也，相似同類，而風(fēng)獨常在，瘧得有時而休者，風(fēng)氣留其處，故常在，瘧氣隨經(jīng)絡(luò)，沉以內(nèi)薄，故衛(wèi)氣應(yīng)乃作。（此“風(fēng)”字，指風(fēng)證為言。風(fēng)之與瘧，皆因于風(fēng)，本為相似同類，然風(fēng)則無休，瘧有時止，當(dāng)知所辨也。風(fēng)氣留其處，著而不移；瘧氣隨經(jīng)絡(luò)，流變不一。沉以內(nèi)薄，言其深也，即上文“薄于五臟，橫連募原”之謂，故必因衛(wèi)氣之應(yīng)而作也。）瘧先寒而后熱者，夏傷于大暑，其汗大出，腠理開發(fā)，因遇夏氣凄滄之水寒，藏于腠理皮膚之中，秋傷于風(fēng)，則疾成矣。（凄滄之水寒，謂浴水乘涼之類也。因暑受寒，則腠理閉，汗不出，寒邪先伏于皮膚之中，得清秋之氣而風(fēng)襲于外，則病發(fā)矣。）夫寒者，陰氣也；風(fēng)者，陽氣也。先傷于寒而后傷于風(fēng)，故先寒而后熱也。病以時作，名曰“寒瘧”。（先受陰邪，后受陽邪，故先寒后熱，人之患瘧者多屬此癥。）先熱而后寒者，此先傷于風(fēng)，而后傷于寒，故先熱而后寒也。亦以時作，名曰“溫瘧”。
（先受陽邪，后受陰邪，故先熱后寒而為溫瘧。）其但熱而不寒者，陰氣先竭，陽氣獨發(fā)，則少氣煩冤，手足熱而欲嘔，名曰“癉瘧”。（癉，熱也。陽氣獨亢，故但熱不寒而煩冤少氣；表里俱病，故手足熱而欲嘔，以熱邪及于胃也。）有余者瀉之，不足者補之，今熱為有余，寒為不足。夫瘧者之寒，湯火不能溫也；及其熱，冰水不能寒也。此皆有余、不足之類，當(dāng)此之時，良工不能止，必須其自衰，乃刺之，故曰∶“無刺之熱，（，熱正盛也。，赫、囂二音，又呼木切。）無刺渾渾之脈，（渾渾之脈，陰陽虛實未定也。
不得其真，恐有所誤。）無刺漉漉之汗”。（漉漉，汗大出也，其時邪正未定也。）故為其病逆，未可治也。
?。ㄓ诖巳叨讨悄嫫洳庖?。）凡為瘧者，藥法飲食皆然也。（當(dāng)其時，避其銳。藥，藥餌；法，法則，皆不可犯，至于飲食，尤所宜慎也。）夫瘧之始發(fā)也，陽氣并于陰。當(dāng)是之時，陽虛而陰盛，外無氣，故先寒栗也。（此陰有余，陽不足也。衛(wèi)氣并于陰分則表虛，故曰“外無氣”。）陰氣逆極，則復(fù)出之陽，陽與陰復(fù)并于外，則陰虛而陽實，故先熱而渴。（氣極于里，則復(fù)出于外。陰虛陽實，故熱病而渴。）夫瘧氣者，并于陽則陽勝，并于陰則陰勝。陰勝則寒，陽勝則熱。（此瘧證或寒或熱之故也。）瘧者，風(fēng)寒之氣不常也，病極則復(fù)。（或陰或陽，瘧本不?！糜邢群鬅嵴?，陰極則復(fù)于陽也；有先熱后寒者，陽極則復(fù)于陰也。）至病之發(fā)也，如火之熱，如風(fēng)雨之不可當(dāng)也。（其暴如此，故名為“瘧”。）方其盛時必毀，因其衰也，事必大昌，此之謂也。（病邪方盛之時，真氣正衰，輒加攻治，必致毀傷，故當(dāng)因其衰止而后取之，則邪氣去而事大昌矣。天下凡事，何獨不然？）夫瘧之未發(fā)也，陰未并陽，陽未并陰，因而調(diào)之，真氣得安，邪氣乃亡，故工不能治其已發(fā)，為其氣逆也。（邪氣正發(fā)，乃陰陽氣逆之時，故不可以強治。重言申之，至深切矣。）攻之早晏何如？瘧之且發(fā)也，陰陽之且移也，必從四末始也。
陽已傷，陰從之，故先其時堅束其處，令邪氣不得入，陰氣不得出，審候見之，在孫絡(luò)盛堅而血者皆取之，此真往而未得并者也。（陰陽且移，必從四末始者，以十二經(jīng)井原之氣皆本于四肢也。故凡瘧之將發(fā)，則四肢先有寒意，此即其候。故治之者，當(dāng)于先時未發(fā)之頃，堅束其處，謂四關(guān)之上也，使邪氣不得留行，乃察其孫絡(luò)之堅盛者皆取之，今北人多行此法。砭出其血，謂之“放寒”，其義即此。故可令真氣自為往來，而邪則能無并也。）瘧不發(fā)，其應(yīng)何如？瘧氣者，必更盛更虛，當(dāng)氣之所在也。病在陽則熱而脈躁，病在陰則寒而脈靜。（瘧不發(fā)，謂其未作時也。欲察其應(yīng)，當(dāng)求氣之所在，故但于證之寒熱，脈之躁靜，可辨其病之陰陽也。）極則陰陽俱衰，衛(wèi)氣相離，故病得休，衛(wèi)氣集則復(fù)病也。（瘧之或在陰，或在陽，陰陽盛極，氣必俱衰，故與衛(wèi)氣相離而病得休止，及衛(wèi)氣再至則邪正分爭，病復(fù)作矣。）時有間二日，或至數(shù)日發(fā)，或渴或不渴。其間日者，邪氣與衛(wèi)氣客于六腑，而有時相失，不能相得，故休數(shù)日乃作也。（客，猶言會也。邪在六腑則氣遠(yuǎn)會希，故或間二日，或休數(shù)日乃作也。此瘧之間二日及數(shù)日發(fā)者，以邪氣深客于腑，時與衛(wèi)氣相失而然。其理甚明。丹溪謂作于子、午、卯、酉日為“少陰瘧”，作于寅、申、巳、亥日為“厥陰瘧”，作于辰、戌、丑、未日為“太陰瘧”，此不過以六氣司天之義為言，然子、午雖曰少陰，而卯、酉則陽明矣；巳、亥雖曰厥陰，而寅、申則少陽矣；丑、未雖曰太陰，而辰戌則太陽矣。如三日作者，猶可借此為言，若四日者，又將何以辨之？按此必誤學(xué)人，不可為訓(xùn)。）瘧者，陰陽更勝也?；蛏趸虿簧?，故或渴或不渴。（陽勝則熱甚，故渴。陰勝則否也。）夏傷于暑，秋必病瘧，此應(yīng)四時者也。今瘧有不必應(yīng)，其病異形者，反四時也。（夏傷于暑，秋必病瘧，此應(yīng)四時也。其于春夏冬而病瘧者，則病形多異，正以四時之氣，寒熱各有相反，皆能為瘧也。）其以秋病者寒甚，（秋以盛熱之后，而新涼束之，陰陽相激，故病為寒甚。）以冬病者寒不甚，（陽氣伏藏于內(nèi)，故冬病者雖寒不甚。）以春病者惡風(fēng)，（春時陽氣外泄，腠理漸疏，余寒未去，故多病惡風(fēng)。）以夏病者多汗。（夏時熱甚，熏蒸肌表。故病此者多汗。）溫瘧與寒瘧，而皆安舍？舍于何臟？（安舍者，言其何所居也。）溫瘧者，得之冬中于風(fēng)寒，（風(fēng)雖陽邪，其氣則寒，故風(fēng)寒可以并言。）氣藏于骨髓之中，至春則陽氣大發(fā)，邪氣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腦髓爍，肌肉消，腠理發(fā)泄，或有所用力，邪氣與汗皆出，此病藏于腎，其氣先從內(nèi)出之于外也。（腎應(yīng)冬，其主骨髓，故冬中風(fēng)寒而不即病者，則邪氣藏于骨髓之中，或遇春溫，或遇大暑，隨觸而發(fā)，故自內(nèi)達外而為病也。）如是者陰虛而陽盛，陽盛則熱矣。（自陰出陽，則陰虛陽實也。）衰則氣復(fù)反入，入則陽虛，陽虛則寒矣。故先熱而后寒，名曰溫瘧。（陽極而衰，故復(fù)入于陰分。此以冬中于寒，發(fā)為溫瘧，即傷寒之屬，故傷寒有溫瘧一癥，蓋本諸此。）又有癉瘧者，肺素有熱，氣盛于身，厥逆上沖，中氣實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開，風(fēng)寒舍于皮膚之內(nèi)，分肉之間而發(fā)，發(fā)則陽氣盛，陽氣盛而不衰，則病矣。其氣不及于陰，故但熱而不寒。（肺素有熱者，陽盛氣實之人也，故邪中于外，亦但在陽分而不及于陰，則但熱不寒也。）氣內(nèi)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間，令人消爍脫肉，故命曰癉瘧。（氣藏于心，陽走臟也。熱在肌肉之間，故令人消爍。然則癉瘧之所舍者，在肺、心兩經(jīng)耳。）足太陽之瘧，令人腰痛頭重，寒從背起，先寒后熱，然，熱止汗出，難已，刺中出血。（此下言足六經(jīng)之瘧刺也，頭、背、腰，皆足太陽經(jīng)之所行，故為是病，，皆熱甚貌。
邪在三陽，盛于表也，汗不易收，故曰“難已”。刺中者，委中也，蓋古法以委中為中也。）足少陽之瘧，令人身體解，寒不甚，熱不甚，惡見人，見人心惕惕然，熱多，汗出甚，刺足少陽。（解，ht也；，跡也。身體解，謂不耐煩勞，形跡困倦也。寒不甚，熱不甚者，病在半表半里也。見人惕惕然者，邪在膽也。少陽為木火之經(jīng)，故熱多于寒而汗出甚也。當(dāng)刺足少陽之經(jīng)，俠溪主之。）足陽明之瘧，令人先寒灑淅，灑淅寒甚，久乃熱，熱去汗出，喜見日月光火氣，乃快然，刺足陽明跗上。（陽明雖多血多氣之經(jīng)，而寒邪勝之。故先為寒，久乃熱。熱去則邪解，故汗出，陽明病至，則惡人與火，今反喜見日月光及得火氣乃快然者，何也？蓋陽明受陽邪，胃之實也，故惡熱；陽明受陰邪，胃之虛也，故喜暖耳。跗上，即本經(jīng)之沖陽穴。）足太陰之瘧，令人不樂，好太息，不嗜食，多寒熱汗出，病至則善嘔，嘔已乃衰。即取之。（脾者，心之子，脾病則心氣不舒，故不樂。脾不化則上焦痞塞，故好太息而不嗜食。太陰主里邪，不易解，故多寒熱汗出。脾脈絡(luò)胃，上膈挾咽，故病至則善嘔，然必待其嘔已病衰，方可取之。取之井俞及公孫也，皆屬本經(jīng)，故曰“即取之”。）足少陰之瘧，令人嘔吐甚，多寒熱，熱多寒少，欲閉戶牖而處，其病難已。（腎脈上貫肝膈，入肺中，循喉嚨，陰邪上沖，故為嘔吐甚。腎病則陰虛，陰虛故熱多寒少。然在陰者喜靜，故欲閉戶牖而處，腎為至陰之臟，而邪居之，故病深難已，此不言刺者，必取大鐘、太溪之本經(jīng)穴耳。）足厥陰之瘧，令人腰痛，少腹?jié)M，小便不利如癃狀，非癃也，數(shù)便，意恐懼，氣不足，腹中悒悒，刺足厥陰。（肝脈過陰器，抵少腹，布脅肋，故為腰腹小便之病。凡小水不利為癃，今曰“如癃狀，非癃也”，蓋病不在水，而在于肝邪之陷，故亦如小便不利而急數(shù)欲便也。意恐懼者，肝氣不足也。腹中悒悒，不暢之貌，皆當(dāng)刺足厥陰之經(jīng)，太沖主之。）肺瘧者，令人心寒，寒甚熱，熱間善驚，如有所見者，刺手太陰、陽明。（此下言五臟瘧刺而并及于胃也。肺者，心之蓋也。以寒邪而乘所不勝，故肺瘧者令人心寒。寒甚復(fù)熱而心氣受傷，故善驚如有所見。當(dāng)刺其表里二經(jīng)，以瀉陽明之實，補太陰之虛也。手太陰之絡(luò)列缺，陽明之原合谷主之。）心瘧者，令人煩心甚，欲得清水，反寒多不甚熱，刺手少陰。（瘧邪在心，故煩心甚，欲得水以解也，心本陽臟，為邪所居，則陽虛陰盛，故反寒多而不甚熱。手少陰，即神門穴也。）肝瘧者，令人色蒼蒼然，太息，其狀若死者，刺足厥陰見血。（肝屬木，故色蒼蒼然。肝郁則氣逆，故太息。木病則堅強，故其狀若死，刺足厥陰見血者，中封主之。上文已言足厥陰等癥，而此重言之，蓋上文所言者經(jīng)病也，故復(fù)明臟病之詳如此。
下文脾、胃、腎三臟義同。）脾瘧者，令人寒，腹中痛，熱則腸中鳴，鳴已汗出，刺足太陰。（脾以至陰之臟，而瘧邪居之，故令人寒。脾脈自股入腹，故為腹中痛。寒已而熱，則脾氣行，故腸中鳴。鳴已則陽氣外達，故汗出而解也。刺足太陰者。商丘也。）腎瘧者，令人灑灑然，腰脊痛宛轉(zhuǎn)，大便難，目然，手足寒，刺足太陽、少陰。（灑灑，寒栗貌。腎脈貫脊屬腎，開竅于二陰，故腰脊之痛苦于宛轉(zhuǎn)，而大便難也。然，眩動貌。目視不明，水之虧也，手足寒，陰之厥也。
刺足太陽、少陰之表里，取穴如前。）胃瘧者，令人且病也。善饑而不能食，食而支滿腹大，刺足陽明、太陰橫脈出血。（腑有六而此獨言胃者，以胃為六腑之長也。邪在陽明，則胃病及脾，故善饑不能食而支滿腹大也。當(dāng)兼刺陽明之表里。厲兌、解溪、三里，足陽明取此三穴也。足太陰刺其橫脈出血者，謂足內(nèi)踝前斜過大脈，則太陰之經(jīng)，即商丘也。以上本言刺法，而其現(xiàn)癥甚詳，用藥所當(dāng)推也。）火熱復(fù)惡寒發(fā)熱，如有瘧狀，或一日發(fā)，或間數(shù)日發(fā)。（凡病寒熱，多由外感，然有不因風(fēng)寒而火熱內(nèi)盛者，亦為惡寒發(fā)熱，其作有期，狀雖似瘧，而實非瘧癥也。）勝復(fù)之氣，會遇之時，有多少也。
陰氣多而陽氣少，則其發(fā)日遠(yuǎn)，陽氣多而陰氣少，則其發(fā)日近，此勝復(fù)相薄，盛衰之節(jié)，瘧亦同法。（夫寒熱者，陰陽之氣也。遲速者，陰陽之性也。人之陰陽，則水火也，營衛(wèi)也。有熱而反寒者，火極似水也；寒而反熱者，陰極似陽也，陰陽和則血氣勻，表里治，陰陽不和則勝復(fù)之氣、會遇之時各有多少矣。故陽入之陰，則陰不勝陽而為熱；陰出之陽，則陽不勝陰而為寒。又若陰多陽少，則陰性緩而會遇遲，故其發(fā)日遠(yuǎn)；陽多陰少，則陽性速而會遇早，故其發(fā)日近。此勝復(fù)盛衰之節(jié)，雖非瘧癥，而多變似瘧，法亦同然。
所謂“同”者，皆陰陽出入之理也。然同中自有不同，則曰“是瘧”，曰“非瘧”。是瘧、非瘧者，在有邪、無邪之辨耳。真瘧有邪，由衛(wèi)氣之會以為止作；似瘧無邪，由水火爭勝以為盛衰。此則一責(zé)在表，一責(zé)在里，一治在邪，一治在正，勿謂法同而治亦同也。同與不同之間，即殺人、生人之歧也，學(xué)人于此，可不慎歟?。?br />
[卷五\疾病第十二] 咳
人知肺之令人咳，不知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夫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氣，邪氣以從其合也。
?。ㄐ皻猓L(fēng)寒也。皮毛先受之，則入于肺，所以從其合也。）其寒飲食入胃，從肺脈上至于肺，則肺寒，肺寒則外內(nèi)合邪，因而客之，則為肺咳。（肺脈起于中焦，循胃口，上膈屬肺，故胃中飲食之寒從肺脈上于肺也。所謂形寒寒飲則傷肺者，此之謂也。）五臟各以其時受病，非其時各傳以與之。（如肝當(dāng)受病于春，以其時也。然有非木令之時而肝亦病者，正以肺先受邪而能傳以與之也，凡諸臟腑之非時受邪者，其義皆然。所以五臟六腑雖皆有咳，然無不由于肺者。）人與天地相參，故五臟各以治時感于寒則受病，微則為咳，甚者為泄為痛。（治時，治令之時也，上文言外內(nèi)合邪，此即其癥。邪微者淺而在表，故為咳；甚者深而入里，故為泄為痛。）乘秋則肺先受邪，乘春則肝先受之，乘夏則心先受之，乘至陰則脾先受之，乘冬則腎先受之。（此即治時受病也，故當(dāng)其時者，必先受也。）何以異之？（此下辨五臟之咳不同也。）肺咳之狀，咳而喘息有音，甚則唾血。（肺主氣而司呼吸，故喘息有音唾血者，隨咳而出，其病在肺，與嘔血者不同。）心咳之狀，咳則心痛，喉仲介介如梗狀，甚則咽腫喉痹。（心肺起于心中，出屬心系，上挾于咽，故病喉中梗介，咽腫喉痹也。介介如有所梗，妨礙之意。）肝咳之狀，咳則兩脅下痛，甚則不可以轉(zhuǎn)，轉(zhuǎn)則兩下滿。（肝脈布脅肋，故病如是，，腋下脅也。）脾咳之狀，咳則右下痛，陰陰引肩背，甚則不可以動，動則咳劇。（脾脈上膈挾咽，其支者復(fù)從胃別上膈，故為下痛而陰陰然痛引肩背。脾應(yīng)土，其性靜，故甚者不可以動，動則增劇也，脾咳則右下痛者，蓋陰土之氣應(yīng)于坤，出西南也。胃之大絡(luò)名曰虛里，貫膈絡(luò)肺，出于左乳下，豈非陽土之氣應(yīng)于艮而出東北乎？人與天地相參也。）腎咳之狀，咳則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咳涎。（腎脈貫脊，系于腰背，故相引而痛。其直者入肺中，循喉嚨，故甚則咳涎，蓋腎為水臟，主涎飲也。）六腑之咳，又安所受??？（此下辨六腑之咳不同也。）夫五臟之咳，久乃移于六腑。（五臟之咳久不已，則病及于腑，皆各因其合而表里相移也。）脾咳不已，則胃受之。胃咳之狀，咳而嘔，嘔甚則長蟲出。
?。ㄆ⑴c胃合，故脾咳不已，胃必受之。胃不能容，則氣逆為嘔。長蟲，蛔蟲也，居腸胃之中，嘔甚則隨氣而上出。蛔，音回。）肝咳不已，則膽受之。膽咳之狀，咳嘔膽汁。（膽汁，苦汁也。）肺咳不已，則大腸受之。大腸咳狀，咳而遺矢。（矢，屎也。）心咳不已，則小腸受之。小腸咳狀，咳而失氣，氣與咳俱失。（小腸之下，則大腸也。大腸之氣，由于小腸之化，故小腸受邪而咳則下奔失氣也。）腎咳不已，則膀胱受之。膀胱咳狀，咳而遺溺。（膀胱為津液之府，故邪氣居之則咳而遺溺。）久咳不已，則三焦受之，三焦咳狀，咳而腹?jié)M，不欲食飲。（久咳不已，則上、中、下三焦俱病，出納升降皆失其和，故腹?jié)M不能食飲。）此皆聚于胃，關(guān)于肺，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也。（此下總結(jié)諸咳之癥而并及其治也，諸咳皆聚于胃，關(guān)于肺者，以胃為五臟六腑之本，肺為皮毛之合，如上文所云“皮毛先受邪氣”及“寒飲食入胃”者，皆肺、胃之候也。陽明之脈起于鼻，會于面，出于口，故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肺為臟腑之蓋而主氣，故令人咳而氣逆。）治臟者治其俞，治腑者治其合，浮腫者治其經(jīng)。（脈之所注者為俞，所入者為合，所行者為經(jīng)。諸臟腑皆然也?？茸C必由于肺，而“五臟六腑，皆令人咳”；又曰“五臟各以其時受病，非其時各傳以與之”，則不獨在肺矣。蓋咳有內(nèi)傷、外感之分，故自肺而傳及五臟者有之，自五臟而傳于肺者亦有之。如風(fēng)寒暑濕傷于外，則必先中于皮毛，皮毛為肺之合，而受邪不解，此則自肺而后傳于諸臟也；勞欲情志傷于內(nèi)，則臟氣受傷，先由陰分而病及上焦，此則自諸臟而后傳于肺也。但自表而入者，其病在陽。故必自表而出之，治法宜辛宜溫，求其屬而散去外邪，則肺氣清而咳自愈矣；自內(nèi)而生者傷其陰也，陰虛于下則陽浮于上，水涸金枯則肺苦于燥，肺燥則癢，癢則咳不能已，治此者宜甘以養(yǎng)陰，潤以養(yǎng)肺，使水壯氣復(fù)而肺則寧也。大法治表邪者藥不宜靜，靜則留連不解，久必變生他病，故最忌寒涼收斂之劑；治里癥者藥不宜動，動則虛火不寧，真陰不復(fù)，燥癢愈增，病必日甚，故最忌辛香助陽等劑。然治表者雖宜從散，若形氣病氣俱虛者，又當(dāng)補其中氣而佐以溫解之藥，若專于解散，恐肺氣益弱，腠理益疏，外邪乘虛而入，病益甚也；治里者雖宜靜以養(yǎng)陰，若命門陽虛不能納氣，則參、姜、桂、附之類，亦所必用，否則氣不化水，終無濟于陰也，至若因于火者宜清，因于濕者宜利，因痰者降其痰，因氣者理其氣，雖方書條目極多，病本惟風(fēng)寒、勞損而已，風(fēng)寒者責(zé)在陽實，勞損者責(zé)在陰虛，此咳證之綱領(lǐng)。其他治標(biāo)之法，亦不過隨其所見之證，而兼以調(diào)之則可，原非求本之法也，至于老人之久嗽者，元氣既虛，本難全愈，多宜溫養(yǎng)脾肺，或兼治標(biāo)，但保其不致羸困則善矣；若求奇效而必欲攻之，則非計之得也。）
[卷五\疾病第十二] 喘
人之居處、動靜、勇怯，脈亦為之變動。凡人之驚、恐、恚、勞、動、靜，皆為變也。（脈，以經(jīng)脈、血氣統(tǒng)言之也。）是以夜行則喘出于腎，淫氣病肺。（此下四條言喘者，喘屬氣，病在陽也。
腎者，至陰也。陰氣受于夜，夜行則勞骨傷陰，故喘出于腎。淫氣者，陰傷則陽勝，氣逆為患也。肺腎為母子之臟，而少陰之脈上入肺中，故喘出于腎則病苦于肺。）有所墮恐，喘出于肝，淫氣害脾。（有所墮墜而恐者，傷筋損血，故喘出于肝。肝氣淫則害于脾，木乘土也。）有所驚恐，喘出于肺，淫氣傷心。（驚恐則神氣散亂，肺藏氣，故喘出于肺，心藏神，故淫氣傷之。）度水跌仆，喘出于腎與骨。（水起通于腎，跌仆傷于骨，故喘出焉。）當(dāng)是之時，勇者氣行則已，怯者則著而為病也。（此結(jié)上文而言有病有不病者，因氣有強弱不同也。）故診病之道，觀人勇怯、骨肉、皮膚能知其情，以為法也。（勇可察其有余，怯可察其不足，骨可以察腎，肉可以察脾，皮膚可以察肺，望而知其情，即善診者也。）
[卷五\疾病第十二] 汗
飲食飽甚，汗出于胃。（此下五條言汗者，汗屬精，病在陰也。飲食飽甚則胃氣滿而液泄，故汗出于胃。）驚而奪精，汗出于心。（驚則神散，神散則奪其精氣，故汗出于心。）持重遠(yuǎn)行，汗出于腎。（持重遠(yuǎn)行則傷骨，腎主骨，故汗出于腎。）疾走恐懼，汗出于肝。（肝主筋而藏魂，疾走則傷筋，恐懼則傷魂，故汗出于肝。）搖體勞苦，汗出于脾。（搖體勞苦，則肌肉四肢皆動，脾所主也，故汗出于脾，又醉飽行房，汗出于脾。）故春秋冬夏四時陰陽生病，起于過用，此為常也。（五臟受氣，強弱各有常度，若勉強過用，必?fù)p其真，則病之所由起也。）人有熱飲食下胃，其氣未定，汗則出，或出于面，或出于背，或出于身半，其不循衛(wèi)氣之道而出也。（飲食入胃，其氣各有所行，如散精于肝，淫氣于筋，濁氣歸心，淫精于脈之類是也，衛(wèi)氣之道，晝行于陽，夜行于陰，有常度也。今有熱飲食者方入于胃，其氣之留行未定，而汗輒外泄，出無方所，是不循胃氣之道也。）外傷于風(fēng)，內(nèi)開腠理，毛蒸理泄，衛(wèi)氣走之，固不得循其道。
（風(fēng)為陽邪，有外熱也。熱食氣悍，因內(nèi)熱也，熱之所聚，則開發(fā)腠理，所以毛蒸理泄而衛(wèi)氣走之，故不循其常道也。）此氣悍滑疾，見開而出，不得從其道，命曰“漏泄”。（此即熱食之氣也，出不由度，故曰“漏泄”。）
[卷五\疾病第十二] 鼓脹
有病心腹痛，旦食則不能暮食，名為“鼓脹”。（內(nèi)傷脾腎，留滯于中，則心腹脹滿不能再食，其脹如鼓，故名“鼓脹”。）治之以雞矢醴，一劑知，二劑已。（雞矢之性，能消積下氣，通利大、小二便，蓋攻伐實邪之劑也。一劑可知其效，二劑可已其病。凡鼓脹由于停積，及濕熱有余者，皆宜用之。若腎脾虛寒發(fā)脹，及氣虛中滿等癥，最所忌也，誤服則死。雞矢醴法∶用羯雞矢一升，研細(xì)炒焦色，地上出火毒，以百沸湯淋汁；每服一大盞，調(diào)木香、檳榔末各一錢，日三服，空腹服，以平為度。
又有用干羯雞矢八合，炒微焦，入無灰好酒三碗共煎，干至一半許，用布濾汁，五更熱飲，則腹鳴，辰、巳時行二三次，皆黑水也。次日覺足面漸有皺紋，又飲一次，則漸皺至膝上而病愈矣。此二法似用后者為便。）其時有復(fù)發(fā)者，飲食不節(jié)故也。（鼓脹之病本因留滯，故不可復(fù)縱飲食也。）雖然，其病且已時，故當(dāng)病氣聚于腹也。（病雖將愈而復(fù)傷其脾，所以氣復(fù)聚也。）應(yīng)于寸口，其脈大堅以澀者，脹也。（脈大者，邪之盛也；脈堅者，邪之實也；澀因氣血之虛而不能流利也。大都洪大之脈，陰氣必衰，堅強之脈，胃氣必?fù)p，故大堅以澀，則病當(dāng)為脹。）何以知臟腑？陰為臟，陽為腑也。（澀而堅者為陰，其脹在臟，大而堅者為陽，其脹在腑。一曰∶脈病在陰，則脹在臟；脈病在陽，則脹在腑。）夫氣之令人脹也，血脈之中，臟腑之內(nèi)，三者皆存焉，然非脹之舍也。（舍，言留止之處也。）脹之舍在于臟腑之外，排臟腑而郭胸脅，脹皮膚，故命曰“脹”。（排擠于臟腑之外，以胸脅為郭而居于皮膚之中，是即脹之所舍。）臟腑之在胸脅腹里之內(nèi)也，若匣匱之臟禁器也，各有次舍，異名而同處一域之中，其氣各異，蓋胸腹，臟腑之郭也。（胸腹者，所以保障五內(nèi)，故為臟腑之郭。）膻中者，心主之宮城也。（膻中者，胸中也，肺覆于上，膈膜障于下，為清虛周密之宮，心主之所居也，故曰“宮城”。）胃者，太倉也。（胃為水谷之海，故曰“太倉”。）咽喉、小腸者，傳達也；（咽喉傳送者，谷氣自上而入；小腸傳送者，清濁自下而出。）胃之五竅者，閭里門戶也；（閭，巷門也。里，鄰里也。五家為比，五比為閭，蓋二十五家為閭也。五家為軌，十軌為里，蓋五十家為里也。胃之五竅為閭里門戶者，非言胃有五竅，正以上自胃脘，下至小腸、大腸，皆屬于胃，故曰“閭里門戶”，如咽門、賁門、幽門、闌門、魄門，皆胃氣之所行也，故總屬胃，謂之“五竅”。）廉泉、玉英者，津液之道也。（二穴俱屬任脈，玉英即玉堂。）故五臟六腑者，各有畔界，其病各有形狀。（畔界各有所屬，故病之形見可按也。下文所以辨之。）營氣循脈，胃氣逆為脈脹。（清者為營，營在脈中，其氣精專，未即致脹。濁者為衛(wèi)，衛(wèi)行脈外，其氣疾滑利，而行于分肉之間，故必由衛(wèi)氣之逆，而后病及于營，則為脈脹，是以凡病脹者，皆發(fā)于衛(wèi)氣也。）衛(wèi)氣并脈循分為膚脹。（衛(wèi)氣逆而并于脈，復(fù)循分肉之間，故為膚脹。）三里而瀉，近者一下，遠(yuǎn)者三下，無問虛實，工在疾瀉。（三里，足陽明經(jīng)穴。陽明為五臟六腑之海而主肌肉，故脹在肌膚者，當(dāng)以針瀉之。一下、三下，謂一次、再次、三次也。蓋邪有遠(yuǎn)近，故瀉有難易耳。）心脹者，煩心短氣，臥不安；肺脹者，虛滿而喘咳；肝脹者，脅下滿而痛引小腹，脾脹者，善噦，四肢煩，體重不能勝衣，臥不安；腎脹者，腹?jié)M引背，央央然腰髀痛；（此五臟之脹也。，悶亂也。央央然，困苦貌。）胃脹者，腹?jié)M，胃脘痛，鼻聞焦臭，妨于食，大便難；大腸脹者，腸鳴而痛濯濯，冬日重感于寒，則飧泄不化；小腸脹者，少腹脹，引腰而痛；膀胱脹者，少腹?jié)M而氣癃；三焦脹者，氣滿于皮膚中，輕輕然而不堅；膽脹者，脅下痛脹，口中苦，善太息。（此六腑之脹也。濯濯，腸鳴水聲也。飧泄不化，完谷而泄也，氣癃，膀胱氣閉，小水不通也。）凡此諸脹者，其道在一。明知逆順，針數(shù)不失，瀉虛補實，神去其室，致邪失正，真不可定，粗之所敗，謂之天命，補虛瀉實，神歸其室，久塞其空，謂之良工。（此下言治脹之得失也。脹有虛實，而當(dāng)補當(dāng)瀉，其道唯一，能察者謂之良工，粗者誤用。則傷人矣。）衛(wèi)氣之在身也，常然并脈循分肉，行有逆順，陰陽相隨，乃得天和，五臟更始，四時循序，五谷乃化。（此衛(wèi)氣之常度也。）然后厥氣在下，營衛(wèi)留止，寒氣逆上，真邪相攻，兩氣相搏，乃合為脹也。（上節(jié)言衛(wèi)氣之順，此節(jié)明衛(wèi)氣之逆也。厥逆之氣，自下而上，營衛(wèi)失常，故真邪相攻而合為脹也。）合之于真，三合而得。（脹雖由于衛(wèi)氣，然有合于血脈之中者，在經(jīng)絡(luò)也；有合于臟者，在陰分也；有合于腑者，在陽分也。三合既明，得其真矣。）無問虛實，工在疾瀉，近者一下，遠(yuǎn)者三下，其有三而不下者焉。下者，陷于肉肓而中氣穴者也。（一下，三下者，言針當(dāng)必陷于肉盲，亦必中于氣穴，然后可以取效也。）不中氣穴，則氣內(nèi)閉，針不陷肓，則氣不行，上越中肉，則衛(wèi)氣相亂，陰陽相逐。（不中穴，不陷肓，則妄中于分肉間矣，故衛(wèi)氣相亂而陰陽之邪反相逐以乘之也。）其于脹也，當(dāng)瀉不瀉，氣故不下。（不得其氣穴肉肓也。）三而不下，必更其道，氣下乃止，不下復(fù)始，針?biāo)幉欢?，必審其脈，當(dāng)瀉當(dāng)補，如鼓應(yīng)桴，惡有不下者乎！（三而不下，必未得其所也，故當(dāng)更穴再刺之，針與藥，其法一也。腫脹一癥，五臟六腑無不有之。如“胃脈實，氣有余則脹”，“胃病者腹脹”，“胃脘當(dāng)心而痛，脾氣實則腹脹涇溲不利”，“濁氣在上，則生脹“，此皆實脹也；“飲食起居失節(jié)，入五臟則滿閉塞“，“足太陰之別公孫，虛則鼓脹”，此皆虛脹也∶“胃中寒則脹滿”，“臟寒生滿病”，“胃風(fēng)膈塞不通，腹善脹”；“失衣則脹”，此皆寒脹也；“二陰一陽發(fā)病，善脹心滿”，“手少陰終者，腹脹閉”，“足太陰終者，腹脹閉”，此心脾受傷之脹也；又如“太陰所至為重跗腫”，及土郁之發(fā)，太陰之初氣，太陰之勝復(fù)，皆濕勝之腫脹也；又曰水運之太過，寒勝則浮；太陽之司天，太陽之勝復(fù)，皆寒勝之腫脹也。有曰少陰之司天，少陰之勝復(fù)，少陽之司天，少陽之勝復(fù)，又曰“熱甚則腫”，皆火勝之腫脹也；若厥陰之司天、在泉，厥陰之復(fù)及陽明之復(fù)，是皆木邪侮土及金氣反勝之腫脹也，觀此則不惟五臟六腑，即五運六氣，亦無不皆有是病。然曰“諸濕腫滿，皆屬于脾”，又曰“其本在腎，其末在肺，皆聚水也”，又曰“腎者，胃之關(guān)也。關(guān)門不利，故聚水而從其類也”，由此言之，則諸經(jīng)雖皆有脹，無不干于脾、肺、腎三臟。蓋脾屬土，其主運化；肺屬金，其主氣；腎屬水，其主五液。凡五氣所化之液，悉屬于腎；五液所行之氣，悉屬于肺；轉(zhuǎn)輸于二臟之中，以制水生金者，悉屬于脾。所以腫脹之生，無不由此三者，但癥有陰陽、虛實、寒熱、新久之別，不可不察焉。）水與膚脹、鼓脹、腸覃、石瘕、石水，有以別之。（此六癥者，病異而形相似，故宜有以別之。覃，音潭。）水始起也，目窠上微腫，如新臥起之狀，（目之下為目窠，微腫如新臥起之狀者，形如臥蠶也。）其頸脈動，時咳，（頸脈，足陽明人迎也。陽明之脈，自人迎下循腹里。由水邪乘之，故為頸脈動，水之標(biāo)在肺，故為時咳。）陰股間寒，足脛，腹乃大，其水已成矣。（陰邪始于陰分也。）以手按其腹，隨手而起，如裹水之狀，此其候也。（凡按水囊者，必隨手而起，故病水者亦若是。以上皆水腫之候。）膚脹者，寒氣客于皮膚之間，然不堅，腹大，身盡腫，皮濃，（，鼓聲也，寒氣客于皮膚之間者，陽氣不行，病在氣分，故有聲若鼓。氣本無形，故不堅。氣無所不至，故腹大，身盡腫。若因于水，則有水處腫，無水處不腫，此為可辨，然有水則皮澤而薄，無水則皮濃。）按其腹，而不起，腹色不變，此其候也。（寒氣在膚腠之間，按散之則不能猝聚，故然不起。腹色不變，即皮濃故也，以手按其腹，隨手而起者屬水，而不起者屬氣，此固然也，然按氣囊者亦隨手而起，又水在肌肉之中，按而散之，猝不能聚，如按糟囊者亦而不起，故未可以起與不起為水氣之的辨，但當(dāng)察其皮濃色蒼，或一身盡腫，或自上而下者多屬氣，若皮薄色澤，或腫有分界，或自下而上者多屬水也。，音夭，深也。）鼓脹者，腹脹，身皆大，大與膚脹等也；色蒼黃，腹筋起也。（腹脹，身皆大，與上文膚脹者證同。色蒼黃者，亦皮濃腹色不變之義，但腹有筋起，為稍異耳，蓋此亦病在氣分，故名鼓脹也。）腸覃者，寒氣客于腸外，與衛(wèi)氣相搏，氣不得榮，因有所系，癖而內(nèi)著，惡氣乃起，肉乃生。（覃，延布而深也，寒氣與衛(wèi)氣相搏，則蓄積不行，留于腸外，有所系著，故癖積起，肉生，病日以成矣。肉，惡肉也。）其始生也，大如雞卵，稍以盆大，至其成，如懷子之狀，久者離歲，按之則堅，推之則移，月事以時下也。（離歲，越歲也。寒邪客于腸外，不在胞中，故無妨于月事，其非血病可知。蓋由汁沫所聚而生，此腸覃之候也。）石瘕生于胞中，寒氣客于子門，（胞，即子宮也，男女皆有之∶在男謂之精室，在女謂之血海，子門，即子宮之門也。）子門閉塞，氣不得通，惡血當(dāng)瀉不瀉，以留止，日以益大，狀如懷子，月事不以時下。皆生于女子，可導(dǎo)而下。（凝敗之血也，子門閉塞，則血留止，其堅如石，故曰“石瘕”。月事不以時下，惟女子有之也，故可以導(dǎo)血之劑下之。，鋪杯切。）膚脹、鼓脹亦可刺，先瀉其脹之血絡(luò)，后調(diào)其經(jīng)，刺去其血絡(luò)也。（先瀉其脹之血絡(luò)，謂無論虛實，凡有血絡(luò)之外見者，必先瀉之，而后因虛實以調(diào)其經(jīng)也。刺去其血絡(luò)，即重明先瀉之義，所言者凡六證，而獨云膚脹、鼓脹者，蓋兼五證而統(tǒng)言之，辭雖簡而意則在也。）
[卷五\疾病第十二] 津液
水谷入于口，輸于腸胃，其液別為五∶天寒衣薄則為溺與氣，天熱衣濃則為汗，悲哀氣并則為泣，中熱胃緩則為唾，邪氣內(nèi)逆則氣為之閉塞而不行，不行則為水脹，何也？（五液者，陰精之總稱也，溺、汗、泣、唾、水，故名為五。五臟化液，心為汗，肺為涕，肝為淚，脾為涎，腎為唾，是為“五液”，精、氣、津、液、血、脈，其辨有六，涕、唾、精、津、汗、血、液，其名則七，無非五液之屬耳。）水谷皆入于口，其味有五，各法其海，津液各走其道。（水谷入口，五液之所由生也。五味之入，各有所歸，各注其海者，人身有四?！媚X為髓海，沖脈為血海，膻中為氣海，胃為水谷之海也。五臟四海，各因經(jīng)以受水谷之氣味，故津液隨化各走其道。）故三焦出氣以溫肌肉，充皮膚，為其津，其流而不行者為液。（此津液之有辨也。
宗氣積于上焦，營氣出于中焦，衛(wèi)氣出于下焦。達于表者，陽之氣也，故三焦出氣以溫肌肉，充皮膚，而為其津，津?qū)訇栆玻粻I于里者，陰之氣也，故周流于血脈之間而不散行于外，注于臟腑，益于精髓而為之液，液屬陰也。）天暑衣濃則腠理開，故汗出。寒留于分肉之間，聚沫則為痛。（此津液之為汗也。熱蒸于表則津泄，故腠理開而汗出；或為寒邪所感，則液凝留于肌肉之間，故汗沫聚而為痛。）天寒則腠理閉，氣濕不行，水下留于膀胱，則為溺與氣。（此津液之為溺氣也，腠理閉密則氣不外泄，故氣化為水，水必就下，故流于膀胱；然水即氣也，水聚則氣生，氣化則水注，故為溺與氣。）五臟六腑，心為之主，耳為之聽，目為之候，肺為之相，肝為之將，脾為之衛(wèi)，腎為之主外。（此二節(jié)言津液之為涕泣也。心總五臟六腑，為津液為主，故耳、目、肺、肝、脾、腎皆總命于心，是以耳之聽，目之視，無不由乎心也。肺朝百脈而主治節(jié)，故為心之相；肝主謀慮決斷，故為心之將；脾主肌肉而護養(yǎng)臟腑，故為心之衛(wèi)；腎主骨而成立其形體，故為心之主外也。）故五臟六腑之津液盡上滲于目，心悲氣并則心系急，心系急則肺舉，肺舉則液上溢。夫心系與肺，不能常舉，乍上乍下，故咳而泣出矣。（心為臟腑之主，故五臟之系皆入于心，心之總系復(fù)上貫于肺，通于喉，而息由以出，故心悲則系急而肺葉舉，液即隨之而上溢。然心系于肺，本不常舉，故有乍上乍下；當(dāng)其氣舉而上，則為咳為泣也。凡人之泣甚而繼以嗽者，正以氣并于上而奔迫于肺耳。目者，宗脈之所聚也，上液之道也，口鼻者，氣之門戶也，故悲哀愁憂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搖則宗脈感，液道通，故涕泣出焉。）中熱則胃中消谷，消谷則蟲上下作，腸胃充郭，故胃緩，胃緩則氣逆，故唾出。（此津液之為唾也。蟲為濕熱所化，常居腸中，胃熱則消谷中空，蟲行求食，故或上或下，動作于腸胃之間。充郭者，縱滿之謂。腸郭則胃緩，胃緩則氣逆上行，涎隨而溢，故多唾也。
腎為唾，而此曰“胃為唾”，是胃之與腎皆主為唾，蓋土郁之唾在胃，水泛之唾在腎也。）五谷之津液和合而為膏者，內(nèi)滲入于骨空，補益腦髓，而下流于陰股。（此津液之為精髓也。膏，脂膏也，精液和合為膏，以填補于骨空之中，則為腦為髓，為精為血，故上至巔頂，得以充實，下流陰股，得以交通也。）陰陽不和，則使液溢而下流于陰，髓液皆減而下，下過度則虛，虛故腰背痛而脛酸。（陰陽不和則精氣俱病，氣病則不攝，精病則不守，精氣不相統(tǒng)攝，故液溢于下而流泄于陰竅；精髓皆減，輸泄過度則真陰日虛，故為腰痛脛酸等病，此勞瘵之所由作也。）陰陽氣道不通，四海閉塞，三焦不瀉，津液不化，水谷并于腸胃之中，別于回腸，留于下焦，不得滲膀胱，則下焦脹，水溢，則為水脹。（此津液之為水脹也。三焦為決瀆之官，膀胱為津液之府，氣不化則水不行，所以三焦不能瀉，膀胱不能滲，而腫脹之病所由作。故治此者，當(dāng)以氣化為主。試觀水潦為災(zāi)，使非太陽照臨，則陰凝終不能散，泥濘終不能干。能知此義，則知陰陽氣化之道矣。）此津液五別之逆順也。（陰陽和則五液皆精而充實于內(nèi)，陰陽不和則五精皆液而流溢于外，此其所謂逆順也。）
[卷五\疾病第十二] 水疸
頸脈動，喘疾咳曰水。（頸脈，謂結(jié)喉旁動脈，足陽明之人迎也，水氣上逆，反侵陽明，則頸脈動；水溢于肺，則喘急而疾咳。）目裹微腫，如臥蠶起之狀曰水。（目裹者，目之下胞也，胃脈之所至，脾氣之所至。若見微腫如臥蠶起之狀，是水氣淫及脾胃也。水者陰也，目下亦陰也，腹者至陰之所居，故水在腹中者必使目下腫也。）溺黃赤，安臥者黃膽。（疸，黃病也。身痛而色微黃，齒垢黃，爪甲上黃，黃膽也。
安臥，小便黃赤，脈小而寒者，不嗜食，謂之勞疸，以女勞得之也。）已食如饑者胃疸。（已食如饑者，是胃熱也。善消谷食，故曰“胃疸”，肺小而澀者。不嗜食，言中寒也。所以治疸者，當(dāng)知陰陽之辨。）面腫曰風(fēng)。（風(fēng)為陽邪，故面腫者曰“風(fēng)”，陽受風(fēng)氣也。）足脛腫曰水。（水為陰邪，故足脛腫者曰“水”，陰受濕氣也。）目黃者曰黃膽。（目者，宗脈之所聚也。諸經(jīng)有熱則上薰于目，故黃膽者其目必黃。）
[卷五\疾病第十二] 癉
消癉脈實大，病久可治；脈懸小堅，病久不可治。（消癉者，三消之總稱，謂內(nèi)熱消中而肌膚消瘦也，邪熱在內(nèi)，脈當(dāng)實大者為順，故病雖久猶可治；若脈懸小，則陽實陰虛，脈證之逆也，故不可治。五臟皆柔弱者善病消癉，又熱則消肌膚，亦為消癉也。）熱中、消中，不可服高粱、芳草、石藥。石藥發(fā)癲，芳草發(fā)狂。（多飲數(shù)溲，謂之熱中。多食數(shù)溲，謂之消中。多怒曰癲，多喜曰狂。）熱中、消中者，皆富貴人也，禁高粱，是不合其心，禁芳草、石藥，不愈其病也，非也。（高粱，濃味也。芳草，辛香之品也。石藥，鍛煉金石之類也。三者皆能助熱，亦能銷陰，凡病熱者所當(dāng)禁用。熱中、消中者，即內(nèi)熱病也，惟富貴之人多有之。凡治消癉肥貴人。
則高粱之疾也。蓋富貴者以肥甘為事，肥者令人內(nèi)熱，甘者令人中滿，氣積成熱；則轉(zhuǎn)為消中、消渴之病，故于高粱、芳草之類，皆不得不禁也。）芳草之氣美，石藥之氣悍。二者，其氣急疾堅勁，非緩心和人，不可以服。（芳美者氣熱而散，悍急者性剛而烈也。）夫熱氣悍，藥氣亦然，二者相遇，恐內(nèi)傷脾。（脾者，陰中之至陰也。陽勝則傷陰，故二熱合氣，必致傷脾。）脾者土也，而惡水，服此藥者，至甲乙日更論。（脾傷者畏木，故至甲乙日更論，蓋謂其必甚也。消癉、消中者，即后世所謂三消癥也。凡多飲而渴不止者為上消，消谷善饑者為中消；溲便頻而膏濁不禁者為下消。如肺消、膈消、消渴，即上消也；癉成為消中，胃中熱則消谷令人善饑，即中消也；腎脈，肝脈微小，皆為消癉，肝腎在下，即下消也。然消渴之病，本濕寒之陰氣極衰，燥熱之陽氣太盛故也，治當(dāng)補腎水陰寒之虛，瀉心火陽熱之實，除腸胃燥熱之甚，濟身中津液之衰，使道路散而不結(jié)，津液生而不枯，氣血和而不澀，則病自已。若飲水多而小便多，名曰消渴；若飲食多不甚渴，小便數(shù)而消瘦者，名曰消中；若渴而飲水不絕，腿消瘦而小便有脂液者，名曰腎消。一皆以燥熱太甚，三焦腸胃之腠理脈絡(luò)怫郁壅滯，雖多飲于中，終不能浸潤于外，營衛(wèi)百骸，故渴不止而小便多出，或數(shù)溲也。蓋五臟心為君火正化，腎為君火對化，三焦為相火正化，膽為相火對化，得其平則烹煉飲食，糟粕去焉，不得其平則燔灼臟腑，津液竭焉，夫一身之心火，甚于上為膈膜之消，甚于中為腸胃之消，甚于下為膏液之消，甚于外為肌肉之消。上甚不已，則消及于肺；中甚不已，則消及于脾；下甚不已，則消及于肝腎；外甚不已，則消及于筋骨。四臟皆消盡，則心始自焚而死矣。故有消癉、消中、消渴、風(fēng)消、膈消、肺消之說。消之癥不同，歸之火則一也，人身之有腎，猶木之有根，故腎臟受病，必先形容憔悴，雖加以滋養(yǎng)，不能潤澤，故患消渴者，皆是腎經(jīng)為病，由壯盛之時不自保養(yǎng)，快情恣欲，飲酒無度，食脯炙，餌丹石等藥，遂使腎水枯竭，心火燔盛，三焦猛烈，五藏渴燥，由是渴、利生焉，此又皆本于腎也。又二陽之病發(fā)心脾，其傳為風(fēng)消，以陽明為十二經(jīng)之海，土衰而木氣乘之，故為肌肉風(fēng)消也，心移寒于肺為肺消，飲一溲二，死不治。此言元陽之衰，而金寒水冷，則為肺、腎之消也，五臟之脈微小者，皆為消癉，此言寸口之弱見于外，以血氣之衰而消于內(nèi)也。又如歲水太過，上臨太陽，民病渴而妄冒；太陽司天，寒氣下臨，心火上從，民病嗌干善渴；太陽司天，寒淫所勝，民病嗌干，渴而欲飲，是皆以陰抑陽，以水致火，必以溫劑散去寒邪，其疾自愈，諸如此者，總皆消渴之類也。夫消者，消耗之謂，陽勝固能消陰，陰勝獨不能消陽乎？故凡于精神血氣肌肉筋骨之消，無非消也，又不得盡稱為火矣。善學(xué)人當(dāng)熟讀而精思，因時制宜可也。）有病口甘者，此五氣之溢也，名曰“脾癉”。（癉，熱病也。五氣，五味之所化也，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為之行其精氣；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故五味入胃則津液在脾，脾屬土，其味甘，脾氣通于口，故能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發(fā)也，（肥甘太過，故發(fā)為病。）此人必數(shù)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內(nèi)熱，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溢，轉(zhuǎn)為消渴。（肥者，味濃助陽，故能生熱，甘者，性緩不散，故能留中。熱留不去，久必傷陰，其氣上溢，故轉(zhuǎn)變?yōu)橄手?。）治之以蘭，除陳氣也。（蘭草性味甘寒，能利水道，辟不祥，除胸中痰癖，其氣清香，能生津止渴，潤肌肉，故可除陳積蓄熱之氣。）有病口苦，名曰“膽癉”，取陽陵泉。（陽陵泉，足少陽膽經(jīng)穴?？诳嗾卟≡谀?，故名曰“膽癉”。）夫肝者，中之將也，取決于膽，咽為之使。（謀慮在肝，無膽不斷，故肝為中之將而取決于膽也。又足少陽之脈上挾咽，足厥陰之脈循喉嚨之后，上入頏顙，是肝膽之脈，皆會于咽，故咽為之使。）此人者，數(shù)謀慮不決，故膽虛氣上溢而口為之苦，治之以膽募、俞。（數(shù)謀慮不決，則肝膽俱勞，勞則必虛，虛則氣不固，故膽氣上溢而口為之苦。膽募在肋，本經(jīng)之日月也。膽俞在背，足太陽之穴也。并前陽陵泉者，共六穴，皆可治之。）
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腎，甘入脾，是謂“五入”。（五味各從其類，同氣相求也。）五氣所病∶心為噫，（噫，噯氣也。心痹者，嗌干善噫，是皆言噫出于心也。又太陰終者善噫善嘔，太陰所謂“上走心為噫者，陰盛而上走于陽明，陽明絡(luò)屬心，故曰“上走心為噫”也。寒氣客于胃，厥逆從下上散，復(fù)出于胃，故為噫。由此觀之，是心、脾、胃三臟皆有是證，蓋由火土之郁而氣有不得舒伸，故為此證。
噫，飽食息也。又曰不寤之聲。）肺為咳，（肺主氣，其屬金，邪挾金聲，故病為咳。）肝為語，（問答之聲曰“語”。語出于肝，象木有枝條，多委曲也。）脾為吞，（脾受五味，故為吞，象土包容，為物所歸也。）腎為欠為嚏，（欠，呵欠也。嚏，噴嚏也。陽未靜而陰引之，故為欠；陽欲達而陰發(fā)之，故為嚏，陰盛于下，氣化于水，所以皆屬乎腎。故凡陽盛者不欠，下虛者無嚏，其由于腎也可知。）胃為氣逆，為噦為恐，（胃為水谷之海，胃有不和。則為氣逆。噦，呃逆也。胃中有寒則為噦?？?，腎之志也，胃屬土，腎屬水，土邪傷腎則為恐，故皆涉于胃也。）大腸、小腸為泄，（大腸為傳道之府，小腸為受盛之府，小腸之清濁不分，則大腸之傳道不固，故為泄利。）下焦溢為水，（下焦為分注之所，氣不化則津液不行，故溢于肌肉而為水。）膀胱不利為癃，不約為遺溺。（膀胱為津液之府，其利與不利，皆由氣化。有邪實膀胱，氣不通利而為癃者，有腎氣下虛，津液不化而為癃者，此癃閉之有虛實也。若下焦不能約束而為遺溺者，以膀胱不固，其虛可知。蓋三焦為中瀆之府，水道之所由出，故三焦亦屬膀胱也。）膽為怒，（怒為肝志而膽亦然者，肝膽相為表里，其氣皆剛，而肝取決于膽也。）是謂“五病”。（臟腑各五也。）五精所并∶精氣并于心則喜，（并，聚也。精氣，五臟各有所藏也。并于心者，火之氣也。氣并于心則神有余，故其志為喜。喜樂無極則傷魄，正以心火實而乘肺金也。）并于肺則悲，（氣并于肺，則乘肝而為悲，肝之虛也。悲哀動中則傷魂。）并于肝則憂，（氣并于肝，則乘脾而為憂，脾之虛也。憂愁而不解則傷意。）并于脾則畏，（氣并于脾，則脾實乘腎，故為畏?？謶侄唤鈩t傷精。）并于腎則恐。（氣并于腎，而乘心之虛則為恐。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自失。）是謂“五并”，虛而相并者也。（臟氣有不足，則勝氣得相并也。）五臟所惡∶心惡熱，（心本屬火，過熱則病，故惡熱。）肺惡寒，（肺屬金而主皮毛，金寒則病，故惡寒。）肝惡風(fēng)，（肝屬木，其應(yīng)風(fēng)，感風(fēng)則傷筋，故惡風(fēng)。）脾惡濕，（脾屬土，其應(yīng)濕，濕勝則傷肌肉，故惡濕。）腎惡燥，（腎屬水而藏精，燥勝則傷精，故惡燥。）是謂“五惡”。
五臟化液∶心為汗，（心主血，汗則血之余也。）肺為涕，（涕出于鼻，肺之竅也。）肝為淚，（淚出于目，肝之竅也。）脾為涎，（涎出于口，脾之竅也。）腎為唾，（唾生于舌下，足少陰腎脈循喉嚨，挾舌本也。）是謂“五液”。
五味所禁∶辛走氣，氣病無多食辛；（辛能散氣也。）咸走血，血病無多食咸；（血得咸則凝結(jié)不流也。）苦走骨，骨病無多食苦；（苦性沉降，陰也，骨屬腎，亦陰也。骨得苦則沉陰益甚，骨重難舉矣，故骨病者禁苦?？嘧吖牵嗍持钊俗儑I。又苦走血，病在血，無食苦；咸走骨，病在骨，無食咸。蓋火化苦，故走血；水化咸，故走骨。義亦當(dāng)然也。）甘走肉，肉病無多食甘；（甘能緩中，善生脹滿，故肉病者無多食甘。甘走肉，多食之令人心。）酸走筋，筋病無多食酸。（酸能收縮，故病在筋者無多食酸。酸走筋，多食之令人癃。）是謂“五禁”，無令多食。（日嗜而欲食之，不可多也，必自裁也，命曰“五裁”。）五病所發(fā)∶陰病發(fā)于骨，（骨屬腎，腎者陰中之陰也。）陽病發(fā)于血，（血屬心，心者陽中之陽也。）陰病發(fā)于肉，（肉屬脾，脾者陰中之至陰也。）陽病發(fā)于冬，（陰勝則陽病也。）陰病發(fā)于夏，（陽勝則陰病也。）是謂“五發(fā)”。
五邪所亂∶邪入于陽則狂，（邪入陽分，則為陽邪，邪熱熾盛，故病為狂，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薄疾，并乃狂。）邪入于陰則痹，（邪入陰分，則為陰邪。陰盛則血脈凝澀不通，故為病痹。）搏陽則為癲疾，（搏，擊也。邪搏于陽，則陽氣受傷，故為癲疾，上文言“邪入于陽則狂”者，邪助其陽，陽之實也；此言“搏陽則為癲疾”者，邪伐其陽，陽之虛也。故有為狂為癲之異。又邪入于陽，轉(zhuǎn)則為癲疾，言轉(zhuǎn)入陰分，故為癲也。）搏陰則為喑，（邪搏于陰，則陰氣受傷，故聲為喑。陰者，五臟之陰也。蓋心主舌，而手少陰心脈上走喉嚨，系舌本；手太陰肺脈循喉嚨；足太陰脾脈上行結(jié)于咽，連舌本，散舌下∶足厥陰肝脈循喉嚨之后，上入頏顙，而筋脈絡(luò)于舌本；足少陰腎脈循喉嚨，系舌本，故皆主病喑也。又邪入于陰，轉(zhuǎn)則為喑，言轉(zhuǎn)入陽分則氣病，故為喑也。）陽入之陰則靜，（陽斂則藏，故靜。）陰出之陽則怒，（陰發(fā)則躁，故怒。）是謂“五亂”。
五邪所見∶春得秋脈，夏得冬脈，長夏得春脈，秋得夏脈，冬得長夏脈，名曰“陰出之陽”，病善怒，不治。（所謂陰者，真臟也，所謂陽者，胃脘之陽也。凡此五邪，皆以真臟脈見而胃氣絕，故曰“陰出之陽”。陰盛陽衰，土敗木賊，故病當(dāng)善怒，不可治也。）是謂“五邪”，皆同命，死不治。（此明五脈皆然也。）五臟所藏∶心藏神，（精氣之靈明也，兩精相搏謂之神。）肺藏魄，（精氣之質(zhì)地也，并精而出入者謂之魄。）肝藏魂，（神氣之佐輔也，隨神往來者謂之魂。）脾藏意，（神有所注者也，心有所憶謂之意。）腎藏志，（意有專一者也，意之所存謂之志。）是謂“五臟所藏”。
五臟所主∶心主脈，（心主血脈，應(yīng)火之動而營運周身也。）肺主皮，（肺主皮毛，應(yīng)金之堅而保障全體，捍御諸邪也。）肝主筋，（肝主筋膜，應(yīng)木之柔而聯(lián)系關(guān)節(jié)也。）脾主肉，（脾主肌肉，應(yīng)土之濃而蓄養(yǎng)萬物也。）腎主骨，（腎主骨髓，應(yīng)水石之沉堅，為立身之干，為萬化之原也。）是謂“五主”。
五勞所傷∶久視傷血，（久視則勞神，故傷血。血者神氣也。）久臥傷氣，（久臥則陽氣不伸，故傷氣。）久坐傷肉，（久坐則血脈滯于四體，故傷肉。）久立傷骨，（立者之勞在骨也。）久行傷筋，（行者之勞在筋也。）是謂“五勞所傷”。
五脈應(yīng)象∶肝脈弦，（弱而滑，端直以長，其應(yīng)春。）心脈鉤，（來盛去衰，外實內(nèi)虛，故應(yīng)夏。）脾脈代，（代，更代也。脾脈和，分王四季，如春當(dāng)和而兼弦，夏當(dāng)和而兼鉤，秋當(dāng)和而兼毛，冬當(dāng)和而兼石，隨時相代，故曰“代”，非中止之謂。）肺脈毛，（脈來浮虛，輕如毛羽，其應(yīng)秋。）腎脈石，（沉堅如石，其應(yīng)冬。）是謂“五臟之脈”。
[卷五\疾病第十一] 情志
百病之生于氣也，（氣之在人，和則為正，不和則為邪，故百病皆生于氣也。）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恐則氣下，寒則氣收，炅則氣泄，驚則氣亂，勞則氣耗，思則氣結(jié)。九氣不同。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泄，故氣上矣；（怒，肝志也。怒動于肝則氣逆而上，氣逼血升，故甚則嘔血，肝木乘脾，故為飧泄。肝為陰中之陽，氣發(fā)于下，故氣上矣。下乘則飧泄，上犯則食而氣逆也。）喜則氣和志達，營衛(wèi)通利，故氣緩矣；（氣脈和調(diào)，故志暢達。營衛(wèi)通利，故氣徐緩。然喜盛則氣于緩而漸至渙散過，故喜則氣下。又喜樂者，神憚散而不藏也。）悲則心系急，肺布葉舉而上焦不通，營衛(wèi)不散，熱氣在中，故氣消矣；（悲生于心則心系急，并于肺則肺葉舉，故精氣并于肺則悲也。心肺俱居膈上，故為上焦不通，肺主氣而行表里，故為營衛(wèi)不散。悲哀傷氣，故氣消矣。
?。┛謩t精卻，卻則上焦閉，閉則氣還，還則下焦脹，故氣不行矣；（恐懼傷腎則傷精，故致精卻。
卻者，退也，精卻則升降不交，故上焦閉，上焦閉則氣歸于下，病為脹滿而氣不行，故曰“恐則氣下”也。
又曰，憂愁者，氣閉塞而不行?？謶终?，神蕩憚而不收。）寒則腠理閉，氣不行，故氣收矣；（腠，膚腠也。
理，肉理也。寒束于外則玄府閉密，陽氣不能宣達，故收斂于中而不得散也。）炅則腠理開，營衛(wèi)通，汗大泄，故氣泄矣；（熱則流通，故腠理開。陽從汗散，故氣亦泄。）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大驚卒恐，則神志散失，血氣分離，陰陽破散，故氣亂矣。）勞則喘息汗出，外內(nèi)皆越，故氣耗矣；（疲勞過度則陽分動于陰分，故上奔于肺而為喘，外達于表而為汗。陽動則散，故內(nèi)外皆越而氣耗矣。）思則必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jié)矣。思之無已則系戀不釋，神留不散，故氣結(jié)也。所謂七情者，即五志也。五志之外，尚余者三，總之曰喜、怒、思、憂、恐、驚、悲、畏，其目有八。
不止七也。然情雖有八，無非出于五臟，如心在志為喜，肝在志為怒，脾在志為思，肺在志為憂，腎在志為恐，此五臟五志之分屬也。至若五志有互通為病者，如喜本屬心，而有曰“肺喜樂無極則傷魄”，是心肺皆主于喜也。蓋喜生于陽，而心肺皆為陽臟，故喜出于心而移于肺，所謂“多陽者多喜”也。又若怒本屬肝，而有曰“膽為怒”者，以肝膽相為表里，肝氣雖強而取決于膽也。有曰“血并于上，氣并于下，心煩惋善怒”者，以陽為陰勝，故病及于心也。有曰“腎臟怒而不止則傷志”，有曰“邪客于足少陰之絡(luò)，令人無故善怒”者，以怒發(fā)于陰而侵乎腎也。是肝、膽、心、腎四臟皆能病怒，所謂“多陰者多怒”，亦曰“陰出之陽則怒”也。又若思本屬脾，而此曰“思則心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jié)矣”，蓋心為脾之母，母氣不行則病及其子，所以心、脾皆病于思也。又若憂本屬肺，而有曰“心之變動為憂”者有曰“心小則易傷以憂”者，蓋憂則神傷，故傷心也。有曰“精氣并于肝則憂”者，肝勝而侮脾也。有曰“脾憂愁而不解則傷意”者，脾主中氣，中氣受抑則生意不伸，故郁而為憂，是心、肺、脾、肝四臟皆能病于憂也。又若恐本屬腎，而有曰“恐懼則傷心”者，神傷則恐也。有曰“血不足則恐”，有曰“肝虛則恐”者，以肝為將軍之官，肝氣不足則怯而恐也。有曰“恐則脾氣乘矣”，以腎虛而脾勝之也。有曰“胃為氣逆，為噦為恐”者，以陽明土勝，亦傷腎也。是心、腎、肝、脾、胃五臟皆主于恐，而恐則氣下也。五志互病之辨既詳如此，尚有病悲者曰“肝悲哀動中則傷魂”，悲傷于肝也。又曰“精氣并于肺則悲”。又曰“悲則肺氣乘矣”，亦金氣傷肝也。有曰“心虛則悲”，有曰“神不足則悲”，有曰“悲哀太甚則胞絡(luò)絕，胞絡(luò)絕則陽氣內(nèi)動，發(fā)則心下崩，數(shù)溲血”者，皆悲傷于心也。此肝、肺、心三臟皆病于悲而氣為之消也。有病為驚者，曰“東方色青，入通于肝，其病發(fā)驚駭”，以肝應(yīng)東方風(fēng)木，風(fēng)主震動而連乎膽也。有曰陽明所謂“甚則厥”，“聞木音則惕然而驚”者，肝邪乘胃也，有曰“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者，心神失散也。此肝、膽、胃、心四臟皆病于驚，而氣為之亂也。又有病為畏者，曰“精氣并于脾則畏”，蓋并于脾則傷于腎，畏由恐而生也。由此言之，是惰志之傷，雖五臟各有所屬，然求其所由，則無不從心而發(fā)，故曰“心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自失”，“憂愁恐懼則傷心”，“悲哀憂愁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可見心為五臟六腑之大主而總統(tǒng)魂魄，兼該主意。故憂動于心則肺應(yīng)，思動于心則脾應(yīng)，怒動于心則肝應(yīng)，恐動于心則腎應(yīng)，此所以五志惟心所使也。設(shè)能善養(yǎng)此心而居處安靜，無為懼懼，無為欣欣，宛然從物而不爭，與時變化而無我，則志意和，精神定，悔怒不起，魂魄不散，五臟俱安，邪亦安從而奈我哉！
[卷五\疾病第十一] 風(fēng)
天有八風(fēng)，經(jīng)有五風(fēng)。（經(jīng)，經(jīng)脈也。八風(fēng)，八方之風(fēng)也。五風(fēng)，五臟之風(fēng)也。）八風(fēng)發(fā)邪，以為經(jīng)風(fēng)，觸五臟，邪氣發(fā)病。（八風(fēng)不得其正，則發(fā)為邪氣，其中于人，則入為五經(jīng)之風(fēng)，特以所傷之異，故名亦異耳。風(fēng)自外入，則循經(jīng)而觸于五臟，故發(fā)病也。）所謂得四時之勝者，春勝長夏，長夏勝冬，冬勝夏，夏勝秋，秋勝春，所謂“四時之勝”也。（五時五氣，互有克勝，所勝為邪，則不勝者受之。天之運氣，人之臟氣，無不皆然。）東風(fēng)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頸項；（上文言四時之勝者能為病。此下言邪氣隨時之為病也，春氣發(fā)榮于上，故俞應(yīng)于頸項。）南風(fēng)生于夏，病在心，俞在胸脅；（心脈循胸出脅，而南方之氣主于前，故俞在胸脅。）西風(fēng)生于秋，病在肺，俞在肩背；（肺居上焦，附近肩背，故俞應(yīng)焉。）北風(fēng)生于冬，病在腎，俞在腰股，（腰為腎之府，與股接近，故俞應(yīng)焉。）中央為土，病在脾，俞在脊。
（脊居體中，故應(yīng)土也。）故春氣者病在頭，（陽氣上升也。）夏氣者病在臟，（在臟言心，心通夏氣，為諸臟之主也。）秋氣者病在肩背，（肺之應(yīng)也。）冬氣者病在四肢。（上文北方言其腰股，此言在四肢者，蓋腰股屬陰，四肢氣薄，皆易于受寒者也。）故春善病鼽衄，（風(fēng)邪在頭也。）仲夏善病胸脅，（胸脅近心也。）長夏善病洞泄寒中，（風(fēng)寒犯脾也。）秋善病風(fēng)瘧，（暑汗不出，風(fēng)寒襲于膚腠也。）冬善病痹厥。（寒邪在四肢也。）故冬不按蹺，春不鼽衄。（按蹺，謂按摩肢節(jié)以行導(dǎo)引也，三冬元氣伏藏在陰，當(dāng)伏藏之時而擾動筋骨，則精氣泄越，以致春夏秋冬，各生其病，故冬宜養(yǎng)臟，則春時陽氣雖升，陰精自固，何有鼽衄及如下文之患？按蹺且不可，則冒寒妄勞，益可知矣。）春不病頸項，仲夏不病胸脅，長夏不病洞泄寒中，秋不病風(fēng)瘧，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此節(jié)五句，亦皆由冬不按蹺所得也。）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溫。（人身之精，真陰也，為元氣之本。精耗則陰虛，陰虛則陽邪易犯，故善病溫。此正謂冬不按蹺則精氣伏藏，陽不妄升則春無溫病，又何慮乎鼽衄頸項等病哉?。┫氖詈共怀稣?，秋風(fēng)成瘧，此平人脈法也。（夏月伏暑而汗不出，則暑邪內(nèi)蓄，以致秋涼凄切之時，寒熱相爭，乃病風(fēng)癥，故曰“暑當(dāng)與汗皆出，勿止”也。以上二節(jié)，一言冬宜閉藏，一言夏宜疏泄、冬不藏精則病溫，夏不汗泄則病瘧，陰陽啟閉，時氣宜然。此舉冬夏言，則春秋在其中矣。凡四時之氣，順之則安，逆之則病，是即平人之脈法。脈法者，言經(jīng)脈受邪之由然也。）風(fēng)之傷人也，或為寒熱，或為熱中，或為寒中，或為癘風(fēng)，或為偏枯，或為風(fēng)也，其病各異，或內(nèi)至五臟六腑，其名不同。（風(fēng)之傷人，若唯一證，及其為變，無所不至。蓋風(fēng)雖陽邪，氣則寒肅，是風(fēng)之與寒，本為同類，但有陰陽之辨耳。欲辨之者，當(dāng)詳察此下諸篇之義。）風(fēng)氣藏于皮膚之間，內(nèi)不得通，外不得泄。（風(fēng)寒襲于膚腠，則玄府閉封，故內(nèi)不得通，外不得泄，此外感之始也。）風(fēng)者，善行而數(shù)變，腠理開則灑然寒，閉則熱而悶。（風(fēng)性動，故善行數(shù)變。風(fēng)本陽邪，陽主疏泄，故令腠理開，開則衛(wèi)氣不固，故灑然而寒。若寒勝則腠理閉，閉則陽氣內(nèi)壅，故煩熱而悶。）其寒也則衰食飲，其熱也則消肌肉，故使人栗而不能食，名曰“寒熱”。（寒邪傷陽，則胃氣不化，故衰少飲食。熱邪傷陰，則津液枯涸，故消瘦肌肉。寒熱交作則振寒，故為栗不食。此上三節(jié)，皆以明風(fēng)為寒熱也。，音帙。）風(fēng)傷與陽明入胃，循脈而上，至目內(nèi)，其人肥則風(fēng)氣不得外泄，則為熱中而目黃，人瘦則外泄而寒，則為寒中而泣出。（風(fēng)氣客于陽明則內(nèi)入于胃，胃居中焦，其脈上行，系于目系。人肥則腠理致密，邪不得泄，留為熱中，故目黃；人瘦則肌膚疏淺，風(fēng)寒犯之，陽氣易泄，泄則寒中而泣出。此明風(fēng)氣之變，或為熱中，或為寒中也。）風(fēng)氣與太陽俱入，行諸脈俞，散于分肉之間，與衛(wèi)氣相干。其道不利，故使肌肉憤而有瘍，衛(wèi)氣有所凝而不行，故其肉有不仁也。（風(fēng)由太陽經(jīng)入者，自背而下，凡五臟六腑之俞皆附焉，故邪必行諸脈俞而散于分肉也。分肉者，衛(wèi)氣之所行也，衛(wèi)氣晝行于陽自足太陽始，風(fēng)與衛(wèi)氣相搏，俱行于分肉之間，故氣道澀而不利，不利則風(fēng)邪搏聚，故肌肉腫如憤而為瘡瘍；或衛(wèi)氣不行則體有不仁，故凡于痛癢寒熱，皆有所弗知也。）癘者，有營氣熱，其氣不清，故使鼻柱壞而色敗，皮膚瘍潰。風(fēng)寒客于脈而不去，名曰“癘風(fēng)”，或名曰“寒熱”。（風(fēng)寒客于血脈，久留不去則營氣化熱，皮膚潰，氣血不清，敗壞為癘，故曰“脈風(fēng)成為癘”也。）以春甲乙傷于風(fēng)者為“肝風(fēng)”，以夏丙丁傷于風(fēng)者為“心風(fēng)”，以季夏戊己傷于邪者為“脾風(fēng)”，以秋庚辛中于邪者為“肺風(fēng)”，以冬壬癸中于邪者為“腎風(fēng)”。（此明風(fēng)邪內(nèi)至于臟也，以四時十干之風(fēng)，分屬五臟，非謂春必甲乙而傷肝，夏必丙丁而傷心也，凡一日之中亦有四時之氣，十二時之中亦有十干之分，故得春之氣則入肝，得甲乙之氣亦入肝，當(dāng)以類求，不可拘泥，諸氣皆然也。曰“傷”曰“中”，本為互言，初無輕重之別，后世以中風(fēng)為重，傷風(fēng)為輕，非也。）風(fēng)中五臟六腑之俞，亦為臟腑之風(fēng)，各入其門戶所中，則為“偏風(fēng)”；風(fēng)中五臟六腑之俞，即十二經(jīng)臟腑之風(fēng)也。隨俞左右而偏中之，則為偏風(fēng)，故有偏病之證。）風(fēng)氣循風(fēng)府而上，則為“腦風(fēng)”；（風(fēng)府，督脈穴。自風(fēng)府而上，則入腦戶，故為腦風(fēng)。）風(fēng)入系頭，則為“目風(fēng)”眼寒；（風(fēng)自腦戶入系于頭，則合于足之太陽。太陽之脈起于目內(nèi)，風(fēng)邪入之，故為目風(fēng)，則或痛或癢，或眼寒而畏風(fēng)羞澀也。）飲酒中風(fēng)，則為“漏風(fēng)”；（酒性溫散，善開玄府。酒后中風(fēng)則汗漏不止，故曰“漏風(fēng)”，亦謂之“酒風(fēng)”。）入房汗出中風(fēng)，則為“內(nèi)風(fēng)”；（內(nèi)耗其精，外開腠理，風(fēng)邪乘虛入之，故曰“內(nèi)風(fēng)”。）新沐中風(fēng)，則為“首風(fēng)”；（沐頭面中風(fēng)也，一曰“沐浴”。）久風(fēng)入中，則為“腸風(fēng)”飧泄；久風(fēng)不散，傳變而入于腸胃之中，熱則為腸風(fēng)下血，寒則為水谷不化而為飧泄瀉痢。）外在腠理，則為“泄風(fēng)”。（風(fēng)在腠理則汗泄不止，故曰“泄風(fēng)”。自上文“風(fēng)氣循風(fēng)府而上”，至此共七種，所以明或為風(fēng)也，故有其病各異、其名不同之義。）故風(fēng)者，百病之長也，至其變化，乃為他病也，無常方然，致有風(fēng)氣也。（無常方然，言變化之多，而其致之者，則皆因于風(fēng)氣耳。）五臟之風(fēng)，形狀不同。
肺風(fēng)之狀，多汗惡風(fēng)，色然白，時咳短氣，晝?nèi)談t瘥，暮則甚，診在眉上，其色白。（多汗者陽受風(fēng)氣，開泄腠理也。惡風(fēng)者，傷風(fēng)惡風(fēng)也。下文諸臟皆同。然，淺白貌，金色白也。肺主氣，在變動為咳，風(fēng)邪迫之，故時咳短氣也。晝則衛(wèi)氣在表，風(fēng)亦隨之，故覺其瘥；暮則衛(wèi)氣入陰，邪應(yīng)于內(nèi)，故為甚也。眉上乃闕庭之間，肺之候也，故肺病則白色見于此。，普梗切。）心風(fēng)之狀，多汗惡風(fēng)，焦絕，善怒嚇，赤色，病甚則言不可快，診在口，其色赤。（多汗惡鳳，義如前。焦絕者，唇舌焦燥，津液干絕也。風(fēng)化木，心屬火，風(fēng)薄于心則木火合邪，神志潰亂，故或為善怒，或為驚嚇。心主舌，病甚則舌本強，故言不可快。心和則舌能知味，故診當(dāng)在口?？谡撸娲蕉?，色當(dāng)赤也。）肝風(fēng)之狀，多汗惡風(fēng)，善悲，色微蒼，嗌干，善怒，時憎女子，診在目下，其色青。（氣并于肺則悲，肝病而肺氣乘之，故善悲。色微蒼，肝之色也，足厥陰脈循喉嚨之后，上入頏顙，故嗌干也。善怒，肝之志也。肝為陰中之陽，其脈環(huán)陰器，強則好色，病則妒陰，故時憎女子也。肝氣通于目，故診在目下，色當(dāng)青也。）脾風(fēng)之狀，多汗惡風(fēng)，身體怠惰，四肢不欲動，色薄微黃，不嗜食，診在鼻上，其色黃。（身體怠惰，四肢不用者，脾主肌肉四肢也。色薄微黃，土之色也。不嗜食，脾病不能化也。鼻為面王，主應(yīng)脾胃，故色診當(dāng)見于鼻上。）腎風(fēng)之狀，多汗惡風(fēng)，而然浮腫，脊痛不能正立，其色，隱曲不利，診在肌上，其色黑。（然，浮慘貌。風(fēng)邪入腎，則挾水氣上升，故面為浮腫。腎脈貫脊屬腎，故令脊痛不能正立。，煙也，隱曲，陰道也。腎主水，故色黑如，腎開竅于二陰，故為隱曲不利，肌肉本主于脾，今其風(fēng)水合邪，反侮乎土，故診在肌上，色當(dāng)黑也。）胃風(fēng)之狀，頸多汗，惡風(fēng)，食飲不下，膈塞不通，腹善滿，失衣則脹，食寒則泄，診形瘦而腹大。（胃脈從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嚨，入缺盆，故冒風(fēng)之狀，頸必多汗惡風(fēng)。胃主受納水谷，而風(fēng)邪居之，故食飲不下，隔塞不通。胃脈循腹里，故善滿。失衣則陽明受寒于外，故為脹；食寒則胃氣受傷于內(nèi)，故為泄瀉，胃者肉其應(yīng)，胃病故形瘦。腹者胃所居，邪實故腹大。此下當(dāng)詳明六腑之病，而止言胃風(fēng)者，以胃為六腑之長，即如所謂大腸、小腸皆屬于胃之意，胃病則腑在其中矣。）首風(fēng)之狀，頭面多汗，惡風(fēng)，當(dāng)先風(fēng)一日則病甚，頭痛不可以出內(nèi)，至其風(fēng)日，則病少愈。（首為諸陽之會，因沐中風(fēng)，則頭面之皮腠疏，故多汗惡風(fēng)。凡患首風(fēng)者止作無時，故凡于風(fēng)氣將發(fā)，必先風(fēng)一日而病甚。頭痛，以陽邪居于陽分，陽性先而速也。先至必先衰，是以至其風(fēng)日則疾少愈。內(nèi)為房室之內(nèi)，不可出者，畏風(fēng)寒也。）漏風(fēng)之狀，或多汗，常不可單衣，食則汗出，甚則身汗，喘息惡風(fēng)，衣常濡，口干善渴，不能勞事。（漏風(fēng)之病，因于飲酒中風(fēng)也。風(fēng)邪挾酒則陽氣散越，故多汗。陽勝則身熱惡寒，故不可以單衣。食入于陰，長氣于陽，故食則汗出，甚則陽浮于上，故喘息汗出不止，故衣濡。陽甚陰虛，津亡于內(nèi)，所以口干善渴，身不能勞也。
能、耐同。）泄風(fēng)之狀，多汗，汗出泄衣上，口中干，上潰，其風(fēng)不能勞事，身體盡痛則寒。（泄風(fēng)者，表不固也。上潰者，身半以上汗多如潰也?？谥懈桑蛞汉砸?。液涸則血虛，故不能勞而身盡痛。汗多則亡陽，故令人寒也。）是故風(fēng)寒客于人也，使人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熱，當(dāng)是之時，可汗而發(fā)也。（風(fēng)寒客于皮膚，則腠理閉密，故毫毛盡直。寒束于外，則陽氣無所疏泄，故郁而為熱。斯時也，寒邪國中在表，故可取汗而愈。）或痹不仁，腫痛。當(dāng)是之時，可湯熨及火灸刺而去之。（邪在皮毛，不亟去之，則入于經(jīng)絡(luò)，故或為諸痹，或為不仁，或為腫痛，故當(dāng)用湯熨、灸刺之法，以去經(jīng)絡(luò)之病。）弗治，病入舍于肺，名曰“肺痹”，發(fā)咳上氣。（風(fēng)寒自表入臟，必先于肺，蓋肺合皮毛，為臟之長也。邪入于陰則痹，故肺受風(fēng)寒則病為肺痹，而其變動為咳，咳為喘息，故為上氣。）弗治，肺即傳而行之肝，病名曰“肝痹”，一名曰厥，脅痛出食。當(dāng)是之時，可按若刺耳。（在肺弗治，則肺金乘木，故及于肝，是為“肝痹”。肝氣善逆，故一名曰“厥”。厥在肝經(jīng)，故脅痛；厥而犯胃，故出食?？砂慈舸蹋瑒t厥逆散而肝邪平矣。）弗治，肝傳之脾，病名曰“脾風(fēng)”，發(fā)癉，腹中熱，煩心，出黃。當(dāng)此之時，可按，可藥，可浴。（在肝弗治，則肝木乘土，風(fēng)熱入脾，病名“脾癉”。其在內(nèi)則腹中熱而煩心，在外則肌體出黃。可按，可藥，可浴，在解其表里之風(fēng)熱耳。）弗治，脾傳之腎，病名“疝瘕”，少腹冤熱而痛，出白，一名曰蠱。當(dāng)此之時，可按可藥。（在脾弗治，則土邪乘腎，病名“疝瘕”。邪聚下焦，故小腹冤熱而痛，溲出白濁也。熱結(jié)不散，虧蝕真陰，如蟲之吸血，故亦名曰“蠱”。）弗治，腎傳之心，病筋脈相引而急，病名曰“螈”。當(dāng)此之時，可灸可藥。弗治，滿十日，法當(dāng)死。（腎邪克火。則傳于心。心主血脈，心病則血燥，血燥則筋脈相引而急，手足攣掣，病名曰“螈“。邪氣至心，其病已極，此而弗治，故不出十日當(dāng)死。）腎因傳之心，心即復(fù)反傳而行之肺，發(fā)寒熱，病當(dāng)三歲死。（若腎傳于心，未至即死。而邪未盡者，當(dāng)復(fù)傳于肺，而金火交爭，金勝則寒，火勝則熱，故發(fā)寒熱。三歲死者，凡風(fēng)邪傳遍五臟，本當(dāng)即死，其不死者，以元氣未敗，勢猶在緩，故肺復(fù)受邪，再一歲則肺病及肝，二歲則肝病及脾，三歲則脾病及腎，三陰俱敗，故當(dāng)死也。）此病之次也。（此即順傳所勝之次第也。）然其卒發(fā)者，不必治于傳。（病有發(fā)于倉卒者，隨氣為患，不以次而入，亦不必根據(jù)次以治其傳，此又于逆?zhèn)黜槀髦猓鴱?fù)有不次相乘者矣。）或其傳化有不以次，不以次入者，憂、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矣。（五志之發(fā)無常，隨觸而動，故生病亦不以為次。）因而喜，大虛，則腎氣乘矣，（喜則氣下，故傷心。心傷而大虛，則腎氣乘之，水勝火也。）怒則肝氣乘矣，（怒則氣逆于肝而乘于脾，木勝土也。）悲則肺氣乘矣，（悲則氣并于肺而乘于肝，金勝木也。）恐則脾氣乘也，（恐傷腎則腎氣虛而脾氣乘之，土勝水也。）憂則心氣乘也。（憂傷肺則心氣乘之，火勝金也。）此其道也。（或以有余而乘彼，或以不足而被乘。皆乘所不勝，此不次之道也。）故病有五，五五二十五變，及其傳化傳乘之名也。（臟惟五，而五臟之傳又能各兼五臟，則有二十五變。
傳者以此傳彼，乘者以強凌弱，故有曰“傳”、曰“乘”之異名耳。）有病身熱、汗出、煩滿，煩滿不為汗解。（不為汗解，謂汗后煩熱不散也。）夫汗出而身熱者風(fēng)也，汗出而煩滿不解者厥也，病名“風(fēng)厥”。巨陽主氣，故先受邪，少陰與其為表里也，得熱則上從之，從之則厥也。（風(fēng)為陽邪，故汗雖出而身仍熱也。巨陽主氣，氣言表也。表病則里應(yīng)，故少陰得熱，則陰分之氣亦從陽而上逆，逆則厥矣，故名“風(fēng)厥”。風(fēng)厥之義不一，此言太陽。少陰病也，又有二陽一陰發(fā)病，名曰“風(fēng)厥”，言胃與肝也。人之善病風(fēng)厥漉汗者，肉不堅，腠理疏也。）勞風(fēng)為病，法在肺下。（勞風(fēng)者，因勞傷風(fēng)也。肺下者，在內(nèi)則胸膈之間，在外則四椎、五椎之間也。風(fēng)受于外，則病應(yīng)于內(nèi)，凡人之因于勞者必氣喘，此勞能動肺可知。）其為病也，使人強上冥視，（邪在肺下則為喘逆，故令人強上不能俯首。風(fēng)熱上壅，則畏風(fēng)羞明，故令人冥目而視。）唾出若涕，惡風(fēng)而振寒，此為“勞風(fēng)”。（風(fēng)熱傷陰則津液稠濁，故唾出若涕。肺主皮毛，衛(wèi)氣受傷故惡風(fēng)振寒。）治之以救俯仰。（風(fēng)之微甚，證在俯仰之間也，故當(dāng)先救之。然救此者必先溫肺，溫肺則風(fēng)散，風(fēng)散則俯仰安矣。若溫散不愈，郁久成熱，然后可以清解。溫清失宜。病必延甚。）巨陽引精者三日，中年者五日，不精者七日。（風(fēng)邪之病肺者，必由足太陽膀胱經(jīng)風(fēng)門、肺俞等穴內(nèi)入于臟。大腸者，水之腑，三陽之表也，故當(dāng)引精上行，則風(fēng)從咳散。若巨陽氣盛，引精速者應(yīng)在三日，中年精衰者應(yīng)在五日，衰年不精者應(yīng)在七日，當(dāng)咳出青黃痰涕而愈，如下文者，是即“引精”之謂。）咳出青黃涕，其狀如膿，大如彈丸，從口中若鼻中出，不出則傷肺，傷肺則死也。（咳涕不出者。即今人所謂干咳嗽也，甚至金水虧竭，虛勞之候，故死。腎氣勞竭，肺氣內(nèi)虛，陽氣迫之，故不出則傷肺而死也。）有病腎風(fēng)者，面然，壅害于言，（，浮腫也。然，失色貌。壅，重濁不清也。腎脈循喉嚨，挾舌本，病風(fēng)則腎脈不利，故壅害于言語。）少氣時熱，時熱從胸背上至頭，汗出手熱，口干苦渴，小便黃，目下腫，腹中鳴，身重難以行，月事不來，煩而不能食，不能正偃，正偃則咳，病名“風(fēng)水”。
?。I主水，風(fēng)在腎經(jīng)，即名“風(fēng)水”。）蓋因邪之所湊，其氣必虛。（邪必因虛而入，故邪之所湊，其氣必虛。）陰虛者陽必湊之，故少氣時熱而汗出也。（陰虛則無氣，故為少氣時熱。陽主散而湊于陰分，故汗出。）小便黃者，少腹中有熱也。（少腹有熱，邪在陰也，故小便黃。）不能正偃者，胃中不和也。正偃則咳甚，上迫肺也。（正偃，仰臥也。腎脈貫肝膈，入肺中，其支者注胸中，腎邪自下而上，則胃氣逆而不和，故正偃則咳甚而上迫于肺。）諸有水氣者，微腫先見于目下也。水者，陰也；目下，亦陰也。腹者，至陰之所居，故水在腹者，必使目下腫也。（目下腫如臥蠶者，其腹必有水氣也。）真氣上逆，故口苦舌干，臥不得正偃，正偃則咳出清水也。諸水病者，故不得臥，臥則驚，驚則咳甚也。（水邪留滯于臟，故為氣逆。氣逆則不得正臥，故驚而咳甚。）腹中鳴者，病本于胃也。薄脾則煩不能食，食不能下者，胃脘隔也。身重難以行者，胃脈在足也。（脾胃屬土，所以制水，土弱則寒水反侮之，故腹中鳴而食不下，胃主肌肉，其脈行于足。
水氣居于肉中，故身重不能行。）月事不來者，胞脈閉也。胞脈者，屬心而絡(luò)于胞中。今氣上迫肺，心氣不得下通，故月事不來也。（胞即子宮，相火之所在也；心主血脈，君火之所居也。陽氣上下交通，故胞胳屬心而絡(luò)于胞中，以通月事。今氣上迫肺，則陰邪遏絕陽道，心氣不得下行，故胞脈閉，月事斷矣。）然如有水狀，切其脈大緊，身無痛者，形不瘦，不能食，食少，病生在腎，名為“腎風(fēng)”。（如有水狀，謂其然浮腫，似水而實非水也。脈大者，陰虛也；脈緊者，寒氣也。身無痛，形不瘦者，邪氣。在臟不在表也。風(fēng)挾腎邪，反傷脾胃，故不能食。所以風(fēng)有內(nèi)外之分，不可不辨。八風(fēng)自外而入，必先有發(fā)熱惡寒、頭疼身痛等證。此因于外者，顯然有可察也。五風(fēng)由內(nèi)而病，則絕無外證，而忽病如風(fēng)，其由內(nèi)傷可知也，如“諸暴強直，皆屬于風(fēng)”，“諸風(fēng)掉眩，皆屬于肝”之類。蓋言有所中者，謂之中外感也；無所中者，謂之屬內(nèi)傷也。外感者邪襲肌表，故多陽實；內(nèi)傷者由于酒色勞倦，七情口腹，致傷臟氣，故由陰虛。凡臟氣受傷，脾敗者病在肢體，或多痰飲；腎病者或在骨髓，或在二陰；心病者或在血脈，或在神志；肺病者或在營衛(wèi)，或在聲音；肝病者或在筋爪，或在脅肋，此五臟之類風(fēng)，未有不由陰虛而然者，惟東垣獨得其義，曰有中風(fēng)者卒然昏憒，不省人事，此非外來風(fēng)邪，乃本氣自病也。人年逾四旬，氣衰者多有此疾。蓋人年四十而陰氣自半，故多犯之，豈非陰虛之病乎？夫人生于陽而根于陰，根本衰則人必病，根本敗則人必危矣。
所謂根本者，即真陰也。人知陰虛唯一，而不知陰虛有二，如陰中之水虛，則病在精血；陰中之火虛，則病在神氣。蓋陽衰則氣去，故神志為之昏亂，非火虛乎？陰虧則形壞，故肢體為之廢弛，非水虛乎？今以神離形壞之癥，乃不求水火之源，而猶以風(fēng)治，鮮不危矣。故凡治類風(fēng)者，專宜培補真陰，以救根本，使陰氣復(fù)則風(fēng)燥自除矣。然外感者，非曰絕無虛證，氣虛則虛也；內(nèi)傷者非曰必?zé)o實癥，有滯則實也。
治虛者，當(dāng)察其在陰在陽而直補之；治實者，但察其因痰因氣而暫開之，此于內(nèi)傷外感及虛實攻補之間，最當(dāng)察其有無微甚而酌其治也。甚至有元氣素虧，猝然仆倒。上無痰，下失禁，瞑目昏沉，此厥竭癥，尤與風(fēng)邪無涉。使非大劑參、熟或七年之艾破格挽回，又安望其復(fù)真氣于將絕之頃哉！倘不能察其表里，又不能辨其虛實，但以風(fēng)之為名，多用風(fēng)藥，不知風(fēng)藥皆燥，燥復(fù)傷陰，風(fēng)藥皆散，散復(fù)傷氣，以內(nèi)傷作外感，以不足為有余，是促人之死也。）腎風(fēng)而不能食，善驚，驚已心氣痿者死，（風(fēng)生于腎，則反克脾土，故不能食。腎邪犯心則神氣失守，故善驚。驚后而心氣痿弱不能復(fù)者，心腎俱敗，水火俱困也，故死。）有病身熱解惰，汗出如浴，惡風(fēng)少氣，病名“酒風(fēng)”。（此即前所謂“漏風(fēng)”也。酒性本熱，過飲而病，故令身熱。濕熱傷于筋，故懈惰。濕熱蒸于膚腠，故汗出如浴。汗多則衛(wèi)虛，故惡風(fēng)。衛(wèi)虛則氣泄，故少氣。因酒得風(fēng)而病，故曰“酒風(fēng)”。）治以澤瀉、術(shù)各十分，麋銜五分，合以三指撮，為后飯。（澤瀉味甘淡，性微寒，能滲利濕熱。白術(shù)味甘苦，氣溫，能補中，燥濕。止汗。麋銜，即薇銜，一名無心草，南人呼為吳風(fēng)草，味苦平，微寒，主治風(fēng)濕。十分者，倍之也。五分者，減半也。合以三指，用三指撮合，以約其數(shù)而為煎劑也。飯后藥先，故曰“后飯”。）賊風(fēng)邪氣之傷人也，令人病焉。有不離屏蔽，不出室穴之中卒然病者，非不離賊風(fēng)邪氣，此皆嘗有所傷于濕氣，藏于血脈之中，分肉之間，久留而不去，若有所墮墜，惡血在內(nèi)而不去，卒然喜怒不節(jié)，飲食不適，寒溫不時，腠理閉而不通。（凡此者，皆所謂“故邪”也。）其開而遇風(fēng)寒，則血氣凝結(jié)，與故邪相襲，則為“寒痹”。（其開者，謂冒露于風(fēng)寒也。故邪在前。風(fēng)寒繼之，二者相值，則血氣凝結(jié)，故為寒痹；寒氣勝者，為痛痹也。）其有熱則汗出，汗出則受風(fēng)，雖不遇賊風(fēng)邪氣，必有因加而發(fā)焉。（其或有因熱汗出而受風(fēng)者，雖非賊風(fēng)邪氣，亦為外感。必有因加而發(fā)者，謂因于故而加以新也，新故合邪，故病發(fā)矣。）皆病患所自知也。其毋所遇邪氣，又毋怵惕之所志，卒然而病者，唯有因鬼神之事乎？（鬼神之事，蓋自古惑之矣。）非也，此亦有故邪留而未發(fā)，因而志有所惡，及有所慕，血氣內(nèi)亂，兩氣相搏，其所從來者微，視之不見，聽而不聞，故似鬼神。（故邪者，如上文“留而未發(fā)”之謂也，惡者，惡其所憎也。慕者，慕其所好也。故邪未發(fā)而新邪復(fù)觸之，則五志為邪所憑，血氣因而內(nèi)亂，邪正先后，兩氣相搏，而邪妄之病生矣。但病所從來者，其機甚微，有非聞見可及。故人以鬼神為疑，不知跡似鬼神，而實非鬼神之所為也。）其祝而已者，巫知百病之勝，先知其病之所從生者，可祝而已也。（祝者，巫咒之屬，即祝由也。勝者，凡百病五行之道，必有所以勝之者。然必先知其病所從生之由，而后以勝法勝之，則可移精變氣，祛其邪矣。病有藥石所不及，非此不可者，惟先巫知之，故可祝而已也。然則先巫用祝之妙，正不在祝，其機在勝之而已。祝、咒同。）
[卷五\疾病第十一] 厥
厥之寒熱者，何也？（厥者逆也，氣逆則亂，故忽為眩仆脫絕，是名為厥。厥證之起于足者，厥發(fā)之始也，甚至猝倒暴厥，忽不知人，輕則漸蘇，重則即死，最為急候。后世以手足寒熱為厥，又有以香港腳為厥者，謬之甚也。雖仲景有寒厥、熱厥之分，亦以手足為言，蓋以辨?zhèn)疅岫侵^厥也。暴厥者，不知與人言；血之與氣，并走于上，則為大厥，厥則暴死，氣復(fù)反則生，不反則死；手足少陰、太陰、足陽明五絡(luò)俱竭，令人身脈皆重而形無知也；其狀若尸曰“尸厥”，若此者豈止于手足寒熱及香港腳之謂耶？今人多不知厥癥，而皆指為中風(fēng)也。夫中風(fēng)者，病多經(jīng)絡(luò)之受傷；厥逆者，直因精氣之內(nèi)奪，表里虛實，病情當(dāng)辨。名義不正，以風(fēng)治厥，醫(yī)中之害，莫此為甚，今將風(fēng)、厥并列便觀，學(xué)人識之。）陽氣衰于下，則為寒厥；陰氣衰于下，則為熱厥。（凡物之生氣，必自下而升，故陰陽之氣衰于下，則寒厥、熱厥由此而生也。）熱厥之為熱也，必起于足下者，陽氣起于足五趾之表，陰脈者，集于足下聚于而足心，故陽氣勝則足下熱也。（足趾之端曰表，三陽之所起也。足下、足心，三陰之所聚也。若陽氣勝則陰氣虛，陽乘陰位，故熱厥必從足下始。
凡人病陰虛者，所以足心多熱也。）寒厥之為寒也，必從五趾而上于膝者，陰氣起于五趾之里，集于膝下而聚于膝上，故陰氣勝則從五趾至膝上寒。其寒也，不從外，皆從內(nèi)也。（里，言內(nèi)也。亦足下也。若陰氣勝則陽氣虛，陽不勝陰，故寒。厥必起于五趾而上寒至膝，然其寒也，非從外入，皆由內(nèi)而生也。故凡病陽虛者，必手足多寒，皆從趾端始。）寒厥何失而然也？（厥上將發(fā)，手足先寒者，是為寒厥。）前陰者，宗筋之所聚，太陰、陽明之所合也。（前陰者，陰器也。宗筋者，眾筋之所聚也，如足之三陰、陽明、少陽、及沖、任、督、蹺筋脈皆聚于此，故曰“宗筋”。此獨言太陰、陽明之合者，重水谷之臟也。蓋胃為水谷氣血之海，主潤宗筋，又陰陽總宗筋之會，會于氣街，而陽明為之長，故特言之，以發(fā)明下文之義。）春夏則陽氣多而陰氣少，秋冬則陰氣盛而陽氣衰。（天人之道皆然也。）此人者質(zhì)壯，以秋冬奪于所用，下氣上爭不能復(fù)，精氣溢下，邪氣因從之而上也。（質(zhì)壯者有所恃，當(dāng)秋冬陰勝之時，必多情欲之用，以奪腎中之精氣。精虛于下，則取足于上，故下氣上爭也。去者太過，生者不及，故不能復(fù)也。
精溢則氣去，氣去則陽虛，陽虛則陰勝為邪，故寒氣因而上逆矣。）氣因于中。（氣，即上文之精氣。邪氣也。精氣之原，本于水谷，水谷之化，出于脾胃，故凡病為寒厥，為下氣上爭，為精氣溢下，皆氣因于中也。然水谷在胃，命門在腎。以精氣言，則腎精之化因于胃；以火土言，則土中陽氣根于命門。陰陽顛倒，互有所關(guān)，故上文云“厥起于下”，此云“氣因于中”，正以明上下相因之義。）陽氣衰，不能滲營其經(jīng)絡(luò)，陽氣日損，陰氣獨在，故手足為之寒也。（陽氣者，即陽明胃氣也。四肢皆稟氣于胃，故陽虛于中，則不能滲營經(jīng)絡(luò)而手足寒也。）熱厥何如而然也？（厥之將發(fā)，手足皆熱者，是為熱厥。）酒入于胃，則絡(luò)脈滿而經(jīng)脈虛。（酒為熟谷之液，其氣悍而疾，故先充絡(luò)脈。絡(luò)滿而經(jīng)虛者，酒能傷陰，陽盛則陰衰也。）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陰氣虛則陽氣入，陽氣入則胃不和，胃不和則精氣竭，精氣竭則不營其四肢也。（脾主為胃行其津液，故酒入于胃，必歸于脾，濕熱在脾，則脾陰虛，陽獨亢而胃不和矣。脾胃俱病，則精氣竭，故不能營其經(jīng)絡(luò)四肢也。）此人心數(shù)醉若飽以入房，氣聚于脾中不得散，酒氣與谷氣相搏，熱盛于中，故熱遍于身，內(nèi)熱而溺赤也。夫酒氣盛而悍，腎氣日衰，陽氣獨勝，故手足為之熱也。（數(shù)醉若飽入房者，既傷其脾，復(fù)傷其腎，皆陰虛也，故手足為熱。寒、熱二厥，一由恃壯，以秋冬奪于所用，故陽氣衰而為寒厥，一由數(shù)醉若飽入房，故精氣竭而為熱厥。二者皆因于酒色，致傷真元，乃為是病。首言其所由然，則厥之輕重，于茲可見矣。）厥或令人腹?jié)M，或令人暴不知人，或至半日、遠(yuǎn)至一日乃知人者，陰氣盛于上則下虛，下虛則腹脹滿；（陰氣盛于上則不守于下，故下虛。陰虛于下，則脾腎之氣不化，故腹為脹滿。）陽氣盛于上則下氣重上而邪氣逆，逆則陽氣亂，陽氣亂則不知人也。（重，并也。邪氣，氣失常也。陽氣盛于上，則下氣并而上行，并則逆，逆則亂，陽氣亂則神明失守，故暴不知人也。）其六經(jīng)脈之厥狀病能，（能，猶形也。前言病厥之本，此明各經(jīng)之狀。）巨陽之厥，則腫首頭重，足不能行，發(fā)為眩仆；（眩，目眩亂也。仆，猝倒也。足太陽之脈起于目內(nèi)，上額交巔，入絡(luò)腦，故為腫首頭重、眩仆，其下行之支者，合中，貫內(nèi)，故為足不能行。）陽明之厥，則癲疾欲走呼，腹?jié)M，不得臥，面赤而熱，妄見而妄言；（陽明，胃脈也，為多氣多血之經(jīng)。氣逆于胃，則陽明邪實，故為癲狂之疾而欲走且呼也。其脈循腹里，故為腹?jié)M。胃不和則臥不安，故為不得臥。陽明之脈行于面，故為面赤而熱。陽邪盛則神明亂，故為妄見妄言。）少陽之厥，則暴聾，頰腫而熱，脅痛，不可以運；（厥在足少陽者，其脈入耳中，故暴聾；下加頰車，故頰腫而熱∶下腋循胸，過季脅；故脅痛；下出膝外廉，下外輔骨之前，故不可以運。，音杭。）太陰之厥，則腹?jié)M脹，后不利，不欲食，食則嘔，不得臥；（足太陰之脈，入腹屬脾絡(luò)胃，故厥則腹?jié)M脹。逆氣在脾，故后便不利，且令不欲食，而食則嘔。脾與胃為表里，胃不和者臥不安，脾亦然也。）少陰之厥，則口干，溺赤，腹?jié)M，心痛；（厥逆在足少陰者，其脈循喉嚨，挾舌本，故口干；腎脈絡(luò)膀胱，故溺赤；其直者從腎上貫肝膈，其支者從肺出絡(luò)心，注胸中，故腹?jié)M心痛。）厥陰之厥，則少腹腫痛，腹脹，涇溲不利，好臥，屈膝，陰縮腫，內(nèi)熱。（足厥陰之脈，抵少腹，挾胃，故厥則少腹腫痛而腹脹。其脈環(huán)陰器，故涇溲不利，陰縮而腫。肝主筋，為罷極之本，故足軟好臥而屈膝。其下者行足脛內(nèi)側(cè)，故內(nèi)為熱。）盛則瀉之，虛則補之，不盛不虛，取經(jīng)調(diào)之。（不盛不虛者，惟逆氣在經(jīng)，而無闕于虛盛也，故但取其經(jīng)而調(diào)之。）太陰厥逆，急攣，心痛引腹；（此重申前義，以明足六經(jīng)之厥逆也。）少陰厥逆，虛滿嘔變，下瀉清；厥陰厥逆，攣，腰痛，虛滿，前閉，譫言。三陰俱逆，不得前后，使人手足寒，三日死。（不得前后者，或閉結(jié)不通，或遺失不禁，不得其常之謂也，三陰俱逆，則臟氣絕，所謂“厥逆連經(jīng)則生，連臟則死”也。）太陽厥逆，僵仆，嘔血，善衄；少陽厥逆，機關(guān)不利，機關(guān)不利者，腰不可以行，項不可以顧，發(fā)腸癰，不可治，驚者死；（腸癰發(fā)于少陽厥逆者，相火之結(jié)毒也，故不可治。若有驚者；其毒連臟，故當(dāng)死。）陽明厥逆，喘咳身熱，善驚，衄，嘔血。
手太陰厥逆，虛滿而咳，善嘔沫；（此下言手六經(jīng)之厥逆也。手太陰之脈起于中焦，循胃口，上膈屬肺，故其為病如此。）手心主、少陰厥逆，心痛引喉，身熱，死不可治；（手心主厥陰之脈起于胸中，出屬心胞絡(luò)，手少陰心脈從心系上挾嗌，皆令人心痛引喉。二經(jīng)屬火，其主血脈，故為身熱。心為五臟六腑之大主，故逆之則死，不可治。）手太陽厥逆，耳聾泣出，項不可以顧，腰不可以俯仰；（手太陽小腸之脈，至目之內(nèi)外，入耳中，故厥則耳聾泣出；其支者從缺盆循頸，故項不可以顧。邪在小腸者，連睪系屬于脊，故腰不可以俯仰也。）手陽明、少陽厥逆，發(fā)喉痹嗌腫，痙。（手陽明小腸之脈，從缺盆上頸貫頰，手少陽三焦之脈，上出缺盆上項，故皆發(fā)喉痹嗌腫；痙，謂手臂肩項強直也。以上不言死者，可視其虛實，治其主病者也。）人有病頭痛數(shù)歲不已，當(dāng)有所犯大寒，內(nèi)至骨髓，髓者以腦為主，腦逆故令頭痛，齒亦痛，病亦名曰“厥逆”。（髓以腦為主，諸髓皆屬于腦也，故大寒至髓則上入頭腦而為痛。其邪深，故數(shù)歲不已。髓為骨之充，故頭痛齒亦痛。是因邪逆于上，故亦名曰“厥逆”。）有癃者，一日數(shù)十溲，此不足也；身熱如炭，頸膺如格，人迎躁盛，喘息，氣逆，此有余也。太陰脈細(xì)微如發(fā)者，此不足也。（癃，小水不利也，一日數(shù)十溲。數(shù)欲便而所出不多也。如炭者，熱之甚也。頸言咽喉，膺言胸臆。如格者，上下不通，若有所格也。人迎躁盛者，足陽明動脈在結(jié)喉兩旁，所以候陽也。喘息者，呼吸急促也。氣逆者，治節(jié)不行也。大陰脈微細(xì)者，即兩手寸口之脈，所以候陰也。）病在太陰，（脾、肺二臟，皆屬太陰。下文“頗在肺”，此則專言脾陰也。
太陰之脈細(xì)微者，正以氣口亦太陰也。臟氣不足，則脈見于此。又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今其癃而數(shù)十溲者，亦由中氣之不足耳，故病在脾陰。）其盛在胃，（上云身熱如炭者，胃主肌肉也，頸膺如格者，胃脈循喉嚨，入缺盆，下膈也。人迎躁盛者，一盛、二盛、三盛、四盛，且大且數(shù)，名曰“溢陽”也。凡上三者，皆屬陽明，故曰“其盛在胃”。）頗在肺，（即喘息氣逆也。）病亦名曰“厥”，死不治。（陰不入陽，故其盛在胃；陽不入陰，故太陰細(xì)微。病亦名曰“厥”者，陰陽皆逆也，故死不可治。）此所謂得“五有余”、“二不足”也。所謂“五有余”者，五病之氣有余也；“二不足”者，亦病氣之不足也。今外得“五有余”，內(nèi)得“二不足”，此其身不表不里，亦正死明矣。（外得五有余者，一身熱如炭，二頸膺如格，三人迎躁盛，四喘息，五氣逆也；內(nèi)得二不足者，一癃而一日數(shù)十溲，二太陰脈細(xì)微如發(fā)也。若此五病者，邪氣有余也；二病者，正氣不足也。欲瀉其邪，則陰虛于里；欲補其虛，則陽實于外。
救里不可，治表亦不可，此不表不里之病，即陽證陰脈之類，有死而已，不能為也。）有病厥者，診右脈沉而緊，左脈浮而遲，不知病主安在？（此言厥逆而為腰痛者，其病在腎也。右脈、左脈，皆以兩尺為言。）然冬診之，右脈固當(dāng)沉緊，此應(yīng)四時；左脈浮而遲，此逆四時。（冬氣伏藏，故沉緊者為應(yīng)時，浮遲者為逆，逆則為厥矣。）在左當(dāng)主病在腎，頗關(guān)在肺，當(dāng)腰痛也。（在左者，當(dāng)主病在腎，此正以尺為言也。然浮者為肺脈，故云“頗關(guān)在肺”。）何以言之？少陰脈貫?zāi)I絡(luò)肺，今得肺脈，腎為之病，故腎為腰痛之病也。（腎脈本絡(luò)于肺，今以冬月而肺脈見于腎位，乃腎氣不足，故脈不能沉而見浮遲。此非肺病，病在腎也。腰為腎之府，故腎氣逆者，當(dāng)病為腰痛。）有病膺腫頸痛，胸滿腹脹，亦名厥逆。（膺腫頸痛，胸滿腹脹，皆在上、中二焦，此以陰并于陽，下逆于上，故病亦名“厥逆”。）灸之則喑，石之則狂，須其氣并，乃可治也。（喑，失音也。石，總針石而言。）何以然？陽氣重上，有余于上，灸之則陽氣入陰，入則喑；（陽氣有余于上而復(fù)灸之，是以火濟火也。陽極乘陰則陰不能支，故失聲為喑。）石之則陽氣虛，虛則狂。（陽并于上，其下必虛，以石泄之，則陽氣隨刺而去，氣去則上下俱虛而神失其守，故為狂也。）須其氣并而治之，可使全也。（氣并者，謂陰陽既逆之后，必漸通也。蓋上下不交，因而厥逆，當(dāng)其乖離而強治之，恐致偏絕，故必須其氣并，則或陰或陽，隨其盛衰，察而調(diào)之，可使保全也。）
[卷五\疾病第十一] 傷寒
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或愈或死，其死皆以六七日之間，其余皆以十日以上者，何也？（傷寒者，中陰寒殺厲之氣也。寒盛于冬，中而疾病者，是為傷寒，其不即病者，至春則名為溫病，至夏則名為暑病。然有四時不正之氣隨感隨發(fā)者，亦名傷寒。寒邪束于肌表則玄府閉，陽氣不得散越，乃郁而為熱，故凡系外感發(fā)熱者，皆傷寒之類。）然巨陽者，諸陽之屬也。（巨，大也。太陽為六經(jīng)之長，統(tǒng)攝陽分，故諸陽皆其所屬。）其脈連于風(fēng)府，故為諸陽主氣也。（風(fēng)府，督脈穴。太陽經(jīng)脈覆于巔背之表，故主諸陽之氣分。）人之傷于寒也，則為病熱，熱雖甚不死；（人傷于寒而傳為熱者，寒甚則生熱也。寒散則熱退，故雖甚不致死。）其兩感于寒而病者，必不免于死矣。（表里俱受，是謂兩感。）傷寒一日，巨陽受之，故頭項痛，腰脊強；（巨陽，足太陽也，為三陽之表而脈連風(fēng)府，故凡病傷寒者多從太陽始。太陽之經(jīng)，從頭項下肩膊，挾背抵腰中，故其為病如此。仲景曰∶“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人身經(jīng)絡(luò)，三陽為表，三陰為里。三陽之序，則太陽為三陽，陽中之陽也；陽明為二陽，居太陽之次；少陽為一陽，居陽明之次，此三陽為表也。三陰之序，則太陰為三陰，居少陽之次；少陰為二陰，居太陰之次；厥陰為一陰，居少陰之次。此三陰為里也。其次序之?dāng)?shù)，則以內(nèi)而外，故有一二三之先后者如此。邪之中人，必自外而內(nèi)。邪客于皮則腠理開，開則邪入客于絡(luò)脈，絡(luò)脈滿則注于經(jīng)脈，經(jīng)脈滿則入舍于府藏，此所以邪必先于皮毛，經(jīng)必始于太陽，而后三陰三陽，五臟六腑皆受病也。）二日陽明受之，陽明主肉，其脈挾鼻，絡(luò)于目，故身熱目疼而鼻干，不得臥也；（傷寒多發(fā)熱，而獨此云“身熱”者，蓋陽明主肌肉，身熱尤甚也。邪熱在胃則煩，故不得臥。余癥皆本經(jīng)之所及。仲景曰∶陽明之為病，胃家實也”。）三日少陽受之，少陽主膽，其脈循脅，絡(luò)于耳，故胃脅痛而耳聾。（邪在少陽者，三陽已盡，將入太陰，故為半表半里之經(jīng)。其經(jīng)脈出耳前后，下循胸脅，故為脅痛、耳聾等證。仲景曰∶“傷寒脈弦細(xì)，頭痛發(fā)熱者，屬少陽?！薄吧訇栔?。口苦、咽干、目眩也?！庇衷弧谩疤柌〔唤猓D(zhuǎn)入少陽者，脅下鞭滿，干嘔不能食，往來寒熱?！鄙w邪在陰則寒。邪在陽則熱，邪在表則無嘔滿等癥，邪在里則胸滿干嘔不能食。
故成無己曰∶“少陽之邪，在半表半里之間?！保┤柦?jīng)絡(luò)皆受其病而未入于臟者，故可汗而已。（三陽為表屬腑，邪在表而未入于三陰之臟者，皆可汗而散之。）四日太陰受之，太陰脈布胃中，絡(luò)于嗌，故腹?jié)M而嗌干；（邪在三陽，失于汗解，則入三陰，自太陰始也。仲景曰∶“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系在太陰?！薄疤幹疄椴。?jié)M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也。）五日少陰受之，少陰脈貫?zāi)I，絡(luò)于脈，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渴；（腎經(jīng)屬水，而邪熱涸之，故口舌為之干渴，仲景曰∶“少陰之為病，脈微細(xì)，但欲寐之?！保┝肇赎幨苤?，厥陰脈循陰器而絡(luò)于肝，故煩滿而囊縮。（六經(jīng)傳遍，乃至厥陰。邪熱甚于陰分，故為煩滿。仲景曰∶“厥陰之為病，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卑矗瑐徊?，傳變無窮，此不過言傳經(jīng)之常，而未及于變。自仲景而后，諸大家俱有名言可法，學(xué)人所當(dāng)盡讀而精思之。然義多出于仲景，于仲景書又當(dāng)閉戶深求者也。）三陰三陽，五臟六腑皆受病，營衛(wèi)不行，五臟不通，則死矣。（傷寒邪在經(jīng)絡(luò)，本為表癥，經(jīng)盡氣復(fù)，自當(dāng)漸解。若六經(jīng)傳遍而邪不退，則深入于腑，腑不退，則深至于臟，故五臟六腑皆受病矣。邪盛于外。則營衛(wèi)不行，氣竭于內(nèi)，則五臟不通，故六七日間致死也，善治此者，必不使其邪入內(nèi)，亦必不使其臟氣竭。知斯二者，近于神矣。止言足經(jīng)，不言手者，以傷寒為表邪，欲求外癥，但當(dāng)察于周身，而周身上下脈絡(luò)，惟足六經(jīng)則盡之矣，手經(jīng)無能遍也。且手經(jīng)所至，足經(jīng)無不至者，故但言足經(jīng)，則其左右前后陰陽諸證，無不可按而得，而手經(jīng)亦在其中，不必言矣，劉草窗不讀此經(jīng)，謬創(chuàng)邵說，萬世唾罵，學(xué)人可不慎諸?。┢洳粌筛杏诤?，七日巨陽病衰，頭痛少愈；（邪氣漸退則正氣漸復(fù)，如下文也。）八日陽明病衰，身熱少愈；九日少陽病衰，耳聾微聞；十日太陰病哀，腹減如故，則思飲食；十一日少陰病衰，渴止不滿，舌干，已而嚏；十二日厥陰病衰，囊縱，少腹微下，大氣皆去，病日已矣。（所謂其余皆十日以上者如此。）治之之法，各通其臟脈，病日衰已矣。其未滿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滿三日者，可泄而已。
?。ǜ魍ㄆ渑K脈，謂當(dāng)隨經(jīng)分治也，凡傳經(jīng)之邪未滿三日者，其邪在表，故可以汗已；滿三日者，其邪傳里，故可以下，然此言表里之大體耳。按，脈大浮數(shù)，病為在表，可發(fā)其汗；脈實沉數(shù)，病為在里，可下之。日數(shù)雖多，但有表癥而脈浮大者，猶宜發(fā)汗；日數(shù)雖少，但有里癥，而脈沉實者，即當(dāng)下之。此汗下之法，但當(dāng)以表里為據(jù)，有不可以執(zhí)一也。）其兩感于寒者，一日則巨陽與少陰俱病，則頭痛口干而煩滿；（兩感者，表里同病也。足太陽與少陰為表里，故在太陽則為頭痛，在少陰則為口干煩滿。）二日則陽明與太陰俱病，則腹?jié)M身熱，不欲食，譫言；（陽明、太陰為表里，二經(jīng)同病也。譫言，妄言也，陽明病則身熱譫言，太陰病則腹?jié)M不欲食。）三日則少陽與厥陰俱病，則耳聾囊縮而厥。水漿不入，不知人，六日死。（少陽、厥陰，表里同病也。少陽病則為耳聾，厥陰病則為囊縮而厥。至是則三陰三陽俱受病，故水漿不入，昏不知人，于六日之際當(dāng)死也。）五臟已傷，六腑不通，營衛(wèi)不行，如是之后三日乃死，何也？（如此之后三日乃死，謂兩感傳遍之后，復(fù)三日而死也，蓋即六日之義。）蓋陽明者，十二經(jīng)脈之長也，其血氣盛，故不知人，三日其氣乃盡，故死矣。（陽明為十二經(jīng)脈之長，多氣多血之經(jīng)，若感于邪，其邪必甚，故不知人。凡兩感于邪者，三日之后，胃氣乃盡，故當(dāng)死也。兩感者，本表里之同病，似若皆以外邪為言，而實未必有盡然者，正以內(nèi)外俱傷，便是兩感，今見少陰先潰于內(nèi)，而太陽繼之于外者，即縱情肆欲之兩感也；太陰受傷于里，而陽明重感于表者，即勞倦竭力，飲食失調(diào)之兩感也；厥陰氣逆于臟，少陽復(fù)病于腑者，必七情不慎，疲筋敗血之兩感也。人知兩感為傷寒，而不知傷寒之兩感內(nèi)外俱困，病斯劇矣，但傷有輕重，醫(yī)有賢不肖，則死生系之，或謂兩感之癥不多見者，蓋亦見之不廣，而義有未達耳。）凡病傷寒而成溫者，先夏至日者為病溫，后夏至日者為病暑。（寒邪中人而成溫病、暑病者，其在時則以夏至前后言，在病則以熱之微甚言，故凡溫病、暑病，皆傷寒也。）暑當(dāng)與汗皆出，勿止。
?。ㄊ顨馇秩耄?dāng)令有汗，則暑隨汗出，故曰“勿止”。溫病、暑病，后賢另有成書，所當(dāng)詳考。）熱病已愈，時有所遺者，熱甚而強食之，故有所遺也。若此者，皆病已衰而熱有所藏，因其谷氣相薄，兩熱相合，治之視其虛實，調(diào)其逆從，可使必已。（病雖衰而余熱未除，尚有所藏，因而強食，則病氣與食氣相并，兩熱合邪，以致留連不解，故名曰“遺”。食滯于中者病之實，脾弱不能運者病之虛，實則瀉，虛則補，虛實勿失，則逆從可調(diào)，病必已矣。）當(dāng)何禁之？病熱少愈，食肉則復(fù)，多食則遺，此其禁也。（復(fù)者病復(fù)作，遺則延久也。凡病后脾胃氣虛，未能消化飲食，故于肉食之類，皆當(dāng)從緩。若犯食復(fù)，為害非淺，其有挾虛內(nèi)餒者，又不可過于禁制，所以貴得宜也。）有病溫者，汗出輒復(fù)熱，而脈躁疾，不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陰陽交，交者死也。（汗者，陰之液。身熱脈躁者，陽之邪。病溫汗出之后，則當(dāng)邪從汗解，熱退脈靜矣。今其不為汗衰者，乃陽勝之極，陰氣不能復(fù)也，故為狂言，為不食，正以陽邪交入陰分，則陰氣不守，故曰“陰陽交，交者死”也。）人所以汗出者，皆生于谷，谷生于精。（谷氣內(nèi)盛則生精，精氣外達則為汗。）今邪氣交爭于骨肉而得汗者，是邪卻而精勝也，精勝則當(dāng)能食而不復(fù)熱，（惟精勝邪，所以能汗。邪從汗散，則當(dāng)能食，不復(fù)熱矣。）復(fù)熱者邪氣也，汗者精氣也。今汗出而輒復(fù)熱者，是邪勝也；不能食者，精無俾也。（俾，使也。精，陰氣也。五臟所以藏精，臟氣虛則不能使人飲食，故曰“精氣俾”也。）病而留者，其壽可立而傾也。（病氣留而不退，則元氣日敗，必致?lián)p命矣。）汗出而脈尚躁盛者死。（凡汗后脈當(dāng)遲靜，而反躁盛者，真陰竭而邪獨勝也，故病必死。）今脈不與汗相應(yīng)，此不勝其病也，其死明矣。（精氣不勝病氣也。）狂言者是失志，失志者死。（此總五志為言也。志舍于精，精不勝邪則五臟之志皆失，故致狂言者，多死。）今見三死不見一生，雖愈必死也。（汗后輒復(fù)熱不能食者，一死；汗后脈尚躁盛者，二死；汗后反狂言失志者，三死。有此三者，則必死之候。）肝熱病者，小便先黃，腹痛，多臥，身熱。（肝脈環(huán)陰器，故小便黃；抵少腹。故腹痛。肝主筋，筋熱則，故多臥。邪在厥陰經(jīng)則行于股陰腹脅，故身熱。前言傷寒，此即所以治傷寒也，但前分傷寒之六經(jīng)，此詳傷寒之五臟。正彼此相為發(fā)明耳。觀后節(jié)之復(fù)言兩感，概可知矣。
凡欲察傷寒之理者，毋忽此義。）熱爭則狂言及驚，脅滿痛，手足躁，不得安臥。（熱入于臟則邪正相勝，故曰“爭”，下同。氣爭于肝則肝氣亂，故狂言而驚，肝病主驚駭也。肝脈布脅肋，故脅為滿痛。熱極則生風(fēng)，風(fēng)淫四末，故手足躁擾。木邪乘土，必及于胃，胃不和則臥不安。）庚辛甚，甲乙大汗，氣逆則庚辛死。（庚辛屬金，肝所畏也，故甚而死。甲乙屬木，肝所王也，故汗而愈。）刺足厥陰、少陰。（少陽為厥陰之表，皆可瀉其熱邪，藥法皆然，下同此義。）其逆則頭痛員員，脈引沖頭也。（肝脈與督脈會于巔，故氣逆于上則頭痛員員，脈引沖于頭也。員員，靡定貌。）心熱病者，先不樂，數(shù)日乃熱。（心者，神明之所出，邪不易犯，犯必先覺之，故熱邪將入于臟，則先有不樂之兆。）熱爭則卒心痛，煩悶善嘔，頭痛面赤無汗。（熱與心氣分爭，故卒然心痛而煩悶。心火上炎，故善嘔。頭者精明之府，手少陰之脈上出于面，故頭痛面赤。汗為心液，心熱則液亡，故無汗。）壬癸甚，丙丁大汗，氣逆則壬癸死。（壬癸屬水，心所畏也，丙丁屬火，心之王也。）刺手少陰、太陽。（手太陽為少陰之表，故皆當(dāng)刺之。）脾熱病者，先頭重頰痛，煩心，顏青，欲嘔，身熱。（脾胃相為表里，脾病必及于胃也。陽明胃脈，循頰車，上耳前，至額顱，故頭重頰痛。脾脈注心中，故煩心，脾病則肝木乘之，故顏上色青。脾胃受邪則飲食不納，故欲嘔。太陰、陽明主肌肉，故邪盛則身熱。）熱爭則腰痛不可俯仰，腹?jié)M泄，兩頷痛。（腰者腎之府，熱爭于脾，則土邪乘腎，必注于腰，故為腰痛不可俯仰。太陰之脈，入腹屬脾絡(luò)胃，故腹?jié)M而泄。陽明脈循頤后下廉，出大迎，故兩頜痛。）甲乙甚，戊己大汗，氣逆則甲乙死。（甲乙木，脾所畏也。戊己土，脾之王也。）刺足太陰、陽明。（表里俱當(dāng)取之，以去其熱。）肺熱病者，先淅然厥起毫毛，惡風(fēng)寒，舌上黃，身熱。（肺主皮毛，熱則畏寒，故先淅然惡風(fēng)寒，起毫毛也。
肺脈起于中焦，循胃口，肺熱入胃，則胃熱上升，故舌上黃而身熱。）熱爭則喘咳，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頭痛不堪，汗出而寒。（熱爭于肺，其變動則為喘為咳。肺者胸中之臟，背者胸中之腑，故痛走胸膺及背，且不得太息也。喘逆在肺，氣不下行，則三陽俱壅于上，故頭痛不堪。熱邪在肺則皮毛不斂，故汗出而寒。）丙丁甚，庚辛大汗，氣逆則丙丁死。（丙丁屬火，克肺者也。庚辛屬金，肺所王也。）刺手太陰、陽明，出血如大豆，立已。（太陰、陽明二經(jīng)，表里俱當(dāng)刺之。出血者，取其絡(luò)脈之盛者也。）腎熱病者，先腰痛酸，苦渴數(shù)飲，身熱。（足少陰之絡(luò)貫腰脊，故先為腰痛，其脈循內(nèi)踝之后，以上內(nèi)，故為酸，又其直者，循喉嚨，挾舌本，邪火耗傷腎水，故苦渴數(shù)飲。腎與太陽為表里，太陽之脈從巔下背，抵腰走足，故為身熱。）熱爭則項痛而強，寒且酸，足下熱，不欲言。（熱爭在表，則太陽經(jīng)也，太陽之脈，別下項，故項痛而強，熱爭在里，則少陰經(jīng)也。少陰之脈，斜走足心，上內(nèi)，挾舌本，故為寒且酸、足熱不言等病。）其逆則項痛員員，澹澹然。（澹澹，精神短少貌，陰虛無氣之候也。）戊己甚，壬癸大汗，氣逆則戊己死。（戊己土，克腎者也。壬癸水，腎所王也。）刺足少陰、太陽。（水臟之表里也。）諸汗者，至其所勝日汗出也。（氣王之日，即所勝也。王則勝邪，故汗出而病愈。）肝熱病者，左頰先赤；（此下言面部五臟之色也。肝屬木，應(yīng)在東方，故肝熱者左頰當(dāng)先赤。）心熱病者，顏先赤；（心屬火，其應(yīng)南方。顏，額也，亦曰庭。）脾熱病者，鼻先赤；（脾屬土，其應(yīng)中央，故鼻先赤。）肺熱病者，右頰先赤；（肺屬金，其應(yīng)在西，故右頰先赤。）腎熱病者，頤先赤。（腎屬水，應(yīng)在北。故兩頤先赤。）病雖未發(fā)，見赤色者刺之，用藥先及之，名曰“治未病”。（病雖未見，而赤色已見于五部，則為病之先兆，當(dāng)求其臟而預(yù)治之，所謂防于未然也。）熱病從部所起者，至期而已。（此下言諸熱病并刺治之法也。從部所起者，至期而已，謂如肝色先見于左頰，至甲乙日即當(dāng)汗解之類是也。余臟同義。）其刺之反者，三周而已，藥之亦然。（反，謂瀉虛補實也。病而反治，其病必甚，其愈反遲。三周者，謂三遇所勝之日而后已。）重逆則死。（一誤者尚待三周，再誤者焉得不死。）諸治熱病，以飲之寒水，乃制之，必寒衣之，居止寒處，身寒而止也。
?。ㄏ蕊嫼蟠?，欲其陰氣自內(nèi)達表而熱泄于外也，故必寒衣寒處，皆外其避溫就涼耳。用藥方法，亦須仿此。）熱病先胸脅痛，手足躁，刺足少陽，補足太陰。（足少陽之脈下胸中，循脅里，故為胸脅痛。脾主四肢而甲木乘之，則風(fēng)淫末疾，故手足躁擾，木強土弱，所以當(dāng)瀉足少陽之實，補足太陰之虛。胸脅痛，止墟主之，補足太陰之脈，當(dāng)于井榮取之。）病甚者五十九刺。（五十九刺，其義別詳。）熱病始手臂痛者，刺手陽明、太陰，而汗出止。（手臂痛，列缺主之。列缺者，手太陰之絡(luò)也。欲汗出，商陽主之。商陽，手陽明井也。）熱病始于頭首者，刺項太陽，而汗出止。（天柱主之。）熱病始于足脛?wù)?，刺足陽明，而汗出止。（足陽明止汗出，?dāng)刺內(nèi)庭、陷谷二穴。）熱病先身重骨痛，耳聾好瞑，刺足少陰，病甚為五十九刺。（腎主骨，在竅為耳，熱邪居之，故為身重骨痛，耳聾。熱傷真陰則志氣昏倦，故好瞑。仲景曰∶“少陰之為病……但欲寐也?！绷x與此同。刺足少陰者，本無正主，當(dāng)補瀉榮耳。苦其病甚，則當(dāng)用五十九刺。）熱病先眩冒而熱，胸脅滿，刺足少陰、少陽。（頭腦運轉(zhuǎn)曰“?！?，腦者骨之充也。眼目蒙昧曰“冒”，瞳子者骨子精也，皆主于腎。又足少陽之脈起目銳，循脅里，皆為此癥，故當(dāng)取足少陰、少陽而刺之，亦井榮也。）太陽之脈，色榮顴骨，熱病也。（此下言兩感脈色之死期也。榮，發(fā)見也。太陽之脈起于目內(nèi)，太陽之筋下結(jié)于，故太陽熱病者赤色當(dāng)榮于顴骨。榮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時而已。（此“榮”字與上節(jié)之“榮”不同，蓋指榮衛(wèi)而言。榮、營，古所通用也，榮未交者，謂邪猶在衛(wèi)，未交于榮，其氣不深，故曰“今且得汗”，可“待時而已”也。如肝待甲乙，心待丙丁，脾待戊己，肺待庚辛，腎待壬癸，病必已矣。）與厥陰脈爭見者死，期不過三日。（脈義有二∶以寸口之脈言，則太陽之脈浮，厥陰之脈弦而細(xì)，以經(jīng)脈之病言，則太陽為頭項痛，腰脊強；厥陰為煩滿而囊縮。今以太陽熱病與厥陰脈癥爭見者，陰陽俱病，當(dāng)不過三日而死矣。何也？蓋此言兩感之邪也。兩感于寒者，一日則巨陽、少陰俱病，二日則陽明、太陰俱病，三日則少陽、厥陰俱病。故六經(jīng)熱病之序，其始太陽，其終厥陰，今終始爭見，則六經(jīng)兩感，俱已傳遍，故當(dāng)三日而死。）其熱病內(nèi)連腎，少陽之脈色也。（此承上文而詳言兩感也。上文言太陽熱病兼見厥陰之脈癥，此言腎經(jīng)熱病兼見少陽之脈色，皆兩感也。蓋太陽與少陰為表里，少陽與厥陰為表里，以太陽而見厥陰，則未有不由少陰者，以腎病而見少陽，則未有不至厥陰者，詳如下文。）少陽之脈，色榮頰前，熱病也。（足少陽之脈，下頰車，故其熱病，赤色當(dāng)榮于頰前。）榮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時而已。（義同前。）與少陰脈爭見者死，期不過三日。（少陽之脈弦，少陰之脈沉而微，少陽之癥為胸脅痛而耳聾，少陰之癥為口燥舌干而渴。今以少陽熱病而與少陰脈癥爭見者，亦當(dāng)三日而死，皆兩感傳遍也。如上文言太陽、厥陰爭見者，太陽為傳表之始，厥陰為傳里之終，自始而終也。此以少陽、少陰爭見者，少陽為傳表之終，少陰為傳里之始，自終而始也，言始言終；則六經(jīng)無不遍矣，故不必言陽明、太陰之爭見也。）熱病氣穴，三椎下間主胸中熱，四椎下間主膈中熱，五椎下間主肝熱，六椎下間主脾熱，七椎下間主腎熱，榮在也。（此總言治熱之臟俞也。椎，脊骨節(jié)也。榮，陰氣也。，尾也，即督脈之長強穴。
凡五臟俞旁之穴，三椎下者，魄戶也；四椎下旁，膏盲也；五椎下旁，神堂也；六椎下旁，也；七椎下旁，膈關(guān)也。蓋既取陽邪于上，仍當(dāng)補陰于下，故曰“榮在”也。此節(jié)臟俞，皆不甚合，存其文。
知其概可也，不必與針灸家盡合也。）項上三椎，陷者中也。（此取脊椎之大法也，項上三椎者，乃項骨三節(jié)，非脊椎也。三椎之下陷者中，方是第一節(jié)，穴名大椎。由此而下數(shù)之，則諸椎循次可得矣。）頰下逆顴為大瘕，下牙車為腹?jié)M，顴后為脅痛，頰上者膈上也。（此以面部之色，察腹中之病也。）
[卷五\疾病第十二] 寒熱
人身非常溫也，非常熱也。為之熱而煩滿者，（非素所有，故曰非常。）陰氣少而陽氣勝，故熱而煩滿也。（陰虛者陽必湊之。陽邪實于陰分，故熱而煩滿。）人身非衣寒也，中非有寒氣也。（寒從中生者，無所因而寒者，寒生于中也。）是人多痹氣也。陽氣少，陰氣多，故身寒如從水中出。（痹者，正氣不行也。陽少陰多，則榮衛(wèi)不能充達，故寒從中生，所謂寒痹之屬。）人有四肢熱，逢風(fēng)寒如灸如火者，（凡有內(nèi)熱而風(fēng)寒外束之，則熱必愈盛，故如灸如火也。）是陰氣虛，陽氣盛。四肢者，陽也，兩陽相得而陰氣虛少，少水不能滅盛火，而陽獨治。（四肢者，諸陽之本也。風(fēng)者，陽氣也。以四肢之熱，而逢風(fēng)于外，是謂兩陽相得，況乎陰氣衰少，則水不勝火，故病為陽獨治，治言王也。）獨治者，不能生長也，獨勝而止耳。（陽獨治者，孤陽也，故不能生長而止能為熱耳。）逢風(fēng)而如灸如火者，是人當(dāng)肉爍也。（肉者，陰也。陽盛則傷陰，故令人肌肉消爍。）人有身寒，湯火不能熱，濃衣不能溫，然不凍栗，是為腎氣素勝，以水為事，太陽氣衰，腎脂枯不長，一水不能勝兩火。腎者水也，而生于骨，腎不生則髓不能滿，故寒甚至骨也。（腎氣素勝者，必恃勝而多欲，故以水為事。太陽者，少陰之表，陰中之陽也。欲多則精傷于腎而脂枯不長，脂枯則水不勝火，火勝則腎水愈虛，骨髓不充，氣涸于內(nèi)，故寒甚至骨也。）所以不能凍栗者，肝，一陽也，心，二陽也，腎，孤臟也，一水不能勝二火，故不能凍栗，病名曰“骨痹”，是人當(dāng)攣節(jié)也。（肝有少陽之相火，心為少陰之君火，腎，一水也。一水已竭，二火猶存，是陰氣已虛于中，而浮陽獨勝于外，故身骨雖寒而不至凍栗，病名“骨痹”。然水不勝火，則筋骨皆失所滋，故肢節(jié)當(dāng)為拘攣。）人之肉苛者，雖近于衣絮，猶尚苛也，是謂何疾？（苛者，頑水沉重之謂?？粒艉?。）是為營氣虛，衛(wèi)氣實也。營氣虛則不仁，衛(wèi)氣虛則不用，營衛(wèi)俱虛則不仁且不用，肉如故也。人身與志不相有曰“死”。（不仁，不知痛癢寒熱也。不用，不能舉動也。榮氣者，陰氣也，主里；衛(wèi)氣者，陽氣也，主表，上言衛(wèi)氣實者，言肌肉本無恙也；下言衛(wèi)氣虛者，正言衛(wèi)氣之病也。營衛(wèi)俱虛，則血氣俱病，血虛故為不仁，氣虛故為不用。人之身體在外，五志在內(nèi)，雖肌肉如彼，而神氣失守，則外雖有形而中已無主，若彼此不相有也，故當(dāng)死。）有病熱而有所痛者也。病熱者，陽脈也，以三陽之動也。（陽脈者，火邪也。凡病熱者必因于陽，故三陽之脈，其動甚也。）人迎─盛少陽，二盛太陽，三盛陽明。入陰也。（人迎，足陽明脈，所以候陽也，人迎一盛，病在足少陽，一盛而躁，病在手少陽；人迎二盛，病在足太陽。
二盛而躁，病在手太陽；人迎三盛，病在足陽明，三盛而躁，病在手陽明也。凡邪熱在表，三陽既畢，則入于陰分矣。）夫陽入于陰，故病在頭與腹，乃脹而頭痛也。（頭主陽，腹主陰。陽邪在頭則頭痛，及其入于陰分，則腹為脹也。）有五臟六腑寒熱相移者也。（相移者，以此病而移于彼也。）腎移寒于脾，癰腫少氣；（腎中寒氣移于脾者，乃為癰腫。凡癰腫之病，寒熱皆能為之。熱者為陽毒，寒者為陰毒。蓋脾主肌肉，得寒則氣聚而堅，堅而不散，則為腫為癰也，曰“癰”者；壅也。腎以寒水之氣，反傳所勝，侵侮脾土，故壅為浮腫。少氣者，寒盛則陽虛于下，陽虛則無以化氣也。）脾移寒于肝，癰腫筋攣；（脾中寒勝，則反傳于肝。脾寒則肉寒，故為癰腫。肝寒則筋寒，故為筋攣。）肝移寒于心，狂，膈中；（肝移寒于心，傳其所生也。心主火，其藏神。受肝邪之寒逆，故神亂而為狂。心脈出屬心系，下膈，陽為陰抑則氣有不行，故隔寒不通也。）心移寒于肺，肺消，肺消者，飲一溲二，死不治；（心與肺，二陽臟也。心移寒于肺者，君火之衰耳?；鸩蛔悖瑒t不能溫養(yǎng)肺金，肺氣不溫，則不能行化津液，故飲雖一而溲則倍之。
夫肺者，水之母也，水去多則肺氣從而索矣，故曰“肺消”。門戶失守。本元日竭，故死不能治。）肺移寒于腎，為涌水，涌水者，按腹不堅，水氣客于大腸，疾行則鳴濯濯，如囊裹漿水之病也。（涌水者，水自下而上，如泉之涌也。水者，陰氣也，其本在腎，其末在肺。肺移寒于腎，則陽氣不化于下，陽氣不化則水泛為邪而客于大腸，以大腸為肺之合也。但按腹不堅而腸中濯濯有聲者，即是其候。）脾移熱于肝，則為驚衄；（上文言“移寒”，此下言“移熱”也。脾熱移于肝者，反傳其勝，熱之甚也。肝藏血，病主驚駭，邪熱薄之則風(fēng)火交作，故為驚，為鼻中出血也。）肝移熱于心，則死；（心本屬火，而肝以風(fēng)熱移之，木火相燔，犯及君主，故當(dāng)死也。）心移熱于肺，傳為膈消；（肺屬金，其化本燥，心復(fù)以熱移之，則燥愈甚而傳為膈消。膈消者，膈上焦煩，飲水多而善消也。上文言肺消者因于寒，此言膈消者因于熱，可見消有陰陽二癥，不可不辨。）肺移熱于腎，傳為柔；（柔，筋軟無力也。，骨強直也。肺主氣，腎主骨，肺腎皆熱，則真陰日消，故傳為柔。，音翅。）腎移熱于脾，傳為虛腸，死不可治；（腎移熱于脾者，陰火上炎也。邪熱在下，真陰必虧，故傳為虛損。腎本水臟，而挾熱侮脾，故為腸下利膿血。
陰虛反克，則水土俱敗，故死不治也。）胞移熱于膀胱，則癃溺血；（胞，子宮也，在男則為精室，在女則為血室。膀胱，津液之府也，俗名謂之“溲胞”。命門火盛，則胞宮移熱于膀胱，故小便不利為癃，甚則為溺血。常見相火妄動，逆而不通，多患此者，即其證也，胞，包，脬二音。在“胞胎”之“胞”則音胞，“溲胞”之“胞”則音脬。）膀胱移熱于小腸，膈腸不便，上為口糜；（膀胱之熱上行，則移熱于小腸。小腸之脈，循咽下膈，抵胃，其支者循頸上頰，故受熱為膈腸之病則痞塞不便，受熱于咽頰之間則上為口糜。）小腸移熱于大腸，為瘕，為沉；（小腸之熱下行，則移熱于大腸，熱結(jié)不散，或氣或血，留聚于曲折之處，是為瘕，瘕者，謂其隱伏秘匿，深沉不易取也。、伏同。）大腸移熱于胃，善食而瘦，又謂之“食亦”。（大腸移熱于胃，燥熱之氣上行也，故善于消谷。陽明主肌肉，而熱爍之，則雖食亦病而瘦，所以謂之“食亦”。）胃移熱于膽，亦曰“食亦”；（陽明胃熱而移于膽，則木火合邪，不生脾土，故亦當(dāng)善食而瘦。）膽移熱于腦，則辛鼻淵，鼻淵者，濁涕下不止也，（膽經(jīng)之脈，起于目銳，上抵頭角，下耳后，曲折布于腦后，故膽移熱于腦，則為辛鼻淵之病，辛，酸辛也。，音遏，鼻莖也。）傳為衄蔑瞑目。（腦熱不已，則傳為此癥。
衄、，皆為鼻血，但甚者為衄，微者為。熱傷陰血則目無所養(yǎng)，故令瞑目，以羞明不能開也。，音滅。）故得之氣厥也。（厥者，氣逆也。此總結(jié)一篇之義，皆由氣逆所致。）乳子而病熱，脈懸小者，手足溫則生，寒則死。（乳子，嬰兒也，病熱脈懸小者，陽癥陰脈，本為大禁，但小而緩者，邪之微也，其愈則易，小而急者，邪之甚也，為可慮耳，以小兒稚陽之體，而加之病熱。
脈不當(dāng)小。若脈雖小而手足溫者，以四肢為諸陽之本，陽猶在也，故生；若四肢寒冷，則邪勝其正，元陽去矣，故死。謂從者手足溫，逆者手足寒也。）乳子中風(fēng)熱，喘鳴肩息者，脈實大也，緩則生，急則死。（此言小兒之外感也。風(fēng)熱中于陽分，為喘鳴肩息者，脈當(dāng)實大。但大而緩則胃氣存，邪漸退，故生；實而急則真臟見，病日進，故死，此見古人之診小兒者，未嘗不重在脈也，即雖初脫胞胎，亦自有脈可辨，何后世幼科如《水鏡訣》及《全幼心鑒》等書，別有察三關(guān)之說，于脈則全置不問？夫三關(guān)乃手陽明之浮絡(luò)，原不足以候臟腑之氣，且凡在小兒，無論病與不病，此脈皆紫白而兼乎青紅，雖時有濃淡之異，而四色常不相離也。何以辨其紫為風(fēng)，紅為寒，青為驚，白為疳？又何以辨其雷驚、人驚、水驚、獸驚之的確乎？近代醫(yī)家，習(xí)以為常，全不知脈，欲濟其危，胡可得也？遍考并無三關(guān)名目，惟經(jīng)脈有察手魚之色者，若乎近之。然乃概言診法，亦非獨為小兒也。則三關(guān)之說，特后世之異端，不足憑也。故凡欲診小兒者，在必察氣口之脈，面部之色，呼吸之聲，或兼察手魚亦可也。且小兒之脈；原非大方之比，不必多歧，但求于大、小、緩、急、虛、實六者之間，可以盡之。診得其真，取如反掌，既明且易，豈不愈于彼哉?。?br />
[卷五\疾病第十二] 瘧
夫瘧皆生于風(fēng)，蓄作有時。（，皆也。瘧，殘虐之謂。瘧癥雖多，皆謂之瘧，故曰“瘧”。諸解不一，皆未為得。觀“瘧皆生于風(fēng)”，蓋總諸瘧為言，于此“皆”字，義可知矣。蓄，言邪蓄于經(jīng)，有時而伏也。作，言病見于外，不期而發(fā)也。，音皆。）其始發(fā)也，先起于毫毛，伸欠乃作，寒栗鼓頷，腰脊俱痛，寒去則內(nèi)外皆熱，頭痛如破，渴或冷凍飲料。（起于毫毛，憎寒而毛豎也。伸者，伸其四體，邪動于經(jīng)也。欠，呵欠也，陰陽爭引而然也。）陰陽上下交爭，虛實更作，陰陽相移也。（陽氣者，下行極而上；陰氣者，上行極而下。邪氣入之，則陰陽上下交爭矣，陽虛則外寒，陰虛則內(nèi)熱，陽盛則外熱，陰盛則內(nèi)寒。
邪之所在，則邪實正虛，故入于陰則陰實陽虛，入于陽則陽實陰虛。虛實更作者，以陰陽相移易也。）陽并于陰，則陰實而陽虛，陽明虛則寒栗鼓頷之，（陽并于陰，則陰邪勝，陰勝則寒也。陽明者，胃氣之所出，其主肌肉，其脈循頤頰，故陽明虛則為寒栗鼓頷。鼓者，振悚之謂。）巨陽虛則腰背頭項痛，（腰背頭項，皆太陽經(jīng)也。陽虛則寒邪居之，故為痛。）三陽俱虛則陰氣勝，陰氣勝則骨寒而痛。（三陽者，兼陽明、少陽而言，陰氣勝則陽氣不行，血脈凝滯，故骨寒痛。）寒生于內(nèi)，故中外皆寒。（表里陰邪皆勝也。）陽盛則外熱，陰虛則內(nèi)熱，外內(nèi)皆熱則喘而渴，故欲冷凍飲料也（此邪自陰分而復(fù)并于陽分，并于陽則陽勝，陽勝則外內(nèi)皆熱而喘渴喜冷。）此皆得之夏傷于暑，熱氣盛，藏于皮膚之內(nèi)，腸胃之外，此營氣之所舍也。（暑傷于夏，其時則熱甚，其邪則風(fēng)寒也，故曰“瘧皆生于風(fēng)”，又曰“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風(fēng)瘧”。可知風(fēng)寒在表，必郁而為熱。其藏于皮膚之內(nèi)，腸胃之外，即經(jīng)脈間耳。榮行脈中，故曰“此榮氣之所舍”也。）令人汗空疏，腠理開。（暑氣能開肌表也。）因得秋氣，汗出遏風(fēng)，及得之以浴，水氣舍于皮膚之內(nèi)，與衛(wèi)氣并居。（暑邪內(nèi)伏者，陰邪也。秋氣、水氣，亦陰氣也。新邪與衛(wèi)氣并居，則內(nèi)合伏暑，故陰陽相薄而瘧作矣。傷暑為瘧，何謂陰邪？蓋陽暑傷氣，其證多汗，感而即發(fā)，邪不能留，其留臟不去者，惟陰暑耳，以其無汗也。故凡患瘧者，必因于盛暑之時貪涼取快，不避風(fēng)寒，或浴以涼水，或澡于河流，或過食生冷，壯者邪不能居，未必致病，怯者蓄于榮衛(wèi)，則所不免，但外感于寒者多為瘧，內(nèi)傷于寒者多為痢，使能慎此二者，則瘧、痢何由來也？）衛(wèi)氣者，晝?nèi)招杏陉?，夜行于陰，此氣得陽而外出，得陰而?nèi)薄，內(nèi)外相薄，是以日作。（風(fēng)寒自表而入，則與衛(wèi)氣并居，故必隨衛(wèi)氣以為出入。衛(wèi)氣一日一周，是以新感之瘧，亦一日一作。然則日作之瘧，邪在衛(wèi)耳，其氣淺，故其治亦易。）其間日而作者，氣之舍深，內(nèi)薄于陰，陽氣獨發(fā)，陰邪內(nèi)者，陰與陽爭不得出，是以間日而作也。（其氣之舍深，則邪居榮氣之間，連乎臟也，榮為陰，衛(wèi)為陽。陽氣獨發(fā)者，其行本速，陰邪內(nèi)著者，其行則遲，一遲一速，相拒而爭，則陰邪不得與衛(wèi)氣俱出，故間日而作也。）其作日晏與日早者，邪氣客于風(fēng)府，循膂而下。（風(fēng)府，督脈穴。膂、呂同。脊骨曰膂，象形也；一曰挾脊兩旁之肉曰膂。下者，下行至尾也。）衛(wèi)氣一日一夜大會于風(fēng)府，其明日日下一節(jié)，故其作也晏。（衛(wèi)氣每至明旦，則出于足太陽之精明穴而大會于風(fēng)府，此一日一夜衛(wèi)氣周行之常度也，若邪氣客于風(fēng)府，心循膂而下，其氣漸深，則日下一節(jié)，自陽就陰，其會漸遲，故其作漸晏也。）此先客于脊背也，每至于風(fēng)府則腠理開，腠理開則邪氣入，邪氣入則病作，以此日作稍益晏也。（此先客于脊背，言初感之伏邪也。每至于風(fēng)府則腠理開，言衛(wèi)氣、邪氣之會也。會則病作，晏則因邪之日下也。）其出于風(fēng)府，日下一節(jié)，二十五日下至骨，二十六日入于脊內(nèi)，注于伏膂之內(nèi)。（項骨三節(jié)，脊骨二十一節(jié)，共二十四節(jié)。邪氣自風(fēng)府日下一節(jié)，故于二十五日下至尾，復(fù)自后而前，故于二十六日入于脊內(nèi)，以注伏膂之脈。沖脈之循背者伏行脊膂之間，故曰“伏膂”，也。）其氣上行，九日出于缺盆之中，其氣日高，故作日益早也。（邪在伏膂之脈，循脊而上，無關(guān)節(jié)之窒，故九日而出缺盆。其氣日高，則自陰就陽，其邪日退，故作漸早也。）其間日發(fā)者，由邪氣內(nèi)薄于五臟，橫連募原也。其道遠(yuǎn)，其氣深，其行遲，不能與衛(wèi)氣俱行，不得皆出，故間日乃作也。（此重申上文未盡之義也。諸經(jīng)募原之氣內(nèi)連五臟，邪在陰分，故道遠(yuǎn)行遲而間日作也。）衛(wèi)氣每至于風(fēng)府，腠理乃發(fā)，發(fā)則邪氣入，入則病作。今衛(wèi)氣日下一節(jié)，其氣之發(fā)也，不當(dāng)風(fēng)府，又何所會而病日作也？此邪氣客于頭項，循膂而下者也，故虛實不同，邪中異所，則不得當(dāng)其風(fēng)府也。（凡邪氣客于頭項，則必循膂而下，此其常也。然邪之所中，亦但隨虛實而異其處，不必盡當(dāng)風(fēng)府也。然則所謂日下者，惟邪氣耳。衛(wèi)氣周環(huán)，豈有日下之理？但氣至而會，其病乃作，則邪氣衛(wèi)氣，均為日下一節(jié)矣。）故邪中于頭項者，氣至頭項而??；中于背者，氣至背而??；中于腰脊者，氣至腰脊而??；中于手足者，氣至手足而病。
（氣至者，衛(wèi)氣之至也。至于邪合，然后病作，故其蓄作，則遲早有時。）衛(wèi)氣之所在，與邪氣相合則病作，故風(fēng)無常府。衛(wèi)氣之所發(fā)，必開其腠理，邪氣之所合，則其府也。（府者，所以聚物，故凡風(fēng)之所居，即為風(fēng)府。衛(wèi)氣之至，與邪相合則腠理開，開則邪復(fù)入之，故無論乎上下左右，皆可中邪。凡邪所中之處，亦皆可稱為風(fēng)府，故曰“風(fēng)無常府”也。）夫風(fēng)之與瘧也，相似同類，而風(fēng)獨常在，瘧得有時而休者，風(fēng)氣留其處，故常在，瘧氣隨經(jīng)絡(luò)，沉以內(nèi)薄，故衛(wèi)氣應(yīng)乃作。（此“風(fēng)”字，指風(fēng)證為言。風(fēng)之與瘧，皆因于風(fēng)，本為相似同類，然風(fēng)則無休，瘧有時止，當(dāng)知所辨也。風(fēng)氣留其處，著而不移；瘧氣隨經(jīng)絡(luò)，流變不一。沉以內(nèi)薄，言其深也，即上文“薄于五臟，橫連募原”之謂，故必因衛(wèi)氣之應(yīng)而作也。）瘧先寒而后熱者，夏傷于大暑，其汗大出，腠理開發(fā)，因遇夏氣凄滄之水寒，藏于腠理皮膚之中，秋傷于風(fēng)，則疾成矣。（凄滄之水寒，謂浴水乘涼之類也。因暑受寒，則腠理閉，汗不出，寒邪先伏于皮膚之中，得清秋之氣而風(fēng)襲于外，則病發(fā)矣。）夫寒者，陰氣也；風(fēng)者，陽氣也。先傷于寒而后傷于風(fēng)，故先寒而后熱也。病以時作，名曰“寒瘧”。（先受陰邪，后受陽邪，故先寒后熱，人之患瘧者多屬此癥。）先熱而后寒者，此先傷于風(fēng)，而后傷于寒，故先熱而后寒也。亦以時作，名曰“溫瘧”。
（先受陽邪，后受陰邪，故先熱后寒而為溫瘧。）其但熱而不寒者，陰氣先竭，陽氣獨發(fā)，則少氣煩冤，手足熱而欲嘔，名曰“癉瘧”。（癉，熱也。陽氣獨亢，故但熱不寒而煩冤少氣；表里俱病，故手足熱而欲嘔，以熱邪及于胃也。）有余者瀉之，不足者補之，今熱為有余，寒為不足。夫瘧者之寒，湯火不能溫也；及其熱，冰水不能寒也。此皆有余、不足之類，當(dāng)此之時，良工不能止，必須其自衰，乃刺之，故曰∶“無刺之熱，（，熱正盛也。，赫、囂二音，又呼木切。）無刺渾渾之脈，（渾渾之脈，陰陽虛實未定也。
不得其真，恐有所誤。）無刺漉漉之汗”。（漉漉，汗大出也，其時邪正未定也。）故為其病逆，未可治也。
?。ㄓ诖巳叨讨悄嫫洳庖?。）凡為瘧者，藥法飲食皆然也。（當(dāng)其時，避其銳。藥，藥餌；法，法則，皆不可犯，至于飲食，尤所宜慎也。）夫瘧之始發(fā)也，陽氣并于陰。當(dāng)是之時，陽虛而陰盛，外無氣，故先寒栗也。（此陰有余，陽不足也。衛(wèi)氣并于陰分則表虛，故曰“外無氣”。）陰氣逆極，則復(fù)出之陽，陽與陰復(fù)并于外，則陰虛而陽實，故先熱而渴。（氣極于里，則復(fù)出于外。陰虛陽實，故熱病而渴。）夫瘧氣者，并于陽則陽勝，并于陰則陰勝。陰勝則寒，陽勝則熱。（此瘧證或寒或熱之故也。）瘧者，風(fēng)寒之氣不常也，病極則復(fù)。（或陰或陽，瘧本不?！糜邢群鬅嵴?，陰極則復(fù)于陽也；有先熱后寒者，陽極則復(fù)于陰也。）至病之發(fā)也，如火之熱，如風(fēng)雨之不可當(dāng)也。（其暴如此，故名為“瘧”。）方其盛時必毀，因其衰也，事必大昌，此之謂也。（病邪方盛之時，真氣正衰，輒加攻治，必致毀傷，故當(dāng)因其衰止而后取之，則邪氣去而事大昌矣。天下凡事，何獨不然？）夫瘧之未發(fā)也，陰未并陽，陽未并陰，因而調(diào)之，真氣得安，邪氣乃亡，故工不能治其已發(fā)，為其氣逆也。（邪氣正發(fā)，乃陰陽氣逆之時，故不可以強治。重言申之，至深切矣。）攻之早晏何如？瘧之且發(fā)也，陰陽之且移也，必從四末始也。
陽已傷，陰從之，故先其時堅束其處，令邪氣不得入，陰氣不得出，審候見之，在孫絡(luò)盛堅而血者皆取之，此真往而未得并者也。（陰陽且移，必從四末始者，以十二經(jīng)井原之氣皆本于四肢也。故凡瘧之將發(fā)，則四肢先有寒意，此即其候。故治之者，當(dāng)于先時未發(fā)之頃，堅束其處，謂四關(guān)之上也，使邪氣不得留行，乃察其孫絡(luò)之堅盛者皆取之，今北人多行此法。砭出其血，謂之“放寒”，其義即此。故可令真氣自為往來，而邪則能無并也。）瘧不發(fā)，其應(yīng)何如？瘧氣者，必更盛更虛，當(dāng)氣之所在也。病在陽則熱而脈躁，病在陰則寒而脈靜。（瘧不發(fā)，謂其未作時也。欲察其應(yīng)，當(dāng)求氣之所在，故但于證之寒熱，脈之躁靜，可辨其病之陰陽也。）極則陰陽俱衰，衛(wèi)氣相離，故病得休，衛(wèi)氣集則復(fù)病也。（瘧之或在陰，或在陽，陰陽盛極，氣必俱衰，故與衛(wèi)氣相離而病得休止，及衛(wèi)氣再至則邪正分爭，病復(fù)作矣。）時有間二日，或至數(shù)日發(fā)，或渴或不渴。其間日者，邪氣與衛(wèi)氣客于六腑，而有時相失，不能相得，故休數(shù)日乃作也。（客，猶言會也。邪在六腑則氣遠(yuǎn)會希，故或間二日，或休數(shù)日乃作也。此瘧之間二日及數(shù)日發(fā)者，以邪氣深客于腑，時與衛(wèi)氣相失而然。其理甚明。丹溪謂作于子、午、卯、酉日為“少陰瘧”，作于寅、申、巳、亥日為“厥陰瘧”，作于辰、戌、丑、未日為“太陰瘧”，此不過以六氣司天之義為言，然子、午雖曰少陰，而卯、酉則陽明矣；巳、亥雖曰厥陰，而寅、申則少陽矣；丑、未雖曰太陰，而辰戌則太陽矣。如三日作者，猶可借此為言，若四日者，又將何以辨之？按此必誤學(xué)人，不可為訓(xùn)。）瘧者，陰陽更勝也?；蛏趸虿簧?，故或渴或不渴。（陽勝則熱甚，故渴。陰勝則否也。）夏傷于暑，秋必病瘧，此應(yīng)四時者也。今瘧有不必應(yīng)，其病異形者，反四時也。（夏傷于暑，秋必病瘧，此應(yīng)四時也。其于春夏冬而病瘧者，則病形多異，正以四時之氣，寒熱各有相反，皆能為瘧也。）其以秋病者寒甚，（秋以盛熱之后，而新涼束之，陰陽相激，故病為寒甚。）以冬病者寒不甚，（陽氣伏藏于內(nèi)，故冬病者雖寒不甚。）以春病者惡風(fēng)，（春時陽氣外泄，腠理漸疏，余寒未去，故多病惡風(fēng)。）以夏病者多汗。（夏時熱甚，熏蒸肌表。故病此者多汗。）溫瘧與寒瘧，而皆安舍？舍于何臟？（安舍者，言其何所居也。）溫瘧者，得之冬中于風(fēng)寒，（風(fēng)雖陽邪，其氣則寒，故風(fēng)寒可以并言。）氣藏于骨髓之中，至春則陽氣大發(fā)，邪氣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腦髓爍，肌肉消，腠理發(fā)泄，或有所用力，邪氣與汗皆出，此病藏于腎，其氣先從內(nèi)出之于外也。（腎應(yīng)冬，其主骨髓，故冬中風(fēng)寒而不即病者，則邪氣藏于骨髓之中，或遇春溫，或遇大暑，隨觸而發(fā)，故自內(nèi)達外而為病也。）如是者陰虛而陽盛，陽盛則熱矣。（自陰出陽，則陰虛陽實也。）衰則氣復(fù)反入，入則陽虛，陽虛則寒矣。故先熱而后寒，名曰溫瘧。（陽極而衰，故復(fù)入于陰分。此以冬中于寒，發(fā)為溫瘧，即傷寒之屬，故傷寒有溫瘧一癥，蓋本諸此。）又有癉瘧者，肺素有熱，氣盛于身，厥逆上沖，中氣實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開，風(fēng)寒舍于皮膚之內(nèi)，分肉之間而發(fā)，發(fā)則陽氣盛，陽氣盛而不衰，則病矣。其氣不及于陰，故但熱而不寒。（肺素有熱者，陽盛氣實之人也，故邪中于外，亦但在陽分而不及于陰，則但熱不寒也。）氣內(nèi)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間，令人消爍脫肉，故命曰癉瘧。（氣藏于心，陽走臟也。熱在肌肉之間，故令人消爍。然則癉瘧之所舍者，在肺、心兩經(jīng)耳。）足太陽之瘧，令人腰痛頭重，寒從背起，先寒后熱，然，熱止汗出，難已，刺中出血。（此下言足六經(jīng)之瘧刺也，頭、背、腰，皆足太陽經(jīng)之所行，故為是病，，皆熱甚貌。
邪在三陽，盛于表也，汗不易收，故曰“難已”。刺中者，委中也，蓋古法以委中為中也。）足少陽之瘧，令人身體解，寒不甚，熱不甚，惡見人，見人心惕惕然，熱多，汗出甚，刺足少陽。（解，ht也；，跡也。身體解，謂不耐煩勞，形跡困倦也。寒不甚，熱不甚者，病在半表半里也。見人惕惕然者，邪在膽也。少陽為木火之經(jīng)，故熱多于寒而汗出甚也。當(dāng)刺足少陽之經(jīng)，俠溪主之。）足陽明之瘧，令人先寒灑淅，灑淅寒甚，久乃熱，熱去汗出，喜見日月光火氣，乃快然，刺足陽明跗上。（陽明雖多血多氣之經(jīng)，而寒邪勝之。故先為寒，久乃熱。熱去則邪解，故汗出，陽明病至，則惡人與火，今反喜見日月光及得火氣乃快然者，何也？蓋陽明受陽邪，胃之實也，故惡熱；陽明受陰邪，胃之虛也，故喜暖耳。跗上，即本經(jīng)之沖陽穴。）足太陰之瘧，令人不樂，好太息，不嗜食，多寒熱汗出，病至則善嘔，嘔已乃衰。即取之。（脾者，心之子，脾病則心氣不舒，故不樂。脾不化則上焦痞塞，故好太息而不嗜食。太陰主里邪，不易解，故多寒熱汗出。脾脈絡(luò)胃，上膈挾咽，故病至則善嘔，然必待其嘔已病衰，方可取之。取之井俞及公孫也，皆屬本經(jīng)，故曰“即取之”。）足少陰之瘧，令人嘔吐甚，多寒熱，熱多寒少，欲閉戶牖而處，其病難已。（腎脈上貫肝膈，入肺中，循喉嚨，陰邪上沖，故為嘔吐甚。腎病則陰虛，陰虛故熱多寒少。然在陰者喜靜，故欲閉戶牖而處，腎為至陰之臟，而邪居之，故病深難已，此不言刺者，必取大鐘、太溪之本經(jīng)穴耳。）足厥陰之瘧，令人腰痛，少腹?jié)M，小便不利如癃狀，非癃也，數(shù)便，意恐懼，氣不足，腹中悒悒，刺足厥陰。（肝脈過陰器，抵少腹，布脅肋，故為腰腹小便之病。凡小水不利為癃，今曰“如癃狀，非癃也”，蓋病不在水，而在于肝邪之陷，故亦如小便不利而急數(shù)欲便也。意恐懼者，肝氣不足也。腹中悒悒，不暢之貌，皆當(dāng)刺足厥陰之經(jīng)，太沖主之。）肺瘧者，令人心寒，寒甚熱，熱間善驚，如有所見者，刺手太陰、陽明。（此下言五臟瘧刺而并及于胃也。肺者，心之蓋也。以寒邪而乘所不勝，故肺瘧者令人心寒。寒甚復(fù)熱而心氣受傷，故善驚如有所見。當(dāng)刺其表里二經(jīng)，以瀉陽明之實，補太陰之虛也。手太陰之絡(luò)列缺，陽明之原合谷主之。）心瘧者，令人煩心甚，欲得清水，反寒多不甚熱，刺手少陰。（瘧邪在心，故煩心甚，欲得水以解也，心本陽臟，為邪所居，則陽虛陰盛，故反寒多而不甚熱。手少陰，即神門穴也。）肝瘧者，令人色蒼蒼然，太息，其狀若死者，刺足厥陰見血。（肝屬木，故色蒼蒼然。肝郁則氣逆，故太息。木病則堅強，故其狀若死，刺足厥陰見血者，中封主之。上文已言足厥陰等癥，而此重言之，蓋上文所言者經(jīng)病也，故復(fù)明臟病之詳如此。
下文脾、胃、腎三臟義同。）脾瘧者，令人寒，腹中痛，熱則腸中鳴，鳴已汗出，刺足太陰。（脾以至陰之臟，而瘧邪居之，故令人寒。脾脈自股入腹，故為腹中痛。寒已而熱，則脾氣行，故腸中鳴。鳴已則陽氣外達，故汗出而解也。刺足太陰者。商丘也。）腎瘧者，令人灑灑然，腰脊痛宛轉(zhuǎn)，大便難，目然，手足寒，刺足太陽、少陰。（灑灑，寒栗貌。腎脈貫脊屬腎，開竅于二陰，故腰脊之痛苦于宛轉(zhuǎn)，而大便難也。然，眩動貌。目視不明，水之虧也，手足寒，陰之厥也。
刺足太陽、少陰之表里，取穴如前。）胃瘧者，令人且病也。善饑而不能食，食而支滿腹大，刺足陽明、太陰橫脈出血。（腑有六而此獨言胃者，以胃為六腑之長也。邪在陽明，則胃病及脾，故善饑不能食而支滿腹大也。當(dāng)兼刺陽明之表里。厲兌、解溪、三里，足陽明取此三穴也。足太陰刺其橫脈出血者，謂足內(nèi)踝前斜過大脈，則太陰之經(jīng)，即商丘也。以上本言刺法，而其現(xiàn)癥甚詳，用藥所當(dāng)推也。）火熱復(fù)惡寒發(fā)熱，如有瘧狀，或一日發(fā)，或間數(shù)日發(fā)。（凡病寒熱，多由外感，然有不因風(fēng)寒而火熱內(nèi)盛者，亦為惡寒發(fā)熱，其作有期，狀雖似瘧，而實非瘧癥也。）勝復(fù)之氣，會遇之時，有多少也。
陰氣多而陽氣少，則其發(fā)日遠(yuǎn)，陽氣多而陰氣少，則其發(fā)日近，此勝復(fù)相薄，盛衰之節(jié)，瘧亦同法。（夫寒熱者，陰陽之氣也。遲速者，陰陽之性也。人之陰陽，則水火也，營衛(wèi)也。有熱而反寒者，火極似水也；寒而反熱者，陰極似陽也，陰陽和則血氣勻，表里治，陰陽不和則勝復(fù)之氣、會遇之時各有多少矣。故陽入之陰，則陰不勝陽而為熱；陰出之陽，則陽不勝陰而為寒。又若陰多陽少，則陰性緩而會遇遲，故其發(fā)日遠(yuǎn)；陽多陰少，則陽性速而會遇早，故其發(fā)日近。此勝復(fù)盛衰之節(jié)，雖非瘧癥，而多變似瘧，法亦同然。
所謂“同”者，皆陰陽出入之理也。然同中自有不同，則曰“是瘧”，曰“非瘧”。是瘧、非瘧者，在有邪、無邪之辨耳。真瘧有邪，由衛(wèi)氣之會以為止作；似瘧無邪，由水火爭勝以為盛衰。此則一責(zé)在表，一責(zé)在里，一治在邪，一治在正，勿謂法同而治亦同也。同與不同之間，即殺人、生人之歧也，學(xué)人于此，可不慎歟?。?br />
[卷五\疾病第十二] 咳
人知肺之令人咳，不知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夫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氣，邪氣以從其合也。
?。ㄐ皻猓L(fēng)寒也。皮毛先受之，則入于肺，所以從其合也。）其寒飲食入胃，從肺脈上至于肺，則肺寒，肺寒則外內(nèi)合邪，因而客之，則為肺咳。（肺脈起于中焦，循胃口，上膈屬肺，故胃中飲食之寒從肺脈上于肺也。所謂形寒寒飲則傷肺者，此之謂也。）五臟各以其時受病，非其時各傳以與之。（如肝當(dāng)受病于春，以其時也。然有非木令之時而肝亦病者，正以肺先受邪而能傳以與之也，凡諸臟腑之非時受邪者，其義皆然。所以五臟六腑雖皆有咳，然無不由于肺者。）人與天地相參，故五臟各以治時感于寒則受病，微則為咳，甚者為泄為痛。（治時，治令之時也，上文言外內(nèi)合邪，此即其癥。邪微者淺而在表，故為咳；甚者深而入里，故為泄為痛。）乘秋則肺先受邪，乘春則肝先受之，乘夏則心先受之，乘至陰則脾先受之，乘冬則腎先受之。（此即治時受病也，故當(dāng)其時者，必先受也。）何以異之？（此下辨五臟之咳不同也。）肺咳之狀，咳而喘息有音，甚則唾血。（肺主氣而司呼吸，故喘息有音唾血者，隨咳而出，其病在肺，與嘔血者不同。）心咳之狀，咳則心痛，喉仲介介如梗狀，甚則咽腫喉痹。（心肺起于心中，出屬心系，上挾于咽，故病喉中梗介，咽腫喉痹也。介介如有所梗，妨礙之意。）肝咳之狀，咳則兩脅下痛，甚則不可以轉(zhuǎn)，轉(zhuǎn)則兩下滿。（肝脈布脅肋，故病如是，，腋下脅也。）脾咳之狀，咳則右下痛，陰陰引肩背，甚則不可以動，動則咳劇。（脾脈上膈挾咽，其支者復(fù)從胃別上膈，故為下痛而陰陰然痛引肩背。脾應(yīng)土，其性靜，故甚者不可以動，動則增劇也，脾咳則右下痛者，蓋陰土之氣應(yīng)于坤，出西南也。胃之大絡(luò)名曰虛里，貫膈絡(luò)肺，出于左乳下，豈非陽土之氣應(yīng)于艮而出東北乎？人與天地相參也。）腎咳之狀，咳則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咳涎。（腎脈貫脊，系于腰背，故相引而痛。其直者入肺中，循喉嚨，故甚則咳涎，蓋腎為水臟，主涎飲也。）六腑之咳，又安所受??？（此下辨六腑之咳不同也。）夫五臟之咳，久乃移于六腑。（五臟之咳久不已，則病及于腑，皆各因其合而表里相移也。）脾咳不已，則胃受之。胃咳之狀，咳而嘔，嘔甚則長蟲出。
?。ㄆ⑴c胃合，故脾咳不已，胃必受之。胃不能容，則氣逆為嘔。長蟲，蛔蟲也，居腸胃之中，嘔甚則隨氣而上出。蛔，音回。）肝咳不已，則膽受之。膽咳之狀，咳嘔膽汁。（膽汁，苦汁也。）肺咳不已，則大腸受之。大腸咳狀，咳而遺矢。（矢，屎也。）心咳不已，則小腸受之。小腸咳狀，咳而失氣，氣與咳俱失。（小腸之下，則大腸也。大腸之氣，由于小腸之化，故小腸受邪而咳則下奔失氣也。）腎咳不已，則膀胱受之。膀胱咳狀，咳而遺溺。（膀胱為津液之府，故邪氣居之則咳而遺溺。）久咳不已，則三焦受之，三焦咳狀，咳而腹?jié)M，不欲食飲。（久咳不已，則上、中、下三焦俱病，出納升降皆失其和，故腹?jié)M不能食飲。）此皆聚于胃，關(guān)于肺，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也。（此下總結(jié)諸咳之癥而并及其治也，諸咳皆聚于胃，關(guān)于肺者，以胃為五臟六腑之本，肺為皮毛之合，如上文所云“皮毛先受邪氣”及“寒飲食入胃”者，皆肺、胃之候也。陽明之脈起于鼻，會于面，出于口，故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肺為臟腑之蓋而主氣，故令人咳而氣逆。）治臟者治其俞，治腑者治其合，浮腫者治其經(jīng)。（脈之所注者為俞，所入者為合，所行者為經(jīng)。諸臟腑皆然也?？茸C必由于肺，而“五臟六腑，皆令人咳”；又曰“五臟各以其時受病，非其時各傳以與之”，則不獨在肺矣。蓋咳有內(nèi)傷、外感之分，故自肺而傳及五臟者有之，自五臟而傳于肺者亦有之。如風(fēng)寒暑濕傷于外，則必先中于皮毛，皮毛為肺之合，而受邪不解，此則自肺而后傳于諸臟也；勞欲情志傷于內(nèi)，則臟氣受傷，先由陰分而病及上焦，此則自諸臟而后傳于肺也。但自表而入者，其病在陽。故必自表而出之，治法宜辛宜溫，求其屬而散去外邪，則肺氣清而咳自愈矣；自內(nèi)而生者傷其陰也，陰虛于下則陽浮于上，水涸金枯則肺苦于燥，肺燥則癢，癢則咳不能已，治此者宜甘以養(yǎng)陰，潤以養(yǎng)肺，使水壯氣復(fù)而肺則寧也。大法治表邪者藥不宜靜，靜則留連不解，久必變生他病，故最忌寒涼收斂之劑；治里癥者藥不宜動，動則虛火不寧，真陰不復(fù)，燥癢愈增，病必日甚，故最忌辛香助陽等劑。然治表者雖宜從散，若形氣病氣俱虛者，又當(dāng)補其中氣而佐以溫解之藥，若專于解散，恐肺氣益弱，腠理益疏，外邪乘虛而入，病益甚也；治里者雖宜靜以養(yǎng)陰，若命門陽虛不能納氣，則參、姜、桂、附之類，亦所必用，否則氣不化水，終無濟于陰也，至若因于火者宜清，因于濕者宜利，因痰者降其痰，因氣者理其氣，雖方書條目極多，病本惟風(fēng)寒、勞損而已，風(fēng)寒者責(zé)在陽實，勞損者責(zé)在陰虛，此咳證之綱領(lǐng)。其他治標(biāo)之法，亦不過隨其所見之證，而兼以調(diào)之則可，原非求本之法也，至于老人之久嗽者，元氣既虛，本難全愈，多宜溫養(yǎng)脾肺，或兼治標(biāo)，但保其不致羸困則善矣；若求奇效而必欲攻之，則非計之得也。）
[卷五\疾病第十二] 喘
人之居處、動靜、勇怯，脈亦為之變動。凡人之驚、恐、恚、勞、動、靜，皆為變也。（脈，以經(jīng)脈、血氣統(tǒng)言之也。）是以夜行則喘出于腎，淫氣病肺。（此下四條言喘者，喘屬氣，病在陽也。
腎者，至陰也。陰氣受于夜，夜行則勞骨傷陰，故喘出于腎。淫氣者，陰傷則陽勝，氣逆為患也。肺腎為母子之臟，而少陰之脈上入肺中，故喘出于腎則病苦于肺。）有所墮恐，喘出于肝，淫氣害脾。（有所墮墜而恐者，傷筋損血，故喘出于肝。肝氣淫則害于脾，木乘土也。）有所驚恐，喘出于肺，淫氣傷心。（驚恐則神氣散亂，肺藏氣，故喘出于肺，心藏神，故淫氣傷之。）度水跌仆，喘出于腎與骨。（水起通于腎，跌仆傷于骨，故喘出焉。）當(dāng)是之時，勇者氣行則已，怯者則著而為病也。（此結(jié)上文而言有病有不病者，因氣有強弱不同也。）故診病之道，觀人勇怯、骨肉、皮膚能知其情，以為法也。（勇可察其有余，怯可察其不足，骨可以察腎，肉可以察脾，皮膚可以察肺，望而知其情，即善診者也。）
[卷五\疾病第十二] 汗
飲食飽甚，汗出于胃。（此下五條言汗者，汗屬精，病在陰也。飲食飽甚則胃氣滿而液泄，故汗出于胃。）驚而奪精，汗出于心。（驚則神散，神散則奪其精氣，故汗出于心。）持重遠(yuǎn)行，汗出于腎。（持重遠(yuǎn)行則傷骨，腎主骨，故汗出于腎。）疾走恐懼，汗出于肝。（肝主筋而藏魂，疾走則傷筋，恐懼則傷魂，故汗出于肝。）搖體勞苦，汗出于脾。（搖體勞苦，則肌肉四肢皆動，脾所主也，故汗出于脾，又醉飽行房，汗出于脾。）故春秋冬夏四時陰陽生病，起于過用，此為常也。（五臟受氣，強弱各有常度，若勉強過用，必?fù)p其真，則病之所由起也。）人有熱飲食下胃，其氣未定，汗則出，或出于面，或出于背，或出于身半，其不循衛(wèi)氣之道而出也。（飲食入胃，其氣各有所行，如散精于肝，淫氣于筋，濁氣歸心，淫精于脈之類是也，衛(wèi)氣之道，晝行于陽，夜行于陰，有常度也。今有熱飲食者方入于胃，其氣之留行未定，而汗輒外泄，出無方所，是不循胃氣之道也。）外傷于風(fēng)，內(nèi)開腠理，毛蒸理泄，衛(wèi)氣走之，固不得循其道。
（風(fēng)為陽邪，有外熱也。熱食氣悍，因內(nèi)熱也，熱之所聚，則開發(fā)腠理，所以毛蒸理泄而衛(wèi)氣走之，故不循其常道也。）此氣悍滑疾，見開而出，不得從其道，命曰“漏泄”。（此即熱食之氣也，出不由度，故曰“漏泄”。）
[卷五\疾病第十二] 鼓脹
有病心腹痛，旦食則不能暮食，名為“鼓脹”。（內(nèi)傷脾腎，留滯于中，則心腹脹滿不能再食，其脹如鼓，故名“鼓脹”。）治之以雞矢醴，一劑知，二劑已。（雞矢之性，能消積下氣，通利大、小二便，蓋攻伐實邪之劑也。一劑可知其效，二劑可已其病。凡鼓脹由于停積，及濕熱有余者，皆宜用之。若腎脾虛寒發(fā)脹，及氣虛中滿等癥，最所忌也，誤服則死。雞矢醴法∶用羯雞矢一升，研細(xì)炒焦色，地上出火毒，以百沸湯淋汁；每服一大盞，調(diào)木香、檳榔末各一錢，日三服，空腹服，以平為度。
又有用干羯雞矢八合，炒微焦，入無灰好酒三碗共煎，干至一半許，用布濾汁，五更熱飲，則腹鳴，辰、巳時行二三次，皆黑水也。次日覺足面漸有皺紋，又飲一次，則漸皺至膝上而病愈矣。此二法似用后者為便。）其時有復(fù)發(fā)者，飲食不節(jié)故也。（鼓脹之病本因留滯，故不可復(fù)縱飲食也。）雖然，其病且已時，故當(dāng)病氣聚于腹也。（病雖將愈而復(fù)傷其脾，所以氣復(fù)聚也。）應(yīng)于寸口，其脈大堅以澀者，脹也。（脈大者，邪之盛也；脈堅者，邪之實也；澀因氣血之虛而不能流利也。大都洪大之脈，陰氣必衰，堅強之脈，胃氣必?fù)p，故大堅以澀，則病當(dāng)為脹。）何以知臟腑？陰為臟，陽為腑也。（澀而堅者為陰，其脹在臟，大而堅者為陽，其脹在腑。一曰∶脈病在陰，則脹在臟；脈病在陽，則脹在腑。）夫氣之令人脹也，血脈之中，臟腑之內(nèi)，三者皆存焉，然非脹之舍也。（舍，言留止之處也。）脹之舍在于臟腑之外，排臟腑而郭胸脅，脹皮膚，故命曰“脹”。（排擠于臟腑之外，以胸脅為郭而居于皮膚之中，是即脹之所舍。）臟腑之在胸脅腹里之內(nèi)也，若匣匱之臟禁器也，各有次舍，異名而同處一域之中，其氣各異，蓋胸腹，臟腑之郭也。（胸腹者，所以保障五內(nèi)，故為臟腑之郭。）膻中者，心主之宮城也。（膻中者，胸中也，肺覆于上，膈膜障于下，為清虛周密之宮，心主之所居也，故曰“宮城”。）胃者，太倉也。（胃為水谷之海，故曰“太倉”。）咽喉、小腸者，傳達也；（咽喉傳送者，谷氣自上而入；小腸傳送者，清濁自下而出。）胃之五竅者，閭里門戶也；（閭，巷門也。里，鄰里也。五家為比，五比為閭，蓋二十五家為閭也。五家為軌，十軌為里，蓋五十家為里也。胃之五竅為閭里門戶者，非言胃有五竅，正以上自胃脘，下至小腸、大腸，皆屬于胃，故曰“閭里門戶”，如咽門、賁門、幽門、闌門、魄門，皆胃氣之所行也，故總屬胃，謂之“五竅”。）廉泉、玉英者，津液之道也。（二穴俱屬任脈，玉英即玉堂。）故五臟六腑者，各有畔界，其病各有形狀。（畔界各有所屬，故病之形見可按也。下文所以辨之。）營氣循脈，胃氣逆為脈脹。（清者為營，營在脈中，其氣精專，未即致脹。濁者為衛(wèi)，衛(wèi)行脈外，其氣疾滑利，而行于分肉之間，故必由衛(wèi)氣之逆，而后病及于營，則為脈脹，是以凡病脹者，皆發(fā)于衛(wèi)氣也。）衛(wèi)氣并脈循分為膚脹。（衛(wèi)氣逆而并于脈，復(fù)循分肉之間，故為膚脹。）三里而瀉，近者一下，遠(yuǎn)者三下，無問虛實，工在疾瀉。（三里，足陽明經(jīng)穴。陽明為五臟六腑之海而主肌肉，故脹在肌膚者，當(dāng)以針瀉之。一下、三下，謂一次、再次、三次也。蓋邪有遠(yuǎn)近，故瀉有難易耳。）心脹者，煩心短氣，臥不安；肺脹者，虛滿而喘咳；肝脹者，脅下滿而痛引小腹，脾脹者，善噦，四肢煩，體重不能勝衣，臥不安；腎脹者，腹?jié)M引背，央央然腰髀痛；（此五臟之脹也。，悶亂也。央央然，困苦貌。）胃脹者，腹?jié)M，胃脘痛，鼻聞焦臭，妨于食，大便難；大腸脹者，腸鳴而痛濯濯，冬日重感于寒，則飧泄不化；小腸脹者，少腹脹，引腰而痛；膀胱脹者，少腹?jié)M而氣癃；三焦脹者，氣滿于皮膚中，輕輕然而不堅；膽脹者，脅下痛脹，口中苦，善太息。（此六腑之脹也。濯濯，腸鳴水聲也。飧泄不化，完谷而泄也，氣癃，膀胱氣閉，小水不通也。）凡此諸脹者，其道在一。明知逆順，針數(shù)不失，瀉虛補實，神去其室，致邪失正，真不可定，粗之所敗，謂之天命，補虛瀉實，神歸其室，久塞其空，謂之良工。（此下言治脹之得失也。脹有虛實，而當(dāng)補當(dāng)瀉，其道唯一，能察者謂之良工，粗者誤用。則傷人矣。）衛(wèi)氣之在身也，常然并脈循分肉，行有逆順，陰陽相隨，乃得天和，五臟更始，四時循序，五谷乃化。（此衛(wèi)氣之常度也。）然后厥氣在下，營衛(wèi)留止，寒氣逆上，真邪相攻，兩氣相搏，乃合為脹也。（上節(jié)言衛(wèi)氣之順，此節(jié)明衛(wèi)氣之逆也。厥逆之氣，自下而上，營衛(wèi)失常，故真邪相攻而合為脹也。）合之于真，三合而得。（脹雖由于衛(wèi)氣，然有合于血脈之中者，在經(jīng)絡(luò)也；有合于臟者，在陰分也；有合于腑者，在陽分也。三合既明，得其真矣。）無問虛實，工在疾瀉，近者一下，遠(yuǎn)者三下，其有三而不下者焉。下者，陷于肉肓而中氣穴者也。（一下，三下者，言針當(dāng)必陷于肉盲，亦必中于氣穴，然后可以取效也。）不中氣穴，則氣內(nèi)閉，針不陷肓，則氣不行，上越中肉，則衛(wèi)氣相亂，陰陽相逐。（不中穴，不陷肓，則妄中于分肉間矣，故衛(wèi)氣相亂而陰陽之邪反相逐以乘之也。）其于脹也，當(dāng)瀉不瀉，氣故不下。（不得其氣穴肉肓也。）三而不下，必更其道，氣下乃止，不下復(fù)始，針?biāo)幉欢?，必審其脈，當(dāng)瀉當(dāng)補，如鼓應(yīng)桴，惡有不下者乎！（三而不下，必未得其所也，故當(dāng)更穴再刺之，針與藥，其法一也。腫脹一癥，五臟六腑無不有之。如“胃脈實，氣有余則脹”，“胃病者腹脹”，“胃脘當(dāng)心而痛，脾氣實則腹脹涇溲不利”，“濁氣在上，則生脹“，此皆實脹也；“飲食起居失節(jié)，入五臟則滿閉塞“，“足太陰之別公孫，虛則鼓脹”，此皆虛脹也∶“胃中寒則脹滿”，“臟寒生滿病”，“胃風(fēng)膈塞不通，腹善脹”；“失衣則脹”，此皆寒脹也；“二陰一陽發(fā)病，善脹心滿”，“手少陰終者，腹脹閉”，“足太陰終者，腹脹閉”，此心脾受傷之脹也；又如“太陰所至為重跗腫”，及土郁之發(fā)，太陰之初氣，太陰之勝復(fù)，皆濕勝之腫脹也；又曰水運之太過，寒勝則浮；太陽之司天，太陽之勝復(fù)，皆寒勝之腫脹也。有曰少陰之司天，少陰之勝復(fù)，少陽之司天，少陽之勝復(fù)，又曰“熱甚則腫”，皆火勝之腫脹也；若厥陰之司天、在泉，厥陰之復(fù)及陽明之復(fù)，是皆木邪侮土及金氣反勝之腫脹也，觀此則不惟五臟六腑，即五運六氣，亦無不皆有是病。然曰“諸濕腫滿，皆屬于脾”，又曰“其本在腎，其末在肺，皆聚水也”，又曰“腎者，胃之關(guān)也。關(guān)門不利，故聚水而從其類也”，由此言之，則諸經(jīng)雖皆有脹，無不干于脾、肺、腎三臟。蓋脾屬土，其主運化；肺屬金，其主氣；腎屬水，其主五液。凡五氣所化之液，悉屬于腎；五液所行之氣，悉屬于肺；轉(zhuǎn)輸于二臟之中，以制水生金者，悉屬于脾。所以腫脹之生，無不由此三者，但癥有陰陽、虛實、寒熱、新久之別，不可不察焉。）水與膚脹、鼓脹、腸覃、石瘕、石水，有以別之。（此六癥者，病異而形相似，故宜有以別之。覃，音潭。）水始起也，目窠上微腫，如新臥起之狀，（目之下為目窠，微腫如新臥起之狀者，形如臥蠶也。）其頸脈動，時咳，（頸脈，足陽明人迎也。陽明之脈，自人迎下循腹里。由水邪乘之，故為頸脈動，水之標(biāo)在肺，故為時咳。）陰股間寒，足脛，腹乃大，其水已成矣。（陰邪始于陰分也。）以手按其腹，隨手而起，如裹水之狀，此其候也。（凡按水囊者，必隨手而起，故病水者亦若是。以上皆水腫之候。）膚脹者，寒氣客于皮膚之間，然不堅，腹大，身盡腫，皮濃，（，鼓聲也，寒氣客于皮膚之間者，陽氣不行，病在氣分，故有聲若鼓。氣本無形，故不堅。氣無所不至，故腹大，身盡腫。若因于水，則有水處腫，無水處不腫，此為可辨，然有水則皮澤而薄，無水則皮濃。）按其腹，而不起，腹色不變，此其候也。（寒氣在膚腠之間，按散之則不能猝聚，故然不起。腹色不變，即皮濃故也，以手按其腹，隨手而起者屬水，而不起者屬氣，此固然也，然按氣囊者亦隨手而起，又水在肌肉之中，按而散之，猝不能聚，如按糟囊者亦而不起，故未可以起與不起為水氣之的辨，但當(dāng)察其皮濃色蒼，或一身盡腫，或自上而下者多屬氣，若皮薄色澤，或腫有分界，或自下而上者多屬水也。，音夭，深也。）鼓脹者，腹脹，身皆大，大與膚脹等也；色蒼黃，腹筋起也。（腹脹，身皆大，與上文膚脹者證同。色蒼黃者，亦皮濃腹色不變之義，但腹有筋起，為稍異耳，蓋此亦病在氣分，故名鼓脹也。）腸覃者，寒氣客于腸外，與衛(wèi)氣相搏，氣不得榮，因有所系，癖而內(nèi)著，惡氣乃起，肉乃生。（覃，延布而深也，寒氣與衛(wèi)氣相搏，則蓄積不行，留于腸外，有所系著，故癖積起，肉生，病日以成矣。肉，惡肉也。）其始生也，大如雞卵，稍以盆大，至其成，如懷子之狀，久者離歲，按之則堅，推之則移，月事以時下也。（離歲，越歲也。寒邪客于腸外，不在胞中，故無妨于月事，其非血病可知。蓋由汁沫所聚而生，此腸覃之候也。）石瘕生于胞中，寒氣客于子門，（胞，即子宮也，男女皆有之∶在男謂之精室，在女謂之血海，子門，即子宮之門也。）子門閉塞，氣不得通，惡血當(dāng)瀉不瀉，以留止，日以益大，狀如懷子，月事不以時下。皆生于女子，可導(dǎo)而下。（凝敗之血也，子門閉塞，則血留止，其堅如石，故曰“石瘕”。月事不以時下，惟女子有之也，故可以導(dǎo)血之劑下之。，鋪杯切。）膚脹、鼓脹亦可刺，先瀉其脹之血絡(luò)，后調(diào)其經(jīng)，刺去其血絡(luò)也。（先瀉其脹之血絡(luò)，謂無論虛實，凡有血絡(luò)之外見者，必先瀉之，而后因虛實以調(diào)其經(jīng)也。刺去其血絡(luò)，即重明先瀉之義，所言者凡六證，而獨云膚脹、鼓脹者，蓋兼五證而統(tǒng)言之，辭雖簡而意則在也。）
[卷五\疾病第十二] 津液
水谷入于口，輸于腸胃，其液別為五∶天寒衣薄則為溺與氣，天熱衣濃則為汗，悲哀氣并則為泣，中熱胃緩則為唾，邪氣內(nèi)逆則氣為之閉塞而不行，不行則為水脹，何也？（五液者，陰精之總稱也，溺、汗、泣、唾、水，故名為五。五臟化液，心為汗，肺為涕，肝為淚，脾為涎，腎為唾，是為“五液”，精、氣、津、液、血、脈，其辨有六，涕、唾、精、津、汗、血、液，其名則七，無非五液之屬耳。）水谷皆入于口，其味有五，各法其海，津液各走其道。（水谷入口，五液之所由生也。五味之入，各有所歸，各注其海者，人身有四?！媚X為髓海，沖脈為血海，膻中為氣海，胃為水谷之海也。五臟四海，各因經(jīng)以受水谷之氣味，故津液隨化各走其道。）故三焦出氣以溫肌肉，充皮膚，為其津，其流而不行者為液。（此津液之有辨也。
宗氣積于上焦，營氣出于中焦，衛(wèi)氣出于下焦。達于表者，陽之氣也，故三焦出氣以溫肌肉，充皮膚，而為其津，津?qū)訇栆玻粻I于里者，陰之氣也，故周流于血脈之間而不散行于外，注于臟腑，益于精髓而為之液，液屬陰也。）天暑衣濃則腠理開，故汗出。寒留于分肉之間，聚沫則為痛。（此津液之為汗也。熱蒸于表則津泄，故腠理開而汗出；或為寒邪所感，則液凝留于肌肉之間，故汗沫聚而為痛。）天寒則腠理閉，氣濕不行，水下留于膀胱，則為溺與氣。（此津液之為溺氣也，腠理閉密則氣不外泄，故氣化為水，水必就下，故流于膀胱；然水即氣也，水聚則氣生，氣化則水注，故為溺與氣。）五臟六腑，心為之主，耳為之聽，目為之候，肺為之相，肝為之將，脾為之衛(wèi)，腎為之主外。（此二節(jié)言津液之為涕泣也。心總五臟六腑，為津液為主，故耳、目、肺、肝、脾、腎皆總命于心，是以耳之聽，目之視，無不由乎心也。肺朝百脈而主治節(jié)，故為心之相；肝主謀慮決斷，故為心之將；脾主肌肉而護養(yǎng)臟腑，故為心之衛(wèi)；腎主骨而成立其形體，故為心之主外也。）故五臟六腑之津液盡上滲于目，心悲氣并則心系急，心系急則肺舉，肺舉則液上溢。夫心系與肺，不能常舉，乍上乍下，故咳而泣出矣。（心為臟腑之主，故五臟之系皆入于心，心之總系復(fù)上貫于肺，通于喉，而息由以出，故心悲則系急而肺葉舉，液即隨之而上溢。然心系于肺，本不常舉，故有乍上乍下；當(dāng)其氣舉而上，則為咳為泣也。凡人之泣甚而繼以嗽者，正以氣并于上而奔迫于肺耳。目者，宗脈之所聚也，上液之道也，口鼻者，氣之門戶也，故悲哀愁憂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搖則宗脈感，液道通，故涕泣出焉。）中熱則胃中消谷，消谷則蟲上下作，腸胃充郭，故胃緩，胃緩則氣逆，故唾出。（此津液之為唾也。蟲為濕熱所化，常居腸中，胃熱則消谷中空，蟲行求食，故或上或下，動作于腸胃之間。充郭者，縱滿之謂。腸郭則胃緩，胃緩則氣逆上行，涎隨而溢，故多唾也。
腎為唾，而此曰“胃為唾”，是胃之與腎皆主為唾，蓋土郁之唾在胃，水泛之唾在腎也。）五谷之津液和合而為膏者，內(nèi)滲入于骨空，補益腦髓，而下流于陰股。（此津液之為精髓也。膏，脂膏也，精液和合為膏，以填補于骨空之中，則為腦為髓，為精為血，故上至巔頂，得以充實，下流陰股，得以交通也。）陰陽不和，則使液溢而下流于陰，髓液皆減而下，下過度則虛，虛故腰背痛而脛酸。（陰陽不和則精氣俱病，氣病則不攝，精病則不守，精氣不相統(tǒng)攝，故液溢于下而流泄于陰竅；精髓皆減，輸泄過度則真陰日虛，故為腰痛脛酸等病，此勞瘵之所由作也。）陰陽氣道不通，四海閉塞，三焦不瀉，津液不化，水谷并于腸胃之中，別于回腸，留于下焦，不得滲膀胱，則下焦脹，水溢，則為水脹。（此津液之為水脹也。三焦為決瀆之官，膀胱為津液之府，氣不化則水不行，所以三焦不能瀉，膀胱不能滲，而腫脹之病所由作。故治此者，當(dāng)以氣化為主。試觀水潦為災(zāi)，使非太陽照臨，則陰凝終不能散，泥濘終不能干。能知此義，則知陰陽氣化之道矣。）此津液五別之逆順也。（陰陽和則五液皆精而充實于內(nèi)，陰陽不和則五精皆液而流溢于外，此其所謂逆順也。）
[卷五\疾病第十二] 水疸
頸脈動，喘疾咳曰水。（頸脈，謂結(jié)喉旁動脈，足陽明之人迎也，水氣上逆，反侵陽明，則頸脈動；水溢于肺，則喘急而疾咳。）目裹微腫，如臥蠶起之狀曰水。（目裹者，目之下胞也，胃脈之所至，脾氣之所至。若見微腫如臥蠶起之狀，是水氣淫及脾胃也。水者陰也，目下亦陰也，腹者至陰之所居，故水在腹中者必使目下腫也。）溺黃赤，安臥者黃膽。（疸，黃病也。身痛而色微黃，齒垢黃，爪甲上黃，黃膽也。
安臥，小便黃赤，脈小而寒者，不嗜食，謂之勞疸，以女勞得之也。）已食如饑者胃疸。（已食如饑者，是胃熱也。善消谷食，故曰“胃疸”，肺小而澀者。不嗜食，言中寒也。所以治疸者，當(dāng)知陰陽之辨。）面腫曰風(fēng)。（風(fēng)為陽邪，故面腫者曰“風(fēng)”，陽受風(fēng)氣也。）足脛腫曰水。（水為陰邪，故足脛腫者曰“水”，陰受濕氣也。）目黃者曰黃膽。（目者，宗脈之所聚也。諸經(jīng)有熱則上薰于目，故黃膽者其目必黃。）
[卷五\疾病第十二] 癉
消癉脈實大，病久可治；脈懸小堅，病久不可治。（消癉者，三消之總稱，謂內(nèi)熱消中而肌膚消瘦也，邪熱在內(nèi)，脈當(dāng)實大者為順，故病雖久猶可治；若脈懸小，則陽實陰虛，脈證之逆也，故不可治。五臟皆柔弱者善病消癉，又熱則消肌膚，亦為消癉也。）熱中、消中，不可服高粱、芳草、石藥。石藥發(fā)癲，芳草發(fā)狂。（多飲數(shù)溲，謂之熱中。多食數(shù)溲，謂之消中。多怒曰癲，多喜曰狂。）熱中、消中者，皆富貴人也，禁高粱，是不合其心，禁芳草、石藥，不愈其病也，非也。（高粱，濃味也。芳草，辛香之品也。石藥，鍛煉金石之類也。三者皆能助熱，亦能銷陰，凡病熱者所當(dāng)禁用。熱中、消中者，即內(nèi)熱病也，惟富貴之人多有之。凡治消癉肥貴人。
則高粱之疾也。蓋富貴者以肥甘為事，肥者令人內(nèi)熱，甘者令人中滿，氣積成熱；則轉(zhuǎn)為消中、消渴之病，故于高粱、芳草之類，皆不得不禁也。）芳草之氣美，石藥之氣悍。二者，其氣急疾堅勁，非緩心和人，不可以服。（芳美者氣熱而散，悍急者性剛而烈也。）夫熱氣悍，藥氣亦然，二者相遇，恐內(nèi)傷脾。（脾者，陰中之至陰也。陽勝則傷陰，故二熱合氣，必致傷脾。）脾者土也，而惡水，服此藥者，至甲乙日更論。（脾傷者畏木，故至甲乙日更論，蓋謂其必甚也。消癉、消中者，即后世所謂三消癥也。凡多飲而渴不止者為上消，消谷善饑者為中消；溲便頻而膏濁不禁者為下消。如肺消、膈消、消渴，即上消也；癉成為消中，胃中熱則消谷令人善饑，即中消也；腎脈，肝脈微小，皆為消癉，肝腎在下，即下消也。然消渴之病，本濕寒之陰氣極衰，燥熱之陽氣太盛故也，治當(dāng)補腎水陰寒之虛，瀉心火陽熱之實，除腸胃燥熱之甚，濟身中津液之衰，使道路散而不結(jié)，津液生而不枯，氣血和而不澀，則病自已。若飲水多而小便多，名曰消渴；若飲食多不甚渴，小便數(shù)而消瘦者，名曰消中；若渴而飲水不絕，腿消瘦而小便有脂液者，名曰腎消。一皆以燥熱太甚，三焦腸胃之腠理脈絡(luò)怫郁壅滯，雖多飲于中，終不能浸潤于外，營衛(wèi)百骸，故渴不止而小便多出，或數(shù)溲也。蓋五臟心為君火正化，腎為君火對化，三焦為相火正化，膽為相火對化，得其平則烹煉飲食，糟粕去焉，不得其平則燔灼臟腑，津液竭焉，夫一身之心火，甚于上為膈膜之消，甚于中為腸胃之消，甚于下為膏液之消，甚于外為肌肉之消。上甚不已，則消及于肺；中甚不已，則消及于脾；下甚不已，則消及于肝腎；外甚不已，則消及于筋骨。四臟皆消盡，則心始自焚而死矣。故有消癉、消中、消渴、風(fēng)消、膈消、肺消之說。消之癥不同，歸之火則一也，人身之有腎，猶木之有根，故腎臟受病，必先形容憔悴，雖加以滋養(yǎng)，不能潤澤，故患消渴者，皆是腎經(jīng)為病，由壯盛之時不自保養(yǎng)，快情恣欲，飲酒無度，食脯炙，餌丹石等藥，遂使腎水枯竭，心火燔盛，三焦猛烈，五藏渴燥，由是渴、利生焉，此又皆本于腎也。又二陽之病發(fā)心脾，其傳為風(fēng)消，以陽明為十二經(jīng)之海，土衰而木氣乘之，故為肌肉風(fēng)消也，心移寒于肺為肺消，飲一溲二，死不治。此言元陽之衰，而金寒水冷，則為肺、腎之消也，五臟之脈微小者，皆為消癉，此言寸口之弱見于外，以血氣之衰而消于內(nèi)也。又如歲水太過，上臨太陽，民病渴而妄冒；太陽司天，寒氣下臨，心火上從，民病嗌干善渴；太陽司天，寒淫所勝，民病嗌干，渴而欲飲，是皆以陰抑陽，以水致火，必以溫劑散去寒邪，其疾自愈，諸如此者，總皆消渴之類也。夫消者，消耗之謂，陽勝固能消陰，陰勝獨不能消陽乎？故凡于精神血氣肌肉筋骨之消，無非消也，又不得盡稱為火矣。善學(xué)人當(dāng)熟讀而精思，因時制宜可也。）有病口甘者，此五氣之溢也，名曰“脾癉”。（癉，熱病也。五氣，五味之所化也，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為之行其精氣；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故五味入胃則津液在脾，脾屬土，其味甘，脾氣通于口，故能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發(fā)也，（肥甘太過，故發(fā)為病。）此人必數(shù)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內(nèi)熱，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溢，轉(zhuǎn)為消渴。（肥者，味濃助陽，故能生熱，甘者，性緩不散，故能留中。熱留不去，久必傷陰，其氣上溢，故轉(zhuǎn)變?yōu)橄手?。）治之以蘭，除陳氣也。（蘭草性味甘寒，能利水道，辟不祥，除胸中痰癖，其氣清香，能生津止渴，潤肌肉，故可除陳積蓄熱之氣。）有病口苦，名曰“膽癉”，取陽陵泉。（陽陵泉，足少陽膽經(jīng)穴?？诳嗾卟≡谀?，故名曰“膽癉”。）夫肝者，中之將也，取決于膽，咽為之使。（謀慮在肝，無膽不斷，故肝為中之將而取決于膽也。又足少陽之脈上挾咽，足厥陰之脈循喉嚨之后，上入頏顙，是肝膽之脈，皆會于咽，故咽為之使。）此人者，數(shù)謀慮不決，故膽虛氣上溢而口為之苦，治之以膽募、俞。（數(shù)謀慮不決，則肝膽俱勞，勞則必虛，虛則氣不固，故膽氣上溢而口為之苦。膽募在肋，本經(jīng)之日月也。膽俞在背，足太陽之穴也。并前陽陵泉者，共六穴，皆可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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