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奉天承運的開國帝王及嗣位守成之君,不僅本身的德高望重,且常有得到外戚之助的。
夏朝的興起是因夏禹娶了涂山氏之女而生啟,夏桀的滅亡是因?qū)櫭孟捕鑱y;商朝的興起是因有女戎女吞燕卵而生了商的始祖與商湯娶了有莘氏之女,而商紂的滅亡是因?qū)欐Ъ憾囊?;周朝的興起是因為他的祖先娶了賢妃姜女原及太任、太姒,而周幽的廢黜,是因?qū)櫚ΧУ馈?br />
所以《易》以乾坤為基,《詩》以《關(guān)睢》為首,《書》以厘降為美,《春秋》對不親迎示譏。
因為夫婦的關(guān)系,是人道的大倫。
禮的實施,惟對婚姻極為慎重。
這像音樂的調(diào)和與四時的有序,陰陽的變化,使萬物歸于統(tǒng)一樣,這自然應(yīng)當(dāng)慎重?。∪巳硕伎梢詫崿F(xiàn)人生價值,但卻受命運與性別限制。
特別是男女之愛,君不能得之于臣,父不能得之于子,何況一般的人呢!既然男歡女愛了,有的卻不能生男育女,既然生男育女了,有的卻不能善始慎終,這難道不是命運的限制嗎?孔子極少談?wù)撁\問題,大概是一言難盡。
不能對陰陽變化的義理融會貫通,就不可能認(rèn)識命運問題。
漢朝興起,因襲了秦朝的稱號,皇帝母稱皇太后,祖母稱太皇太后,妻稱皇后,妾都稱夫人。
又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等稱謂。
到武帝時制定婕妤、碻、娥、亻容華、充依,各有爵位。
元帝還加了昭儀之號,共有十四等。
昭儀位等于丞相,爵與侯王相同。
婕妤按上卿待遇,爵等列侯。
宮樓中二千石待遇,爵等關(guān)內(nèi)侯。
亻容華相當(dāng)二千石待遇,爵等大上造。
美人按一般二千石待遇,爵等少上造。
八子按千石待遇,爵等中更。
充依按千石待遇,爵比左更。
七子按八百石待遇,爵比庶長。
良人按八百石待遇,爵比左庶長。
長使按六百石待遇,爵比五大夫。
少使按四百石待遇,爵比公乘,五官按三百石待遇。
順常按二百石待遇。
無涓、共和、娛靈、保林、良使、夜者都按百石待遇。
上家人子,中家人子都按佐吏待遇。
五官以下,死后葬于司馬門外。
高祖呂皇后,其父呂公,單父縣人,精于相術(shù)。
高祖貧賤時,呂公見到他甚為驚奇,就把女兒嫁給他。
生下了惠帝與魯元公主。
高祖為漢王,元年封呂公為臨泗侯,二年立惠帝為太子。
后來漢高祖得到定陶戚姬,十分寵幸,生了趙隱王如意。
太子為人仁弱,高祖認(rèn)為他不像自己的性格,時常想廢太子而立如意,說“如意像我的性格”。
戚姬經(jīng)常陪同高祖到關(guān)東,日夜在高祖面前哭求,希望高祖立如意為太子。
呂后年長,常留守后方,夫妻見面時少,愈見疏遠(yuǎn)。
如意被立為趙王,留居長安,幾乎要取代太子了。
由于公卿大臣的力爭,叔孫通的進(jìn)諫,并用張良之謀,才保住了太子不廢。
呂后為人剛毅,輔助高祖平定天下,其兄二人都為列將,隨高祖南征北戰(zhàn)。
長兄呂澤為周呂侯,次兄釋之為建成侯,在高祖時為侯的有三人。
高祖四年,臨泗侯呂公去世。
高祖駕崩,惠帝繼位,呂后立為皇太后,就將戚夫人囚于永巷,剃個陰陽頭,穿著囚犯衣服,使其舂米。
戚夫人邊舂邊唱“:子為王,母為囚,從早舂到晚,常與死相伍!母子相離三千里,有誰傳音告訴你?”呂后聽到后大怒,說:“難道你想叫你的兒子做靠山嗎?”于是派人召趙王入朝以便誅殺。
使者往返三次,趙相周昌不讓趙王如意入朝。
呂后就派使招趙相周昌入朝,趙相到了長安。
呂后又派人召趙王,趙王入朝了。
惠帝為人慈仁,知道太后惱恨其母子,就親自到霸上迎接趙王,入居宮中,和趙王一起起居飲食。
數(shù)月后,惠帝早晨出去射獵,趙王不能早起,呂后偵知趙王獨在宮中,就派人灌趙王毒酒。
待惠帝還宮時,趙王已七竅流血而死。
呂后接著砍斷了戚夫人的手足,剜去眼睛,并弄聾其耳,飲以啞口藥,讓她蜷縮在一個廁坑中,名為“人彘”。
數(shù)月之后,召惠帝來看“人彘”,惠帝看后問知是戚夫人,于是放聲大哭,因之驚悸成病,臥床一年多不能起。
派人對呂后說:“人彘這事是慘無人道的,請?zhí)笈R朝,臣無力再治理天下!”從此每日飲酒沉醉,不理政事,七年而去世。
呂后為惠帝發(fā)喪,哭而沒有淚水。
此時張良之子張辟強(qiáng)為侍中,年僅十五歲,對丞相陳平說:“呂太后只有惠帝這個獨子,現(xiàn)在哭而不悲,您知道是為什么嗎?”陳平問“:是何原因?”辟強(qiáng)說“:惠帝無嫡子,太后又害怕您們不擁戴她。
現(xiàn)在如能封呂臺、呂產(chǎn)為將軍,主管南北軍事,另封諸呂為官,在朝中管事。
如此就可叫呂太后放心了。
而您們也就可以趨吉避兇了?!必┫嚓惼桨幢購?qiáng)計上奏呂太后,呂太后十分滿意,就哭得悲痛起來了。
呂氏弄權(quán)由此而起。
于是立惠帝后宮之子繼承帝位,呂太后臨朝主政,接著又殺了高祖之子趙幽王友、共王恢及燕王建。
封周呂侯子呂弟為呂王,呂臺之弟呂產(chǎn)為梁王,建城侯呂釋之之子呂祿為趙王,呂臺之子呂通為燕王,又封諸呂等六人都為列侯,追贈父呂公為呂宣王,兄周呂侯為悼武王。
呂太后主持天下八年,得狂犬病而死,其事記在《五行志》中。
病重時,派趙王呂祿為上將軍主持北軍,梁王呂產(chǎn)為相國主持南軍。
告誡呂產(chǎn)、呂祿說:“高祖曾與大臣相約,不是劉姓的子孫而稱王天下的要共同討伐,今日封呂氏為王,大臣心懷不平。
我快死了,恐怕他們發(fā)動政變,一定要掌握兵權(quán)保衛(wèi)宮廷,切不可都去參加葬禮,以致讓他們有機(jī)可乘而制服你等?!眳魏笕ナ?,太尉周勃、丞相陳平、朱虛侯劉章共誅呂產(chǎn)、呂祿,盡捕諸呂男女,不分老少一律處死。
而迎立代王,是為孝文皇帝。
惠帝娶張皇后。
宣平侯張敖娶惠帝姐姐魯元公主,生有一女。
惠帝繼位后,呂太后想親上加親,就將公主的女兒配惠帝為皇后。
呂后讓她生子,千方百計仍無效,就教她裝作懷孕,取后宮美人之子作為她生的兒子,殺掉了那位生了兒子的美人,立其子為太子。
惠帝去世,太子繼為皇帝,四年后,得知不是張皇后所生,他說:“太后怎能殺死我的親生母親而將我說成是張皇后的親生子!我長大了就要為生母報仇?!眳翁蟮弥蟾械讲话?,怕他作亂,就把少帝囚禁在永巷,說少帝病重,左右不得見他。
太后下詔將他廢掉,其事記在《高帝紀(jì)》中。
最后幽死于永巷。
改立恒山王弘為皇帝,而以呂祿女為皇后,想達(dá)到連根固本到最堅牢的地步,但是仍不能如愿以償。
呂太后去世,大臣撥亂反正,消滅了呂氏。
少帝、恒山、淮南、海濟(jì)王都因為不是惠帝之子而被誅,只留下了張皇后,廢其位而置于北宮。
文帝后元年間去世,葬于安陵,不起墳。
高祖的薄姬,是文帝之母。
父是吳人,秦朝時與原魏王族女魏媼私通,生下了薄姬。
薄姬之父死于山陰,就地安葬了。
待諸侯叛秦,魏豹立為王,而魏媼將女兒送到魏王宮中,相士許負(fù)為薄姬相面,說她要生天子。
此時項羽正與劉邦相持于滎陽,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魏豹原曾與漢王劉邦共同擊楚,聽到許負(fù)之言以后,心喜就背漢而中立,與楚聯(lián)合。
漢使曹參等虜獲了魏王豹。
將其國置為漢的郡,而將薄姬送到織室。
魏豹死,漢王到織室,見到薄姬,下詔將她納入后宮,一年多來漢王對她并不寵幸。
原先薄姬年少時,與管夫人、趙子兒相好,并相約,“誰先富貴都不要忘記別人!”后來管夫人、趙子兒先得到漢王寵幸。
漢王四年,坐于河南成皋靈臺,這兩位美人相伴,她們笑談與薄姬當(dāng)初相約的事。
漢王問其原因,二美人如實相告。
漢王心中凄然而同情薄姬,當(dāng)日召她陪寢。
薄姬對漢王說“:昨晚夢見龍盤在妾的胸前?!睗h王說:“這是大貴之兆,我為你實現(xiàn)其兆?!弊鰫酆螅〖言辛?。
當(dāng)年生下了文帝,年八歲立為代王。
薄姬生子后,與高祖見面甚少。
高祖去世,所有被高祖寵幸的戚夫人等姬妾美人,均遭呂后惱恨,都軟禁在冷宮中。
而薄姬因與高祖見面甚少的原因,呂后允她隨其子代王到代地去,為代太后。
代太后之弟薄昭隨其到代地。
代王立十七年,呂太后去世。
大臣議立皇帝,都痛恨外戚家呂氏強(qiáng)暴,都稱道薄氏仁善,所以就立代王為皇帝,尊薄太后為皇太后,封太后弟薄昭為軹侯。
太后母在此前已死,葬于櫟陽北。
于是追尊太后父為靈文侯,會稽郡撥出園邑三百家,長丞以下使其奉守寢廟,其祭祀按規(guī)定辦。
在櫟陽也設(shè)靈文夫人陵園,其祭祀與靈文侯陵園同。
太后早年喪父,是太后的外祖母家魏氏所養(yǎng)的,于是優(yōu)撫魏氏,分親疏進(jìn)行賞賜。
薄氏封侯的一人。
薄太后在文帝去世后二年、景帝前三年去世,葬于南陵。
因呂后是正妻與高帝合葬。
所以另起陵園,與文帝陵園相近。
孝文帝的竇皇后,是景帝之母,呂太后時以良家子女選入宮中。
呂太后遣出宮人以賞賜諸王每王五人,竇姬也在在遣之列。
她家在清河,愿意到趙地去,距家近,對主管遣送的宦者吏說:“一定把我列入到趙地的五人名單中?!被抡呃敉?,誤將她置于代地的五人中。
名單上報后,都批準(zhǔn)了。
臨行時,竇姬大哭,埋怨宦官,不愿去代,強(qiáng)其上道才啟程。
到代地,代王惟獨愛她,生女嫖。
惠帝七年,生景帝。
代王王后生了四個兒子,在代王未立為帝時王后就去世了。
代王為帝以后,王后所生四子都相繼病死。
文帝即位數(shù)月,公卿大臣請立太子,而竇姬的兒子最大,就立為太子。
竇姬為皇后,其女為館陶長公主。
第二年,封少子武為代王,后改封于梁,是為梁孝王。
竇皇后之父早逝,葬于觀津,于是薄太后下詔有關(guān)部門追封竇后父為安成侯,母為安成夫人,命令清河置園邑二百家,長丞奉守,其祭祀與薄皇后父母同。
竇后兄長君。
弟廣國字少君,年四五歲時,家貧,被拐賣,其家不知其處。
后轉(zhuǎn)賣十余家到宜陽,被主人派去燒炭。
夜晚一百余燒炭奴臥于巖下,巖崩,一百余人盡被壓死,只有少君一人幸免。
問卜,說他數(shù)日后當(dāng)立侯。
少君隨其主人家到長安,聽說皇后新立,家在觀津,姓竇。
少君被拐賣時雖然幼小,但記得自己出生的縣及姓,他小時和姐姐采桑葉,掉到了樹下,以此為憑據(jù),上書自陳是皇后之弟。
皇后告知文帝,請召見少君。
少君自報籍貫姓氏與采桑事,果是皇后之弟。
又問他還記得什么,少君說:“姐離我西去時,和我在傳舍中告別,借傳舍的浣洗用具給我洗頭臉,洗完后,又給我吃的,然后才分手?!贝藭r竇皇后抱著弟弟大哭,侍御左右都為之陪淚。
于是厚賞少君,安家于長安。
絳侯、灌將軍等說“:我們的生死,都掌握在竇氏兄弟二人手中,他二人出身微賤,不能不給他們選擇師傅進(jìn)行教誨,否則又會讓呂氏奪權(quán)的事重演?!本瓦x派年高德厚的人與他們朝夕相處。
因此,竇氏兄弟成為謙讓君子,不敢以富貴驕人。
竇皇后因病,失明。
文帝后寵幸邯鄲慎夫人、尹姬,都未生子。
文帝駕崩,景帝繼位,竇皇后成為皇太后。
就封竇廣國為章武侯。
廣國先死,封其子彭祖為南皮侯。
吳楚反時,太后從弟之子竇嬰有豪俠之風(fēng),喜歡交結(jié),被封為大將軍,大破吳楚軍,晉封為魏其侯。
竇氏封侯的共三人。
竇太后尊崇黃帝老子的真言,景帝及竇氏諸侯不得不讀《老子》并尊重其教化。
太后在景帝去世六年之后才死,為太后有五十一年。
元光六年去世。
與文帝合葬于霸陵。
遺詔盡以東宮金錢財物賞賜長公主嫖。
到武帝后,魏其侯竇嬰為丞相,后被誅。
景帝皇后薄氏,是薄太后母家女。
景帝當(dāng)太子時,薄太后取此女為太子妃。
景帝繼位,立她為皇后,無子而無寵。
立六年,薄太后去世,皇后被廢。
廢后四年去世,葬于長安城平望亭之南。
景帝的王皇后,是武帝的母親,其父王仲,是槐里人。
母臧兒,是原燕王臧荼孫女。
為王仲之妻。
生男王信與兩個女兒。
王仲死,臧兒改嫁為長陵田家婦,生男田蟲分、田勝。
臧兒長女嫁與金王孫為妻,而臧兒問卜說兩女都是貴人,就想倚靠兩女,將長女從金氏家奪回。
金氏憤怒,雙方爭執(zhí)不下,就將長女納入太子宮中。
太子后來很喜歡她,生下三女一男。
懷男孩時,王夫人夢見太陽入其懷中,告訴太子,太子說:“這是貴人之兆?!鄙形瓷牡垴{崩,景帝繼位,王夫人生男。
當(dāng)時,薄皇后無子。
后數(shù)年,景帝立齊栗姬之男為太子,王夫人之男為膠東王。
長公主嫖有女,想嫁給太子為妃,栗姬性妒,見景帝的幾位美人都是依靠長公主的力量而得到景帝寵幸的,栗姬就對長公主深感不滿,謝絕了長公主嫁女為太子妃的請求,堅決不同意。
長公主就想把女兒許給王夫人之子為妃,王夫人同意了。
適逢薄皇后被廢,長公主經(jīng)常在景帝面前說栗姬的短處。
景帝常對栗姬說“:我去世后,托你照看各姬妾所生的子女?!崩跫瓪鉀_沖不予答應(yīng),且出言不遜,景帝銜恨在心而未發(fā)泄出來。
長公主經(jīng)常在景帝面前稱贊王夫人的兒子是如何如何的好,景帝也很愛這個兒子。
又記起當(dāng)年王夫人對他說的“夢日入懷”的故事,有廢栗姬之子而立王夫人之子的意圖而未決斷。
王夫人又暗中派人促使大臣上奏立栗姬為皇后,大行官上奏,奏文說:“‘子以母貴,母以子貴?!裉幽柑枒?yīng)為皇后?!本暗鄞笈f“:這是你應(yīng)當(dāng)講的話嗎?”就援引律條誅殺了大行,而廢太子為臨江王。
栗姬更是憤怒,又不許進(jìn)見景帝,結(jié)果憂憤而死。
最后立王夫人為皇后,其子為太子,封其兄王信為蓋侯。
原先,王皇后入太子家,其妹妹兒女句也進(jìn)了東宮,生了四個兒子,都封為王。
皇后的長女為平陽公主,次女為南宮公主,三女為隆慮公主。
皇后立后九年,景帝崩駕。
武帝繼位,尊王皇后為皇太后,尊太后母臧兒為平原君。
封田蟲分為武安侯,田勝為周陽侯。
王氏、田氏封侯者共三人。
王信好酒,田蟲分、田勝性貪、巧于文辭。
蟲分官至丞相。
追贈王仲為恭侯,在槐里起園邑二百家,令長丞奉守。
平原君臧兒死后,從田氏葬于長陵,也設(shè)置園邑與王仲相同。
原先,皇太后嫁金氏時生下一女名金俗,住在民間,大概是為了隱諱皇太后曾下嫁事。
武帝繼位,韓嫣講給武帝聽了,武帝說:“怎不早說?”就親自去迎接她。
她家住在長陵小市,直到其門,派侍從請她出見。
她家人十分驚恐,她也隱藏起來。
躲不住了,被扶了出來參見皇帝,皇帝站在車前說:“大姐,你怎么藏得這么深啊?”就載入長樂宮,和她一同拜見太后,太后流淚,女也哭泣。
武帝捧酒,上前為母女重逢道賀。
賞賜錢千萬,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頃,起甲第,以賜其異父大姐金俗。
太后代為致謝說“:太教皇帝費心了?!蓖瑫r賜給湯沐邑,號為修成君。
生有男女各一人,女嫁與諸侯,男號修成子仲,因為是太后之孫,就橫行于京師。
太后共立二十五年,在景帝逝世十五年后去世,時在元初三年,與景帝合葬于陽陵。
武帝陳皇后,長公主嫖的女兒。
曾祖父陳嬰與項羽同時起兵反秦,后歸順于漢,封為堂邑侯。
傳爵位與子至孫陳午,陳午與長公主結(jié)合,生下一女。
原先,武帝得以立為太子,長公主出了大力,所以就取長公主女為妃。
到武帝即位,立其為皇后,擅寵后宮而驕貴,十余年而未生子,聽說衛(wèi)夫人生了兒子,幾乎妒憤至死有數(shù)次。
武帝對她益生惱怒。
后又勾結(jié)女巫媚祀鬼神,武帝頗有所聞。
元光五年,武帝進(jìn)行徹底追查,女巫楚服等犯有為皇后埋木偶于地下使用邪術(shù)加禍于皇帝之罪,大逆無道,因此而被株連致殺的三百余人。
楚服被斬首于市。
武帝派有關(guān)人員對皇后宣旨說“:皇后失德義之序,惑亂于巫蠱左道,不可以承天命,現(xiàn)收繳其皇后的璽綬。”廢居于長門宮。
第二年,堂邑侯陳午去世,其子陳須繼承其侯位。
長公主寡居,與董偃私通。
十余年,長公主死,陳須犯有淫亂之罪,兄弟爭奪財產(chǎn),罪當(dāng)處死,陳須自殺,封國被廢。
又過數(shù)年,廢后去世,葬于霸陵郎官亭東側(cè)。
武帝的衛(wèi)皇后名子夫,出身微賤,其家姓衛(wèi),籍于平陽侯的湯沐邑。
子夫是平陽公主的歌女。
武帝即位,數(shù)年無子。
平陽公主求良家女子十余人,梳妝打扮藏在家里。
武帝到霸上春祭,回宮時過平陽公主家。
平陽公主將藏在家里的眾美人出拜武帝,武帝都看不起。
飲酒之中,歌女獻(xiàn)歌為歡,武帝只喜歡子夫。
武帝入廁后更換衣服,子夫在衣帽軒中伺候武帝,二人在軒中做愛。
武帝回到筵席后十分高興,賞賜平陽公主金千斤。
公主乘勢奏請將子夫送入宮中。
子夫上車,公主撫其背說:“登程吧!努力珍重,要是成為貴人,請不要忘記我!”入宮一年多,武帝不再召幸她了。
武帝選出宮人中不能生育者遣送出宮,而子夫得以與武帝見面,淚流滿面請求出宮。
武帝十分同情,就又召幸子夫,不久懷孕了,于是受到尊重和寵愛。
召她的兄衛(wèi)長君、弟衛(wèi)青為侍中,而子夫生三女,元朔之年生男劉據(jù),于是,立為皇后。
衛(wèi)長君先死,朝廷就委任衛(wèi)青為將軍,打擊匈奴有功,封長平侯。
衛(wèi)青的三兒子還在襁褓中,也被封為列侯,皇后姐姐的兒子霍去病也因軍功封為冠軍侯,官至大司馬驃騎將軍。
衛(wèi)青為大司馬大將軍。
衛(wèi)氏支屬被封侯的五人。
衛(wèi)青凱旋后,與平陽公主成婚。
衛(wèi)皇后立七年,而子立為太子。
后年長色衰,趙地出生的王夫人、中山出生的李夫人有寵,都早死。
后有尹捷抒、钅句弋夫人先后得寵。
衛(wèi)皇后立三十八年,逢“巫蠱之事”發(fā)生,江充為奸,太子害怕不能自明,就與皇后共誅江充,發(fā)動武士討江,兵敗,太子逃走。
武帝下詔派宗正劉長樂、執(zhí)金吾劉敢持詔收繳皇后璽綬,皇后自殺。
黃門蘇文、姚定漢用車將遺體運到公車令空房中,盛以小棺,葬于長安城南桐柏亭。
衛(wèi)氏盡被誅滅。
宣帝繼位后,重新改葬衛(wèi)后,追謚為思后,置園邑三百家,派長丞對陵園進(jìn)行奉守。
武帝的李夫人,是由一位歌女而入宮的。
原先,她的兄長李延年精通音樂,善于歌舞,武帝很喜歡他。
他每譜一首新的歌曲,聽眾都為之傾倒。
延年在為武帝起舞時,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豈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武帝嘆息說:“好?。∈郎瞎嬗羞@樣的美人嗎?”平陽公主因而進(jìn)言說李延年有個妹妹,武帝就召見了她,果然是能歌善舞。
由此而得到武帝寵愛,生一男,是為昌邑哀王。
李夫人少年夭亡,武帝十分懷念,將她的畫像掛在甘泉宮中。
到衛(wèi)思后被廢以后四年。
武帝去世。
大將軍霍光體會武帝對李夫人的情意,就以李夫人配享于宗廟,追上尊號為孝武皇后。
原先,李夫人病重,武帝親到榻前看望,夫人蒙被謝道:“妾臥病已久,形貌毀壞,不可以參見皇上,望皇上照應(yīng)妾的兒子及兄弟。”武帝說:“夫人病重,可能不會好了。
見我一面把孩子及兄弟托付給我,豈不是更加直接了當(dāng)嗎?”李夫人蒙在被中說:“婦人不修飾容貌,不能見君父。
賤妾不敢不嚴(yán)妝以見皇上?!蔽涞壅f“:夫人只讓我看一眼,我加賜千金,并給你的兄弟加官。”夫人蒙面說“:加官在于皇上一言,不在于臣妾一見?!蔽涞壅f真是想看她一眼,她側(cè)身向內(nèi)嘆息而不再說話。
于是武帝不樂而去。
李夫人的姊妹責(zé)備她說“:夫人為何不可當(dāng)面見帝把兄弟托付給他呢?為何如此怨恨皇上?”李夫人說“:我之所以不愿讓皇上看我一眼,正是為了深托兄弟。
我只是因為容貌美麗,才從一個歌女而受到皇上愛寵。
大凡以美貌受寵的,色衰而愛解,愛解而恩絕。
皇上之所以對我戀戀不舍,是念在我平時的美麗的容貌。
今日如見我因病憔悴,容貌毀壞,見到后會覺得可怕而唾棄我,他還有意去追念我和照顧我的兄弟嗎?”李夫人去世后,武帝以皇后之禮安葬她。
以后,武帝封夫人之兄李廣利為貳師將軍,封海西侯,李延年為協(xié)律都尉。
武帝對李夫人難以忘懷,方士齊人少翁說能召來她的靈魂。
于是夜張燈燭,設(shè)帷帳,陳酒肉,而讓武帝居在另一帳中,武帝遙望一美人像李夫人容貌,坐于帳中又出帳徐步。
方士不讓武帝就近觀看,武帝越是相思悲感,為此作詩說:“是她,不是她?我翹首以待啊,為何她姍姍來遲!”令樂府的樂師們?yōu)榇嗽娮V曲配樂而歌唱,武帝還親自作賦,以表達(dá)對李夫人的傷悼,賦辭是:“你嬌小而美麗啊,嘆殞玉而消香。
設(shè)新宮以待香魂啊,終縹緲而不歸故鄉(xiāng)。
荒郊慘淡而蕪穢啊,你孤獨而悲傷。
將車馬拋棄在山巔啊,漫漫長夜而不見陽光。
秋風(fēng)蕭瑟而寒涼啊,桂花凋謝而銷亡,你煢煢孑立而遙想啊,精魂浮游而出疆。
長眠于地下到何日啊,你年方含苞而待放。
痛念陰陽相隔而難返啊,憑縷縷情絲以翱翔。
你顏如春花以臨風(fēng)啊,芳香流溢而彌彰;你文靜而柔順啊,在飄逸中愈顯端莊。
曾記我倆在楹柱前傾心吐腹啊,你秋波流轉(zhuǎn)而蛾眉上揚;我銘記我倆的心心相印啊,在臥病時你竟不允我一睹紅妝。
兩情正濃而永別啊,夢魂里尋覓你在何方?人死不可復(fù)生啊,你魂魄在飄蕩。
那帳中的神魂我難辨啊,只見她徘徊而躊躇。
兩帳的人神相距甚遠(yuǎn)啊,她恍惚而離去。
光陰似箭忽隱忽現(xiàn),漸漸模糊,寂然無音,這離情像東流的春水,心中永遠(yuǎn)悼念著你。”以后李延年之弟李季犯有奸亂后宮之罪,李廣利投降于匈奴,李氏家族就滅亡了。
武帝鉤弋趙捷抒,是漢昭帝的母親。
家在河間。
武帝巡狩道經(jīng)河間,望氣的星相士說此地有奇女,天子要立即派員召來。
使者召來一女,其兩手都握成拳不能開。
武帝親自將她兩手掰開,手指馬上都伸直了。
由此而得寵,稱為拳夫人。
她的父親原先犯法被處以宮刑,為中黃門,死于長安,葬于雍門。
拳夫人進(jìn)位為婕妤,居于钅句弋宮,武帝特別寵愛,太始三年生昭帝,號钅句弋子。
懷胎十四個月方生,武帝說:“聽說堯帝是懷了十四個月,現(xiàn)在钅句弋也如此。”于是叫所生的門為“堯母門”。
后來衛(wèi)太子因巫蠱事件而死,而燕王旦、廣陵王胥又多過失,寵姬王夫人之子齊懷王、李夫人之子昌邑哀王都早死,钅句弋子年才五、六歲,身體好而智商高,武帝常說“像我”,又聯(lián)想到他懷胎十四個月,就特別寵愛,有心立他為太子,因為他年稚母少,恐女主垂簾禍害國家,猶豫甚久。
钅句弋婕妤隨武帝巡幸甘泉,有過失受責(zé),憂郁而死,就近葬于云陽。
后來武帝病危,就立钅句弋子為皇太子。
封車騎都尉霍光為大司馬大將軍,輔佐少主。
次日,武帝去世,昭帝繼位,追尊钅句弋婕妤為皇太后,征發(fā)役徒二萬人修云陽陵,園邑三千戶。
追贈外祖趙父為順成侯,下詔在扶風(fēng)設(shè)置園邑二百家。
派長丞按規(guī)定奉守。
順成侯有姐名趙君女句,賞錢二百萬,并充實其奴婢與房宅。
對其兄弟各按親疏進(jìn)行賞賜。
趙氏沒有入朝為官的,只對趙父進(jìn)行了追封。
漢昭帝的上官皇后,其祖父上官桀,是隴西上絡(luò)人。
年輕時當(dāng)羽林期門郎,隨從武帝上甘泉,刮大風(fēng),車難以前行,就卸下車蓋給上官桀,桀手捧車蓋,雖在大風(fēng)中仍與車相連;無論雨怎么下,總是被上官桀手中的車蓋擋住。
武帝認(rèn)為他膂力過人,就升遷為未央廄令。
武帝有一次生病,在宮中調(diào)養(yǎng)多日,病愈后,到未央廄,視察御馬,御馬多瘦,武帝大怒:“你是以為我不會再看到馬了吧!”想問他的罪,上官桀頓首上奏:“小臣聽說圣體不安,日夜憂懼,心思就沒有放到馬的方面去了?!痹挍]說完,淚水雙流。
武帝認(rèn)為他是出于對自己的忠誠,從此更為親近,升為侍中,不久又升至太仆。
武帝病危,任霍光為大將軍,上官桀為左將軍,同時受遺詔輔少主。
由于曾經(jīng)捕斬反者莽通之功,封桀為安陽侯。
原先,上官桀之子上官安娶霍光女,兩家結(jié)為婚姻甚為親密。
霍光每逢到例休,上官桀經(jīng)常代理霍光處理國事。
昭帝初立,年只八歲,昭帝的大姐鄂蓋長公主也住于宮中,供養(yǎng)昭帝。
蓋長公主與其門客河間丁外人私通,昭帝與霍光得知后,仍然喜歡長公主,并下詔教丁外人伺候長公主。
長公主納周陽氏女,打算將來作為昭帝的配偶。
此時上官安有女,是霍光的外孫,安想通過霍光讓此女與昭帝訂婚。
霍以為雙方都年幼,未予同意。
上官安平日與丁外人關(guān)系甚好,就對丁外人說“:聽說長公主想為皇帝納妃,安的女兒容貌端正,要是能依靠長公主的說合而將來成為皇后,我父子在朝而又是皇親國戚了。
此事成功與否在于足下,漢家慣例是封公主之夫為列侯,有我父子在朝建議,足下還怕不封侯嗎?”外人十分欣喜,告訴了長公主,長公主認(rèn)為有理,要昭帝下詔召上官安之女入宮為婕妤,上官安為騎都尉,一月余,就立為皇后,年僅六歲。
上官安以皇后之父被封為桑樂侯,食邑一千五百戶。
升為車騎將軍,日趨驕淫。
從殿中受賞而出,對其門客們炫耀說:“同我的女婿飲酒,其樂無窮!”并將所賜服飾傳示于人。
派人先回,打算燒毀原來的服飾。
上官安酒醉后就赤身裸體進(jìn)入內(nèi)寢,與其后母及父的姬妾、婢女都胡亂為淫。
其子病死,仰而罵天。
幾次守候在大將軍霍光身邊,為丁外人求封侯爵,和其父上官桀都想不顧德才而提高丁外人的爵祿,霍光堅持公正,不聽。
同時上官桀的岳父寵幸的充國為太醫(yī)監(jiān),擅自闖入殿中,下獄應(yīng)死。
在冬月快盡時,長公主替充國交馬二十匹贖罪,于是得減死罪。
由此上官桀父子深怨霍光而感戴長公主。
他們知燕王旦是昭帝之兄,不得立為皇帝,亦怨恨霍光;桀、安整理霍光的過失材料付與燕王,教他上書朝廷控告霍光,又為丁外人求封侯爵。
燕王大喜,上書朝廷說:“子路的姐姐死了,子路期年不除喪,孔子提出不符于喪禮的批評。
子路說:‘我不幸而缺少兄弟。
姐姐死了,我不忍心過早撤喪。’所以說‘看一個人的過失可以體會到他的仁愛之心。’現(xiàn)在陛下與臣只有長公主這個姐姐,叨陛下的恩澤使丁外人為她的男侍(夫婿),丁外人應(yīng)封爵號?!睍献?,昭帝問于霍光,光堅持不同意。
后來又控告霍光的罪過,昭帝又生疑惑,越是接近霍光而疏遠(yuǎn)上官桀父子。
上官桀父子益感憤恨,就勾結(jié)黨羽謀殺霍光,并圖謀誘召燕王至京而誅殺霍光,廢昭帝而立上官桀為皇帝。
有人說“:這把小皇后置于何地?”上官安說:“追趕大麋鹿的獵犬,還能顧小兔子嗎?如果只依靠皇后來取得富貴,一旦皇上另有新歡,皇后想做一個平民也不可得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jī)遇?!敝\反事被發(fā)覺,燕王、長公主都自殺。
這都記在《霍光傳》中。
上官桀、上官安宗族盡滅,而皇后年少未參與逆謀,又是霍光的外孫女,所以未被廢。
皇后之母在事前已死,葬于茂陵郭東,追尊為敬夫人。
設(shè)置園邑二百家,派長丞按規(guī)定奉守。
皇后派私家奴婢守上官桀、安父子之墳。
霍光想讓皇后專寵生子,昭帝有時身體不適,左右及御醫(yī)都阿承霍光之意,說皇上不宜房事,令后宮宮人都穿連襠褲,系多條帶,不讓宮人與昭帝接近。
皇后立十年而昭帝去世,皇后年只十四五歲。
昌邑王賀應(yīng)征繼位,尊皇后為皇太后。
霍光與太后共廢賀,立宣帝。
宣帝繼位,為太皇太后,凡立四十七年,年五十二歲,建昭二年去世,與昭帝合葬于平陵。
衛(wèi)太子史良娣,是宣帝祖母。
太子有妃、有良娣、有孺子,妻妾分三等,子皆稱皇孫。
史良娣出生于魯?shù)?,有母親貞君、兄史恭。
以元鼎四年入為良娣,生男史進(jìn),號史皇孫。
武帝末年,巫蠱事起,衛(wèi)太子及良娣、史皇孫都被害。
史皇孫有一男,號曾皇孫,出生僅數(shù)月,仍被株連入獄,五年后才獲釋。
治獄使者丙吉憐憫皇曾孫無家可歸,就把他送給史良娣的兄長史恭,恭母貞君年老,見外曾孫無依無靠,十分憐愛,視同親孫。
后來曾孫被掖庭收養(yǎng),繼承了帝位,是為宣帝,而貞君及史恭都已去世,史恭三個兒子都以舊恩而加封。
長子史高為樂陵侯,史曾為將陵侯,史玄為平臺侯,史高之子史丹以功德封為武陽侯,史家封侯的共四人。
史高官至大司馬車騎將軍,史丹為左將軍,各有傳。
史皇孫王夫人,宣帝之母,名翁須。
太始年間受到史皇孫的寵愛。
皇孫姬妾無號位,都稱為家人子。
征和二年,生宣帝,宣帝生數(shù)月,衛(wèi)太子、皇孫被害,家人子都受牽連被誅,無收尸的人,僅宣帝得免于死。
宣帝當(dāng)皇帝之后,追尊母王夫人謚為悼后,祖母史良娣謚為戾后,都改葬,起園邑,派長丞奉守。
其事記在《戾太子傳》中。
地節(jié)二年,找到了外祖母王媼,媼的兒子王無故、王武都隨使者進(jìn)殿。
坐的是黃牛車,故百姓稱為“黃牛媼”。
起初,皇上即位后,多次派使者尋找外婆家,由于時間久遠(yuǎn),線索多似是而非。
后來找到了王媼,就派太中大夫任宣與丞相御史的屬吏到她的鄉(xiāng)里訪問知情人,都說王嫗是宣帝的外祖母。
嫗自言叫妄人,出生于涿郡蠡吾平鄉(xiāng)。
十四歲嫁與同鄉(xiāng)王更得為妻。
更得死改嫁與廣望王乃始為妻。
生下兒子無故、武,女兒翁須。
翁須八九歲時,寄居在廣望節(jié)侯之子劉仲卿家中,仲卿對乃始說:“把翁須給我,我來供養(yǎng)并教育她成人?!蓖鯆嬤€為女兒翁須做絹質(zhì)單衣,送到仲卿家。
仲卿教翁須歌舞,常往來母親家取冬夏衣。
四五年后,翁須對母親說:“邯鄲賈長兒要買歌舞女,仲卿想把我賣給他?!蓖鯆嬇c翁須逃走,到了平鄉(xiāng)。
仲卿帶著乃始共同尋找王媼,媼惶恐焦急,將翁須送回仲卿家,說:“我女兒到君家,并未曾收君的錢幣,為何要將她賣與他人?”仲卿作答:“不是的?!睅滋旌螅添毘碎L兒的車馬過自己家門,叫道:“我還是被賣給了人家,要走了,要到柳宿去?!眿嬇c乃始到柳宿去,見翁須后抱頭痛哭,對翁須說“:我打算替你去告狀?!蔽添毎参空f“:媽媽就順其自然吧,哪里不是一樣安居呢?告狀是無什么益處的?!眿嬇c乃始?xì)w家籌集費用,隨后又趕到中山盧奴,見到翁須與五位歌舞女同處,媼和翁須同宿。
次日,乃始在那里照看翁須,媼又還家籌錢,想隨著翁須到邯鄲。
媼歸家,變賣財產(chǎn)未畢,乃始回來說“:翁須已走,我無錢相隨就回來了。”從此音訊中斷,不聞不問了。
賈長兒之妻賈貞及教歌舞的遂說:“前二十年,太子舍人侯明從長安到此地求歌舞女,要走翁須等五人。
長兒派遂送她們到長安,都到了太子家。”還有廣望三老更始,劉仲卿之妻劉其等四十五人所提供的情況,都互相符合。
于是負(fù)責(zé)調(diào)查的太中大夫任宣奏明王媼是悼后母屬實。
宣帝予以召見,賞賜王無故、王武爵為關(guān)內(nèi)侯,短期內(nèi),賞賜以巨萬計。
不久,制詔御史賜外祖母號為博平君,以博平、蠡吾兩縣一萬二千戶為湯沐邑。
封舅父王無故為平昌侯,王武為樂昌侯,食邑六千戶。
原先,王乃始以本始四年病死,后三年,家乃富貴,追賜謚為思成侯。
詔令涿郡為其修繕房屋故居,建立園邑四百戶,派長丞按規(guī)定奉守。
一年余,博平君去世,謚為思成夫人。
下詔遷移思成侯與她合葬于奉明顧成廟南,設(shè)置園邑長丞,撤銷涿郡思成園。
王氏封侯的二人,無故之子王接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而武之子王商官至丞相,另有傳。
宣帝的許皇后,是元帝的母親。
父許廣漢,昌邑人,年輕時為昌邑王郎。
從武帝上甘泉,誤取別人的鞍置于自己的馬上,發(fā)覺,執(zhí)法者定為盜竊,當(dāng)處死刑,有詔令死刑犯可以選宮刑,他后來就成為宦者丞。
上官桀謀反時,廣漢參與搜索部分罪犯。
上官桀在宮中的公館內(nèi)有繩索,長幾尺,可用以捆綁人的有數(shù)千根,用箱柜封存著,廣漢搜索未得,其他官吏卻搜索到了,廣漢因搜捕不力犯罪判刑,送到掖庭聽差,后為暴室嗇夫。
此時宣帝寄養(yǎng)于掖庭,名為皇曾孫,與廣漢同室而居。
掖庭令張賀,原本是衛(wèi)太子家吏,太子被誣害時,張賀也受了宮刑,以舊日恩情對皇曾孫十分照顧。
及皇曾孫長大,張賀想把孫女嫁給他。
這時期,宣帝已成年,身長八尺二寸。
張賀弟安世為右將軍,與霍光同心輔政,聽到張賀稱贊皇曾孫,想把女兒許配他,張安世怒道“:曾皇孫是罪人衛(wèi)太子之后,有幸能得到一個平民衣食就算不錯了。
不要再談把女兒嫁給他的事?!庇谑菑堎R不提此事了。
當(dāng)時,許廣漢有女兒叫平君,年十四五歲,已許給內(nèi)者令歐侯氏為兒媳,正擬出嫁時,歐侯氏的兒子死了。
平君之母領(lǐng)她去問卜,卜者說是大貴人之兆,其母內(nèi)心高興。
張賀聽說許嗇夫有女,就設(shè)宴相邀,酒興濃時,就說“:皇曾孫是皇帝的近親,即使地位卑賤,也可能當(dāng)關(guān)內(nèi)侯,可以擇其為婿?!睆V漢同意了。
次日,廣漢之妻聽訊后,生氣了。
廣漢請人作媒說合,才同意嫁給曾孫,第一年就生了元帝。
數(shù)月后,曾孫立為皇帝,平君為婕妤。
此時,霍大將軍光有小女,與皇太后有親,公卿相議另立皇后,都傾向于霍光的小女,但未明言。
宣帝下詔尋求微賤時的一柄寶劍,大臣們知他有“糟糠之妻不下堂”之意,因奏立許婕妤為皇后。
皇后立定后,霍光認(rèn)為其父廣漢是罪人不應(yīng)封國,一年多以后才封為昌成君。
霍光的夫人顯想讓其小女成為貴人,但無渠道可通。
次年,許皇后將分娩,有病。
女醫(yī)淳于衍,是霍家夫人所歡喜的人,她時常入宮為皇后看病。
衍的丈夫賞是掖庭戶衛(wèi),教其妻“請求霍夫人,把我調(diào)到安池監(jiān)去”。
淳于衍就直言拜上霍夫人。
霍夫人由此生心,叫左右回避,神秘地對衍說:“大妹你有事相求于我,我也有事相求于大妹子,可以嗎?”衍說:“夫人的話,對我有什么不好說的!”霍夫人說:“霍大將軍極愛小女成君,想讓她成為貴人,此事就只有麻煩小妹了。”衍說:“如何動手呢?”霍夫人說:“婦女生育大事,九死一生,今日皇后正要分娩,可乘機(jī)下毒藥死,這樣成君就可以當(dāng)皇后了。
如果事成,你我姊妹富貴同享?!毖苷f“:藥很多,且醫(yī)生要先嘗,那怎好下手呢?”霍夫人說“:這就看大妹子的本事了。
霍將軍是攝政王,誰敢說個不字。
緩急相護(hù),只怕大妹子不愿鼎力相助罷了!”衍沉思之后說“:愿意盡力?!本蛽v附子藥,帶入長定宮。
皇后分娩后,衍取附子并合大醫(yī)大丸送皇后飲服,不多久皇后說“:我頭暈?zāi)X脹得厲害啦!藥中不會有毒吧?”淳于衍說“:沒有?!被屎蟾託獯伲芸炀退廊チ?。
衍出,去向霍夫人回報,霍夫人對她表示慰勞,但未敢進(jìn)行重謝。
后來有人控告諸醫(yī)對皇后的護(hù)理失職,都逮捕入獄,要他們交代罪行。
霍夫人十分害怕,就將詳情告訴霍光,并對霍光說:“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等地步,就不要讓法吏拷問淳于衍了!”霍光不勝驚愕,默然不應(yīng),以后奏明宣帝,簽署對淳于衍免予問罪之令。
許皇后立三年而駕崩,謚為恭哀皇后,葬于杜南,是為杜陵南園。
后五年,立皇太子,乃封太子外祖父許廣漢為平恩侯,地位特殊。
后四年,又封廣漢兩弟,許舜為博望侯,許延壽為樂成侯。
許氏封侯的共三人。
廣漢死后,謚為戴侯。
無子,絕。
葬于南園旁。
置園邑三百家,長丞按規(guī)定奉守。
宣帝任命許延壽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輔弼朝政。
元帝繼位,又封延壽次子喜為平恩侯,奉戴侯宗祠,也為大司馬車騎將軍。
宣帝霍皇后,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霍光之女。
其母顯,完成了派淳于衍暗殺許皇后計劃之后,就為其女成君準(zhǔn)備出嫁衣被,打點入宮用具,勸霍光將女兒納為皇后,結(jié)果如愿以償。
原先許后因起于微賤,做皇后不久,侍從及車服都很節(jié)儉。
五天朝見一次皇太后于長樂宮,親自捧案上食品進(jìn)于太后,恪守婦道。
到霍后冊立,也按許后前例行事。
而皇太后本是霍后的姐姐的女兒,所以常常起立,以禮相待。
霍后的侍從車服甚豐,賞賜官屬常以千萬計,與許后的作風(fēng)是大為懸殊了。
宣帝也寵愛她,專寵后宮。
皇后立三年而其父霍光去世。
后一年,宣帝立許后之子為太子,其舅昌成君為平恩侯。
霍光夫人憤怒不食,吐血,說“:這個兒子是皇帝做平民時生的,怎么能當(dāng)太子?如果現(xiàn)在的皇后生了兒子,反而為王嗎?”又教霍后毒死太子。
霍皇后幾次召太子并賜以食物,太子的阿保每先嘗,霍后的毒藥無法下進(jìn)去。
后來暗殺許后之事漸泄,霍夫人就與霍家的兄弟女婿陰謀造反,被發(fā)覺,都被誅殺。
宣帝派法吏賜皇后命令說:“皇后居心不良而失道,生性狠毒,持毒藥與其母顯同謀要暗害太子,無人母之恩,不能奉宗廟祭服,不可以承皇后大位,實在是可悲??!現(xiàn)在打入冷宮,收繳皇后璽綬?!被艉罅⑽迥?,廢居于昭陽宮,后十二年,遷到云林館,結(jié)果自殺,葬于昆吾亭東。
原先,霍光及兄驃騎將軍霍去病都因有功封侯居位,宣帝念及霍光大功,封去病之孫霍山、霍云都為列侯,霍家前后封侯的四人。
宣帝的王皇后。
其祖先在高祖時立過功而賜封關(guān)內(nèi)侯,從沛遷到長陵,傳爵位到王皇后之父王奉光。
奉光少時愛斗雞,宣帝在民間時幾次與奉光相見,因而相識。
奉光有一女十余歲,每當(dāng)要出嫁時,男方就暴死,所以一直沒有嫁出去。
到宣帝登位,召她入后宮,提升為婕妤。
這時,館陶王母華婕妤與淮陽王母張婕妤、楚孝王母衛(wèi)婕妤都受愛寵。
霍皇后被廢之后,宣帝憐憫太子早年失母,幾乎被霍氏害死,決計選后宮平時謹(jǐn)慎而無子的為后,于是立了王婕妤為皇后,令她做太子的母親。
自為皇后之后,與宣帝見面少而無寵。
封其父奉光為邛成侯。
立十六年,宣帝去世,元帝繼位,王皇后成為皇太后。
封太后之兄王舜為安平侯。
后二年,奉光去世,謚為恭侯,葬于長門之南,置園邑二百家。
長丞奉守如法。
元帝駕崩,成帝繼位,王后為太皇太后。
封其弟王駿為關(guān)內(nèi)侯,食邑千戶。
王家列侯二人,關(guān)內(nèi)侯一人。
王舜之子王章,章的從弟王咸,都官至左右將軍。
當(dāng)時成帝母也姓王,所以人們稱太皇太后為邛成太后。
邛成太后立四十九年,年七十余歲,永始元年去世,與宣帝合葬于杜陵,稱東園。
王奉光之孫王勛因犯罪被免去侯爵。
元始中,成帝太后下詔說:“宣帝王皇后,是我的姑母,深念其奉贄共修之義,永遠(yuǎn)懷念著她,可是邛成恭侯國廢祀絕,我深為同情,現(xiàn)封恭侯曾孫王堅固為邛成侯。”到王莽時才絕祀。
元帝王皇后,是成帝的母親,其家有十人封侯,五人為大司馬,是外戚中最為顯赫的,另有傳。
成帝許皇后,大司馬車騎將軍平恩侯許嘉之女。
元帝悼傷母后許皇后為后不久而被霍氏暗殺,就選許嘉之女以配皇太子。
開始來到太子家,元帝令中常侍黃門中的貼心人侍送,回來向元帝回報太子歡悅之狀,元帝高興地對左右說:“酌酒向我祝賀!”左右都?xì)g呼萬歲。
不久,生一男,早死。
到成帝繼位,又生一女,也早死。
原先許皇后的父親許嘉從元帝時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輔政,已經(jīng)八九年了。
到成帝即位,又封大舅陽平侯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與許嘉并列。
杜欽以為按例皇后之父重于皇帝之舅,因而勸說王鳳道“:車騎將軍最尊,將軍應(yīng)該尊敬他,不能讓他不高興,有時因細(xì)微末節(jié)之事,而引起乖忤之患,不可不慎。
衛(wèi)青將軍當(dāng)日的地位就高于武帝之舅王信,這是近日之事,一些年長的人都還記得,請將軍要注意呀?!辈痪茫傻巯雽N貘P,就詔慰許嘉說:“將軍家重身尊,不應(yīng)陷于吏職事務(wù)而勞累,賜黃金二百斤,以特殊地位處于朝中。”后年余去世,謚為恭侯。
許皇后很聰敏,讀書知史,從為妃到為后,長期得寵,后宮他人難得與皇帝一見。
皇太后及皇帝的舅父們擔(dān)心成帝無繼嗣,此時又屢發(fā)災(zāi)異,劉向、谷永等都上書說過失出于后宮。
成帝認(rèn)為有理,于是省減皇后宮中的開支。
皇后就向成帝上書說:“妾在家野賤,加以幼稚無知,不明義理,有幸得離開貧窮的家庭,充后宮的掃除。
承蒙皇上的誤寵,身居不應(yīng)有的尊位,修身律己不嚴(yán),疏于皇后職守,多次違背法規(guī),逾越制度,就是治以流放之罪,亦不足以塞責(zé)。
近日大長秋傳詔:‘皇后椒房儀法,御服輿駕,向官署所發(fā)取、所制作的衣物,所贈賜給皇后母家群臣妾的物品,都按竟寧以前規(guī)格?!J(rèn)真思考,自入后宮以來,賜給母家未曾超過以往慣例,且每次都請示于皇上并蒙準(zhǔn)許,這是有據(jù)可查的。
現(xiàn)在時世異制,可以長短相補(bǔ),只要不出漢制是可以的,細(xì)微之間,不可能與以前完全相同。
就如竟寧(元帝尚儉)前與黃龍(武帝較奢)前,難道可以完全相仿嗎?但妾的屬吏不知,今受如此之詔,就會使妾搖手不得;現(xiàn)在詔書上說不得向各官署發(fā)取,可能是未央宮是天子之宮,皇后是不應(yīng)獨取的。
但像屬吏說妾的家府也不當(dāng)?shù)?,妾就不解其意了?br />
妾有幸得皇上賜有湯沐邑以自奉養(yǎng),也經(jīng)常在湯沐邑中小有發(fā)取而贈母家,這有什么不符合制度的呢?詔書又說服飾車馬所造,都和竟寧前一樣,而屬吏不能領(lǐng)會其意,可能認(rèn)為妾的被服也不能不像竟寧前一樣,假若妾要制作一個屏風(fēng)置于某處,屬吏說竟寧前沒有,或者說官署不能造作與發(fā)給,那就時時處處都用詔書來束縛臣妾了。
這兩件事是不可行的,望陛下考慮。”成帝采用劉向、谷永的意見答復(fù)許后說“:皇帝問皇后,所言事你是知道了。
日是眾陽之宗,天光之貴,王者之象,人君之位,現(xiàn)在日蝕屢現(xiàn)而以陰侵陽,虧其正體,這不是下凌上、妻壓夫、賤逾貴的變兆嗎?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變異甚多,以日蝕為最大事件。
從漢朝建立,日蝕在呂后與霍后擅權(quán)時出現(xiàn)過,從當(dāng)前的日蝕情況來看,難道不是同一種現(xiàn)象嗎?“望皇后刻心秉德,不違先后的制度,力宜勉行,稱順?gòu)D道,減省群事,崇尚謙儉,對太后行孝道,不缺朔望朝見之禮,真心誠意勿怠勿荒,何事不能化為吉祥!養(yǎng)名顯行,以息眾議,做后宮妃妾的表率,使她們有楷??尚?。
望皇后冷靜深思?!贝藭r大將軍王鳳執(zhí)政,威權(quán)尤盛,其后,連續(xù)三年出現(xiàn)日蝕,論事者漸漸把過失歸到王鳳的頭上,而谷永等卻把責(zé)任轉(zhuǎn)嫁到許后頭上。
許后知道她是在當(dāng)王鳳的替罪羊。
久之,皇后之寵越來越衰了,而成帝在后宮又多新歡。
皇后的姐姐平陽剛侯夫人謁等勾結(jié)巫師咒詛后宮懷有身孕的王美人及王鳳等,事情敗露,太后大怒,下到刑獄拷問,謁等被誅,許后連坐被廢,打入昭允宮冷宮,其親屬都回到故郡山陽,皇后弟的兒子許旦到所封的平恩侯國去。
立十四年而廢,住昭允宮年余,又遷長定宮。
后九年,成帝憐憫許氏,下詔說“:常聞仁者不遺漏疏遠(yuǎn),情誼不忘記親人。
以前平安剛侯夫人謁犯大逆之罪,家屬幸蒙赦免,歸于原籍。
朕念平恩戴侯,是先帝外祖,而魂神廢棄,無人奉其祭祀,未曾忘之于心。
現(xiàn)下令平恩侯許旦及其親屬在山陽郡的可以返京。”這年,廢后事敗,原因是,原來廢后的姐姐寡居,與宣陵侯淳于長私通,成了淳于長的妾。
淳于長誑她說:“我能向東宮請求,重立許后為左皇后?!睆U后就通過姐姐私下賄賂淳于長,并幾次通信表示感謝。
淳于長在信中有惑亂與犯上的語言,發(fā)覺后,成帝派廷尉孔光持節(jié)賜廢后毒藥,促其自殺。
葬于延陵交道廄西。
成帝的班婕妤,在成帝初登位時選入后宮。
開始為少使,不久就受大寵,升為婕妤,住于增成舍,再到館中分娩,生一男,數(shù)月后死去。
成帝游于后庭,帝想叫婕妤同乘一車,婕妤辭謝道:“看古代圖畫,圣賢之君都有名臣在身邊,夏桀、商紂、周幽才有寵女,今日要妾與陛下同車,不近似于三代的末代皇帝了嗎?”太后聽到后十分高興地說“:古代楚莊王有深明大義的樊姬,今日有深明大義的班婕妤。”婕妤能背誦《詩》與古箴《窈窕》、《德象》、《女師》之篇。
每次進(jìn)見與上疏,都依照古禮。
從鴻嘉以后,成帝稍隆于內(nèi)寵,婕妤進(jìn)侍者李平,平得寵幸,立為婕妤。
成帝說“:原先衛(wèi)皇后也是寒微出身?!本唾n平姓衛(wèi),即衛(wèi)婕妤。
其后趙飛燕姊妹也起自寒微,逾越禮制,漸盛于前。
班婕妤及許皇后都失寵,很少與皇上見面。
鴻嘉三年,趙飛燕陷害許皇后、班婕妤勾結(jié)妖道,咒詛后宮,辱罵皇上。
許皇后因此被廢。
拷問班婕妤,婕妤答道:“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
我正心修身尚不能得福,還為邪作非去圖什么?如果鬼神有知,也不會接受叛逆的咒詛;要是鬼神無知,這種咒詛有何用處?所以我不愿做這種事?!背傻酆芡馑幕卮?,同情她,賞賜黃金百斤。
趙氏姊妹驕妒,婕妤恐日后生危,要求到長信宮供養(yǎng)太后,成帝同意了。
婕妤退居?xùn)|宮,作賦自悼,其賦說:“承祖先的遺德啊,秉性命的淑靈,登薄軀于宮闕啊,充下陳于后庭。
蒙皇上的深恩啊,逢日月的盛明,揚光烈而顯赫啊,愛隆寵于增成。
是僥幸而處于尊位啊,感生命的逢辰。
每寢寐而戒懼啊,正襟裳以自思,陳女圖以為鑒戒啊,顧女史而問詩。
悲牝雞的司晨啊,哀褒(姒)閻(妻)的為尤;欽佩娥皇、女英輔佐舜帝啊,贊美太任、太姒的興周。
我雖愚陋而難及啊,怎能不一心而向往之?嘆流年如逝水啊,憫繁花不永滋。
痛陽祿與柘館啊,仍衤強(qiáng)褓而罹災(zāi),這難道是我的過失嗎?是天命的不可知?!钡匠傻廴ナ溃兼コ浞顖@陵,死后,就葬于成帝陵園中。
成帝趙皇后,本是長安宮人,初生時,父母想拋棄她,三日不死,才又收養(yǎng)。
成年后,做陽阿公主家婢女,學(xué)習(xí)歌舞,取名飛燕。
成帝有時微服出游,到陽阿公主家,公主舉行音樂舞會,成帝對飛燕一見鐘情,就召入宮中。
特別寵愛,將其妹妹也召入宮,同為婕妤,貴傾后宮。
許后被廢以后,成帝想立趙婕妤為后。
皇太后嫌其出身微賤,面有難色。
太后姐姐的兒子淳于長為侍中,幾次往來打通關(guān)節(jié),后按太后指示,成帝立封趙婕妤之父趙臨為成陽侯。
后月余,就立婕妤為皇后,聯(lián)系到淳于長以往曾上奏停建昌陵之功,封為定陵侯。
趙飛燕立為皇后之后,寵幸稍衰,而其妹妹則受成帝的高度寵愛,進(jìn)為昭儀。
居住在昭陽舍,其中庭全用紅色,而殿上髹漆,門限都用銅制而鍍以黃金,白玉為階,壁上的橫木飾以黃金,鑲嵌藍(lán)田璧,夜明珠,飾以翠羽。
后宮從來未有如此豪華富麗的。
姊妹專寵十余年,都沒有生子。
末年,定陶王來朝,其祖母傅太后暗里賄賂趙氏姊妹,定陶王就被立為太子了。
次年春,成帝去世。
成帝平日身體很好,無疾病。
當(dāng)時,楚思王衍、梁王立來朝,第二天清晨就要辭去,成帝就在未央宮中白虎殿住宿以便明早送行。
又打算封左將軍孔光為丞相,已制作好印鑒與詔書。
上半夜時仍然如常,清晨自著襪欲起,上衣尚未穿,就不能說話了。
晝漏上十刻就停止呼吸。
人們都?xì)w罪于趙昭儀,皇太后令大司馬王莽、丞相大司空說“:皇帝暴崩,群眾紛紛認(rèn)為事情奇怪。
掖庭令輔在后庭左右,在身邊侍衛(wèi),望你們與御史、丞相、廷尉治問皇帝起居發(fā)病情況?!壁w昭儀自殺。
哀帝繼位,尊趙皇后為皇太后,封太后之弟侍中駙馬都尉趙欽為新城侯。
趙氏封侯的有二人。
后數(shù)月,司隸解光上奏說:“臣聽說許美人及已故的中宮史曹宮都受成帝寵愛,生過兒子,而兒子都不見了。
“臣派遣從事椽業(yè)、史望驗問了解情況的掖庭獄丞籍武,原中黃門王舜、吳恭、蘄嚴(yán),官婢曹曉、道房、張棄,原趙昭儀御者于客子、王偏、臧兼等,都說宮就是曉的女兒,以前屬于中宮,任學(xué)事史。
通于《詩》,為皇后講授。
道房與宮對食(同性戀),元延元年中宮對房說:‘陛下已召幸過我。’數(shù)月后,曹曉入殿中,見宮腹大,問宮。
宮說:‘我已經(jīng)為皇上懷孕了?!谑轮?,宮分娩于掖庭牛官令舍,有婢女六人。
中黃門田客持詔令,用綠色方盒盛著,上蓋御史丞印,給籍武說:‘將牛官令舍的婦人及新生兒,婢六人,都關(guān)到暴室獄中,不要問嬰兒是男是女,是誰的孩子。’籍武將這一干人帶到獄中。
宮對武說:‘請仔細(xì)把我兒衣胞藏好,你是知道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孩子的!’后三天,于客子持詔書記與籍武,問‘孩子死了沒有?’在詔書的背面寫下對詞?!渚驮诒趁鎸懴铝耍骸⒆釉冢此?。’不多久,于客子出來說:‘皇上與趙昭儀大怒,你為何不將其殺掉?’籍武叩首哭訴說:‘不殺死這嬰兒,自知會被處死,殺了他,我也會被處死。’就求于客子把自己的奏書轉(zhuǎn)呈成帝,書說:‘陛下未有子嗣,兒子是不分貴賤的,請求留下這根苗!’上奏后,客子又持詔書交給籍武說‘:今夜漏上五刻,將孩子交給中黃門王舜,在東交掖門碰頭。’武當(dāng)即問客子:‘陛下見我的奏書后,意下如何?’‘客子說‘:兩眼發(fā)直?!鋵⒑⒆咏唤o王舜,舜受詔書,把孩子納入殿中,為他找乳母,并說‘好生照管我的孩子,要給你封賞的。
切不可漏泄’!王舜找到棄媽為乳母。
此時兒已生八九天,后三天,客子又持詔書,像以前那樣密封付與籍武,內(nèi)面有一小綠篋,有言在上:‘籍武將篋中的物與信交給獄中婦人?!浯蜷_篋子,篋中有藥丸二枚,黃紙紅字:‘告訴偉能:努力飲此藥,不可再進(jìn)宮,你自己應(yīng)該明白!’偉能就是宮。
宮讀完信,她說:‘真壞?。∠腈⒚脤M天下!我的孩子是男兒,當(dāng)額頭上有旋發(fā),類于帝。
我孩子在何處?險些被殺了吧!怎樣不設(shè)法讓太后知道?’宮當(dāng)時服毒藥而死。
后來宮的婢女六人召入,出來對籍武說:‘趙昭儀說“:我知你們無過,你們是愿自殺,還是死在外舍?”我們說愿意自殺?!绘九瑫r自縊而死,籍武將這些情況都上報了。
棄媽乳兒十一日,宮長李南持詔書將孩子取走,后來不知置于何處了。
“許美人以前在上林涿沐館,成帝幾次召她入宮暫住,一年召兩三次。
住數(shù)月或半年,與成帝同居,元延二年懷子,在十一月分娩。
詔使靳嚴(yán)帶著乳醫(yī)及五種和藥丸三顆,送到美人處。
后來于客子、王偏、臧兼等人聽到趙昭儀對成帝說‘:你常欺騙我說是在皇后宮中住宿,要是在皇后處,那許美人的孩子是怎么來的?難道你想許美人再當(dāng)皇后嗎?’十分怨恨,用手打自己,以頭撞擊壁柱,從床上滾到地下,啼泣不肯吃飯,說‘:你要安置我,讓我回娘家去!’成帝說:‘我把許美人生子的事告訴你,你為何要怒氣沖天?真是不懂道理?!膊怀燥垺?br />
昭儀說‘:陛下既然是正確的,卻為何不吃飯呢?陛下常對我說‘永遠(yuǎn)愛你’,今日王美人生了兒子,就變心了,這是為什么?’成帝說‘:相約以趙氏為后,故不立許氏為后,讓天下沒有比趙氏更尊貴的,何必?fù)?dān)擾!’后來詔使嚴(yán)持綠囊書給許美人,成帝告訴嚴(yán)說:‘美人將會有東西給你的,帶回來,你放在飾室的門簾南邊。’許美人用一個蘆葦編的盒子裝著自己的兒子,包裹住,將綠囊回信給嚴(yán)。
嚴(yán)持篋與信,放到了飾室門簾南邊。
成帝與趙昭儀同坐,叫客子解開篋子。
未解開,成帝叫客子、偏、兼都走開,自己關(guān)門,獨與昭儀在一起。
不久開門,呼喊客子、偏、兼,叫他們把一個密封的篋及綠色方盒,推置到屏風(fēng)東。
吳恭受詔,持篋與方盒給籍武,都蓋上了御史、中丞的印,成帝說:‘告訴籍武,篋中有死兒,埋于隱蔽處,切不可叫別人知道?!湓讵z樓墻下挖一坑,將死兒埋在里面了。
“原長定許貴人及原成都、平阿侯家婢王業(yè)、任麗、公孫習(xí)在以前免為庶人,成帝下詔召入,為趙昭儀的私婢。
成帝去世,尚未入殮,倉皇悲哀之際,趙昭儀自知罪惡極大,知道王業(yè)等是原來許氏、王氏之婢,恐她們泄漏其罪行,就將大婢羊子賜予業(yè)等各十人,以示拉攏,囑咐他們不要對皇帝家的事多言。
“元延二年五月,原掖廷令吾丘遵對籍武說‘:掖廷丞吏以下都與趙昭儀一鼻孔出氣,沒有一個可以講話的,只愿和你籍武談心。
我丘遵無子,你籍武有兒子,我無所顧慮,而你不怕受連累嗎?掖庭中凡是為成帝生了兒子都要置于死地,又飲藥墮胎的無數(shù),欲與你籍武共同將情況告訴朝廷大臣,而驃騎將軍貪財,不能相議,如何讓太后知道呢?’吾丘遵日后病重,對籍武說:‘今我已死,以前告訴你的事,你一個人是辦不了的,切莫外傳。’“這些事情都發(fā)生在今年四月赦令之前,臣謹(jǐn)按永光三年男子忠等掘長陵傅夫人墳。
事逢大赦,元帝下詔說:‘這種罪朕是不能赦免的。’追究其罪行,都伏法受誅,天下認(rèn)為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
魯哀姜殺世子,齊桓公召來將她誅殺了,《春秋》表示贊許。
趙昭儀顛覆圣朝,親滅繼嗣,其家屬應(yīng)伏天誅。
以前平安剛侯夫人謁坐大逆不道之罪,同其兄弟姊妹按律也要問罪,后蒙赦令,遣返原籍。
今趙昭儀尤為忤逆不道,罪重于謁。
而其兄弟姐妹都在尊貴之位,處于后宮及朝廊,實令天下臣民寒心,這是不能夠達(dá)到懲治兇犯與崇尚禮義于四方的目的的。
請求嚴(yán)加懲處,從丞相以下議定執(zhí)法問題。”哀帝于是廢除新成侯趙欽、趙欽之子成陽侯趙訴的爵位,都為平民,將其家屬遷徙到遼西郡。
此時議郎耿育上疏說:“臣聞繼嗣失正統(tǒng),廢嫡立庶,是圣人法之所禁。
古今引為至誡的。
然而太伯認(rèn)為季歷當(dāng)為嫡嗣,就謙遜辭讓,以長子而委身于吳越,通權(quán)達(dá)變,不計常法,傳位于王季,以為圣嗣,終于奠定周朝基礎(chǔ),子孫相傳,七八百年,功冠三王,道德完備,是以追尊王季為太王。
可見世必有非常之變,然后才有非常之謀。
成帝自知繼嗣不能應(yīng)時而立,念自己即使在晚年生子,他去世之后仍無法主持國政,而權(quán)柄重器,必然操縱于女后之手。
女主驕?zhǔn)t嗜欲難足,少主幼弱則大臣不從,世無周公輔襁褓周成王的良臣,就要危害社稷,傾亂天下。
成帝知陛下(哀帝)有賢圣通明之德,仁愛孝子之恩,懷獨見之明,內(nèi)斷于身,故廢后宮生育之路,絕幼主禍難之根,就是想讓陛下安定社稷宗廟。
而解光之輩當(dāng)時既不能轉(zhuǎn)危為安,定下長久有效之計,又不知推演圣德,以理解先帝的用心良苦,卻反覆查證,揭露先帝的隱私,誣污先帝惑于趙氏之過,構(gòu)成寵妾妒媚之誅,這甚失圣賢遠(yuǎn)見之明,有負(fù)先帝憂國之意。
“論大德不拘俗,立大功不合眾,這就是成帝的深謀遠(yuǎn)慮超過于眾臣,也是陛下的圣德茂盛,符合于天意的所在。
這豈是當(dāng)世庸庸碌碌的如解光之輩所能理解的嗎?且褒揚順應(yīng)君父之美,匡救消滅已往之過,是古今的道理。
而解光之輩在當(dāng)時不據(jù)事力爭,以防禍于未然,都是唯唯諾諾而阿從,以取媚于皇上與昭儀,在駕崩之后,新帝的尊號已定,萬事已畢,卻來大肆追查已往無法挽回之事,揭露先帝幽昧之過,這是臣所深感痛心的。
“望陛下令有司討論,如臣所言,宣布天下,讓四海臣民都能知先帝的圣意所在。
不然,就會使謗議上及山陵,下傳后代,遠(yuǎn)聞百蠻,近布海內(nèi),這都十分違背先帝要托大業(yè)于陛下的意愿了。
而孝子是要善于繼承先父的遺志,善于完成未竟的事業(yè),望陛下慎重考慮!”耿育的這份通過掩成帝之惡以取媚于哀帝的奏章甚令哀帝欣賞。
哀帝得立為太子,也頗得趙太后飛燕之力,就對解光所揭露的罪行不繼續(xù)處理了。
而其生母傅太后也感謝趙太后立哀帝為太子之恩,趙太后也對她推心置腹,因而成帝的母后及王氏家族對哀帝生怨恨之情。
哀帝去世,王莽傳太后詔對群臣說:“前皇太后趙飛燕與趙昭儀俱侍成帝寢席,姊妹專寵后宮,執(zhí)行賊亂之謀,殺害王子以危宗廟,違天犯祖,不具備天下為母之義。
請貶趙皇太后為孝成皇后,遷出到北宮?!焙笤掠?,又下詔說:“趙皇后自知罪惡深大,朝謁希缺,失去婦道,無供養(yǎng)之禮,而有狼虎之毒,宗室所怨,四海為仇,而現(xiàn)在尚在皇后之位,這絕不是皇天之心。
凡事小不忍則亂大謀,不得已時就得大義滅親,現(xiàn)廢皇后為平民,回其家?!壁w飛燕當(dāng)日自殺。
立十六年而誅。
先前曾有童謠“:燕子燕,尾巴艷,張公子,時相見。
木門倉瑯根,燕飛來,啄皇孫。
皇孫死,燕啄矢(屎)?!背傻勖慨?dāng)微服出游,常與張放一道,而說是富平侯家人,故稱為張公子。
倉瑯根是宮門銅環(huán)。
元帝傅昭儀,哀帝祖母。
父是河內(nèi)溫人,早死,母改嫁為魏郡鄭翁妻,生男惲。
昭儀年少時為上官太后才人,從元帝為太子后,得以進(jìn)幸。
元帝登位,立為婕妤,甚有寵。
為人很有才識,善于處理上下左右關(guān)系,下至宮人左右,都為她祝酒祭地,愿她長壽。
生一男一女,女為平都公主,男為定陶恭王。
恭王有才藝,極受元帝喜愛。
元帝既寵傅婕妤,也寵馮婕妤;馮生中山孝王,元帝想提高二人的身份,以為二人都有子為王,元帝尚在,不得稱王太后,乃改稱為昭儀,賞以印綬,位在婕妤之上。
昭其儀,是尊重之義。
到成、哀時,趙昭儀、董昭儀都無子。
仍沿用此稱。
元帝去世,傅昭儀隨其子定陶恭王歸國,稱定陶太后。
后十年,恭王去世,子劉代為王。
王母是丁姬。
太后親自撫養(yǎng),到長大,成帝無子嗣,當(dāng)時中山孝王在。
元延四年,孝王與定陶王同時入朝。
傅太后多以珍寶賄賂趙昭儀及成帝舅驃騎將軍王根,私下請求立定陶王為太子。
趙昭儀與王根見成帝無太子,都想事先結(jié)好于定陶王,為今后的富貴長久計,就在成帝面前互相稱贊定陶王。
成帝也很器重定陶王,第二年遂立定陶王為太子,事記在《哀帝紀(jì)》中。
月余,成帝立楚孝王之孫劉景為定陶王,奉恭王之后。
太子想對祖母及生母進(jìn)行拜謝,少傅閻崇以為《春秋》不以父命廢祖父之命,為人后嗣之禮不得顧私親,不當(dāng)謝。
太傅趙玄以為當(dāng)謝,太子就謝了。
成帝過問太子拜謝的情況,尚書劾奏趙玄建議失禮,降為少府,派光祿勛師丹為太傅。
詔傅太后與太子母丁姬自居定陶國府,要有司討論皇太子與傅太后、丁姬能否相見,有司奏議不得相見。
不久,成帝母王太后想令傅太后、丁姬十日至太子家,成帝說“:太子承繼正統(tǒng),當(dāng)供養(yǎng)陛下,不得再顧私親。”王太后說:“太子小,是傅太后抱養(yǎng)大的,現(xiàn)在到太子家,就報她乳養(yǎng)之恩,這不會有什么妨礙。”于是令傅太后可以到太子家,丁姬因為從太子小時就沒撫養(yǎng),就不得見太子。
成帝去世,哀帝繼位。
王太后詔令傅太后、丁姬十日到未央宮。
高昌侯董宏體會哀帝意向,上書建議立丁姬為帝太后。
師丹劾奏董宏“懷邪誤國,不道”。
哀帝初繼位,謙讓,從師丹之言止立。
后來請王太后下詔,尊定陶恭王為恭皇。
哀帝因此而下詔:“《春秋》‘母以子貴’,尊傅太后為恭皇太后,丁姬為恭皇后,各設(shè)置左右詹事,湯沐邑與長信宮、中宮相同。
追尊恭皇太后父為崇祖侯,恭皇后父為褒德侯?!焙竽暧啵略t說:“漢家之制,通過親其所親以顯尊其所尊。
定陶恭皇之號不應(yīng)再稱定陶。
現(xiàn)尊恭皇太后為帝太太后,丁后為帝太后?!焙笥指柕厶鬄榛侍?,稱永信宮,帝太后稱中安宮,而成帝母太皇太后稱長信宮,成帝趙后為皇太后,共四太后,各設(shè)置少府、太仆,其秩祿都是中二千石。
為恭皇立寢廟于京師,參照宣帝之父悼皇考的制度,序昭穆于前殿。
傅太后父胞弟四人,子孟,中叔,子元,幼君。
子孟之子喜至大司馬,封高武侯。
中叔之子亦為大司馬,封孔鄉(xiāng)侯。
幼君之子商封汝昌侯,為太后父崇祖侯之后,改稱崇祖為汝昌哀侯。
太后同母弟鄭惲前已死,以惲子鄭業(yè)為陽信侯,追贈惲為商陽節(jié)侯。
鄭家,傅家封侯的有六人,大司馬二人,九卿二千石六人,侍中諸曹十余人。
傅太后位尊之后,日益驕狂,與成帝母親講話,甚至稱她為嫗(賤稱)。
曾與中山孝王母馮太后同侍元帝,有過舊怨,現(xiàn)在憑權(quán)勢陷她以詛咒罪,令她自殺。
元壽元年死去,合葬于渭陵,稱為孝元傅皇后。
定陶丁姬,哀帝之母,是《易》祖師丁將軍的玄孫。
家住山陽瑕丘,父官至廬江太守。
開始定陶恭王先為山陽王,而丁氏納其女為姬妾,王后姓張,其母鄭禮,是傅太后的胞妹。
太后以親戚的原因,想讓張王后生子,然而終究未生,只有丁姬在河平四年生了哀帝。
丁姬為帝太后,兩兄為丁忠、丁明。
丁明因是帝舅封陽安侯,丁忠早死,封其子為平周侯。
太后叔父憲、望。
丁望為左將軍,丁憲為太仆。
丁明為大司馬驃騎將軍輔政。
丁氏封侯的二人,大司馬一人,將軍、九卿、二千石六人,侍中諸曹也是十余人。
丁、傅以一二年間暴興特盛,但哀帝不愿多給他們以權(quán)勢,不及王氏在成帝時顯赫。
建平二年,丁太后去世。
皇上說:“《詩》說‘生則異室,死則同穴?!羧占疚渥拥膶嬃杲ǔ桑淦薅攀现乖趦呻A之下,請合葬而得允。
附葬之禮,自周就興起了。
孝子對待死去的與對待生者一樣,帝太后宜起陵于恭王的園陵中?!迸纱笏抉R驃騎將軍丁明送葬于定陶,其儀式之隆重震動山東。
哀帝去世,王莽執(zhí)政,派有關(guān)人員舉奏丁、傅罪惡,王莽以太皇太后詔名免去兩家官爵,丁氏遷回原籍,王莽奏貶傅太后為“定陶恭王母”,丁太后稱為“丁姬”。
元始五年,王莽又說“恭王母、丁姬不遵臣妾之道,葬渭陵時,其冢與元帝等高,懷揣帝太后、皇太太后璽綬入葬,不合禮制,按禮應(yīng)改葬,請開恭王母及丁姬之墳,取出璽綬消滅,遷恭王母及丁姬遺骸回定陶,葬于恭王冢旁..”太后以為事情已經(jīng)成為過去,不必挖墳開棺。
王莽力爭,太后下詔說:“用原棺作一層外棺,祭以太牢(牛)?!敝]者護(hù)負(fù)責(zé)開挖傅太后墳,土崩壓死幾百人;開丁姬外棺,地下火高四五丈,卒役用水澆滅后才能進(jìn)入墓室,其中器物已被燒毀了。
王莽再次奏說:“以前恭王母生,僭居桂宮,皇天震怒,天火燒了正殿;丁姬死,葬逾制度,今日地火焚了外棺。
這都是上天以變相告,應(yīng)當(dāng)將她改降到姬妾之位。
臣以前奏請葬丁姬如前制,這仍然是過于優(yōu)僭。
恭王母及丁姬棺木都名為梓宮,珠玉之衣也不是藩妾所當(dāng)穿戴的。
請改為木棺,除去珠玉衣,葬丁姬到姬妾的墓地上。”皇太后同意其奏。
打開傅太后棺,臭氣散布數(shù)里。
公卿在位者都阿附王莽之意,交納錢幣,派子弟及諸生四夷,共十余萬人,手持工具,幫助開挖與回填恭王母、丁姬的墳?zāi)?,二十日都填平了?br />
王莽又用荊棘作籬圍繞以為當(dāng)世之戒。
此時有燕子數(shù)千,銜土填入丁姬的墓穴中。
丁、傅兩家既敗,孔鄉(xiāng)侯晏將家屬遷到合浦,宗族都?xì)w故郡。
只有高武侯傅喜得以保全,另有傳。
哀帝的傅皇后,是定陶太后的堂侄女。
哀帝為定陶王時,傅太后想親上加親,娶以配王。
后來王入宮為太子,傅女為妃。
哀帝繼位,成帝的棺木尚在前殿,而傅太后就封傅妃父傅晏為孔鄉(xiāng)侯,與帝舅安陽侯丁明同日加封。
此時師丹上諫,以為“天下本是王者所有,親戚何愁不富貴?而倉促加封,這是不會長久的!”晏加封月余,傅妃立為皇后。
傅氏既盛,傅晏最為顯赫。
哀帝駕崩,王莽請?zhí)侍笙略t說“:定陶王恭太后與孔鄉(xiāng)侯晏同心合謀,背恩忘本,肆意違背王法,與皇帝同稱尊號,最后,發(fā)展到坐于皇帝之左而并食,忤逆無道。
現(xiàn)令孝哀皇后退居桂宮?!焙笤掠?,又與成帝趙皇后俱廢為庶人,就其園中自殺。
元帝馮昭儀,是平帝的祖母。
元帝登基二年,被選入后宮。
此時其父馮奉世為執(zhí)金吾,昭儀開始為長使,數(shù)月升為美人,后五年在產(chǎn)房生男,拜為婕妤。
此時父奉世升為右將軍光祿勛,奉世長子野為左馮翊,父子并居朝廷,議者以為他們是才器當(dāng)其位,不是因為裙帶關(guān)系。
而馮昭儀在受內(nèi)寵方面與傅昭儀等同。
建昭中,皇帝到虎圈看斗獸,后宮都坐著。
熊突然跑出了籠子,攀檻想上殿。
左右貴人傅昭儀等都驚逃,而馮婕妤上前當(dāng)著熊站著,左右格殺了熊。
元帝問馮婕妤“:大家都十分驚懼,你為何敢于擋著熊?”馮婕妤說“:猛獸抓到了人就不再攻擊了,妾怕熊侵犯陛下,所以以身擋住?!痹凵顬闅J佩,從此日益尊重。
而傅昭儀等都深為慚愧。
第二年夏天,馮婕妤之子產(chǎn)被封為信都王,尊婕妤為昭儀。
元帝去世,為信都太后,與其子信都王共居于儲元宮。
河平年間,隨王到封國去,后遷徙到中山,是為孝王。
后來定陶王被立為太子,封中山王舅馮參為宜鄉(xiāng)侯。
參,是馮太后的小弟。
這年,孝王去世,有一男,繼為王,時未滿歲,有驚風(fēng)病,太后親自照看,求神保佑漸愈。
哀帝登基,遣中郎謁者張由領(lǐng)醫(yī)去為中山小王治病,張由患有狂易病,病發(fā)而發(fā)怒離去,西歸長安。
尚書對著文書查問張由的任務(wù)完成情況,張由恐懼,就誣陷中山太后咒詛皇上與太后。
太后就是傅昭儀。
傅昭儀本來對馮太后只身當(dāng)熊而由妒生怨,于是派御史丁玄去查驗,逮捕了中山的官吏及馮氏兄弟在中山國的一百余人,分別監(jiān)禁在洛陽、魏郡、鉅鹿,數(shù)十日得不到供詞。
又另派中謁者令史立與丞相長史大鴻臚丞共同審理。
史立受傅太后暗示,想取得封侯之位,就以刑訊逼供馮太后的妹妹馮習(xí)及寡弟婦君之,死者數(shù)十人。
巫劉吾承認(rèn)作過咒詛,醫(yī)徐遂成承認(rèn)習(xí)與君之說“武帝時醫(yī)修氏針炙,武帝病愈,僅得二千萬罷了,今為皇上治病,不得封侯,不如殺死皇上,讓中山小王取代,可以封你為侯”。
史立等劾奏以馮昭儀為首咒詛謀反,大逆不道。
考問馮太后,不服。
史立叱道:“當(dāng)熊而立何其勇,今日何其膽怯!”馮太后環(huán)顧左右說:“這是宮中語言,是前朝的事,史立他是怎么知道的?顯然是授意誣陷的!”乃服毒自殺。
馮太后自殺未死,史立等請予誅殺,哀帝不忍加法,就廢為庶人。
徙于云陽宮。
既死,有司又奏:“太后死在未廢前?!庇性t以諸侯王太后之禮安葬。
宜鄉(xiāng)侯馮參、君之、習(xí)夫及子當(dāng)株連的,或自殺,或被殺。
馮參女為孝王后,有兩女,有司奏請廢為庶人,隨馮宗族回原籍。
張由以先揭發(fā)有功賜爵關(guān)內(nèi)侯,史立官升中太仆。
哀帝駕崩,大司徒孔光上奏說:“張由先前誣告親骨肉,史立陷人于被處極刑,使國家和天下人結(jié)怨,以求取升官,獲得爵位封邑,希望下一道赦令,把他們免為廢人,遷移到合浦去?!敝猩叫l(wèi)姬、平帝之母。
父衛(wèi)子豪,中山盧奴人,官至衛(wèi)尉。
子豪之妹為宣帝婕妤,生楚孝王,長女又為元帝婕妤,生平陽公主。
成帝時,中山孝王無子,成帝以為衛(wèi)氏吉祥,以子豪少女配孝王。
元延四年,生平帝。
平帝年二歲,孝王去世,代為王。
哀帝去世,無子,太皇太后與新都侯王莽迎立中山王為皇帝,莽意圖擅權(quán),又鑒于丁、傅的歷史教訓(xùn),以帝為成帝之后,其母衛(wèi)姬及外家不應(yīng)到京師,乃改立宗室桃鄉(xiāng)侯子成都為中山王,繼孝王之祀。
遣少傅左將軍甄豐賜衛(wèi)姬璽綬,即拜為中山孝王后。
以苦陘縣為湯沐邑。
又賜帝舅衛(wèi)寶、衛(wèi)玄爵為關(guān)內(nèi)侯。
賜帝三妹,謁臣號修義君,哉皮為承禮君,鬲子為尊德君,食邑各二千戶。
王莽長子王宇不同意其父隔絕衛(wèi)氏與朝廷的關(guān)系,恐日久受禍,就私與衛(wèi)寶通書信,教衛(wèi)后上書謝恩,并揭發(fā)丁、傅的惡跡。
希望能回到京師。
莽以太皇太后詔書下達(dá)有關(guān)部門說“:中山孝王后深明為人之后的大義,條陳已故定陶傅太后、丁姬悖天逆理,上僭位號,遷定陶王于信都,為恭王立朝于京師,如天子制,不畏天命,侮圣人言,壞亂制度,居非其制,稱非其號,所以皇天震怒,火燒其殿,六年之間,天心不順,禍殃不斷,竟令哀帝受其余災(zāi),大失天心,短命暴崩,又令恭王祭祀廢絕,魂魄無所依托。
朕思孝王后深明經(jīng)義,鑒鏡圣法,懼古人的禍敗,鑒近事的咎殃,敬畏天命,尊奉圣人之言,是以長久保于一國之中,永享天年,而令孝王永享子孫萬代的祭祀,這是最大的福祥,朕深為嘉許。
大凡褒義賞善,是圣王的制度,現(xiàn)以中山故安戶口七千增加中山后湯沐邑,加賜中山王黃金各百斤,增加中山國傅相以下秩祿?!毙l(wèi)后日夜啼哭,想看看小皇帝兒子,而得到的僅是增加邑戶。
王宇又教她上書要求到京師去。
事情讓王莽知道了,王莽就殺掉了王宇,盡誅衛(wèi)氏的親屬。
衛(wèi)寶之女是中山王之后,免去后位,遷徙合浦。
僅衛(wèi)后在,王莽篡國后,廢其為庶人。
后年余去世,葬于孝王墓側(cè)。
平帝王皇后,安漢公太傅大司馬王莽之女。
平帝繼位,年僅九歲,成帝母太皇太后臨朝,而王莽秉持朝政。
王莽想照霍光以女配帝的故例,以女配平帝,太后不愿意。
莽故設(shè)變詐,令其女一定要入宮,以此而加強(qiáng)自己的地位,其事記在《王莽傳》中。
太后不得已而同意。
派遣長樂少府夏侯藩、宗正劉宏、少府宗伯鳳、尚書令平晏到王府下聘禮。
太師光、大司徒馬宮、大司空甄豐、左將軍孫建、執(zhí)金吾尹賞、行太常事大中大夫劉歆及太卜、太史令等四十九人賜皮冠素裳,行禮問卜,祭廟告祖,等待吉日成婚。
二年春,派大司徒宮、大司空豐、左將軍建、右將軍甄邯、光祿大夫劉歆奉乘輿駕,迎皇后于安漢公王莽之宅。
宮、歆等呈上皇后印璽綬帶,登車稱為警蹕,擇吉日上林延壽門,入未央宮前殿。
群臣就位行禮,大赦天下。
加封后父安漢公王莽地滿百里,賞賜迎接皇后及參加婚禮的群臣,從三公以下到騶宰執(zhí)事及長樂、未央宮與安漢公府中的人,都增加秩祿,賞賜金帛不等。
皇后立三月,到高廟去行告祖之禮。
尊安漢公為宰衡,位在各侯王之上。
賜安漢公夫人為功顯君,有湯沐邑。
封公子安為褒新侯,公子臨為賞都侯。
王皇后立年余,而平帝去世,莽立宣帝玄孫嬰為孺子,王莽攝帝位,尊皇后為皇太后。
三年,王莽當(dāng)了皇帝,以孺子嬰為定安公,改皇太后為定安公太后。
太后時年十八歲,為人婉順文靜有節(jié)操。
從劉氏被廢以后,她常稱病不朝會,王莽對她敬憚傷哀,想將她另嫁,乃改號為黃皇室主。
派立國將軍成新公孫建世子扮為醫(yī)生前去看病調(diào)情,后大怒,鞭打左右侍御。
因發(fā)病,不肯起,莽就再也不勉強(qiáng)她了。
到漢兵誅王莽,火燒未央宮時,王皇后說“:我有何面目見漢家!”自投火而死。
班固評論:《易》著明吉兇而闡釋謙盈的效果,天地鬼神至于人道無不盡同。
女寵之興,從微賤至于至尊,富貴尊榮不是通過建功立業(yè)所取得的。
它已成為政治家最為憂懼的事,是禍福之本。
從漢朝的興起,到漢平帝,外戚后庭以美色取寵著名的有二十余人;但能保住全家的,只有文帝、景帝、武帝太后及邛成后四人而已。
至于史良姊、王悼后、許恭哀后都死于夭折與無辜,而其母家依托舊恩,不敢放肆,是以能保全。
其余大者滅族,小者流放,可嘆??!從以上的史實中,可以得出一條滿遭損、謙受益的基本結(jié)論??!
夏朝的興起是因夏禹娶了涂山氏之女而生啟,夏桀的滅亡是因?qū)櫭孟捕鑱y;商朝的興起是因有女戎女吞燕卵而生了商的始祖與商湯娶了有莘氏之女,而商紂的滅亡是因?qū)欐Ъ憾囊?;周朝的興起是因為他的祖先娶了賢妃姜女原及太任、太姒,而周幽的廢黜,是因?qū)櫚ΧУ馈?br />
所以《易》以乾坤為基,《詩》以《關(guān)睢》為首,《書》以厘降為美,《春秋》對不親迎示譏。
因為夫婦的關(guān)系,是人道的大倫。
禮的實施,惟對婚姻極為慎重。
這像音樂的調(diào)和與四時的有序,陰陽的變化,使萬物歸于統(tǒng)一樣,這自然應(yīng)當(dāng)慎重?。∪巳硕伎梢詫崿F(xiàn)人生價值,但卻受命運與性別限制。
特別是男女之愛,君不能得之于臣,父不能得之于子,何況一般的人呢!既然男歡女愛了,有的卻不能生男育女,既然生男育女了,有的卻不能善始慎終,這難道不是命運的限制嗎?孔子極少談?wù)撁\問題,大概是一言難盡。
不能對陰陽變化的義理融會貫通,就不可能認(rèn)識命運問題。
漢朝興起,因襲了秦朝的稱號,皇帝母稱皇太后,祖母稱太皇太后,妻稱皇后,妾都稱夫人。
又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等稱謂。
到武帝時制定婕妤、碻、娥、亻容華、充依,各有爵位。
元帝還加了昭儀之號,共有十四等。
昭儀位等于丞相,爵與侯王相同。
婕妤按上卿待遇,爵等列侯。
宮樓中二千石待遇,爵等關(guān)內(nèi)侯。
亻容華相當(dāng)二千石待遇,爵等大上造。
美人按一般二千石待遇,爵等少上造。
八子按千石待遇,爵等中更。
充依按千石待遇,爵比左更。
七子按八百石待遇,爵比庶長。
良人按八百石待遇,爵比左庶長。
長使按六百石待遇,爵比五大夫。
少使按四百石待遇,爵比公乘,五官按三百石待遇。
順常按二百石待遇。
無涓、共和、娛靈、保林、良使、夜者都按百石待遇。
上家人子,中家人子都按佐吏待遇。
五官以下,死后葬于司馬門外。
高祖呂皇后,其父呂公,單父縣人,精于相術(shù)。
高祖貧賤時,呂公見到他甚為驚奇,就把女兒嫁給他。
生下了惠帝與魯元公主。
高祖為漢王,元年封呂公為臨泗侯,二年立惠帝為太子。
后來漢高祖得到定陶戚姬,十分寵幸,生了趙隱王如意。
太子為人仁弱,高祖認(rèn)為他不像自己的性格,時常想廢太子而立如意,說“如意像我的性格”。
戚姬經(jīng)常陪同高祖到關(guān)東,日夜在高祖面前哭求,希望高祖立如意為太子。
呂后年長,常留守后方,夫妻見面時少,愈見疏遠(yuǎn)。
如意被立為趙王,留居長安,幾乎要取代太子了。
由于公卿大臣的力爭,叔孫通的進(jìn)諫,并用張良之謀,才保住了太子不廢。
呂后為人剛毅,輔助高祖平定天下,其兄二人都為列將,隨高祖南征北戰(zhàn)。
長兄呂澤為周呂侯,次兄釋之為建成侯,在高祖時為侯的有三人。
高祖四年,臨泗侯呂公去世。
高祖駕崩,惠帝繼位,呂后立為皇太后,就將戚夫人囚于永巷,剃個陰陽頭,穿著囚犯衣服,使其舂米。
戚夫人邊舂邊唱“:子為王,母為囚,從早舂到晚,常與死相伍!母子相離三千里,有誰傳音告訴你?”呂后聽到后大怒,說:“難道你想叫你的兒子做靠山嗎?”于是派人召趙王入朝以便誅殺。
使者往返三次,趙相周昌不讓趙王如意入朝。
呂后就派使招趙相周昌入朝,趙相到了長安。
呂后又派人召趙王,趙王入朝了。
惠帝為人慈仁,知道太后惱恨其母子,就親自到霸上迎接趙王,入居宮中,和趙王一起起居飲食。
數(shù)月后,惠帝早晨出去射獵,趙王不能早起,呂后偵知趙王獨在宮中,就派人灌趙王毒酒。
待惠帝還宮時,趙王已七竅流血而死。
呂后接著砍斷了戚夫人的手足,剜去眼睛,并弄聾其耳,飲以啞口藥,讓她蜷縮在一個廁坑中,名為“人彘”。
數(shù)月之后,召惠帝來看“人彘”,惠帝看后問知是戚夫人,于是放聲大哭,因之驚悸成病,臥床一年多不能起。
派人對呂后說:“人彘這事是慘無人道的,請?zhí)笈R朝,臣無力再治理天下!”從此每日飲酒沉醉,不理政事,七年而去世。
呂后為惠帝發(fā)喪,哭而沒有淚水。
此時張良之子張辟強(qiáng)為侍中,年僅十五歲,對丞相陳平說:“呂太后只有惠帝這個獨子,現(xiàn)在哭而不悲,您知道是為什么嗎?”陳平問“:是何原因?”辟強(qiáng)說“:惠帝無嫡子,太后又害怕您們不擁戴她。
現(xiàn)在如能封呂臺、呂產(chǎn)為將軍,主管南北軍事,另封諸呂為官,在朝中管事。
如此就可叫呂太后放心了。
而您們也就可以趨吉避兇了?!必┫嚓惼桨幢購?qiáng)計上奏呂太后,呂太后十分滿意,就哭得悲痛起來了。
呂氏弄權(quán)由此而起。
于是立惠帝后宮之子繼承帝位,呂太后臨朝主政,接著又殺了高祖之子趙幽王友、共王恢及燕王建。
封周呂侯子呂弟為呂王,呂臺之弟呂產(chǎn)為梁王,建城侯呂釋之之子呂祿為趙王,呂臺之子呂通為燕王,又封諸呂等六人都為列侯,追贈父呂公為呂宣王,兄周呂侯為悼武王。
呂太后主持天下八年,得狂犬病而死,其事記在《五行志》中。
病重時,派趙王呂祿為上將軍主持北軍,梁王呂產(chǎn)為相國主持南軍。
告誡呂產(chǎn)、呂祿說:“高祖曾與大臣相約,不是劉姓的子孫而稱王天下的要共同討伐,今日封呂氏為王,大臣心懷不平。
我快死了,恐怕他們發(fā)動政變,一定要掌握兵權(quán)保衛(wèi)宮廷,切不可都去參加葬禮,以致讓他們有機(jī)可乘而制服你等?!眳魏笕ナ?,太尉周勃、丞相陳平、朱虛侯劉章共誅呂產(chǎn)、呂祿,盡捕諸呂男女,不分老少一律處死。
而迎立代王,是為孝文皇帝。
惠帝娶張皇后。
宣平侯張敖娶惠帝姐姐魯元公主,生有一女。
惠帝繼位后,呂太后想親上加親,就將公主的女兒配惠帝為皇后。
呂后讓她生子,千方百計仍無效,就教她裝作懷孕,取后宮美人之子作為她生的兒子,殺掉了那位生了兒子的美人,立其子為太子。
惠帝去世,太子繼為皇帝,四年后,得知不是張皇后所生,他說:“太后怎能殺死我的親生母親而將我說成是張皇后的親生子!我長大了就要為生母報仇?!眳翁蟮弥蟾械讲话?,怕他作亂,就把少帝囚禁在永巷,說少帝病重,左右不得見他。
太后下詔將他廢掉,其事記在《高帝紀(jì)》中。
最后幽死于永巷。
改立恒山王弘為皇帝,而以呂祿女為皇后,想達(dá)到連根固本到最堅牢的地步,但是仍不能如愿以償。
呂太后去世,大臣撥亂反正,消滅了呂氏。
少帝、恒山、淮南、海濟(jì)王都因為不是惠帝之子而被誅,只留下了張皇后,廢其位而置于北宮。
文帝后元年間去世,葬于安陵,不起墳。
高祖的薄姬,是文帝之母。
父是吳人,秦朝時與原魏王族女魏媼私通,生下了薄姬。
薄姬之父死于山陰,就地安葬了。
待諸侯叛秦,魏豹立為王,而魏媼將女兒送到魏王宮中,相士許負(fù)為薄姬相面,說她要生天子。
此時項羽正與劉邦相持于滎陽,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魏豹原曾與漢王劉邦共同擊楚,聽到許負(fù)之言以后,心喜就背漢而中立,與楚聯(lián)合。
漢使曹參等虜獲了魏王豹。
將其國置為漢的郡,而將薄姬送到織室。
魏豹死,漢王到織室,見到薄姬,下詔將她納入后宮,一年多來漢王對她并不寵幸。
原先薄姬年少時,與管夫人、趙子兒相好,并相約,“誰先富貴都不要忘記別人!”后來管夫人、趙子兒先得到漢王寵幸。
漢王四年,坐于河南成皋靈臺,這兩位美人相伴,她們笑談與薄姬當(dāng)初相約的事。
漢王問其原因,二美人如實相告。
漢王心中凄然而同情薄姬,當(dāng)日召她陪寢。
薄姬對漢王說“:昨晚夢見龍盤在妾的胸前?!睗h王說:“這是大貴之兆,我為你實現(xiàn)其兆?!弊鰫酆螅〖言辛?。
當(dāng)年生下了文帝,年八歲立為代王。
薄姬生子后,與高祖見面甚少。
高祖去世,所有被高祖寵幸的戚夫人等姬妾美人,均遭呂后惱恨,都軟禁在冷宮中。
而薄姬因與高祖見面甚少的原因,呂后允她隨其子代王到代地去,為代太后。
代太后之弟薄昭隨其到代地。
代王立十七年,呂太后去世。
大臣議立皇帝,都痛恨外戚家呂氏強(qiáng)暴,都稱道薄氏仁善,所以就立代王為皇帝,尊薄太后為皇太后,封太后弟薄昭為軹侯。
太后母在此前已死,葬于櫟陽北。
于是追尊太后父為靈文侯,會稽郡撥出園邑三百家,長丞以下使其奉守寢廟,其祭祀按規(guī)定辦。
在櫟陽也設(shè)靈文夫人陵園,其祭祀與靈文侯陵園同。
太后早年喪父,是太后的外祖母家魏氏所養(yǎng)的,于是優(yōu)撫魏氏,分親疏進(jìn)行賞賜。
薄氏封侯的一人。
薄太后在文帝去世后二年、景帝前三年去世,葬于南陵。
因呂后是正妻與高帝合葬。
所以另起陵園,與文帝陵園相近。
孝文帝的竇皇后,是景帝之母,呂太后時以良家子女選入宮中。
呂太后遣出宮人以賞賜諸王每王五人,竇姬也在在遣之列。
她家在清河,愿意到趙地去,距家近,對主管遣送的宦者吏說:“一定把我列入到趙地的五人名單中?!被抡呃敉?,誤將她置于代地的五人中。
名單上報后,都批準(zhǔn)了。
臨行時,竇姬大哭,埋怨宦官,不愿去代,強(qiáng)其上道才啟程。
到代地,代王惟獨愛她,生女嫖。
惠帝七年,生景帝。
代王王后生了四個兒子,在代王未立為帝時王后就去世了。
代王為帝以后,王后所生四子都相繼病死。
文帝即位數(shù)月,公卿大臣請立太子,而竇姬的兒子最大,就立為太子。
竇姬為皇后,其女為館陶長公主。
第二年,封少子武為代王,后改封于梁,是為梁孝王。
竇皇后之父早逝,葬于觀津,于是薄太后下詔有關(guān)部門追封竇后父為安成侯,母為安成夫人,命令清河置園邑二百家,長丞奉守,其祭祀與薄皇后父母同。
竇后兄長君。
弟廣國字少君,年四五歲時,家貧,被拐賣,其家不知其處。
后轉(zhuǎn)賣十余家到宜陽,被主人派去燒炭。
夜晚一百余燒炭奴臥于巖下,巖崩,一百余人盡被壓死,只有少君一人幸免。
問卜,說他數(shù)日后當(dāng)立侯。
少君隨其主人家到長安,聽說皇后新立,家在觀津,姓竇。
少君被拐賣時雖然幼小,但記得自己出生的縣及姓,他小時和姐姐采桑葉,掉到了樹下,以此為憑據(jù),上書自陳是皇后之弟。
皇后告知文帝,請召見少君。
少君自報籍貫姓氏與采桑事,果是皇后之弟。
又問他還記得什么,少君說:“姐離我西去時,和我在傳舍中告別,借傳舍的浣洗用具給我洗頭臉,洗完后,又給我吃的,然后才分手?!贝藭r竇皇后抱著弟弟大哭,侍御左右都為之陪淚。
于是厚賞少君,安家于長安。
絳侯、灌將軍等說“:我們的生死,都掌握在竇氏兄弟二人手中,他二人出身微賤,不能不給他們選擇師傅進(jìn)行教誨,否則又會讓呂氏奪權(quán)的事重演?!本瓦x派年高德厚的人與他們朝夕相處。
因此,竇氏兄弟成為謙讓君子,不敢以富貴驕人。
竇皇后因病,失明。
文帝后寵幸邯鄲慎夫人、尹姬,都未生子。
文帝駕崩,景帝繼位,竇皇后成為皇太后。
就封竇廣國為章武侯。
廣國先死,封其子彭祖為南皮侯。
吳楚反時,太后從弟之子竇嬰有豪俠之風(fēng),喜歡交結(jié),被封為大將軍,大破吳楚軍,晉封為魏其侯。
竇氏封侯的共三人。
竇太后尊崇黃帝老子的真言,景帝及竇氏諸侯不得不讀《老子》并尊重其教化。
太后在景帝去世六年之后才死,為太后有五十一年。
元光六年去世。
與文帝合葬于霸陵。
遺詔盡以東宮金錢財物賞賜長公主嫖。
到武帝后,魏其侯竇嬰為丞相,后被誅。
景帝皇后薄氏,是薄太后母家女。
景帝當(dāng)太子時,薄太后取此女為太子妃。
景帝繼位,立她為皇后,無子而無寵。
立六年,薄太后去世,皇后被廢。
廢后四年去世,葬于長安城平望亭之南。
景帝的王皇后,是武帝的母親,其父王仲,是槐里人。
母臧兒,是原燕王臧荼孫女。
為王仲之妻。
生男王信與兩個女兒。
王仲死,臧兒改嫁為長陵田家婦,生男田蟲分、田勝。
臧兒長女嫁與金王孫為妻,而臧兒問卜說兩女都是貴人,就想倚靠兩女,將長女從金氏家奪回。
金氏憤怒,雙方爭執(zhí)不下,就將長女納入太子宮中。
太子后來很喜歡她,生下三女一男。
懷男孩時,王夫人夢見太陽入其懷中,告訴太子,太子說:“這是貴人之兆?!鄙形瓷牡垴{崩,景帝繼位,王夫人生男。
當(dāng)時,薄皇后無子。
后數(shù)年,景帝立齊栗姬之男為太子,王夫人之男為膠東王。
長公主嫖有女,想嫁給太子為妃,栗姬性妒,見景帝的幾位美人都是依靠長公主的力量而得到景帝寵幸的,栗姬就對長公主深感不滿,謝絕了長公主嫁女為太子妃的請求,堅決不同意。
長公主就想把女兒許給王夫人之子為妃,王夫人同意了。
適逢薄皇后被廢,長公主經(jīng)常在景帝面前說栗姬的短處。
景帝常對栗姬說“:我去世后,托你照看各姬妾所生的子女?!崩跫瓪鉀_沖不予答應(yīng),且出言不遜,景帝銜恨在心而未發(fā)泄出來。
長公主經(jīng)常在景帝面前稱贊王夫人的兒子是如何如何的好,景帝也很愛這個兒子。
又記起當(dāng)年王夫人對他說的“夢日入懷”的故事,有廢栗姬之子而立王夫人之子的意圖而未決斷。
王夫人又暗中派人促使大臣上奏立栗姬為皇后,大行官上奏,奏文說:“‘子以母貴,母以子貴?!裉幽柑枒?yīng)為皇后?!本暗鄞笈f“:這是你應(yīng)當(dāng)講的話嗎?”就援引律條誅殺了大行,而廢太子為臨江王。
栗姬更是憤怒,又不許進(jìn)見景帝,結(jié)果憂憤而死。
最后立王夫人為皇后,其子為太子,封其兄王信為蓋侯。
原先,王皇后入太子家,其妹妹兒女句也進(jìn)了東宮,生了四個兒子,都封為王。
皇后的長女為平陽公主,次女為南宮公主,三女為隆慮公主。
皇后立后九年,景帝崩駕。
武帝繼位,尊王皇后為皇太后,尊太后母臧兒為平原君。
封田蟲分為武安侯,田勝為周陽侯。
王氏、田氏封侯者共三人。
王信好酒,田蟲分、田勝性貪、巧于文辭。
蟲分官至丞相。
追贈王仲為恭侯,在槐里起園邑二百家,令長丞奉守。
平原君臧兒死后,從田氏葬于長陵,也設(shè)置園邑與王仲相同。
原先,皇太后嫁金氏時生下一女名金俗,住在民間,大概是為了隱諱皇太后曾下嫁事。
武帝繼位,韓嫣講給武帝聽了,武帝說:“怎不早說?”就親自去迎接她。
她家住在長陵小市,直到其門,派侍從請她出見。
她家人十分驚恐,她也隱藏起來。
躲不住了,被扶了出來參見皇帝,皇帝站在車前說:“大姐,你怎么藏得這么深啊?”就載入長樂宮,和她一同拜見太后,太后流淚,女也哭泣。
武帝捧酒,上前為母女重逢道賀。
賞賜錢千萬,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頃,起甲第,以賜其異父大姐金俗。
太后代為致謝說“:太教皇帝費心了?!蓖瑫r賜給湯沐邑,號為修成君。
生有男女各一人,女嫁與諸侯,男號修成子仲,因為是太后之孫,就橫行于京師。
太后共立二十五年,在景帝逝世十五年后去世,時在元初三年,與景帝合葬于陽陵。
武帝陳皇后,長公主嫖的女兒。
曾祖父陳嬰與項羽同時起兵反秦,后歸順于漢,封為堂邑侯。
傳爵位與子至孫陳午,陳午與長公主結(jié)合,生下一女。
原先,武帝得以立為太子,長公主出了大力,所以就取長公主女為妃。
到武帝即位,立其為皇后,擅寵后宮而驕貴,十余年而未生子,聽說衛(wèi)夫人生了兒子,幾乎妒憤至死有數(shù)次。
武帝對她益生惱怒。
后又勾結(jié)女巫媚祀鬼神,武帝頗有所聞。
元光五年,武帝進(jìn)行徹底追查,女巫楚服等犯有為皇后埋木偶于地下使用邪術(shù)加禍于皇帝之罪,大逆無道,因此而被株連致殺的三百余人。
楚服被斬首于市。
武帝派有關(guān)人員對皇后宣旨說“:皇后失德義之序,惑亂于巫蠱左道,不可以承天命,現(xiàn)收繳其皇后的璽綬。”廢居于長門宮。
第二年,堂邑侯陳午去世,其子陳須繼承其侯位。
長公主寡居,與董偃私通。
十余年,長公主死,陳須犯有淫亂之罪,兄弟爭奪財產(chǎn),罪當(dāng)處死,陳須自殺,封國被廢。
又過數(shù)年,廢后去世,葬于霸陵郎官亭東側(cè)。
武帝的衛(wèi)皇后名子夫,出身微賤,其家姓衛(wèi),籍于平陽侯的湯沐邑。
子夫是平陽公主的歌女。
武帝即位,數(shù)年無子。
平陽公主求良家女子十余人,梳妝打扮藏在家里。
武帝到霸上春祭,回宮時過平陽公主家。
平陽公主將藏在家里的眾美人出拜武帝,武帝都看不起。
飲酒之中,歌女獻(xiàn)歌為歡,武帝只喜歡子夫。
武帝入廁后更換衣服,子夫在衣帽軒中伺候武帝,二人在軒中做愛。
武帝回到筵席后十分高興,賞賜平陽公主金千斤。
公主乘勢奏請將子夫送入宮中。
子夫上車,公主撫其背說:“登程吧!努力珍重,要是成為貴人,請不要忘記我!”入宮一年多,武帝不再召幸她了。
武帝選出宮人中不能生育者遣送出宮,而子夫得以與武帝見面,淚流滿面請求出宮。
武帝十分同情,就又召幸子夫,不久懷孕了,于是受到尊重和寵愛。
召她的兄衛(wèi)長君、弟衛(wèi)青為侍中,而子夫生三女,元朔之年生男劉據(jù),于是,立為皇后。
衛(wèi)長君先死,朝廷就委任衛(wèi)青為將軍,打擊匈奴有功,封長平侯。
衛(wèi)青的三兒子還在襁褓中,也被封為列侯,皇后姐姐的兒子霍去病也因軍功封為冠軍侯,官至大司馬驃騎將軍。
衛(wèi)青為大司馬大將軍。
衛(wèi)氏支屬被封侯的五人。
衛(wèi)青凱旋后,與平陽公主成婚。
衛(wèi)皇后立七年,而子立為太子。
后年長色衰,趙地出生的王夫人、中山出生的李夫人有寵,都早死。
后有尹捷抒、钅句弋夫人先后得寵。
衛(wèi)皇后立三十八年,逢“巫蠱之事”發(fā)生,江充為奸,太子害怕不能自明,就與皇后共誅江充,發(fā)動武士討江,兵敗,太子逃走。
武帝下詔派宗正劉長樂、執(zhí)金吾劉敢持詔收繳皇后璽綬,皇后自殺。
黃門蘇文、姚定漢用車將遺體運到公車令空房中,盛以小棺,葬于長安城南桐柏亭。
衛(wèi)氏盡被誅滅。
宣帝繼位后,重新改葬衛(wèi)后,追謚為思后,置園邑三百家,派長丞對陵園進(jìn)行奉守。
武帝的李夫人,是由一位歌女而入宮的。
原先,她的兄長李延年精通音樂,善于歌舞,武帝很喜歡他。
他每譜一首新的歌曲,聽眾都為之傾倒。
延年在為武帝起舞時,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豈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武帝嘆息說:“好?。∈郎瞎嬗羞@樣的美人嗎?”平陽公主因而進(jìn)言說李延年有個妹妹,武帝就召見了她,果然是能歌善舞。
由此而得到武帝寵愛,生一男,是為昌邑哀王。
李夫人少年夭亡,武帝十分懷念,將她的畫像掛在甘泉宮中。
到衛(wèi)思后被廢以后四年。
武帝去世。
大將軍霍光體會武帝對李夫人的情意,就以李夫人配享于宗廟,追上尊號為孝武皇后。
原先,李夫人病重,武帝親到榻前看望,夫人蒙被謝道:“妾臥病已久,形貌毀壞,不可以參見皇上,望皇上照應(yīng)妾的兒子及兄弟。”武帝說:“夫人病重,可能不會好了。
見我一面把孩子及兄弟托付給我,豈不是更加直接了當(dāng)嗎?”李夫人蒙在被中說:“婦人不修飾容貌,不能見君父。
賤妾不敢不嚴(yán)妝以見皇上?!蔽涞壅f“:夫人只讓我看一眼,我加賜千金,并給你的兄弟加官。”夫人蒙面說“:加官在于皇上一言,不在于臣妾一見?!蔽涞壅f真是想看她一眼,她側(cè)身向內(nèi)嘆息而不再說話。
于是武帝不樂而去。
李夫人的姊妹責(zé)備她說“:夫人為何不可當(dāng)面見帝把兄弟托付給他呢?為何如此怨恨皇上?”李夫人說“:我之所以不愿讓皇上看我一眼,正是為了深托兄弟。
我只是因為容貌美麗,才從一個歌女而受到皇上愛寵。
大凡以美貌受寵的,色衰而愛解,愛解而恩絕。
皇上之所以對我戀戀不舍,是念在我平時的美麗的容貌。
今日如見我因病憔悴,容貌毀壞,見到后會覺得可怕而唾棄我,他還有意去追念我和照顧我的兄弟嗎?”李夫人去世后,武帝以皇后之禮安葬她。
以后,武帝封夫人之兄李廣利為貳師將軍,封海西侯,李延年為協(xié)律都尉。
武帝對李夫人難以忘懷,方士齊人少翁說能召來她的靈魂。
于是夜張燈燭,設(shè)帷帳,陳酒肉,而讓武帝居在另一帳中,武帝遙望一美人像李夫人容貌,坐于帳中又出帳徐步。
方士不讓武帝就近觀看,武帝越是相思悲感,為此作詩說:“是她,不是她?我翹首以待啊,為何她姍姍來遲!”令樂府的樂師們?yōu)榇嗽娮V曲配樂而歌唱,武帝還親自作賦,以表達(dá)對李夫人的傷悼,賦辭是:“你嬌小而美麗啊,嘆殞玉而消香。
設(shè)新宮以待香魂啊,終縹緲而不歸故鄉(xiāng)。
荒郊慘淡而蕪穢啊,你孤獨而悲傷。
將車馬拋棄在山巔啊,漫漫長夜而不見陽光。
秋風(fēng)蕭瑟而寒涼啊,桂花凋謝而銷亡,你煢煢孑立而遙想啊,精魂浮游而出疆。
長眠于地下到何日啊,你年方含苞而待放。
痛念陰陽相隔而難返啊,憑縷縷情絲以翱翔。
你顏如春花以臨風(fēng)啊,芳香流溢而彌彰;你文靜而柔順啊,在飄逸中愈顯端莊。
曾記我倆在楹柱前傾心吐腹啊,你秋波流轉(zhuǎn)而蛾眉上揚;我銘記我倆的心心相印啊,在臥病時你竟不允我一睹紅妝。
兩情正濃而永別啊,夢魂里尋覓你在何方?人死不可復(fù)生啊,你魂魄在飄蕩。
那帳中的神魂我難辨啊,只見她徘徊而躊躇。
兩帳的人神相距甚遠(yuǎn)啊,她恍惚而離去。
光陰似箭忽隱忽現(xiàn),漸漸模糊,寂然無音,這離情像東流的春水,心中永遠(yuǎn)悼念著你。”以后李延年之弟李季犯有奸亂后宮之罪,李廣利投降于匈奴,李氏家族就滅亡了。
武帝鉤弋趙捷抒,是漢昭帝的母親。
家在河間。
武帝巡狩道經(jīng)河間,望氣的星相士說此地有奇女,天子要立即派員召來。
使者召來一女,其兩手都握成拳不能開。
武帝親自將她兩手掰開,手指馬上都伸直了。
由此而得寵,稱為拳夫人。
她的父親原先犯法被處以宮刑,為中黃門,死于長安,葬于雍門。
拳夫人進(jìn)位為婕妤,居于钅句弋宮,武帝特別寵愛,太始三年生昭帝,號钅句弋子。
懷胎十四個月方生,武帝說:“聽說堯帝是懷了十四個月,現(xiàn)在钅句弋也如此。”于是叫所生的門為“堯母門”。
后來衛(wèi)太子因巫蠱事件而死,而燕王旦、廣陵王胥又多過失,寵姬王夫人之子齊懷王、李夫人之子昌邑哀王都早死,钅句弋子年才五、六歲,身體好而智商高,武帝常說“像我”,又聯(lián)想到他懷胎十四個月,就特別寵愛,有心立他為太子,因為他年稚母少,恐女主垂簾禍害國家,猶豫甚久。
钅句弋婕妤隨武帝巡幸甘泉,有過失受責(zé),憂郁而死,就近葬于云陽。
后來武帝病危,就立钅句弋子為皇太子。
封車騎都尉霍光為大司馬大將軍,輔佐少主。
次日,武帝去世,昭帝繼位,追尊钅句弋婕妤為皇太后,征發(fā)役徒二萬人修云陽陵,園邑三千戶。
追贈外祖趙父為順成侯,下詔在扶風(fēng)設(shè)置園邑二百家。
派長丞按規(guī)定奉守。
順成侯有姐名趙君女句,賞錢二百萬,并充實其奴婢與房宅。
對其兄弟各按親疏進(jìn)行賞賜。
趙氏沒有入朝為官的,只對趙父進(jìn)行了追封。
漢昭帝的上官皇后,其祖父上官桀,是隴西上絡(luò)人。
年輕時當(dāng)羽林期門郎,隨從武帝上甘泉,刮大風(fēng),車難以前行,就卸下車蓋給上官桀,桀手捧車蓋,雖在大風(fēng)中仍與車相連;無論雨怎么下,總是被上官桀手中的車蓋擋住。
武帝認(rèn)為他膂力過人,就升遷為未央廄令。
武帝有一次生病,在宮中調(diào)養(yǎng)多日,病愈后,到未央廄,視察御馬,御馬多瘦,武帝大怒:“你是以為我不會再看到馬了吧!”想問他的罪,上官桀頓首上奏:“小臣聽說圣體不安,日夜憂懼,心思就沒有放到馬的方面去了?!痹挍]說完,淚水雙流。
武帝認(rèn)為他是出于對自己的忠誠,從此更為親近,升為侍中,不久又升至太仆。
武帝病危,任霍光為大將軍,上官桀為左將軍,同時受遺詔輔少主。
由于曾經(jīng)捕斬反者莽通之功,封桀為安陽侯。
原先,上官桀之子上官安娶霍光女,兩家結(jié)為婚姻甚為親密。
霍光每逢到例休,上官桀經(jīng)常代理霍光處理國事。
昭帝初立,年只八歲,昭帝的大姐鄂蓋長公主也住于宮中,供養(yǎng)昭帝。
蓋長公主與其門客河間丁外人私通,昭帝與霍光得知后,仍然喜歡長公主,并下詔教丁外人伺候長公主。
長公主納周陽氏女,打算將來作為昭帝的配偶。
此時上官安有女,是霍光的外孫,安想通過霍光讓此女與昭帝訂婚。
霍以為雙方都年幼,未予同意。
上官安平日與丁外人關(guān)系甚好,就對丁外人說“:聽說長公主想為皇帝納妃,安的女兒容貌端正,要是能依靠長公主的說合而將來成為皇后,我父子在朝而又是皇親國戚了。
此事成功與否在于足下,漢家慣例是封公主之夫為列侯,有我父子在朝建議,足下還怕不封侯嗎?”外人十分欣喜,告訴了長公主,長公主認(rèn)為有理,要昭帝下詔召上官安之女入宮為婕妤,上官安為騎都尉,一月余,就立為皇后,年僅六歲。
上官安以皇后之父被封為桑樂侯,食邑一千五百戶。
升為車騎將軍,日趨驕淫。
從殿中受賞而出,對其門客們炫耀說:“同我的女婿飲酒,其樂無窮!”并將所賜服飾傳示于人。
派人先回,打算燒毀原來的服飾。
上官安酒醉后就赤身裸體進(jìn)入內(nèi)寢,與其后母及父的姬妾、婢女都胡亂為淫。
其子病死,仰而罵天。
幾次守候在大將軍霍光身邊,為丁外人求封侯爵,和其父上官桀都想不顧德才而提高丁外人的爵祿,霍光堅持公正,不聽。
同時上官桀的岳父寵幸的充國為太醫(yī)監(jiān),擅自闖入殿中,下獄應(yīng)死。
在冬月快盡時,長公主替充國交馬二十匹贖罪,于是得減死罪。
由此上官桀父子深怨霍光而感戴長公主。
他們知燕王旦是昭帝之兄,不得立為皇帝,亦怨恨霍光;桀、安整理霍光的過失材料付與燕王,教他上書朝廷控告霍光,又為丁外人求封侯爵。
燕王大喜,上書朝廷說:“子路的姐姐死了,子路期年不除喪,孔子提出不符于喪禮的批評。
子路說:‘我不幸而缺少兄弟。
姐姐死了,我不忍心過早撤喪。’所以說‘看一個人的過失可以體會到他的仁愛之心。’現(xiàn)在陛下與臣只有長公主這個姐姐,叨陛下的恩澤使丁外人為她的男侍(夫婿),丁外人應(yīng)封爵號?!睍献?,昭帝問于霍光,光堅持不同意。
后來又控告霍光的罪過,昭帝又生疑惑,越是接近霍光而疏遠(yuǎn)上官桀父子。
上官桀父子益感憤恨,就勾結(jié)黨羽謀殺霍光,并圖謀誘召燕王至京而誅殺霍光,廢昭帝而立上官桀為皇帝。
有人說“:這把小皇后置于何地?”上官安說:“追趕大麋鹿的獵犬,還能顧小兔子嗎?如果只依靠皇后來取得富貴,一旦皇上另有新歡,皇后想做一個平民也不可得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jī)遇?!敝\反事被發(fā)覺,燕王、長公主都自殺。
這都記在《霍光傳》中。
上官桀、上官安宗族盡滅,而皇后年少未參與逆謀,又是霍光的外孫女,所以未被廢。
皇后之母在事前已死,葬于茂陵郭東,追尊為敬夫人。
設(shè)置園邑二百家,派長丞按規(guī)定奉守。
皇后派私家奴婢守上官桀、安父子之墳。
霍光想讓皇后專寵生子,昭帝有時身體不適,左右及御醫(yī)都阿承霍光之意,說皇上不宜房事,令后宮宮人都穿連襠褲,系多條帶,不讓宮人與昭帝接近。
皇后立十年而昭帝去世,皇后年只十四五歲。
昌邑王賀應(yīng)征繼位,尊皇后為皇太后。
霍光與太后共廢賀,立宣帝。
宣帝繼位,為太皇太后,凡立四十七年,年五十二歲,建昭二年去世,與昭帝合葬于平陵。
衛(wèi)太子史良娣,是宣帝祖母。
太子有妃、有良娣、有孺子,妻妾分三等,子皆稱皇孫。
史良娣出生于魯?shù)?,有母親貞君、兄史恭。
以元鼎四年入為良娣,生男史進(jìn),號史皇孫。
武帝末年,巫蠱事起,衛(wèi)太子及良娣、史皇孫都被害。
史皇孫有一男,號曾皇孫,出生僅數(shù)月,仍被株連入獄,五年后才獲釋。
治獄使者丙吉憐憫皇曾孫無家可歸,就把他送給史良娣的兄長史恭,恭母貞君年老,見外曾孫無依無靠,十分憐愛,視同親孫。
后來曾孫被掖庭收養(yǎng),繼承了帝位,是為宣帝,而貞君及史恭都已去世,史恭三個兒子都以舊恩而加封。
長子史高為樂陵侯,史曾為將陵侯,史玄為平臺侯,史高之子史丹以功德封為武陽侯,史家封侯的共四人。
史高官至大司馬車騎將軍,史丹為左將軍,各有傳。
史皇孫王夫人,宣帝之母,名翁須。
太始年間受到史皇孫的寵愛。
皇孫姬妾無號位,都稱為家人子。
征和二年,生宣帝,宣帝生數(shù)月,衛(wèi)太子、皇孫被害,家人子都受牽連被誅,無收尸的人,僅宣帝得免于死。
宣帝當(dāng)皇帝之后,追尊母王夫人謚為悼后,祖母史良娣謚為戾后,都改葬,起園邑,派長丞奉守。
其事記在《戾太子傳》中。
地節(jié)二年,找到了外祖母王媼,媼的兒子王無故、王武都隨使者進(jìn)殿。
坐的是黃牛車,故百姓稱為“黃牛媼”。
起初,皇上即位后,多次派使者尋找外婆家,由于時間久遠(yuǎn),線索多似是而非。
后來找到了王媼,就派太中大夫任宣與丞相御史的屬吏到她的鄉(xiāng)里訪問知情人,都說王嫗是宣帝的外祖母。
嫗自言叫妄人,出生于涿郡蠡吾平鄉(xiāng)。
十四歲嫁與同鄉(xiāng)王更得為妻。
更得死改嫁與廣望王乃始為妻。
生下兒子無故、武,女兒翁須。
翁須八九歲時,寄居在廣望節(jié)侯之子劉仲卿家中,仲卿對乃始說:“把翁須給我,我來供養(yǎng)并教育她成人?!蓖鯆嬤€為女兒翁須做絹質(zhì)單衣,送到仲卿家。
仲卿教翁須歌舞,常往來母親家取冬夏衣。
四五年后,翁須對母親說:“邯鄲賈長兒要買歌舞女,仲卿想把我賣給他?!蓖鯆嬇c翁須逃走,到了平鄉(xiāng)。
仲卿帶著乃始共同尋找王媼,媼惶恐焦急,將翁須送回仲卿家,說:“我女兒到君家,并未曾收君的錢幣,為何要將她賣與他人?”仲卿作答:“不是的?!睅滋旌螅添毘碎L兒的車馬過自己家門,叫道:“我還是被賣給了人家,要走了,要到柳宿去?!眿嬇c乃始到柳宿去,見翁須后抱頭痛哭,對翁須說“:我打算替你去告狀?!蔽添毎参空f“:媽媽就順其自然吧,哪里不是一樣安居呢?告狀是無什么益處的?!眿嬇c乃始?xì)w家籌集費用,隨后又趕到中山盧奴,見到翁須與五位歌舞女同處,媼和翁須同宿。
次日,乃始在那里照看翁須,媼又還家籌錢,想隨著翁須到邯鄲。
媼歸家,變賣財產(chǎn)未畢,乃始回來說“:翁須已走,我無錢相隨就回來了。”從此音訊中斷,不聞不問了。
賈長兒之妻賈貞及教歌舞的遂說:“前二十年,太子舍人侯明從長安到此地求歌舞女,要走翁須等五人。
長兒派遂送她們到長安,都到了太子家。”還有廣望三老更始,劉仲卿之妻劉其等四十五人所提供的情況,都互相符合。
于是負(fù)責(zé)調(diào)查的太中大夫任宣奏明王媼是悼后母屬實。
宣帝予以召見,賞賜王無故、王武爵為關(guān)內(nèi)侯,短期內(nèi),賞賜以巨萬計。
不久,制詔御史賜外祖母號為博平君,以博平、蠡吾兩縣一萬二千戶為湯沐邑。
封舅父王無故為平昌侯,王武為樂昌侯,食邑六千戶。
原先,王乃始以本始四年病死,后三年,家乃富貴,追賜謚為思成侯。
詔令涿郡為其修繕房屋故居,建立園邑四百戶,派長丞按規(guī)定奉守。
一年余,博平君去世,謚為思成夫人。
下詔遷移思成侯與她合葬于奉明顧成廟南,設(shè)置園邑長丞,撤銷涿郡思成園。
王氏封侯的二人,無故之子王接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而武之子王商官至丞相,另有傳。
宣帝的許皇后,是元帝的母親。
父許廣漢,昌邑人,年輕時為昌邑王郎。
從武帝上甘泉,誤取別人的鞍置于自己的馬上,發(fā)覺,執(zhí)法者定為盜竊,當(dāng)處死刑,有詔令死刑犯可以選宮刑,他后來就成為宦者丞。
上官桀謀反時,廣漢參與搜索部分罪犯。
上官桀在宮中的公館內(nèi)有繩索,長幾尺,可用以捆綁人的有數(shù)千根,用箱柜封存著,廣漢搜索未得,其他官吏卻搜索到了,廣漢因搜捕不力犯罪判刑,送到掖庭聽差,后為暴室嗇夫。
此時宣帝寄養(yǎng)于掖庭,名為皇曾孫,與廣漢同室而居。
掖庭令張賀,原本是衛(wèi)太子家吏,太子被誣害時,張賀也受了宮刑,以舊日恩情對皇曾孫十分照顧。
及皇曾孫長大,張賀想把孫女嫁給他。
這時期,宣帝已成年,身長八尺二寸。
張賀弟安世為右將軍,與霍光同心輔政,聽到張賀稱贊皇曾孫,想把女兒許配他,張安世怒道“:曾皇孫是罪人衛(wèi)太子之后,有幸能得到一個平民衣食就算不錯了。
不要再談把女兒嫁給他的事?!庇谑菑堎R不提此事了。
當(dāng)時,許廣漢有女兒叫平君,年十四五歲,已許給內(nèi)者令歐侯氏為兒媳,正擬出嫁時,歐侯氏的兒子死了。
平君之母領(lǐng)她去問卜,卜者說是大貴人之兆,其母內(nèi)心高興。
張賀聽說許嗇夫有女,就設(shè)宴相邀,酒興濃時,就說“:皇曾孫是皇帝的近親,即使地位卑賤,也可能當(dāng)關(guān)內(nèi)侯,可以擇其為婿?!睆V漢同意了。
次日,廣漢之妻聽訊后,生氣了。
廣漢請人作媒說合,才同意嫁給曾孫,第一年就生了元帝。
數(shù)月后,曾孫立為皇帝,平君為婕妤。
此時,霍大將軍光有小女,與皇太后有親,公卿相議另立皇后,都傾向于霍光的小女,但未明言。
宣帝下詔尋求微賤時的一柄寶劍,大臣們知他有“糟糠之妻不下堂”之意,因奏立許婕妤為皇后。
皇后立定后,霍光認(rèn)為其父廣漢是罪人不應(yīng)封國,一年多以后才封為昌成君。
霍光的夫人顯想讓其小女成為貴人,但無渠道可通。
次年,許皇后將分娩,有病。
女醫(yī)淳于衍,是霍家夫人所歡喜的人,她時常入宮為皇后看病。
衍的丈夫賞是掖庭戶衛(wèi),教其妻“請求霍夫人,把我調(diào)到安池監(jiān)去”。
淳于衍就直言拜上霍夫人。
霍夫人由此生心,叫左右回避,神秘地對衍說:“大妹你有事相求于我,我也有事相求于大妹子,可以嗎?”衍說:“夫人的話,對我有什么不好說的!”霍夫人說:“霍大將軍極愛小女成君,想讓她成為貴人,此事就只有麻煩小妹了。”衍說:“如何動手呢?”霍夫人說:“婦女生育大事,九死一生,今日皇后正要分娩,可乘機(jī)下毒藥死,這樣成君就可以當(dāng)皇后了。
如果事成,你我姊妹富貴同享?!毖苷f“:藥很多,且醫(yī)生要先嘗,那怎好下手呢?”霍夫人說“:這就看大妹子的本事了。
霍將軍是攝政王,誰敢說個不字。
緩急相護(hù),只怕大妹子不愿鼎力相助罷了!”衍沉思之后說“:愿意盡力?!本蛽v附子藥,帶入長定宮。
皇后分娩后,衍取附子并合大醫(yī)大丸送皇后飲服,不多久皇后說“:我頭暈?zāi)X脹得厲害啦!藥中不會有毒吧?”淳于衍說“:沒有?!被屎蟾託獯伲芸炀退廊チ?。
衍出,去向霍夫人回報,霍夫人對她表示慰勞,但未敢進(jìn)行重謝。
后來有人控告諸醫(yī)對皇后的護(hù)理失職,都逮捕入獄,要他們交代罪行。
霍夫人十分害怕,就將詳情告訴霍光,并對霍光說:“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等地步,就不要讓法吏拷問淳于衍了!”霍光不勝驚愕,默然不應(yīng),以后奏明宣帝,簽署對淳于衍免予問罪之令。
許皇后立三年而駕崩,謚為恭哀皇后,葬于杜南,是為杜陵南園。
后五年,立皇太子,乃封太子外祖父許廣漢為平恩侯,地位特殊。
后四年,又封廣漢兩弟,許舜為博望侯,許延壽為樂成侯。
許氏封侯的共三人。
廣漢死后,謚為戴侯。
無子,絕。
葬于南園旁。
置園邑三百家,長丞按規(guī)定奉守。
宣帝任命許延壽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輔弼朝政。
元帝繼位,又封延壽次子喜為平恩侯,奉戴侯宗祠,也為大司馬車騎將軍。
宣帝霍皇后,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霍光之女。
其母顯,完成了派淳于衍暗殺許皇后計劃之后,就為其女成君準(zhǔn)備出嫁衣被,打點入宮用具,勸霍光將女兒納為皇后,結(jié)果如愿以償。
原先許后因起于微賤,做皇后不久,侍從及車服都很節(jié)儉。
五天朝見一次皇太后于長樂宮,親自捧案上食品進(jìn)于太后,恪守婦道。
到霍后冊立,也按許后前例行事。
而皇太后本是霍后的姐姐的女兒,所以常常起立,以禮相待。
霍后的侍從車服甚豐,賞賜官屬常以千萬計,與許后的作風(fēng)是大為懸殊了。
宣帝也寵愛她,專寵后宮。
皇后立三年而其父霍光去世。
后一年,宣帝立許后之子為太子,其舅昌成君為平恩侯。
霍光夫人憤怒不食,吐血,說“:這個兒子是皇帝做平民時生的,怎么能當(dāng)太子?如果現(xiàn)在的皇后生了兒子,反而為王嗎?”又教霍后毒死太子。
霍皇后幾次召太子并賜以食物,太子的阿保每先嘗,霍后的毒藥無法下進(jìn)去。
后來暗殺許后之事漸泄,霍夫人就與霍家的兄弟女婿陰謀造反,被發(fā)覺,都被誅殺。
宣帝派法吏賜皇后命令說:“皇后居心不良而失道,生性狠毒,持毒藥與其母顯同謀要暗害太子,無人母之恩,不能奉宗廟祭服,不可以承皇后大位,實在是可悲??!現(xiàn)在打入冷宮,收繳皇后璽綬?!被艉罅⑽迥?,廢居于昭陽宮,后十二年,遷到云林館,結(jié)果自殺,葬于昆吾亭東。
原先,霍光及兄驃騎將軍霍去病都因有功封侯居位,宣帝念及霍光大功,封去病之孫霍山、霍云都為列侯,霍家前后封侯的四人。
宣帝的王皇后。
其祖先在高祖時立過功而賜封關(guān)內(nèi)侯,從沛遷到長陵,傳爵位到王皇后之父王奉光。
奉光少時愛斗雞,宣帝在民間時幾次與奉光相見,因而相識。
奉光有一女十余歲,每當(dāng)要出嫁時,男方就暴死,所以一直沒有嫁出去。
到宣帝登位,召她入后宮,提升為婕妤。
這時,館陶王母華婕妤與淮陽王母張婕妤、楚孝王母衛(wèi)婕妤都受愛寵。
霍皇后被廢之后,宣帝憐憫太子早年失母,幾乎被霍氏害死,決計選后宮平時謹(jǐn)慎而無子的為后,于是立了王婕妤為皇后,令她做太子的母親。
自為皇后之后,與宣帝見面少而無寵。
封其父奉光為邛成侯。
立十六年,宣帝去世,元帝繼位,王皇后成為皇太后。
封太后之兄王舜為安平侯。
后二年,奉光去世,謚為恭侯,葬于長門之南,置園邑二百家。
長丞奉守如法。
元帝駕崩,成帝繼位,王后為太皇太后。
封其弟王駿為關(guān)內(nèi)侯,食邑千戶。
王家列侯二人,關(guān)內(nèi)侯一人。
王舜之子王章,章的從弟王咸,都官至左右將軍。
當(dāng)時成帝母也姓王,所以人們稱太皇太后為邛成太后。
邛成太后立四十九年,年七十余歲,永始元年去世,與宣帝合葬于杜陵,稱東園。
王奉光之孫王勛因犯罪被免去侯爵。
元始中,成帝太后下詔說:“宣帝王皇后,是我的姑母,深念其奉贄共修之義,永遠(yuǎn)懷念著她,可是邛成恭侯國廢祀絕,我深為同情,現(xiàn)封恭侯曾孫王堅固為邛成侯。”到王莽時才絕祀。
元帝王皇后,是成帝的母親,其家有十人封侯,五人為大司馬,是外戚中最為顯赫的,另有傳。
成帝許皇后,大司馬車騎將軍平恩侯許嘉之女。
元帝悼傷母后許皇后為后不久而被霍氏暗殺,就選許嘉之女以配皇太子。
開始來到太子家,元帝令中常侍黃門中的貼心人侍送,回來向元帝回報太子歡悅之狀,元帝高興地對左右說:“酌酒向我祝賀!”左右都?xì)g呼萬歲。
不久,生一男,早死。
到成帝繼位,又生一女,也早死。
原先許皇后的父親許嘉從元帝時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輔政,已經(jīng)八九年了。
到成帝即位,又封大舅陽平侯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與許嘉并列。
杜欽以為按例皇后之父重于皇帝之舅,因而勸說王鳳道“:車騎將軍最尊,將軍應(yīng)該尊敬他,不能讓他不高興,有時因細(xì)微末節(jié)之事,而引起乖忤之患,不可不慎。
衛(wèi)青將軍當(dāng)日的地位就高于武帝之舅王信,這是近日之事,一些年長的人都還記得,請將軍要注意呀?!辈痪茫傻巯雽N貘P,就詔慰許嘉說:“將軍家重身尊,不應(yīng)陷于吏職事務(wù)而勞累,賜黃金二百斤,以特殊地位處于朝中。”后年余去世,謚為恭侯。
許皇后很聰敏,讀書知史,從為妃到為后,長期得寵,后宮他人難得與皇帝一見。
皇太后及皇帝的舅父們擔(dān)心成帝無繼嗣,此時又屢發(fā)災(zāi)異,劉向、谷永等都上書說過失出于后宮。
成帝認(rèn)為有理,于是省減皇后宮中的開支。
皇后就向成帝上書說:“妾在家野賤,加以幼稚無知,不明義理,有幸得離開貧窮的家庭,充后宮的掃除。
承蒙皇上的誤寵,身居不應(yīng)有的尊位,修身律己不嚴(yán),疏于皇后職守,多次違背法規(guī),逾越制度,就是治以流放之罪,亦不足以塞責(zé)。
近日大長秋傳詔:‘皇后椒房儀法,御服輿駕,向官署所發(fā)取、所制作的衣物,所贈賜給皇后母家群臣妾的物品,都按竟寧以前規(guī)格?!J(rèn)真思考,自入后宮以來,賜給母家未曾超過以往慣例,且每次都請示于皇上并蒙準(zhǔn)許,這是有據(jù)可查的。
現(xiàn)在時世異制,可以長短相補(bǔ),只要不出漢制是可以的,細(xì)微之間,不可能與以前完全相同。
就如竟寧(元帝尚儉)前與黃龍(武帝較奢)前,難道可以完全相仿嗎?但妾的屬吏不知,今受如此之詔,就會使妾搖手不得;現(xiàn)在詔書上說不得向各官署發(fā)取,可能是未央宮是天子之宮,皇后是不應(yīng)獨取的。
但像屬吏說妾的家府也不當(dāng)?shù)?,妾就不解其意了?br />
妾有幸得皇上賜有湯沐邑以自奉養(yǎng),也經(jīng)常在湯沐邑中小有發(fā)取而贈母家,這有什么不符合制度的呢?詔書又說服飾車馬所造,都和竟寧前一樣,而屬吏不能領(lǐng)會其意,可能認(rèn)為妾的被服也不能不像竟寧前一樣,假若妾要制作一個屏風(fēng)置于某處,屬吏說竟寧前沒有,或者說官署不能造作與發(fā)給,那就時時處處都用詔書來束縛臣妾了。
這兩件事是不可行的,望陛下考慮。”成帝采用劉向、谷永的意見答復(fù)許后說“:皇帝問皇后,所言事你是知道了。
日是眾陽之宗,天光之貴,王者之象,人君之位,現(xiàn)在日蝕屢現(xiàn)而以陰侵陽,虧其正體,這不是下凌上、妻壓夫、賤逾貴的變兆嗎?春秋二百四十二年,變異甚多,以日蝕為最大事件。
從漢朝建立,日蝕在呂后與霍后擅權(quán)時出現(xiàn)過,從當(dāng)前的日蝕情況來看,難道不是同一種現(xiàn)象嗎?“望皇后刻心秉德,不違先后的制度,力宜勉行,稱順?gòu)D道,減省群事,崇尚謙儉,對太后行孝道,不缺朔望朝見之禮,真心誠意勿怠勿荒,何事不能化為吉祥!養(yǎng)名顯行,以息眾議,做后宮妃妾的表率,使她們有楷??尚?。
望皇后冷靜深思?!贝藭r大將軍王鳳執(zhí)政,威權(quán)尤盛,其后,連續(xù)三年出現(xiàn)日蝕,論事者漸漸把過失歸到王鳳的頭上,而谷永等卻把責(zé)任轉(zhuǎn)嫁到許后頭上。
許后知道她是在當(dāng)王鳳的替罪羊。
久之,皇后之寵越來越衰了,而成帝在后宮又多新歡。
皇后的姐姐平陽剛侯夫人謁等勾結(jié)巫師咒詛后宮懷有身孕的王美人及王鳳等,事情敗露,太后大怒,下到刑獄拷問,謁等被誅,許后連坐被廢,打入昭允宮冷宮,其親屬都回到故郡山陽,皇后弟的兒子許旦到所封的平恩侯國去。
立十四年而廢,住昭允宮年余,又遷長定宮。
后九年,成帝憐憫許氏,下詔說“:常聞仁者不遺漏疏遠(yuǎn),情誼不忘記親人。
以前平安剛侯夫人謁犯大逆之罪,家屬幸蒙赦免,歸于原籍。
朕念平恩戴侯,是先帝外祖,而魂神廢棄,無人奉其祭祀,未曾忘之于心。
現(xiàn)下令平恩侯許旦及其親屬在山陽郡的可以返京。”這年,廢后事敗,原因是,原來廢后的姐姐寡居,與宣陵侯淳于長私通,成了淳于長的妾。
淳于長誑她說:“我能向東宮請求,重立許后為左皇后?!睆U后就通過姐姐私下賄賂淳于長,并幾次通信表示感謝。
淳于長在信中有惑亂與犯上的語言,發(fā)覺后,成帝派廷尉孔光持節(jié)賜廢后毒藥,促其自殺。
葬于延陵交道廄西。
成帝的班婕妤,在成帝初登位時選入后宮。
開始為少使,不久就受大寵,升為婕妤,住于增成舍,再到館中分娩,生一男,數(shù)月后死去。
成帝游于后庭,帝想叫婕妤同乘一車,婕妤辭謝道:“看古代圖畫,圣賢之君都有名臣在身邊,夏桀、商紂、周幽才有寵女,今日要妾與陛下同車,不近似于三代的末代皇帝了嗎?”太后聽到后十分高興地說“:古代楚莊王有深明大義的樊姬,今日有深明大義的班婕妤。”婕妤能背誦《詩》與古箴《窈窕》、《德象》、《女師》之篇。
每次進(jìn)見與上疏,都依照古禮。
從鴻嘉以后,成帝稍隆于內(nèi)寵,婕妤進(jìn)侍者李平,平得寵幸,立為婕妤。
成帝說“:原先衛(wèi)皇后也是寒微出身?!本唾n平姓衛(wèi),即衛(wèi)婕妤。
其后趙飛燕姊妹也起自寒微,逾越禮制,漸盛于前。
班婕妤及許皇后都失寵,很少與皇上見面。
鴻嘉三年,趙飛燕陷害許皇后、班婕妤勾結(jié)妖道,咒詛后宮,辱罵皇上。
許皇后因此被廢。
拷問班婕妤,婕妤答道:“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
我正心修身尚不能得福,還為邪作非去圖什么?如果鬼神有知,也不會接受叛逆的咒詛;要是鬼神無知,這種咒詛有何用處?所以我不愿做這種事?!背傻酆芡馑幕卮?,同情她,賞賜黃金百斤。
趙氏姊妹驕妒,婕妤恐日后生危,要求到長信宮供養(yǎng)太后,成帝同意了。
婕妤退居?xùn)|宮,作賦自悼,其賦說:“承祖先的遺德啊,秉性命的淑靈,登薄軀于宮闕啊,充下陳于后庭。
蒙皇上的深恩啊,逢日月的盛明,揚光烈而顯赫啊,愛隆寵于增成。
是僥幸而處于尊位啊,感生命的逢辰。
每寢寐而戒懼啊,正襟裳以自思,陳女圖以為鑒戒啊,顧女史而問詩。
悲牝雞的司晨啊,哀褒(姒)閻(妻)的為尤;欽佩娥皇、女英輔佐舜帝啊,贊美太任、太姒的興周。
我雖愚陋而難及啊,怎能不一心而向往之?嘆流年如逝水啊,憫繁花不永滋。
痛陽祿與柘館啊,仍衤強(qiáng)褓而罹災(zāi),這難道是我的過失嗎?是天命的不可知?!钡匠傻廴ナ溃兼コ浞顖@陵,死后,就葬于成帝陵園中。
成帝趙皇后,本是長安宮人,初生時,父母想拋棄她,三日不死,才又收養(yǎng)。
成年后,做陽阿公主家婢女,學(xué)習(xí)歌舞,取名飛燕。
成帝有時微服出游,到陽阿公主家,公主舉行音樂舞會,成帝對飛燕一見鐘情,就召入宮中。
特別寵愛,將其妹妹也召入宮,同為婕妤,貴傾后宮。
許后被廢以后,成帝想立趙婕妤為后。
皇太后嫌其出身微賤,面有難色。
太后姐姐的兒子淳于長為侍中,幾次往來打通關(guān)節(jié),后按太后指示,成帝立封趙婕妤之父趙臨為成陽侯。
后月余,就立婕妤為皇后,聯(lián)系到淳于長以往曾上奏停建昌陵之功,封為定陵侯。
趙飛燕立為皇后之后,寵幸稍衰,而其妹妹則受成帝的高度寵愛,進(jìn)為昭儀。
居住在昭陽舍,其中庭全用紅色,而殿上髹漆,門限都用銅制而鍍以黃金,白玉為階,壁上的橫木飾以黃金,鑲嵌藍(lán)田璧,夜明珠,飾以翠羽。
后宮從來未有如此豪華富麗的。
姊妹專寵十余年,都沒有生子。
末年,定陶王來朝,其祖母傅太后暗里賄賂趙氏姊妹,定陶王就被立為太子了。
次年春,成帝去世。
成帝平日身體很好,無疾病。
當(dāng)時,楚思王衍、梁王立來朝,第二天清晨就要辭去,成帝就在未央宮中白虎殿住宿以便明早送行。
又打算封左將軍孔光為丞相,已制作好印鑒與詔書。
上半夜時仍然如常,清晨自著襪欲起,上衣尚未穿,就不能說話了。
晝漏上十刻就停止呼吸。
人們都?xì)w罪于趙昭儀,皇太后令大司馬王莽、丞相大司空說“:皇帝暴崩,群眾紛紛認(rèn)為事情奇怪。
掖庭令輔在后庭左右,在身邊侍衛(wèi),望你們與御史、丞相、廷尉治問皇帝起居發(fā)病情況?!壁w昭儀自殺。
哀帝繼位,尊趙皇后為皇太后,封太后之弟侍中駙馬都尉趙欽為新城侯。
趙氏封侯的有二人。
后數(shù)月,司隸解光上奏說:“臣聽說許美人及已故的中宮史曹宮都受成帝寵愛,生過兒子,而兒子都不見了。
“臣派遣從事椽業(yè)、史望驗問了解情況的掖庭獄丞籍武,原中黃門王舜、吳恭、蘄嚴(yán),官婢曹曉、道房、張棄,原趙昭儀御者于客子、王偏、臧兼等,都說宮就是曉的女兒,以前屬于中宮,任學(xué)事史。
通于《詩》,為皇后講授。
道房與宮對食(同性戀),元延元年中宮對房說:‘陛下已召幸過我。’數(shù)月后,曹曉入殿中,見宮腹大,問宮。
宮說:‘我已經(jīng)為皇上懷孕了?!谑轮?,宮分娩于掖庭牛官令舍,有婢女六人。
中黃門田客持詔令,用綠色方盒盛著,上蓋御史丞印,給籍武說:‘將牛官令舍的婦人及新生兒,婢六人,都關(guān)到暴室獄中,不要問嬰兒是男是女,是誰的孩子。’籍武將這一干人帶到獄中。
宮對武說:‘請仔細(xì)把我兒衣胞藏好,你是知道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孩子的!’后三天,于客子持詔書記與籍武,問‘孩子死了沒有?’在詔書的背面寫下對詞?!渚驮诒趁鎸懴铝耍骸⒆釉冢此?。’不多久,于客子出來說:‘皇上與趙昭儀大怒,你為何不將其殺掉?’籍武叩首哭訴說:‘不殺死這嬰兒,自知會被處死,殺了他,我也會被處死。’就求于客子把自己的奏書轉(zhuǎn)呈成帝,書說:‘陛下未有子嗣,兒子是不分貴賤的,請求留下這根苗!’上奏后,客子又持詔書交給籍武說‘:今夜漏上五刻,將孩子交給中黃門王舜,在東交掖門碰頭。’武當(dāng)即問客子:‘陛下見我的奏書后,意下如何?’‘客子說‘:兩眼發(fā)直?!鋵⒑⒆咏唤o王舜,舜受詔書,把孩子納入殿中,為他找乳母,并說‘好生照管我的孩子,要給你封賞的。
切不可漏泄’!王舜找到棄媽為乳母。
此時兒已生八九天,后三天,客子又持詔書,像以前那樣密封付與籍武,內(nèi)面有一小綠篋,有言在上:‘籍武將篋中的物與信交給獄中婦人?!浯蜷_篋子,篋中有藥丸二枚,黃紙紅字:‘告訴偉能:努力飲此藥,不可再進(jìn)宮,你自己應(yīng)該明白!’偉能就是宮。
宮讀完信,她說:‘真壞?。∠腈⒚脤M天下!我的孩子是男兒,當(dāng)額頭上有旋發(fā),類于帝。
我孩子在何處?險些被殺了吧!怎樣不設(shè)法讓太后知道?’宮當(dāng)時服毒藥而死。
后來宮的婢女六人召入,出來對籍武說:‘趙昭儀說“:我知你們無過,你們是愿自殺,還是死在外舍?”我們說愿意自殺?!绘九瑫r自縊而死,籍武將這些情況都上報了。
棄媽乳兒十一日,宮長李南持詔書將孩子取走,后來不知置于何處了。
“許美人以前在上林涿沐館,成帝幾次召她入宮暫住,一年召兩三次。
住數(shù)月或半年,與成帝同居,元延二年懷子,在十一月分娩。
詔使靳嚴(yán)帶著乳醫(yī)及五種和藥丸三顆,送到美人處。
后來于客子、王偏、臧兼等人聽到趙昭儀對成帝說‘:你常欺騙我說是在皇后宮中住宿,要是在皇后處,那許美人的孩子是怎么來的?難道你想許美人再當(dāng)皇后嗎?’十分怨恨,用手打自己,以頭撞擊壁柱,從床上滾到地下,啼泣不肯吃飯,說‘:你要安置我,讓我回娘家去!’成帝說:‘我把許美人生子的事告訴你,你為何要怒氣沖天?真是不懂道理?!膊怀燥垺?br />
昭儀說‘:陛下既然是正確的,卻為何不吃飯呢?陛下常對我說‘永遠(yuǎn)愛你’,今日王美人生了兒子,就變心了,這是為什么?’成帝說‘:相約以趙氏為后,故不立許氏為后,讓天下沒有比趙氏更尊貴的,何必?fù)?dān)擾!’后來詔使嚴(yán)持綠囊書給許美人,成帝告訴嚴(yán)說:‘美人將會有東西給你的,帶回來,你放在飾室的門簾南邊。’許美人用一個蘆葦編的盒子裝著自己的兒子,包裹住,將綠囊回信給嚴(yán)。
嚴(yán)持篋與信,放到了飾室門簾南邊。
成帝與趙昭儀同坐,叫客子解開篋子。
未解開,成帝叫客子、偏、兼都走開,自己關(guān)門,獨與昭儀在一起。
不久開門,呼喊客子、偏、兼,叫他們把一個密封的篋及綠色方盒,推置到屏風(fēng)東。
吳恭受詔,持篋與方盒給籍武,都蓋上了御史、中丞的印,成帝說:‘告訴籍武,篋中有死兒,埋于隱蔽處,切不可叫別人知道?!湓讵z樓墻下挖一坑,將死兒埋在里面了。
“原長定許貴人及原成都、平阿侯家婢王業(yè)、任麗、公孫習(xí)在以前免為庶人,成帝下詔召入,為趙昭儀的私婢。
成帝去世,尚未入殮,倉皇悲哀之際,趙昭儀自知罪惡極大,知道王業(yè)等是原來許氏、王氏之婢,恐她們泄漏其罪行,就將大婢羊子賜予業(yè)等各十人,以示拉攏,囑咐他們不要對皇帝家的事多言。
“元延二年五月,原掖廷令吾丘遵對籍武說‘:掖廷丞吏以下都與趙昭儀一鼻孔出氣,沒有一個可以講話的,只愿和你籍武談心。
我丘遵無子,你籍武有兒子,我無所顧慮,而你不怕受連累嗎?掖庭中凡是為成帝生了兒子都要置于死地,又飲藥墮胎的無數(shù),欲與你籍武共同將情況告訴朝廷大臣,而驃騎將軍貪財,不能相議,如何讓太后知道呢?’吾丘遵日后病重,對籍武說:‘今我已死,以前告訴你的事,你一個人是辦不了的,切莫外傳。’“這些事情都發(fā)生在今年四月赦令之前,臣謹(jǐn)按永光三年男子忠等掘長陵傅夫人墳。
事逢大赦,元帝下詔說:‘這種罪朕是不能赦免的。’追究其罪行,都伏法受誅,天下認(rèn)為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
魯哀姜殺世子,齊桓公召來將她誅殺了,《春秋》表示贊許。
趙昭儀顛覆圣朝,親滅繼嗣,其家屬應(yīng)伏天誅。
以前平安剛侯夫人謁坐大逆不道之罪,同其兄弟姊妹按律也要問罪,后蒙赦令,遣返原籍。
今趙昭儀尤為忤逆不道,罪重于謁。
而其兄弟姐妹都在尊貴之位,處于后宮及朝廊,實令天下臣民寒心,這是不能夠達(dá)到懲治兇犯與崇尚禮義于四方的目的的。
請求嚴(yán)加懲處,從丞相以下議定執(zhí)法問題。”哀帝于是廢除新成侯趙欽、趙欽之子成陽侯趙訴的爵位,都為平民,將其家屬遷徙到遼西郡。
此時議郎耿育上疏說:“臣聞繼嗣失正統(tǒng),廢嫡立庶,是圣人法之所禁。
古今引為至誡的。
然而太伯認(rèn)為季歷當(dāng)為嫡嗣,就謙遜辭讓,以長子而委身于吳越,通權(quán)達(dá)變,不計常法,傳位于王季,以為圣嗣,終于奠定周朝基礎(chǔ),子孫相傳,七八百年,功冠三王,道德完備,是以追尊王季為太王。
可見世必有非常之變,然后才有非常之謀。
成帝自知繼嗣不能應(yīng)時而立,念自己即使在晚年生子,他去世之后仍無法主持國政,而權(quán)柄重器,必然操縱于女后之手。
女主驕?zhǔn)t嗜欲難足,少主幼弱則大臣不從,世無周公輔襁褓周成王的良臣,就要危害社稷,傾亂天下。
成帝知陛下(哀帝)有賢圣通明之德,仁愛孝子之恩,懷獨見之明,內(nèi)斷于身,故廢后宮生育之路,絕幼主禍難之根,就是想讓陛下安定社稷宗廟。
而解光之輩當(dāng)時既不能轉(zhuǎn)危為安,定下長久有效之計,又不知推演圣德,以理解先帝的用心良苦,卻反覆查證,揭露先帝的隱私,誣污先帝惑于趙氏之過,構(gòu)成寵妾妒媚之誅,這甚失圣賢遠(yuǎn)見之明,有負(fù)先帝憂國之意。
“論大德不拘俗,立大功不合眾,這就是成帝的深謀遠(yuǎn)慮超過于眾臣,也是陛下的圣德茂盛,符合于天意的所在。
這豈是當(dāng)世庸庸碌碌的如解光之輩所能理解的嗎?且褒揚順應(yīng)君父之美,匡救消滅已往之過,是古今的道理。
而解光之輩在當(dāng)時不據(jù)事力爭,以防禍于未然,都是唯唯諾諾而阿從,以取媚于皇上與昭儀,在駕崩之后,新帝的尊號已定,萬事已畢,卻來大肆追查已往無法挽回之事,揭露先帝幽昧之過,這是臣所深感痛心的。
“望陛下令有司討論,如臣所言,宣布天下,讓四海臣民都能知先帝的圣意所在。
不然,就會使謗議上及山陵,下傳后代,遠(yuǎn)聞百蠻,近布海內(nèi),這都十分違背先帝要托大業(yè)于陛下的意愿了。
而孝子是要善于繼承先父的遺志,善于完成未竟的事業(yè),望陛下慎重考慮!”耿育的這份通過掩成帝之惡以取媚于哀帝的奏章甚令哀帝欣賞。
哀帝得立為太子,也頗得趙太后飛燕之力,就對解光所揭露的罪行不繼續(xù)處理了。
而其生母傅太后也感謝趙太后立哀帝為太子之恩,趙太后也對她推心置腹,因而成帝的母后及王氏家族對哀帝生怨恨之情。
哀帝去世,王莽傳太后詔對群臣說:“前皇太后趙飛燕與趙昭儀俱侍成帝寢席,姊妹專寵后宮,執(zhí)行賊亂之謀,殺害王子以危宗廟,違天犯祖,不具備天下為母之義。
請貶趙皇太后為孝成皇后,遷出到北宮?!焙笤掠?,又下詔說:“趙皇后自知罪惡深大,朝謁希缺,失去婦道,無供養(yǎng)之禮,而有狼虎之毒,宗室所怨,四海為仇,而現(xiàn)在尚在皇后之位,這絕不是皇天之心。
凡事小不忍則亂大謀,不得已時就得大義滅親,現(xiàn)廢皇后為平民,回其家?!壁w飛燕當(dāng)日自殺。
立十六年而誅。
先前曾有童謠“:燕子燕,尾巴艷,張公子,時相見。
木門倉瑯根,燕飛來,啄皇孫。
皇孫死,燕啄矢(屎)?!背傻勖慨?dāng)微服出游,常與張放一道,而說是富平侯家人,故稱為張公子。
倉瑯根是宮門銅環(huán)。
元帝傅昭儀,哀帝祖母。
父是河內(nèi)溫人,早死,母改嫁為魏郡鄭翁妻,生男惲。
昭儀年少時為上官太后才人,從元帝為太子后,得以進(jìn)幸。
元帝登位,立為婕妤,甚有寵。
為人很有才識,善于處理上下左右關(guān)系,下至宮人左右,都為她祝酒祭地,愿她長壽。
生一男一女,女為平都公主,男為定陶恭王。
恭王有才藝,極受元帝喜愛。
元帝既寵傅婕妤,也寵馮婕妤;馮生中山孝王,元帝想提高二人的身份,以為二人都有子為王,元帝尚在,不得稱王太后,乃改稱為昭儀,賞以印綬,位在婕妤之上。
昭其儀,是尊重之義。
到成、哀時,趙昭儀、董昭儀都無子。
仍沿用此稱。
元帝去世,傅昭儀隨其子定陶恭王歸國,稱定陶太后。
后十年,恭王去世,子劉代為王。
王母是丁姬。
太后親自撫養(yǎng),到長大,成帝無子嗣,當(dāng)時中山孝王在。
元延四年,孝王與定陶王同時入朝。
傅太后多以珍寶賄賂趙昭儀及成帝舅驃騎將軍王根,私下請求立定陶王為太子。
趙昭儀與王根見成帝無太子,都想事先結(jié)好于定陶王,為今后的富貴長久計,就在成帝面前互相稱贊定陶王。
成帝也很器重定陶王,第二年遂立定陶王為太子,事記在《哀帝紀(jì)》中。
月余,成帝立楚孝王之孫劉景為定陶王,奉恭王之后。
太子想對祖母及生母進(jìn)行拜謝,少傅閻崇以為《春秋》不以父命廢祖父之命,為人后嗣之禮不得顧私親,不當(dāng)謝。
太傅趙玄以為當(dāng)謝,太子就謝了。
成帝過問太子拜謝的情況,尚書劾奏趙玄建議失禮,降為少府,派光祿勛師丹為太傅。
詔傅太后與太子母丁姬自居定陶國府,要有司討論皇太子與傅太后、丁姬能否相見,有司奏議不得相見。
不久,成帝母王太后想令傅太后、丁姬十日至太子家,成帝說“:太子承繼正統(tǒng),當(dāng)供養(yǎng)陛下,不得再顧私親。”王太后說:“太子小,是傅太后抱養(yǎng)大的,現(xiàn)在到太子家,就報她乳養(yǎng)之恩,這不會有什么妨礙。”于是令傅太后可以到太子家,丁姬因為從太子小時就沒撫養(yǎng),就不得見太子。
成帝去世,哀帝繼位。
王太后詔令傅太后、丁姬十日到未央宮。
高昌侯董宏體會哀帝意向,上書建議立丁姬為帝太后。
師丹劾奏董宏“懷邪誤國,不道”。
哀帝初繼位,謙讓,從師丹之言止立。
后來請王太后下詔,尊定陶恭王為恭皇。
哀帝因此而下詔:“《春秋》‘母以子貴’,尊傅太后為恭皇太后,丁姬為恭皇后,各設(shè)置左右詹事,湯沐邑與長信宮、中宮相同。
追尊恭皇太后父為崇祖侯,恭皇后父為褒德侯?!焙竽暧啵略t說:“漢家之制,通過親其所親以顯尊其所尊。
定陶恭皇之號不應(yīng)再稱定陶。
現(xiàn)尊恭皇太后為帝太太后,丁后為帝太后?!焙笥指柕厶鬄榛侍?,稱永信宮,帝太后稱中安宮,而成帝母太皇太后稱長信宮,成帝趙后為皇太后,共四太后,各設(shè)置少府、太仆,其秩祿都是中二千石。
為恭皇立寢廟于京師,參照宣帝之父悼皇考的制度,序昭穆于前殿。
傅太后父胞弟四人,子孟,中叔,子元,幼君。
子孟之子喜至大司馬,封高武侯。
中叔之子亦為大司馬,封孔鄉(xiāng)侯。
幼君之子商封汝昌侯,為太后父崇祖侯之后,改稱崇祖為汝昌哀侯。
太后同母弟鄭惲前已死,以惲子鄭業(yè)為陽信侯,追贈惲為商陽節(jié)侯。
鄭家,傅家封侯的有六人,大司馬二人,九卿二千石六人,侍中諸曹十余人。
傅太后位尊之后,日益驕狂,與成帝母親講話,甚至稱她為嫗(賤稱)。
曾與中山孝王母馮太后同侍元帝,有過舊怨,現(xiàn)在憑權(quán)勢陷她以詛咒罪,令她自殺。
元壽元年死去,合葬于渭陵,稱為孝元傅皇后。
定陶丁姬,哀帝之母,是《易》祖師丁將軍的玄孫。
家住山陽瑕丘,父官至廬江太守。
開始定陶恭王先為山陽王,而丁氏納其女為姬妾,王后姓張,其母鄭禮,是傅太后的胞妹。
太后以親戚的原因,想讓張王后生子,然而終究未生,只有丁姬在河平四年生了哀帝。
丁姬為帝太后,兩兄為丁忠、丁明。
丁明因是帝舅封陽安侯,丁忠早死,封其子為平周侯。
太后叔父憲、望。
丁望為左將軍,丁憲為太仆。
丁明為大司馬驃騎將軍輔政。
丁氏封侯的二人,大司馬一人,將軍、九卿、二千石六人,侍中諸曹也是十余人。
丁、傅以一二年間暴興特盛,但哀帝不愿多給他們以權(quán)勢,不及王氏在成帝時顯赫。
建平二年,丁太后去世。
皇上說:“《詩》說‘生則異室,死則同穴?!羧占疚渥拥膶嬃杲ǔ桑淦薅攀现乖趦呻A之下,請合葬而得允。
附葬之禮,自周就興起了。
孝子對待死去的與對待生者一樣,帝太后宜起陵于恭王的園陵中?!迸纱笏抉R驃騎將軍丁明送葬于定陶,其儀式之隆重震動山東。
哀帝去世,王莽執(zhí)政,派有關(guān)人員舉奏丁、傅罪惡,王莽以太皇太后詔名免去兩家官爵,丁氏遷回原籍,王莽奏貶傅太后為“定陶恭王母”,丁太后稱為“丁姬”。
元始五年,王莽又說“恭王母、丁姬不遵臣妾之道,葬渭陵時,其冢與元帝等高,懷揣帝太后、皇太太后璽綬入葬,不合禮制,按禮應(yīng)改葬,請開恭王母及丁姬之墳,取出璽綬消滅,遷恭王母及丁姬遺骸回定陶,葬于恭王冢旁..”太后以為事情已經(jīng)成為過去,不必挖墳開棺。
王莽力爭,太后下詔說:“用原棺作一層外棺,祭以太牢(牛)?!敝]者護(hù)負(fù)責(zé)開挖傅太后墳,土崩壓死幾百人;開丁姬外棺,地下火高四五丈,卒役用水澆滅后才能進(jìn)入墓室,其中器物已被燒毀了。
王莽再次奏說:“以前恭王母生,僭居桂宮,皇天震怒,天火燒了正殿;丁姬死,葬逾制度,今日地火焚了外棺。
這都是上天以變相告,應(yīng)當(dāng)將她改降到姬妾之位。
臣以前奏請葬丁姬如前制,這仍然是過于優(yōu)僭。
恭王母及丁姬棺木都名為梓宮,珠玉之衣也不是藩妾所當(dāng)穿戴的。
請改為木棺,除去珠玉衣,葬丁姬到姬妾的墓地上。”皇太后同意其奏。
打開傅太后棺,臭氣散布數(shù)里。
公卿在位者都阿附王莽之意,交納錢幣,派子弟及諸生四夷,共十余萬人,手持工具,幫助開挖與回填恭王母、丁姬的墳?zāi)?,二十日都填平了?br />
王莽又用荊棘作籬圍繞以為當(dāng)世之戒。
此時有燕子數(shù)千,銜土填入丁姬的墓穴中。
丁、傅兩家既敗,孔鄉(xiāng)侯晏將家屬遷到合浦,宗族都?xì)w故郡。
只有高武侯傅喜得以保全,另有傳。
哀帝的傅皇后,是定陶太后的堂侄女。
哀帝為定陶王時,傅太后想親上加親,娶以配王。
后來王入宮為太子,傅女為妃。
哀帝繼位,成帝的棺木尚在前殿,而傅太后就封傅妃父傅晏為孔鄉(xiāng)侯,與帝舅安陽侯丁明同日加封。
此時師丹上諫,以為“天下本是王者所有,親戚何愁不富貴?而倉促加封,這是不會長久的!”晏加封月余,傅妃立為皇后。
傅氏既盛,傅晏最為顯赫。
哀帝駕崩,王莽請?zhí)侍笙略t說“:定陶王恭太后與孔鄉(xiāng)侯晏同心合謀,背恩忘本,肆意違背王法,與皇帝同稱尊號,最后,發(fā)展到坐于皇帝之左而并食,忤逆無道。
現(xiàn)令孝哀皇后退居桂宮?!焙笤掠?,又與成帝趙皇后俱廢為庶人,就其園中自殺。
元帝馮昭儀,是平帝的祖母。
元帝登基二年,被選入后宮。
此時其父馮奉世為執(zhí)金吾,昭儀開始為長使,數(shù)月升為美人,后五年在產(chǎn)房生男,拜為婕妤。
此時父奉世升為右將軍光祿勛,奉世長子野為左馮翊,父子并居朝廷,議者以為他們是才器當(dāng)其位,不是因為裙帶關(guān)系。
而馮昭儀在受內(nèi)寵方面與傅昭儀等同。
建昭中,皇帝到虎圈看斗獸,后宮都坐著。
熊突然跑出了籠子,攀檻想上殿。
左右貴人傅昭儀等都驚逃,而馮婕妤上前當(dāng)著熊站著,左右格殺了熊。
元帝問馮婕妤“:大家都十分驚懼,你為何敢于擋著熊?”馮婕妤說“:猛獸抓到了人就不再攻擊了,妾怕熊侵犯陛下,所以以身擋住?!痹凵顬闅J佩,從此日益尊重。
而傅昭儀等都深為慚愧。
第二年夏天,馮婕妤之子產(chǎn)被封為信都王,尊婕妤為昭儀。
元帝去世,為信都太后,與其子信都王共居于儲元宮。
河平年間,隨王到封國去,后遷徙到中山,是為孝王。
后來定陶王被立為太子,封中山王舅馮參為宜鄉(xiāng)侯。
參,是馮太后的小弟。
這年,孝王去世,有一男,繼為王,時未滿歲,有驚風(fēng)病,太后親自照看,求神保佑漸愈。
哀帝登基,遣中郎謁者張由領(lǐng)醫(yī)去為中山小王治病,張由患有狂易病,病發(fā)而發(fā)怒離去,西歸長安。
尚書對著文書查問張由的任務(wù)完成情況,張由恐懼,就誣陷中山太后咒詛皇上與太后。
太后就是傅昭儀。
傅昭儀本來對馮太后只身當(dāng)熊而由妒生怨,于是派御史丁玄去查驗,逮捕了中山的官吏及馮氏兄弟在中山國的一百余人,分別監(jiān)禁在洛陽、魏郡、鉅鹿,數(shù)十日得不到供詞。
又另派中謁者令史立與丞相長史大鴻臚丞共同審理。
史立受傅太后暗示,想取得封侯之位,就以刑訊逼供馮太后的妹妹馮習(xí)及寡弟婦君之,死者數(shù)十人。
巫劉吾承認(rèn)作過咒詛,醫(yī)徐遂成承認(rèn)習(xí)與君之說“武帝時醫(yī)修氏針炙,武帝病愈,僅得二千萬罷了,今為皇上治病,不得封侯,不如殺死皇上,讓中山小王取代,可以封你為侯”。
史立等劾奏以馮昭儀為首咒詛謀反,大逆不道。
考問馮太后,不服。
史立叱道:“當(dāng)熊而立何其勇,今日何其膽怯!”馮太后環(huán)顧左右說:“這是宮中語言,是前朝的事,史立他是怎么知道的?顯然是授意誣陷的!”乃服毒自殺。
馮太后自殺未死,史立等請予誅殺,哀帝不忍加法,就廢為庶人。
徙于云陽宮。
既死,有司又奏:“太后死在未廢前?!庇性t以諸侯王太后之禮安葬。
宜鄉(xiāng)侯馮參、君之、習(xí)夫及子當(dāng)株連的,或自殺,或被殺。
馮參女為孝王后,有兩女,有司奏請廢為庶人,隨馮宗族回原籍。
張由以先揭發(fā)有功賜爵關(guān)內(nèi)侯,史立官升中太仆。
哀帝駕崩,大司徒孔光上奏說:“張由先前誣告親骨肉,史立陷人于被處極刑,使國家和天下人結(jié)怨,以求取升官,獲得爵位封邑,希望下一道赦令,把他們免為廢人,遷移到合浦去?!敝猩叫l(wèi)姬、平帝之母。
父衛(wèi)子豪,中山盧奴人,官至衛(wèi)尉。
子豪之妹為宣帝婕妤,生楚孝王,長女又為元帝婕妤,生平陽公主。
成帝時,中山孝王無子,成帝以為衛(wèi)氏吉祥,以子豪少女配孝王。
元延四年,生平帝。
平帝年二歲,孝王去世,代為王。
哀帝去世,無子,太皇太后與新都侯王莽迎立中山王為皇帝,莽意圖擅權(quán),又鑒于丁、傅的歷史教訓(xùn),以帝為成帝之后,其母衛(wèi)姬及外家不應(yīng)到京師,乃改立宗室桃鄉(xiāng)侯子成都為中山王,繼孝王之祀。
遣少傅左將軍甄豐賜衛(wèi)姬璽綬,即拜為中山孝王后。
以苦陘縣為湯沐邑。
又賜帝舅衛(wèi)寶、衛(wèi)玄爵為關(guān)內(nèi)侯。
賜帝三妹,謁臣號修義君,哉皮為承禮君,鬲子為尊德君,食邑各二千戶。
王莽長子王宇不同意其父隔絕衛(wèi)氏與朝廷的關(guān)系,恐日久受禍,就私與衛(wèi)寶通書信,教衛(wèi)后上書謝恩,并揭發(fā)丁、傅的惡跡。
希望能回到京師。
莽以太皇太后詔書下達(dá)有關(guān)部門說“:中山孝王后深明為人之后的大義,條陳已故定陶傅太后、丁姬悖天逆理,上僭位號,遷定陶王于信都,為恭王立朝于京師,如天子制,不畏天命,侮圣人言,壞亂制度,居非其制,稱非其號,所以皇天震怒,火燒其殿,六年之間,天心不順,禍殃不斷,竟令哀帝受其余災(zāi),大失天心,短命暴崩,又令恭王祭祀廢絕,魂魄無所依托。
朕思孝王后深明經(jīng)義,鑒鏡圣法,懼古人的禍敗,鑒近事的咎殃,敬畏天命,尊奉圣人之言,是以長久保于一國之中,永享天年,而令孝王永享子孫萬代的祭祀,這是最大的福祥,朕深為嘉許。
大凡褒義賞善,是圣王的制度,現(xiàn)以中山故安戶口七千增加中山后湯沐邑,加賜中山王黃金各百斤,增加中山國傅相以下秩祿?!毙l(wèi)后日夜啼哭,想看看小皇帝兒子,而得到的僅是增加邑戶。
王宇又教她上書要求到京師去。
事情讓王莽知道了,王莽就殺掉了王宇,盡誅衛(wèi)氏的親屬。
衛(wèi)寶之女是中山王之后,免去后位,遷徙合浦。
僅衛(wèi)后在,王莽篡國后,廢其為庶人。
后年余去世,葬于孝王墓側(cè)。
平帝王皇后,安漢公太傅大司馬王莽之女。
平帝繼位,年僅九歲,成帝母太皇太后臨朝,而王莽秉持朝政。
王莽想照霍光以女配帝的故例,以女配平帝,太后不愿意。
莽故設(shè)變詐,令其女一定要入宮,以此而加強(qiáng)自己的地位,其事記在《王莽傳》中。
太后不得已而同意。
派遣長樂少府夏侯藩、宗正劉宏、少府宗伯鳳、尚書令平晏到王府下聘禮。
太師光、大司徒馬宮、大司空甄豐、左將軍孫建、執(zhí)金吾尹賞、行太常事大中大夫劉歆及太卜、太史令等四十九人賜皮冠素裳,行禮問卜,祭廟告祖,等待吉日成婚。
二年春,派大司徒宮、大司空豐、左將軍建、右將軍甄邯、光祿大夫劉歆奉乘輿駕,迎皇后于安漢公王莽之宅。
宮、歆等呈上皇后印璽綬帶,登車稱為警蹕,擇吉日上林延壽門,入未央宮前殿。
群臣就位行禮,大赦天下。
加封后父安漢公王莽地滿百里,賞賜迎接皇后及參加婚禮的群臣,從三公以下到騶宰執(zhí)事及長樂、未央宮與安漢公府中的人,都增加秩祿,賞賜金帛不等。
皇后立三月,到高廟去行告祖之禮。
尊安漢公為宰衡,位在各侯王之上。
賜安漢公夫人為功顯君,有湯沐邑。
封公子安為褒新侯,公子臨為賞都侯。
王皇后立年余,而平帝去世,莽立宣帝玄孫嬰為孺子,王莽攝帝位,尊皇后為皇太后。
三年,王莽當(dāng)了皇帝,以孺子嬰為定安公,改皇太后為定安公太后。
太后時年十八歲,為人婉順文靜有節(jié)操。
從劉氏被廢以后,她常稱病不朝會,王莽對她敬憚傷哀,想將她另嫁,乃改號為黃皇室主。
派立國將軍成新公孫建世子扮為醫(yī)生前去看病調(diào)情,后大怒,鞭打左右侍御。
因發(fā)病,不肯起,莽就再也不勉強(qiáng)她了。
到漢兵誅王莽,火燒未央宮時,王皇后說“:我有何面目見漢家!”自投火而死。
班固評論:《易》著明吉兇而闡釋謙盈的效果,天地鬼神至于人道無不盡同。
女寵之興,從微賤至于至尊,富貴尊榮不是通過建功立業(yè)所取得的。
它已成為政治家最為憂懼的事,是禍福之本。
從漢朝的興起,到漢平帝,外戚后庭以美色取寵著名的有二十余人;但能保住全家的,只有文帝、景帝、武帝太后及邛成后四人而已。
至于史良姊、王悼后、許恭哀后都死于夭折與無辜,而其母家依托舊恩,不敢放肆,是以能保全。
其余大者滅族,小者流放,可嘆??!從以上的史實中,可以得出一條滿遭損、謙受益的基本結(jié)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