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繼岌傳

白話新五代史 作者:宋·歐陽修


  唐莊宗有五子:長曰繼岌,其次繼潼、繼嵩、繼蟾、繼山堯。繼岌母親是劉皇后,其余都未說明他們母親的名號。

  莊宗即帝位,繼岌當(dāng)北都留守,判六軍諸衛(wèi)事。升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豆盧革當(dāng)宰相,建議按唐朝慣例,皇子都當(dāng)宮使。就以鄴宮為興圣宮,用繼岌為使。

  同光三年(925),封魏王。當(dāng)年伐蜀,用繼岌為西南行營都統(tǒng),郭崇韜為都招討使,工部尚書任圜、翰林學(xué)士李愚都參予軍事。九月十八日,率兵六萬從鳳翔入大散關(guān),軍無十日之糧,但所到州鎮(zhèn)都歸降,就地取糧。到興州,蜀將程奉璉率五百騎投降,就用他的兵修閣道,讓唐軍通過。王衍率兵萬人屯利州,分兵一半在三泉進行抵抗,被先鋒康延孝打敗,衍害怕了,斬斷吉柏江浮橋,逃回成都。唐軍從文州小道入川。十一月二十日,繼岌到綿州,衍上表請求投降。十一月二十七日,入成都。王衍乘竹轎到升仙橋,穿白衣,牽羊,草繩系在脖子上,一只胳臂露在外面,用嘴含著玉璧,用車載著棺材,群臣穿孝服,光著腳來投降。繼岌下來取璧,崇韜解開繩子,燒掉棺材。從出師到王衍投降,共七十五天,沒有打仗,自古以來打仗沒有這樣容易。然則繼岌雖然是都統(tǒng),但是軍政號令都出自崇韜。

  起初,莊宗派宦官供奉官李從襲監(jiān)中軍,高品李廷安、呂知柔為典謁。從襲等人平時討厭郭崇韜,又見郭崇韜專任軍事,更加不滿。到破蜀以后,蜀的貴臣大將,從王宗弼以下,都爭著用蜀寶貨、妓樂奉獻給崇韜父子,魏王所得匹馬、束帛、唾壺、麈柄而已;崇韜每日決策軍事,將吏賓客坐滿客庭,然而都統(tǒng)府只有大將早晨去拜見,門庭寂靜無人。因此從襲等人非常憤恨。不久宗弼率蜀文武大臣拜見繼岌,請求留下郭崇韜鎮(zhèn)守蜀,從襲等人因此說郭崇韜有異志,勸繼岌做好準(zhǔn)備。繼岌對崇韜說“:陛下依賴你如同衡山、華山,尊你在廟堂之上,希望一統(tǒng)天下治理四方,必定不會把你放在這偏遠蠻夷之地。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br />
  莊宗聽說崇韜想留在蜀,也不高興,派宦官向延嗣催促繼岌班師。延嗣到成都,崇韜不出來迎接,見面時禮節(jié)非常怠慢,延嗣憤怒,從襲告訴延嗣說崇韜有異志,怕危及魏王。延嗣回朝,都告訴了皇帝。劉皇后哭著要求保全繼岌,莊宗派宦官馬彥皀去看崇韜的打算。那時兩川初定,孟知祥還沒到任,各處盜賊聚集山林,崇韜正派遣任圜等人分別出去招安,怕以后發(fā)生變故,所以大軍沒有立即回師。臨行時去見劉皇后說“:臣聽延嗣說蜀形勢嚴(yán)重,禍亂一觸即發(fā),怎能三千里往來報告呢?”劉皇后把彥皀的話告訴莊宗,莊宗說:“傳說的話沒有證實,哪能隨便做出決斷?”皇后因為得不到莊宗允許,就自己下令給繼岌殺崇韜。次年正月,崇韜留任圜守蜀,等待知祥到任,并確定了班師的日期。彥皀到蜀,拿出皇后教令給繼岌,繼岌說:“現(xiàn)在大軍將要出發(fā),沒有發(fā)生事端,怎能做這種沒良心的事?”從襲等哭著說:“現(xiàn)在有密敕,王不執(zhí)行,假若崇韜知道了,我們都無法活了!”繼岌說:“皇上無詔書,只有皇后手諭,怎么能夠殺招討使?”從襲等力爭,繼岌不得已只得同意了。第二天早晨,從襲以都統(tǒng)的命令召崇韜去,繼岌到樓上回避,崇韜到府,剛上臺階,繼岌的侍從李環(huán)用鐵木過打碎了崇韜的頭。

  繼岌班師。二月,大軍到泥溪,先鋒康延孝叛變,占據(jù)漢州,繼岌派任圜去討平。四月五日,至興平,聽到明宗造反,大軍已到京城的消息,繼岌想退守鳳翔。到武功,李從襲勸繼岌馳赴京師以救國難。走到渭河,西都留守張..隔斷浮橋,繼岌無法渡河,只得沿河?xùn)|進,到渭南,士兵潰散。從襲對繼岌說:“大事已去,好機會不再有,王應(yīng)該自己想辦法?!崩^岌徘徊痛哭,對李環(huán)說:“我已窮途末路,你應(yīng)當(dāng)殺我?!杯h(huán)遲疑了很久,對繼岌乳母說“:我不忍看著王死,王若無路求生,應(yīng)當(dāng)面對著地下等著?!崩^岌面榻而臥,環(huán)用繩子絞死他。任圜到后,把繼岌安葬在華州的西南。繼岌年少因病而閹,無子。明宗即帝位,任圜率征蜀大軍二萬人回到京城,明宗再三撫慰他,問繼岌在哪里?任圜報告了繼岌自殺的詳情。

  同光三年(925),詔以皇子繼嵩、繼潼、繼蟾、繼山堯都當(dāng)光祿大夫、檢校司徒。因為年齡都小,所以沒封。當(dāng)莊宗遇弒時,太祖子孫有十一人,明宗入京時,有四人被殺,其余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太祖終于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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