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洪邁傳

白話宋史 作者:元·脫脫等


  洪邁字景廬,洪皓第三子。幼年時每天讀書數(shù)千言,過目便不忘,博覽群書,即使是雜記小說、佛道等書,無不涉獵。隨從兩位兄長參加博學宏詞科考試,只有洪邁不中。紹興十五年(1145)年才中第,任兩浙轉(zhuǎn)運司干辦公事,入朝任敕令所刪定官。洪皓忤逆秦檜賦閑,秦檜依然恨他不已,御史汪勃彈劾洪邁知道他父親有反叛之謀,于是被貶出任福州教授。歷任吏部郎兼禮部。

  皇上服顯仁皇后喪,當?shù)谝淮渭赖鞎r,禮官不知按照什么禮節(jié),洪邁請派宰相分祭,被認可。任樞密檢詳文字,建議讓民眾交納糧食贖罪,以補助國家消費,又請求嚴格皇帝出入的禮儀。

  紹興三十一年(1161),議定欽宗謚號,洪邁說:“欽宗北去不返,臣民悲痛,應(yīng)當像楚國立懷王那樣,號懷宗,以表示復(fù)仇之意?!睕]有被采納。吳王..病重,朝廷議論準備讓吳拱代替他。洪邁說“:吳氏因功把持四川兵權(quán)三十年,應(yīng)讓民眾觀聽到一種新的氣象,不要讓吳氏尾大不掉。”知樞密院事葉義問出朝視察軍隊,奏請讓洪邁為參議軍事,到達鎮(zhèn)江,聽說瓜州官軍同金軍相持時,驚慌失措。恰逢建康快馬告急,葉義問急忙打算返回,洪邁極力阻止他說:“現(xiàn)在退軍,已經(jīng)對京口的勝敗無濟于事,而金陵聽說返師,人心動搖,不能這樣?!边w任左司員外郎。

  紹興三十二年(1162)春,金主完顏褒派遣左監(jiān)軍高忠建前來通告即位,并且商議和好,洪邁任接伴使,知..門張掄為副使?;实蹖?zhí)政說:“以前同金講和,本來是為了交還棺槨、太后,即使是卑辭屈己,也在所不惜?,F(xiàn)在兩國盟約已經(jīng)斷絕,名稱以什么為正,疆土以哪里為界,金使前來朝見的禮儀,歲幣的數(shù)目,所有這些都該事先確定?!钡鹊胶檫~、張掄入朝辭行,皇帝又說:“我料定此事終歸要和好的,要先議定名分,而土地是其次?!焙檫~于是上奏改變接伴的禮節(jié),共十四件事。自從渡江以后,屈己含忍禮節(jié)過于卑下,至此一切糾正,用敵國對等的禮節(jié),凡是遠迎和引接金銀等都免除。不久高忠建提出宋應(yīng)用臣下之禮和索取新近收復(fù)的州郡。洪邁上報,并且上奏說“:疆土是實利不能給予,禮節(jié)是虛名不足珍惜?!倍Y部侍郎黃中聽說,急忙上奏說“:名定而實隨,百代不變,不能說是虛。土地得失,一彼一此,不能說是實。”兵部侍郎陳俊卿也說:“先正名分,名分正則國威張,而歲幣也可減少了?!?br />
  洪邁進任起居舍人。當時議論派使節(jié)回報金朝,三月,詔令侍從、臺諫各舉薦能充任使節(jié)的官員各一人。當初,洪邁任接伴使時,已持舊禮使金使折伏,到這時,慷慨請行。于是假借翰林學士,充任賀登位使,想讓金與宋稱兄弟對等之國并歸還河南地區(qū)。四月,洪邁辭行,國書使用對等之國的禮節(jié),高宗親賜書信給洪邁等人說“:祖宗陵墓,隔絕三十年,不得按時灑掃祭祀,心中十分悲痛。如果金能將河南地歸還,必要位于尊上如故,那么再次屈己,也沒有什么可惜的?!焙檫~上奏說:“山東之兵不解,那么兩國和好必然不成。”到達燕京,金..門使見到國書,大叫說:“沒有按照格式。”強令使節(jié)在表中改陪臣兩字,朝見的禮節(jié)必須用原來的禮節(jié)。洪邁當初堅持不答應(yīng),不久金朝封鎖使館,從早上到晚上水漿不通,三天后才得以與金人交涉。金人語氣極不客氣,大都督懷忠打算把他們留下做人質(zhì),左丞相張浩堅持不可,于是洪邁等人被遣回。七月,洪邁回朝,這時孝宗已經(jīng)即位了。殿中侍御史張震認為洪邁使金辱命,彈劾罷免他。次年,洪邁起知泉州。

  乾道二年(1166),洪邁又知吉州。入朝奏對,于是任起居舍人,直接到面前說“:起居注都是根據(jù)各地報告,才加以修纂而成,雖然有日歷、時政記,但沒有成書。景..年間故事,有《邇英延義二閣注記》,凡是經(jīng)筵侍臣出處、封章進對、宴會賜予,都保存記錄。十年來稍有廢止不續(xù),陛下言行都不知曉,恐怕不是任命起居舍人的本意。請令講讀官自今以后各以每天所得皇上言語送修注官,令講筵所通報,使恭謹記錄,用今天皇上所來到的殿名叫作《祥曦記注》。”被認可。

  乾道三年(1167),洪邁遷任起居郎,拜中書舍人兼侍讀、直學士院,仍舊參予修史。父親洪皓,兄長洪適、洪遵都任過此職,洪邁又接著擔任這一職務(wù)。洪邁上奏“:三省事無大小,必先經(jīng)達中書備案錄黃,宰執(zhí)大臣書押,當制舍人書行,然后過門下,給事中書讀,如給事中、中書舍人有所建議,就封黃上奏,以聽從皇帝旨意。只有樞密院得旨之后,即備案錄黃過門下,按例不送給中書,叫作‘密白’,則言官的職事有所偏廢,況今宰相兼任樞密,因而厘正,沒有嫌疑。希望詔令樞密院,凡是已接到制敕詔令,并關(guān)報左右省依照三省備錄書黃,以表示重視發(fā)出命令的意思?!被貓蟠鹪?。

  乾道六年(1170),洪邁任知贛州,建學校,造浮橋,士民恃之以安??け幌蝌湺?,稍不如意就驕橫跋扈,郡中每歲派遣數(shù)千人戍衛(wèi)九江,這年,有的兵士害怕到九江則稽留不能返回,眾兵于是反叛。有人謠言相驚,百姓惶恐不安。洪邁不為所動,只派一校官婉轉(zhuǎn)勸說他們,讓他們歸營,眾人都聽從,收起武器入營,洪邁慢慢詰問什長伍長兩人,械送潯陽,斬于集市示眾。乾道七年(1171)發(fā)生饑荒,贛州糧食豐收,洪邁移糧接濟鄰郡。僚屬有人勸阻,洪邁笑著說:“秦、越瘠肥豐歉不同,是臣子之義嗎?”不久知建寧府。富戶有為小事殺人持刀越獄,長期拒捕,洪邁治其罪,黥面流放嶺外。

  淳熙十一年(1184),洪邁知婺州,上奏“:金華土地多沙,不能積水,五天不下雨就干旱,因此境內(nèi)陂湖最應(yīng)當修繕治理。命令耕者出力,田主出谷,凡是公私塘堰和陂湖,共修治八百三十七處?!辨闹荼克責o紀律,春季供給衣服,想將布帛換成錢,官吏不準,眾人群起呼嘯聚在郡將治所前,郡將惶恐,只好姑息滿足他們的要求。洪邁到任后,眾兵沿習前例,甚至將謠言張貼在門前。洪邁用計逮捕四十八人,依理處治,眾黨相聚嚎叫,哄擁洪邁坐轎,洪邁說:“他們是罪人,你們?yōu)槭裁匆深A(yù)?”眾人不敢前進散走。洪邁殺死首惡兩人,梟首示眾,其余的鞭打不等,沒有人敢于喧嘩。事情上報,皇帝對輔臣說“:沒想到書生臨事也能通權(quán)達變。”特遷他為敷文閣待制。

  次年,奉詔入朝答對,首先論述淮東地區(qū)邊備有六處要地:一是海陵,二是喻洳,三是鹽城,四是寶應(yīng),五是清口,六是盱眙。認為應(yīng)宜修筑城池,嚴格屯兵,建立游柱,增加戍兵。又說:“應(yīng)該在許浦開決河道三十六里,在梅里鎮(zhèn)筑二大堰,建斗門,遇到行師用兵時,就決開堤壩運送船只?!庇终f:“馮湛創(chuàng)設(shè)多槳船,底平檣淳,即使是一尺深的水也能通行。至今十五六年,修建的數(shù)目很少,不足使用?!闭f應(yīng)該召募沿海富商的船只給予他們官爵,招募善于駕馭船只的水手補充水軍,皇上嘉獎他。任提舉佑神觀兼侍講、同修國史。

  洪邁初入史館,參加修撰《四朝帝紀》,進任敷文閣直學士、直學士院。講讀官宿直,皇上不時召入,談?wù)摰缴钜埂4疚跏?1186)九月,任翰林學士,于是呈獻《四朝史》,將太祖和太宗以下八位皇帝共一百七十八年史事編成一書。

  紹熙改變年號,進任煥章閣學士、知紹興府,到朝廷奏事,說新政應(yīng)以十漸作為借鑒?;噬险f:“浙東民眾困于和市,你去,為我糾正它。”洪邁再拜說:“發(fā)誓盡力。”洪邁到紹興,核實詭名挾戶四萬八千三百多戶,所減少的絹帛以匹計,大略與戶數(shù)相當。提舉玉隆萬壽宮。次年,再三上章告老返鄉(xiāng),進龍圖閣學士。不久以端明殿學士身份退休,這年去世,終年八十歲。追贈光祿大夫,謚號“文敏”。

  洪邁兄弟都是以文章取得盛名,躋身顯貴,洪邁尤其因?qū)W問博洽被孝宗知遇,說他文章兼?zhèn)浔婓w。洪邁考究典故,涉獵經(jīng)史,極盡鬼神事物的變化,手寫《資治通鑒》共三遍。著有《容齋五筆》、《夷堅志》流傳于世,其他著述更多。所修撰的《欽宗紀》大多遵從孫覿所言,附和耿南仲,丑化李綱,所紀載的事情多失實,因此朱熹列舉王允的論述,說不能讓佞臣主持修史,認為洪邁不應(yīng)當采用孫覿所記載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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