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庭芝傳

白話宋史 作者:元·脫脫等


  李庭芝,字祥甫。他的祖先是汴京人,十二代祖孫同堂而居,叫作“義門李氏”。后來遷徙到隨州應(yīng)山縣。金國滅亡,襄江、漢水流域地區(qū)兵火戰(zhàn)亂頻仍,又遷徙到隨州。特別以武藝的名聲顯赫鄉(xiāng)里。

  李庭芝出生的時候,在他家的屋梁上生長有靈芝,同鄉(xiāng)里人聚集觀看,以為是生男孩的吉祥之兆,于是以它作為名字。他少年時特別聰穎,每天能誦讀數(shù)千個字,而其智慧知識常常出于長者、老者之上。王..任隨州知州,李庭芝當(dāng)時十八歲,告訴他的各位叔、伯與父親說:“王..貪殘而不撫恤下屬,下屬多有怨言,隨州一定會出禍亂,請把家遷徙到德安避禍?!笔濉⒉c父親勉強聽他的話舉家遷徙,遷后不到十天,王..果然被他的部曲挾持著發(fā)動叛亂,隨州民眾死的很多。嘉熙末年,長江的防務(wù)很是緊急,李庭芝不能得到鄉(xiāng)舉,以策論上書荊州的將帥孟珙,請求為國效力。孟珙善于為人相面,而且晚上又夢見車騎稱李尚書來拜謁自己,第二天李庭芝到了。孟珙見他身材魁偉,回頭對他的兒子們說:“我相過的人很多,沒有像李庭芝這樣的,他的名位將來一定超過我?!碑?dāng)時四川有軍務(wù)警報,即以李庭芝暫時擔(dān)任施州的建始縣知縣。李庭芝到后,訓(xùn)練農(nóng)民,治理軍務(wù),選壯士參雜在官軍中教其武藝。過了一年多,民眾都知道如何戰(zhàn)、如何守,善于騎馬打仗,無事則帶著武器耕作,兵寇到了則全部出動與其作戰(zhàn)。夔州的將帥在他的轄區(qū)也推行這個辦法。淳..初年才離開建始縣,參加科舉考試,錄取為進士。擔(dān)任孟珙的幕僚,主管機密、文字事宜。孟珙死后,上遺表舉薦賈似道自代其職,而又向賈似道推薦李庭芝。李庭芝感恩孟珙為知己,于是扶送他的棺柩葬于興國縣,隨即棄官而歸故里,為孟珙服喪三年。

  賈似道鎮(zhèn)守京湖,李庭芝起初擔(dān)任制置司參議,后來移居鎮(zhèn)守兩淮,與賈似道議設(shè)柵清河五河口,增設(shè)淮南烽火臺一百二十處。接著,擔(dān)任濠州知州,又在荊山設(shè)城以備淮南。都切中機會。開慶元年(1259),賈似道擔(dān)任京湖宣撫使,留李庭芝暫時任揚州知州。不久,因為大兵在巴蜀一帶,奏請擔(dān)任峽州知州,以防守巴蜀長江出口。朝廷任命趙與..擔(dān)任淮南制置使,李應(yīng)庚擔(dān)任參議官。李應(yīng)庚指揮兩路兵駐扎南城,大暑中渴死的有幾萬人。李..觀察他沒有謀略,攻奪漣水三城,渡過淮河攻奪南城。鄂州兵解圍,李庭芝服母喪離職。朝廷議論選擇駐守?fù)P州的將帥,理宗皇帝說:“沒有哪個比得上李庭芝?!庇谑菉Z情主管兩淮制置司事。李庭芝又打敗李..的軍隊,殺死李..的將帥厲元帥,平定南城而回。第二年,又在喬村打敗李..,攻下東海、石圃等城邑。又第二年,李..投降,遷徙三城的民眾到通州、泰州之間。又攻破蘄縣,殺死守將。

  李庭芝初到揚州的時候,揚州剛剛遭受水災(zāi),房屋全被燒毀。揚州依靠鹽業(yè)獲得利益,而制鹽亭戶大多逃走,公私鹽業(yè)都很蕭條。李庭芝全部貸給民眾所負(fù)的欠款,借錢給他們修房子,房子做成后又免除了他們所借的錢,共一年,官府民居都修好了。開鑿運河四十里到金沙、余慶鹽場,以節(jié)省車費運輸。同時還疏浚其他運河,放免亭戶負(fù)鹽二百多萬。產(chǎn)鹽戶民眾沒有車運的勞苦,又能夠免除所負(fù)的鹽債,逃出去的人都跑回來了,鹽業(yè)之利于是迅速興盛。起初,平山堂鳥瞰揚州城,大元兵至?xí)r,就構(gòu)筑望樓在其上,擺開車弩以射城中。李庭芝于是修筑高大的城墻圍起來,募集汴京以南的流民二萬多人充實城中的人口,有詔令命為武銳軍。又大修學(xué)校,教以《詩》、《書》,做俎豆,與士大夫們修行習(xí)射之禮??ぶ邪l(fā)生水旱災(zāi)荒,即命令打開官庫,庫藏不足就以自己的私人財產(chǎn)來賑濟災(zāi)民。揚州的民眾感恩戴德,敬之如父母。劉..從淮南進京入朝,理宗皇帝詢問他淮南的事情,劉..回答說:“李庭芝老成謹(jǐn)慎,軍民相安?,F(xiàn)在邊防不感到驚懼,百事都已做好準(zhǔn)備,都是陛下委任的人選所取得的成效。”

  咸淳五年(1269),北方元兵圍攻襄陽,戰(zhàn)事緊急,夏貴入援襄陽,大敗于虎尾州;范文虎調(diào)集各路兵丁再次援襄陽,又被打敗,范文虎以輕舟小船得以逃走,兵卒大亂,士卒掉入漢水被溺死者很多。冬天,朝廷命李庭芝以京湖制置大使督師入援襄陽。范文虎聽說李庭芝到襄陽,送信給賈似道:“我率兵幾萬人進攻襄陽,一戰(zhàn)即可平敵取勝,只是不要讓我聽命于京湖制置使,事成則功勞歸功于恩相?!辟Z似道為此高興,即任命范文虎擔(dān)任福州觀察使,其軍隊也由他統(tǒng)帥。范文虎每天帶著漂亮的小妾,走馬擊..在軍中為樂。李庭芝多次想進兵,范文虎回答說“:我派人取旨令還沒回?!钡诙炅?,漢水泛濫,范文虎不得已才令出兵,軍隊還沒到鹿門,中途就逃走了。李庭芝多次親自彈劾他請代替其職,沒有批準(zhǔn),結(jié)果,喪失了襄陽。陳宜中請誅殺范文虎,賈似道袒護他,只降了一級擔(dān)任安慶府知府,而貶謫李庭芝及部將蘇劉義、范友信去廣南。李庭芝罷官居于京口。

  不多久,大元兵圍攻揚州,制置使印應(yīng)雷暴死,即起用李庭芝擔(dān)任兩淮制置使。李庭芝請分淮南西路讓夏貴率兵防守,而自己能專心防守淮南東路,獲得批準(zhǔn)。咸淳十年(1274),筑清河口,詔令為清河軍。十二月,大元的軍隊攻下鄂州,度宗詔令天下的軍隊勤王,李庭芝首先派遣軍隊倡議從命。德..元年(1275)春天,賈似道兵敗蕪湖,沿長江各州的將帥或降或逃,沒有一人能堅守的。李庭芝率所部軍隊堅守郡縣城邑。李虎拿招降榜到揚州招降,李庭芝殺了李虎,焚毀了招降榜??傊茝埧〕鰬?zhàn),拿著孟之縉的書來招降,李庭芝焚燒了招降書,砍下張俊等五人的腦袋示眾于市。而后調(diào)苗再成在南面作戰(zhàn),許文德在北面作戰(zhàn),姜才、施忠在城中接應(yīng)防守。當(dāng)時,拿出黃金、絲帛、牛肉美酒宴請犒勞將士,人人為之死戰(zhàn)。朝廷也以督府的金銀犒勞士卒,令加升李庭芝參知政事。七月,以知樞密院事征辟入朝,調(diào)夏貴任揚州知州,夏貴沒有到揚州,事情于是作罷。

  十月,大元丞相伯顏進入臨安,留元帥阿術(shù)駐扎鎮(zhèn)江以遏阻淮南的軍隊。阿術(shù)進攻揚州長久攻不下,于是筑工事長期圍困揚州。冬天,城中食物吃盡,死的人滿街都是。第二年二月,饑荒更加厲害,赴濠水自殺的人每天幾百,路上有死的人,眾人都爭相割他的肉吃,一會兒就完了。宋朝滅亡,謝太后與瀛國公為詔諭勸降,李庭芝登上城墻說:“我奉詔令守城,沒有聽說有詔諭投降的。”此后,兩宮入朝,到瓜洲,又詔令李庭芝說:“近來,詔令你納錢款,長久沒有聽到你的回報,難道你不知道我的意思,還是想堅持自為牢圉呢?現(xiàn)在我與太子都已經(jīng)臣服于元,你還為誰守?fù)P州呢?”李庭芝不回答他的話,令發(fā)箭弩射殺來使,殺斃一人,其余的人都退走了。姜才出兵想奪回兩宮,未取勝,又關(guān)上城門駐守。三月,夏貴以淮南西路地降,阿術(shù)驅(qū)降兵到揚州城下讓他們看,旌旗遍野,幕客中有用語言來試探李庭芝,李庭芝說:“我只有一死而已?!卑⑿g(shù)的使者拿著詔令來招降,李庭芝打開門讓他進去后,就殺了他,把詔令放在城墻上燒了。而后,得知淮安州許文德、知盱眙軍張思聰、知泗州劉興祖都因為糧食耗盡而降。李庭芝還搜括民間的糧粟以供應(yīng)軍隊,粟吃完后,又令官人出粟,粟又被吃盡,又令將校出粟,雜以牛皮、麥..一起吃,士兵有煮自己的兒子的肉來吃的,還每天出來苦戰(zhàn)。七月,阿術(shù)請求赦免李庭芝焚燒詔令的罪行,要求他投降,有詔令一起送來。李庭芝也不接受。這個月,益王派遣使者以少保、左丞相的職務(wù)召回李庭芝,李庭芝令朱煥駐守?fù)P州,與姜才率兵七千人東進至海,到泰州,阿術(shù)率兵圍剿他。朱煥以城降元,驅(qū)逐李庭芝的將士、妻子兒女到泰州城下,副將孫貴、胡惟孝等開門投降。李庭芝聽說有變亂,跳赴蓮池,因水淺而沒有淹死。被抓住送到揚州,朱煥請示說:“揚州自從用兵以來,尸骨滿地成堆,這都是李庭芝與姜才所造成的,不殺他們還等什么呢?”于是殺了他。死的那天,揚州的民眾都傷心地流下了眼淚。

  有宋應(yīng)龍這么一個人為泰州的咨議官,泰州知州孫良臣的弟弟孫舜臣從軍中來說降,孫良臣召宋應(yīng)龍來商量定計,宋應(yīng)龍?zhí)氐仃愂鰢业亩鞯?,君臣之間的大義,請求殺掉孫舜臣以告誡三心二意的人,孫良臣不得已殺了他的弟弟孫舜臣。到泰州城降,宋應(yīng)龍夫婦自己上吊而死。提刑司咨議褚一正,置司署于高郵,督戰(zhàn)被創(chuàng),跳水淹死。興化縣知縣胡拱辰,縣城被攻破時也以死報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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