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脫脫傳

白話元史 作者:明·宋濂等


  脫脫,字大用,自幼與一般兒童不同,年稍長,能挽強(qiáng)弓。十五歲任皇太子怯憐口怯薛官。天歷元年(1328)任成制提舉司達(dá)魯花赤。順帝元統(tǒng)二年(1334)任同知宣政院事,但仍兼前職。同年五月升為中政使,同年六月又升同知樞密院事。

  至元元年(1335),唐其勢謀反被誅,其黨羽答里及剌剌起兵外應(yīng),脫脫率精銳軍將叛逆者生擒,為朝廷除害,歷任太禧宗..院使、御史中丞、虎符親軍都指揮使,統(tǒng)領(lǐng)左阿速衛(wèi)。至元四年晉升為御史大夫,仍兼任前職,他大振朝綱,中外肅然。跟隨文宗自上都返回,至雞鳴山之渾河,文宗將在保安州舉行圍獵,其所乘之馬突然驚蹶。脫脫勸諫道“:古時帝王端居九重之上,每日與大臣宿儒探求治國安邦之道,至于飛鷹走狗,實(shí)非帝王所為之事?!蔽淖诼爮牧怂膭窀?,授予他金紫光祿大夫,兼紹熙宣撫使。

  唐其勢謀反被誅以后,中書右丞相伯顏專權(quán),用奸邪小人,擅自封官授爵,濫殺無辜,諸衛(wèi)精兵由他指揮,府庫錢帛由他使用,皇帝對此忿忿不滿,但無對策。伯顏是脫脫的伯父,脫脫見伯父如此驕橫,十分擔(dān)心,怕皇上一旦震怒,會株連他們。與父親商議,父親也沒有主意。這時,皇帝周圍都是伯顏的親黨,只有世杰班、阿魯為心腹,于是脫脫與這兩人深交,取得皇帝的信任?;实畚嗡麄?nèi)松逃懻隆?br />
  至元五年(1339)秋,河南范孟假借名義殺死省臣,這事牽連到廉訪使段輔。伯顏以此為口實(shí),說漢人不能任廉訪使,脫脫以其事請教老師吳直方。吳直方說“:廉訪使任用漢人是祖宗定的制度,決不可廢,何不先去告訴皇上?!泵撁摪堰@話作為自己的意見上奏皇帝,順帝接受,拒絕了伯顏廢漢人為廉訪使的奏章。伯顏知道是脫脫的主意,認(rèn)為他是偏袒漢人,請皇帝治罪,皇帝說:“此皆朕意,脫脫無罪?!焙髞聿佊稚觅H宣讓、威順二王,順帝非常忿恨,決心撤伯顏之職,把這打算告訴了脫脫,脫脫回去向老師吳直方請教,直方說:“此事關(guān)系到社稷安危,必須嚴(yán)格保密?!眴柮撁撆c皇帝議論此事時還有誰在場,脫脫說只有阿魯及脫脫木兒二人。直方說“:你伯父現(xiàn)在是大權(quán)在握,這二人若貪圖富貴而告密,皇帝和你都有危險(xiǎn)?!庇谑敲撁摪寻Ⅳ敽兔撁撃緝赫埖郊抑?,盛宴款待,不使他們出門。同時又與世杰班、阿魯商議逮捕伯顏。第二年二月在脫脫、世杰班及阿魯?shù)热说闹\劃下,終于從朝廷中趕走了伯顏(詳見《伯顏傳》),任命馬札兒臺為中書右丞相,脫脫為知樞密院事,佩虎符,兼忠詡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統(tǒng)領(lǐng)武備寺、阿速衛(wèi)千戶所,又兼任紹熙等處軍民宣撫都總使、宣忠兀羅思護(hù)衛(wèi)親軍都指揮使司達(dá)魯花赤、昭功萬戶府都總使。同年十月,馬扎兒臺因病辭去中書右丞相的職務(wù)。

  至正元年(1341)命脫脫為中書右丞相,總領(lǐng)軍國重事。脫脫任丞相后,完全改革伯顏的弊政,恢復(fù)科舉制度和太廟四時祭祀的禮儀,昭雪郯王徹徹禿之冤,召還宣讓、威順二王,放開馬禁,減少政府征收食鹽定額,免除人民所欠賦稅,挑選儒臣為皇帝講解經(jīng)書,脫脫親自主持其事,天下都稱贊他為賢相。二年五月采納參議孛羅帖木兒等人的建議,在都城外開河設(shè)閘,放金口水,計(jì)劃使通州的船能駛至麗正門,雖征調(diào)了數(shù)以萬計(jì)民工,但未成功,詳見《河渠志》。

  至正三年,順帝命修纂《遼史》、《金史》和《宋史》,以脫脫為都總裁官。脫脫又奏請修纂《至正條格》頒行天下。四年,脫脫主持宣政院事,因多病,上表請辭丞相職,文宗不準(zhǔn)。上表十七次才批準(zhǔn)辭職。順帝封他為鄭王,賜河南安豐縣為他的私屬領(lǐng)地,賞銀萬兩。脫脫均辭不受。七年,別兒怯不花為右丞相,把脫脫遷居甘肅,又準(zhǔn)備移居西域撒思之地,未到就被召還到甘州。同年十一月,文宗念脫脫昔日的功勛,召回京師。八年任命脫脫為太傅、提調(diào)宮傅,管理東宮事務(wù)。九年,任命為中書右丞相,同時又主持端本堂(皇太子讀書的地方)的事務(wù),并兼顧阿速、欽察二衛(wèi),內(nèi)史府、宣政院、太醫(yī)院諸機(jī)構(gòu)事務(wù)。

  至正十年(1350)五月,脫脫因母親薊國夫人去世守喪在家,順帝遣身邊臣僚勸脫脫出來管理政務(wù)。脫脫任用烏古孫良楨、龔伯遂、汝中柏、伯帖木兒等為僚屬,大小事務(wù)都同這些人商議。吏部尚書亻契哲篤建議改行至正交鈔,脫脫同意?;实勖偌瘶忻茉?、御史臺、翰林院、集賢院的臣僚討論,大家都唯唯諾諾,只有祭酒呂思誠表示反對,脫脫很不高興。決定改行至正交鈔,但終未能行(詳見《呂思誠傳》)。

  這年,黃河決白茅堤,又決金堤,周圍數(shù)千里內(nèi)人民均受其害。脫脫采用賈魯?shù)挠?jì)劃來治理,并親自主持其事,力排眾議。奏請朝廷任命賈魯為工部尚書,總管治河工程,征調(diào)大河南北人民十七萬,歷經(jīng)八個月,最后決口被堵住了,河水沿故道東流(詳見《河渠志》)。順帝大加嘉賞,賜脫脫世襲“答剌罕”的稱號,并令儒臣?xì)W陽玄制《河平碑》以載其功。

  不久,汝、潁之間紅巾起義反元。至正十一年(1351)脫脫奏請以其弟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兒為知樞密院事,領(lǐng)諸衛(wèi)兵十余萬討伐,攻克上蔡。元軍屯駐沙河,突然士兵驚鬧,也先帖木兒慌亂中拋棄軍械北奔汴梁,然后收集逃散士卒屯駐朱仙鎮(zhèn)。朝廷見也先帖木兒不善帶兵,另遣將代替。陜西行臺監(jiān)察御史十二人彈劾也先帖木兒喪師辱國。脫脫大怒,把西行臺御史大夫朵兒直班調(diào)任湖廣行省平章政事,御史貶為各府判官,從此再無人敢言。

  至正十二年,紅巾軍芝麻李占據(jù)徐州,脫脫請求自己率兵鎮(zhèn)壓。九月元軍圍攻徐州,紅巾軍寡不敵眾,退走?;实叟芍袝秸抡缕栈ッ撁撥娭形縿冢撁撊詾橛邑┫?,催他還朝,另命樞密院同知禿赤等進(jìn)軍潁、亳,追剿紅巾軍。脫脫還朝后,皇太子賜宴款待他?;噬厦男熘轂槲浒仓?,立碑以表彰脫脫的功績。

  至正十三年三月,脫脫采納左丞烏古孫良楨、右丞悟良哈臺的建議,在京畿屯田,以此二人兼任大司農(nóng)卿,他自己領(lǐng)導(dǎo)大司農(nóng)的工作,于是西到西山,東到遷民鎮(zhèn),南至保定、河間,北至檀州、順州,引水灌田,獲得豐收。

  至正十四年,張士誠起兵反元,占據(jù)高郵。朝廷命脫脫總領(lǐng)諸王諸省大軍征討,凡官吏之升降予奪,均可自行處置;省、臺、院、部各衙門的官員,可任意挑選作為隨從,均受他節(jié)制。西域、西蕃皆發(fā)兵來助。大軍浩浩蕩蕩,旌旗蔽空,金鼓震地,軍威之盛未有超過此次者。十一月,元軍至高郵,連戰(zhàn)皆捷。又分兵六合,張士誠的勢力大為削弱。忽然詔責(zé)脫脫在江南用兵日久,軍費(fèi)消耗太多,以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書平章政事月闊察兒、知樞密院事雪雪代領(lǐng)其兵,削其官爵,令居淮安。在此之前,脫脫聽信汝中柏的讒言,與哈麻不和,哈麻指使監(jiān)察御史袁賽因不花三次上章彈劾脫脫之弟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兒?;实墼t令奪也先帖木兒御史臺印及脫脫的兵權(quán)。十二月二十四日,詔書到達(dá)軍中,參議龔伯遂抗旨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且丞相出師時,系奉密旨。今奉旨進(jìn)軍則可。請暫不要宣布詔書,若一宣布則剿賊之事就此了結(jié)?!泵撁摰溃骸翱怪疾粡?,是與天子對抗,有失君臣之義。”他接受了朝廷的處置,奉命居于淮安,不久又遷居于亦集乃路。

  十五年三月,御史臺官員們還認(rèn)為對脫脫貶謫漠北是懲罰太輕,又羅列其兄弟罪狀上報(bào)。于是朝廷又把脫脫貶到云南大理宣慰司鎮(zhèn)西路,把其弟也先帖木兒流放到四川碉門。把脫脫的長子哈剌章遣送到肅州,次子三寶奴遣送到蘭州,家產(chǎn)沒官。脫脫行至大理騰沖,知府高惠欲將女兒嫁給脫脫為妻,并答應(yīng)在一程之外建房居住,免遭人迫害。脫脫謝絕。九月,又把脫脫遷到阿輕乞地方。高惠因脫脫不受其女為妻,懷怨于心,發(fā)鐵甲軍包圍脫脫住地。十二月八日,哈麻假傳圣旨,遣使令脫脫服毒自盡。這時脫脫才四十二歲。

  脫脫體魄雄偉,見識遠(yuǎn)大。有功于國家而不自夸,職位最高卻不驕傲。不好貨財(cái)聲色,而好禮賢下士。在為君效忠時,始終不失做臣之道,雖古之有道大臣,何人能超過他?但為小人所惑,急報(bào)私仇,因而遭到有德行人的譏笑。至正二十二年(1362),監(jiān)察御史張沖等,上書為脫脫雪冤。朝廷恢復(fù)了脫脫的官爵,歸還沒收的家產(chǎn),召其子哈剌章與三寶奴還朝,分別授予中書平章政事和知樞密院事。二十六年,監(jiān)察御史圣奴、也先、撒都失里等,再次上書力陳奸邪陷害大臣,以致臨陣易帥,使我國家軍力不振,盜賊縱橫。奏請朝廷對脫脫封王爵,定稱號。朝廷都同意,但還未來得及辦理,元朝就滅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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