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木邦土司傳

白話明史 作者:清·張廷玉 等



  木邦,另名孟邦。元朝至元二十六年(1289),朝廷在此設立木邦路軍民總管府,下領三個甸。明朝洪武十五年(1382),朝廷派兵平定云南后,將該地改為木邦府。建文末年,土知府罕的法派人向朝廷貢獻馬和金銀器,皇帝則賞賜鈔幣給他們。

  永樂元年(1403),皇帝派遣宦官楊蠧持敕將新皇帝即位之事諭告木邦的各位土官。第二年,木邦的土官便派人來京城向朝廷獻貢物。這時麓川向朝廷訴說木邦侵占了他們的土地,皇帝讓西平侯去勸諭木邦退還侵占的土地,將木邦改為軍民宣慰使司,任命知府罕的法為宣慰使,給他頒發(fā)誥印。此時,朝廷所派遣的官軍正征討八百,罕的法出兵為官軍助戰(zhàn),攻打了江下等十多個寨子,斬敵人的首級五百多個?;实巯略t派鎮(zhèn)撫張伯恭、經(jīng)歷唐變到木邦,向罕的法和他的部下首領各按等級賞賜白金和錦幣。第二年罕的法等人派遣使者向皇帝進獻馬和土產(chǎn),以感謝皇上的恩德?;实郯磻T例又給他們賞賜,并給罕的法的母親和妻子也加賜錦綺。罕的法死后,他的兒子罕賓發(fā)前來京城朝貢,向朝廷請求允許他承襲其父親的職務,皇帝命令賞賜冠服給他。七年罕賓發(fā)派使者到京城向皇上謝恩。同年,罕賓發(fā)又派人上奏,說緬甸宣慰使那羅塔屢次引誘我罕賓發(fā)叛亂,我罕賓發(fā)不敢跟隨他們叛逆朝廷,如果朝廷派天兵下臨我們地區(qū),我罕賓發(fā)一定替朝廷舍命效力?;实奂钨p他的一片忠心,派遣宦官徐亮帶著皇帝的敕諭去慰勞他,給他賞賜白金三千兩、錦綺三百表里,給他的祖母、母親和妻子賞賜織金文綺、紗羅各五十匹。從此,他們每三年都派使者向朝廷貢獻馬和大象。十一年,罕賓發(fā)派遣使者給朝廷獻上所俘虜?shù)木挼槿?。當時木邦攻破了緬甸二十多個城寨,斬殺和俘虜了不少緬甸叛軍,將他們都押送到京城獻給朝廷。

  宣德三年(1428)皇帝派遣宦官徐亮帶著皇帝的敕諭去承襲其父職務的新宣慰罕門法,給他和他的祖母、母親和妻子賜予文綺。八年,木邦與麓川、緬甸相互爭奪土地,他們將此事上訴朝廷,皇帝命令沐晟和云南三司的官員共同去調查審核此事。

  正統(tǒng)三年(1438),朝廷派兵征討麓川,皇帝敕諭木邦宣撫帶兵一起會剿。五年,總兵官沐昂派人從小路到達木邦,得知宣慰罕蓋法和他的祖母美罕板一起在孟定、孟璉地區(qū)與麓川叛軍激戰(zhàn),殺死麓川的部落酋長二十人,斬殺叛軍三萬多人,繳獲馬和大象及軍用器械很多?;实奂为勊麄兊墓冢o罕蓋法加封為懷遠將軍,封美罕板為太淑人,賞賜給他們金帶和彩帛。七年,總督王驥上奏說罕蓋法派兵攻下了麓川的板罕、貢章等村寨,追擊到孟蒙,抓獲麓川首領的兒女七人,繳獲大象十二只,麓川酋長思任發(fā)父子倆逃往孟廣?;实勖钪笓]陳儀前去慰勞木邦宣慰,并傳達皇帝的話說:“木邦若能自動替朝廷效力,活捉賊人的首領獻給朝廷,則將把麓川的土地和人民劃歸木邦,作為報酬。”八年朝廷免除了木邦每年必須籌集上交黃金一萬四千兩的差役。木邦派人到朝廷謝恩,并獻上所俘獲的思任發(fā)的家屬。朝廷又賞賜彩帛獎勵和犒勞他們。十一年,緬甸向朝廷獻上思任發(fā)的首級,木邦也派使者一同前往,并且還向朝廷獻貢物。他們都要求皇帝兌現(xiàn)諾言,將麓川劃歸他們。兵部認為麓川地區(qū)已經(jīng)設置了隴川宣撫司,不能隨意廢置,請求朝廷將孟止劃歸木邦,并派官員去諭祭罕蓋法的母親,以表彰他們對朝廷的忠心和勤勉,連續(xù)三年免去他們每年籌辦上交銀子八錠的任務?;实弁獍幢康囊庖娹k理。

  景泰元年(1450),罕蓋法上奏,請求將隴川邊界上的者闌景線劃歸木邦。朝廷還未做出決定,罕蓋法的兒子罕落發(fā)便突然出兵占領了者闌景線。隴川宣撫刀歪孟為此上訴到總兵官沐瞞那里。沐瞞派使者到木邦,勸諭罕蓋法退還者闌景線,將底麻劃歸了木邦。四年,罕落法承襲了父親的職務。他的族人起來發(fā)難,罕落法躲避到孟更,派人向總兵官求救。沐瞞將此事上奏朝廷,皇帝下詔讓左參將胡志調兵去招撫勸諭他們。胡志招撫了罕落法的族人,并與他們設盟定誓后就回來了。而罕落法還是不敢回木邦,避居在孟都。孟都靠近隴川,每年都調派二百蠻族士兵去保護罕落發(fā)。

  天順元年(1457),鎮(zhèn)守當?shù)氐幕鹿倭_王圭上奏說:“罕落法與他的部下相互攻擊,現(xiàn)派人來求援。我們商量是否委托南寧伯毛勝和都督胡志適量調遣官軍,相機進剿?!被实壅J為罕落法與他部下的攻擊不是侵犯邊境的疆界,不答應派官軍前去剿捕。二年,罕落法上奏,說他遭受思坑、曩罕弄的攻擊,請求朝廷派兵進剿?;实勖羁偙俜謩e處理此事。六年,總兵官沐瓚上奏說,罕落法屢次侵犯隴川,他想把戍守貴州的八千軍隊調撥回來守衛(wèi)隴川?;实巯略t讓沐瓚留四千軍隊在貴州。

  成化十年(1474),木邦管轄下的孟密,有個蠻族婦女曩罕弄帶人侵入掠奪隴川,黔國公沐琮將此事上奏給朝廷。曩罕弄,是已故木邦宣慰罕揲法的女兒,長大后嫁給了孟密的部落長思外法。當?shù)赜袑毦:鞭榉ㄋ篮?,由其孫子罕落法承襲官職。曩罕弄以自己是長輩自居,不喜歡受罕落法的節(jié)制,唆使族人與罕落法爭權奪位。景泰年間,曩罕弄背叛木邦,趕走了宣慰,占領了宣慰官署,到鄰近的隴川、孟養(yǎng)等地燒殺搶劫,兵力一天比一天盛。她自稱是天娘子,她的兒子思柄則自稱宣慰。黔國公沐琮上奏,請求朝廷委派云南的三司官員前去招撫她。曩罕弄竟然驕橫傲慢,不聽從招撫,還想從外面勾結交趾的軍隊,威逼脅迫木邦、八百等蠻族部落。沐琮又將此情況上奏給朝廷。兵部尚書張鵬主張對曩罕弄用兵。皇帝下詔讓朝廷大臣集體討論此事,朝廷大臣多認為孟密與木邦之間的仇殺,并沒有侵犯邊境,只應該安撫、勸諭。因而皇帝命令副都御史程宗騎馬傳遞文書,要他與充當翻譯的序班蘇銓一起前往木邦。這時是成化十八年。過了一年,孟密的思柄派人到京城向朝廷入貢,朝廷設宴款待思柄的使者,并按土官的慣例賞賜思柄。不久,孟密上奏說遭受木邦的侵擾,請求朝廷將孟密另設一個安撫司。張鵬認為太監(jiān)覃平和御史程宗安撫駕馭該地的蠻族人已有成效和頭緒,于是命令程宗去云南巡撫,派覃平和程宗一起到金齒去勸諭他們。對于孟密到底是仍讓其隸屬于木邦,還是在該地另外設置一個安撫司,由他們處理后將詳細情況上報朝廷。

  原先,曩罕弄私自占據(jù)孟密時,將孟密從木邦中分離出來。但她也擔心鄰近邊境地區(qū)不平靜,便派人從小路抵達云南,又從云南到達京城,向朝廷貢獻寶石和黃金,請求朝廷在孟密開設治所,讓孟密直接隸屬于布政司的管轄。內(nèi)閣大臣萬安想答應他們。而劉王羽、劉吉都認為孟密原是木邦的屬下,現(xiàn)今曩罕弄背叛木邦,到朝廷來請命,如果答應他們的請求,那么有哪一個土官不會解體呢?蘇銓將這個情況私下里告訴了程宗。程宗又上奏給朝廷,說曩罕弄與木邦之間的仇殺歷時已很長久,雙方已很難再合了,這種情況各蠻族人都已了解。如果朝廷此時顯示自己的恩德,寬恕曩罕弄等人的罪行,在孟密開設官府衙門,讓他們歸還所侵占的別人的土地,則他們都會踴躍地聽從朝廷的命令。況且,木邦也已答允服從朝廷的安排,因此請求朝廷在孟密另設官府。兵部答復同意程宗的請求。二十年,朝廷在孟密設置了安撫司,任命思柄為安撫使。此時孟密占了寶井之利,以寶井來結納四周的各部落。而木邦遭受孟密的侵略,軍力更弱,無法自做決斷,雖然屢次上奏朝廷,訴說自己的冤屈,最終也沒法獲得公正。

  弘治二年(1489),云南的守衛(wèi)大臣上奏說,孟密的曩罕弄先后侵占了木邦的二十七處土地,又引誘木邦的頭目放卓孟等人背叛主人,其勢是必全部吞并木邦而后已。請求朝廷下詔給八百宣慰司,讓他們與木邦和好,相互救援;請求朝廷下敕諭給木邦宣慰,讓他收復人心,與骨肉親人相親相愛,不要讓孟密乘機引誘使他們親人之間互相背叛,以致自己孤立自己,自己削弱自己。如果孟密聽從朝廷的勸諭,停止侵擾鄰境,才允許曩罕弄的孫子承襲官職。朝廷決定按該奏章的建議施行,并讓云南的守衛(wèi)大臣親自到金齒給當?shù)氐男U族人講清楚這些道理。同時,朝廷還降敕追究前任云南鎮(zhèn)巡官受賂招致侮辱而最終又挑起爭斗的責任。三年,朝廷又追究已辭官在家的南京工部尚書程宗的罪行。先前,程宗以右副都御史的身份奉朝廷之命率領蘇銓前去撫諭木邦和孟密。蘇銓接受了思柄賄賂的黃金,欺騙程宗,讓他上奏朝廷設置了孟密安撫司。蘇銓又教思柄假裝歸還木邦的土地,而實際上占領如故。這樣,思柄便益發(fā)驕橫。至此,木邦宣慰罕..法將此事揭發(fā)出來,而程宗此時已辭官在家,巡按官請求追治程宗的罪。具體的審判狀送上來后,皇帝認為程宗所犯的罪發(fā)生在大赦以前,可不再追究了。六年,云南的守衛(wèi)大臣上奏說孟密侵奪木邦的土地,連年用兵禍患不斷,這種狀況已有四十多年了。朝廷屢次招撫他們,他們屢次叛亂,其勢力越來越猖獗,請求朝廷調遣軍隊前去征討。兵部討論認為孟密安撫司,當初屬布政司管轄,現(xiàn)今將其改為隸屬于木邦,便造成相互爭斗殺戮,若按當初那樣讓孟密安撫司隸屬于布政司,則可息兵?;实弁饬诉@個提議。

  當初,孟密之所以又一次背叛木邦,是因為木邦的宣慰罕..法親自到孟乃寨去迎接妻子,孟密的土舍思揲乘虛襲擊、占領了木邦,誘降了罕..法手下的頭目高答落等人,聚兵阻斷罕..法的歸路。罕..法無法歸來,便在孟乃寨呆了三年。于是巡撫張誥等人聯(lián)合上奏朝廷,建議朝廷派遣文武大員到孟密去勸諭思揲退出木邦,思揲還是不服。張誥于是派遣官員督率隴川、南甸、干崖三個宣撫司,積聚糧草開通道路,擺出一定出征的架勢;又命令漢族官員和土舍都炫耀兵力以威懾他們。高答落等人有所畏懼,謀劃讓罕..法歸來。思揲于是想殺高答落,罕..法急忙向鄰近部落求救,調遣土兵與隴川等三個宣撫的軍隊會合,到達蠻遮,共同包圍了思揲。思揲畏懼,于是罷兵。張誥等人將此事上奏朝廷,請求朝廷獎賞有功者。兵部認為罕..法雖然回到了木邦,但是思揲還未悔過自己的罪行,必須讓他歃血為盟,歸還所侵占別人的土地,獻出叛逆之徒,永遠停息爭端,才能論功行賞。這個意見上報給了皇帝。

  九年(1496),罕..法和思揲各派使者到京城獻貢物,皇帝聞報以后按慣例給以賞賜。當初,思揲包圍蠻遮時,木邦宣慰的妻子向孟養(yǎng)的思陸發(fā)求救。孟密素來就怕思陸發(fā)的軍隊,聽說思陸發(fā)將到,馬上就解圍而去。木邦便與思陸發(fā)謀劃共同謀取孟密,于是蠻族人中的禍患又在孟養(yǎng)人身上了。自從萬安、程宗調查處理此地的蠻人情況有所失當之后,各蠻族酋長紛紛叫嚷退出中國,以致朝廷用兵達數(shù)十年。

  嘉靖初年,思陸發(fā)的兒子思倫與木邦宣慰罕烈共同襲擊并殺死了緬甸的酋長莽紀歲,將緬甸瓜分了。后來莽瑞體強大后,想向木邦報仇。隆慶二年(1568),木邦土舍罕拔向官府報告自己想承襲宣慰職務,有關官員向罕拔索討賄賂,不得就不替他向上請求。罕拔一怒之下與其弟弟罕章一起聚兵切斷來往的道路,致使商旅不通,而他們自己的食鹽也很缺乏,于是便向緬甸求援。緬甸送給他們五千..食鹽,從此他們反而感激緬甸人,攜帶著金子、寶器、大象和馬匹前去感謝。莽瑞體也以厚禮還報他們。于是緬甸與木邦關系甚歡,互相約為父子關系。莽瑞體死后,莽瑞體的兒子莽應里聽了岳鳳的話將罕拔誘殺,這是萬歷十一年(1583)的事。

  罕拔的兒子罕進忠鎮(zhèn)守木邦,莽應里派遣弟弟莽應龍去襲擊木邦。罕進忠的孽子罕鳳和耿馬的舍人罕虔想活捉罕進忠,把他獻給莽應龍。罕進忠攜帶著妻子兒女逃向內(nèi)地。罕虔等人追到姚關,焚燒了順寧才離去。十二年,官軍在姚關大破緬甸軍隊,立罕進忠的兒子罕欽為宣慰。罕欽死后,他的叔叔罕衤盍約暹羅一起攻打緬甸,緬甸人便恨罕衤盍。三十四年,緬甸派兵三十萬包圍了木邦。罕衤盍向內(nèi)地官軍求救,官軍不來,結果木邦被緬軍攻陷,罕衤盍被俘。緬甸私自冊封孟密的思禮為宣慰,讓他管理木邦。此事傳到朝廷后,朝廷罷黜了總兵官陳賓的官職,木邦于是也滅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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