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麟當(dāng)時聽見淑儀有病，好像兜頭淋了一杓冷水，頓時爽然失色，劈口問道：“不久儀妹妹還好端端的在舍間的，怎么隔不了幾天，忽然會病起來？甥兒連日因心緒不佳，也不曾過來請姨父同姨娘的安，儀妹妹這病，可還有礙沒礙？”晉芳嘆道：“論她的癥，一時卻還不至有什么危險。不過延挨下去，怕終久沒有起色。她這病的緣故，便因為前天是玉鸞小生日兒，他家又沒有別的親族，這邊少不得辦了幾樣素菜，在屋里設(shè)起幾桌，勉強供了一供。依我是不許那些僧道進門，無奈家母依舊不大開通，又招請了好些和尚，鐃鈸叮，敲得震天價響，那種聲息，叫人聽著最是傷心的。況是儀兒他們夫婦，在世又不曾過著多少日子，就輕輕將她拋撇下來了。儀兒又因為住在母家，不敢放聲大哭，這一天便嗚嗚咽咽的，一共不曾干著眼淚，勉強挨到夜深，突然嚷著心痛。臉色都發(fā)青了，嚇得她母親不住抱著她嘶喚。登時請醫(yī)診視服了幾帖藥下去，略略好些，只是還不能多進飲食?？韧獠『冕t(yī)，心病難醫(yī)，這是她一生的病根，叫別人有甚么法子想呢?！?br />
　　云麟跌腳說道：“這也難怪儀妹妹傷心，然而玉鸞大哥既已死了，生者在世，總應(yīng)該保重身子才好。儀妹妹這一點上，怕她就瞧不破?！睍x芳望著身邊一個小廝說道：“你進去向太太問一聲兒，看小姐可曾下床？云少爺進來瞧小姐的病呢?！毙P答應(yīng)自去，轉(zhuǎn)來說道：“小姐剛才服藥下去，此時蒙著被稍睡一睡。太太說云少爺如能在這里耽擱，等吃過晚飯回去不遲?！睍x芳笑道：“好好，我在家里正苦寂寞，老賢甥不妨在此多談一會?！庇谑怯置P們泡上好茶，云麟懷著滿腔心事，正待向淑儀訴說，不料淑儀又病起來，未免有些怏怏的，坐在旁邊，一言不發(fā)。晉芳搭訕著說道：“仿佛有一天聽見他們告訴我，說你那如夫人，已經(jīng)將你們老太太接到一處去過活，這也很見得她的良心。老賢甥，我此時轉(zhuǎn)有些羨慕你的艷福?！边@句話不防轉(zhuǎn)勾起云麟愁緒，嘆著說道：“姨父休提這話，我也沒這福分娶她，她也沒有這心腸嫁我。幸喜家母還有點主見，若是老早答應(yīng)她，便搬到那邊去住，怕一時還來不及搬回舍間呢。”

　　晉芳聽了這話，不由怔了怔，說道：“這又奇了，你同紅珠是感恩知己，打從患難里閱歷過來的，不見得她變心恁快，你休得誣蔑了人，后來是要懊悔不及呢。你不記得我那翠姨兒，便因為我一時聽信讒言，白白將她小命送掉。如今提起來，我總覺得對不住她?！痹器氲溃骸八c翠姨的境遇，又自不同。女人家心腸，容易見好愛好。甥兒原系寒士，沒有叫她戀我的地方，那里及得這姓許的，又有錢，又有勢呢?！睍x芳笑道：“難道這姓許的，要奪你這愛寵不成？哎呀，他就太不自量了。不是我當(dāng)面奉承老賢甥，像老賢甥這樣的品行、面孔、性情、學(xué)問，要算是千中挑不出一個，他把甚么來比賽？像是年紀(jì)上比你小得幾歲，也未可知。”云麟聽到這里噗哧一笑，說道：“若論年紀(jì)，怕他已經(jīng)做得紅珠的祖父了。據(jù)人說，這姓許已是六十開外，一搭胡須，看去便叫人討厭?！?br />
　　晉芳想了一會，拍手笑道：“你說的這人，可是許道權(quán)不是？不錯呀，他雖說有了一把年紀(jì)，至于瞧見女人家，他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珠兒，依舊是個色鬼模樣。我們有時同著宴會，但凡他帶的局，都要同人家纏得一個不亦樂乎。”云麟笑道：“原來姨父也認(rèn)識這廝?！睍x芳忙拍著胸脯說道：“老賢侄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等我去向他說一句，說這紅珠已是準(zhǔn)嫁給老賢甥的了，叫他打斷這種夢想哦，我道是誰呢，他的女兒賣給人家做妾，他又要想人家女兒嫁給他做妾，我勸他且歇著罷。他屋里也有兩個堂客，聲名很不好聽，沒的在外間打這野雞，把家里鴨子都飛掉了。替他想，也不甚劃算?！?br />
　　云麟在這個當(dāng)兒，頓覺心花怒放，站起身來，深深就地一揖，說一切便仰仗姨父，如荷玉成，不叫甥兒抱向隅之憾，粉骨碎身，愿酬大德。晉芳忙扶著他笑道：“老賢甥盡管放開懷抱，我同那許道權(quán)也還有點交誼，包管一說便行。既這樣說也不宜遲，我趕在此刻，便到他府上同他接洽。然則你在先說同儀兒斟酌的，可是為的這事？”

　　云麟紅著臉說道：“甥兒因為儀妹妹同紅珠還談得來，意思想請儀妹妹去探一探她的口氣。既有姨父替甥兒出這樣力，儀妹妹不幸又病著，那個只好作為罷論了。”晉芳搖頭笑道：“若論釜底抽薪，第一先須止著許道權(quán)。許道權(quán)不想娶她，她不嫁給賢甥，還嫁給誰。既這樣說，我也不陪你吃晚飯了。你明天請到我這里，我定然有好消息報給你聽。”云麟見他這樣熱心，十分感激，忙道：“姨父既然認(rèn)識那姓許的，隨后會見他，同他講一句便好了，何必忙在這一時呢?！?br />
　　晉芳正色說道：“這是一件甚么事，越早完結(jié)越好。將來賢甥多請我吃一杯喜酒，便算酬謝我，我也高興來奉擾?！闭f著，真?zhèn)€帶了一名小廝，并不乘轎，向云麟說道：“你到里邊坐坐去好了，我若回來得遲，準(zhǔn)在明天相見罷?！痹器胍姇x芳出門之后，便高高興興的踱入內(nèi)室，向三姑娘問了問淑儀的病狀。三姑娘只是唉聲嘆氣，云麟不便再說甚么，坐了一會，告辭回家，三姑娘也沒心情去留他。云麟回來，便將晉芳的說話，告訴了母親，又說淑儀連日病在床上，姨娘他們焦煩得很。秦氏驚道：“儀兒是病不得的，你姨娘只有這一個貼己的女孩子，萬一有個長短，叫她怎生割舍得她。你的事既有姨父替你調(diào)解，他們都是有體面的人，說出話來，包那姓許的駁他不得，早知道這樣，早該去請你姨父，何等不好，又何必費如此周折呢?！?br />
　　云麟這一夜好生得意，便是做夢，比往常都覺得恬適些。柳氏知道這事，也著實替他歡喜。第二天清晨，曙光剛透入紗窗，云麟早一咕嚕翻身下床，匆匆的抹了臉，兀自跑去會他姨父伍晉芳。一者要打聽昨晚怎生去同那姓許的說項，二者也因記掛著淑儀病體。走入門首，別人都覺得他來的很早。伍升先笑道：“少爺昨夜想是不曾睡覺，怎么在這會子就跑過來。不但儀小姐他們不曾起身，怕老爺也還在床上不曾醒呢?！?br />
　　云麟笑了笑，便直走進去。他是先到了晉芳上房，一瞧眼見朱二小姐云鬟蓬松，坐在梳桌傍邊，用手托著腮頰，像是思索甚么似的。云麟笑問道：“姨父還睡熟么？他老人家昨夜幾時回來的？”朱二小姐見是云麟，忙向他搖了搖手，似乎叫他不用驚動晉芳的意思，一腳跨出房門，低低說道：“你家姨父，晚間在外邊去吃酒，不知同誰合氣，回來時候，約莫已近二更，翻來覆去，也不曾好生安睡。剛才甫經(jīng)睡熟，我想讓他多歇一會兒，免在日間打盹。我知道你是不放心你儀妹妹，好了，夜間服了小半瓶安眠藥水，比較往常便咳嗽得好些?！痹器肷形醇按饝?yīng)，猛聽見晉芳已在床上翻了翻身，問道：“是誰在外邊講話？”云麟忙道：“是我特地過來見姨父的?！敝於〗阋姇x芳已醒，忙替他將帳子鉤上，笑道：“麟兒也不是外人，你要睡再睡一會也好?！睍x芳揭開錦被，倏的坐起說道：“我也不睡了，你分付麟兒進來，我有話告訴他呢?！?br />
　　朱二小姐當(dāng)時便喊了一聲云相公，云麟趁勢便跨得進房。晉芳一面揉著眼睛，一面說道：“你來得正好，我替你辦的那件事，很對不住你。我巴巴的約他在天興酒樓小敘，席間便提到那話，叵耐那廝執(zhí)定成見，說紅珠本不須身價，他允著出一千銀子做花粉費，已被經(jīng)手的人，付過五百去了，其余五百一經(jīng)等有了喜期，在喜期三天前交割，可想這事，不是生米已成熟飯。他又告訴我，說是個甚么姓鮑的從中撮合，他還有個女人叫做甚么的呢？那名字我記得很是雅幀？

　??！云麟此時已經(jīng)哭喪著臉兒，接著說道：“不錯，這姓鮑的叫做鮑橘人，他女人是紫羅女士?！?br />
　　晉芳笑道：“真是的，叫做紫羅女士。許老還笑著說，他便愿意罷休，怕鮑氏夫婦還不愿意呢。他曾允許他們夫婦，事成了有重重酬謝。是我狠狠的同他駁詰了一頓，無奈那老貨生就一副涎皮癩臉，你盡管生氣，他依舊嬉嬉的望著你傻笑，這有甚么法想呢?！?br />
　　晉芳說話時候，已趿著鞋子，披衣坐近窗子面前。其時旭日初升，一線陽光，從簾隙里射入，映在云麟臉龐上，只見他淚眼盈盈，低頭無語，委實叫人瞧著可憐。晉芳噗哧一笑，說也奇怪，便在他一笑當(dāng)兒，忽聽見外間震天震地一聲響亮，又像是放炮，又像是火山爆裂?？蓱z那時候揚州光復(fù)不上兩年，居民聽見這樣聲息，沒有一個不爽然失色。朱二小姐尤其是個驚弓之鳥，手里剛捧著一個茶杯，嚇得豁郎一聲，將杯子咂在地下，吐著舌頭說道：“哎呀好響，這是甚么聲息呀？”晉芳將他眨了一眼，冷笑道：“左右不過是孟軍長在城外演炮，這也是常有的事，何至嚇得這個樣兒，你也不怕人家笑話。好好一座揚州城，難道有人殺進來不成？　貝蠹以儼嘍??頌???幻揮斜鸕南於??透久潛憬?拷??椴璞?岸蕹鋈ァ＝?賈匭邢蛟器胄Φ潰骸安宦髂闥擔(dān)?易蛞夠乩矗????艘灰梗?筆鋇固婺閬肓艘惶趺羆疲?閎綣?釕岵壞媚歉齪熘椋?頤潛鬩雷耪馓跫迫グ??！痹器肭飛澩鸕潰骸耙談溉纈瀉梅ㄗ櫻???敲揮脅灰賴模?ぬ?談鋼附癱懔?。?？

　　晉芳笑道：“那許道權(quán)既拿定這樣主意，我雖同他是朋友，卻沒有這權(quán)力去叫他不干。為今之計，如果請出一個有權(quán)力的人出來，向他說一句，他便不敢不依。我打聽得那廝因為在買賣骨董上面，很想借此去巴結(jié)孟軍長。孟軍長的婦人曾讓娟，目前有一百零七顆珍珠，顆顆都是肥大精圓，惟獨只差得一顆，不能湊成百八數(shù)珠的數(shù)目。他夫人此時正派人四下尋訪，如若有合式的，情愿不吝重價。我想去年儀兒在上海，替你帶回來的那顆珍珠，我曾親眼見過，真是無價之寶，你如愿意將那珠子拿出來，我托人前去運動，將這珠子便送給那曾夫人，不領(lǐng)他的價值，只求曾夫人在軍長面前訴說一句，憑軍長這樣權(quán)力，還愁那許道權(quán)不附首貼耳，將紅珠讓給你嗎？我這話你去想想，看可用得?！?br />
　　朱二小姐在旁也笑起來，說道：“哦，原來你們還是議的紅姑娘那事，這計虧你姨父想得真好，拿這不會講話的珍珠，去換那輕盈解語的紅珠，委實再好不過。我替云相公打算，他焉有不肯的道理。老爺?shù)纳駲C妙算，我真佩服極了。”晉芳笑道：“我不過一時的計較，至于成否，尚未可知，此刻很不用你稱贊?！?br />
　　云麟早站起身，換了一副笑容說道：“難得姨父肯替我出這樣力，甥兒感激不盡，少停便回家將珠子取來，悉聽姨父做主罷了?！闭f畢，便告辭要走。朱二小姐掩口笑道：“云相公委實多情得很，此時巴不得大功告成呢。但是一層，既有了姨父替你幫忙，我的差事，可以卸責(zé)了，準(zhǔn)備兩肩荷一口，來擾你的喜酒?！北舜苏谡勑?，后面跑出個小婢，將頭向房里張得一張。晉芳喝問道：“干甚么這樣鬼鬼祟祟的？”那小婢笑道：“老太太同太太命我出來問一聲，適才外間是甚么聲響？”

　　晉芳怒道：“偏是你們會大驚小怪，快進去告訴太太，外間一點事也沒有，我最恨的，當(dāng)這亂世，捕風(fēng)捉影，有得沒得的瞎議論。你們瞧這一響，包不出三個日子，外間又該鬧出許多謠言來了?！痹器雱傋咧灵T房，偏又瞧見伍升他們，擠在一處交頭接耳，像煞出了重大事件。見了云麟，便有一個家人慌慌張張向他說道：“云少爺你可知道孟軍長被炸彈炸死了？”云麟大大吃了一嚇，忙問道：“怎么怎么，你們是打從那里聽來的？怕沒有這事罷?！蔽橘F道：“我們原也不甚相信，不過街坊上，鬧得很是利害，怕還總有點影響，我們不曾得著確信，又不敢去回老爺，怕老爺又罵我們編謊?！?br />
　　云麟此時也不暇同他們談講，三腳兩步便跨出門?？刹皇堑模抛呦虼蠼?，滿街的人都變了顏色，沒有一人不嘰嘰喳喳議論這樣消息，甚至有將鋪門掩上的，有挑抬行李出城躲避，怕軍長死后兵士要嘩變的。瞧這樣情形，比較那一年光復(fù)的變故還利害些。把不住心頭上突突的亂跳，也顧不得甚么，飛也似的跑轉(zhuǎn)回家。剛跨進門，黃大媽已索索的抖著，說道：“好了，少爺回來了。太太剛打發(fā)我去請少爺，外間鬧的那樣可怕的事，少爺想該聽見了。”

　　云麟點了點頭，走入堂屋，見他母親同柳氏都愁眉淚眼的，站在桌子旁邊，下首還立著一個女婢。云麟趕著向那女婢問道：“珍兒你來則甚？”秦氏接著說道：“這真是天外飛來的禍。孟大人駐扎在城里，全城的人都倚若泰山，不知為甚好端端的出了這樣岔子，他手底下兵士又多，平時還怕他們鬧事呢，孟大人這一死，那還了得，誰人施這樣毒手，不活活的坑殺百姓們性命嗎。聽說紅姑娘嚇得只是盡哭，她又是個沒腳蟹，一個可以倚托的親人也沒有，巴巴的打發(fā)她這珍兒來，請你去商議避兵的方法。我知道你今天是在伍府那邊，正待叫黃媽去喚你回來，如今可是巧極了。家里你且莫問，到是趕緊到紅姑娘那邊走一趟罷?！?br />
　　珍兒也說道：“我來的時候也久了，怕姑娘著急，少爺快快前去才好?！边@一頓話將個云麟說得眉開眼笑，所有適才的愁苦，以及聽見的恐慌，頓時卷入爪洼國里去了。還疑惑是在這里做夢，仰頭望了望天色，分明紅日杲杲，可想不是夢境，掉轉(zhuǎn)身向珍兒笑道：“我同你一路走罷。”珍兒答應(yīng)著，兩人出了筆花巷，云麟含笑問道：“珍兒你可是要隨著你們姑娘，嫁到許家去了？你可知道，你們喜期訂在甚么日子？”

　　珍兒將頭一扭笑道：“這話誰告訴你的？前番我得了這樣消息，真是嚇了一跳，后來瞧著我們姑娘情形，那里肯去嫁那老頭子。鮑太太雖然勸了好幾次，姑娘只是不肯應(yīng)承。”云麟冷笑道：“你還瞞著我呢，你姑娘現(xiàn)已得了人家五百兩身價銀子，還有五百兩，專等喜期交割，你打量我不知道么？我的耳報神，是再快不過的?！闭鋬杭钡溃骸皼]影子的話，虧少爺說得出口。我們姑娘雖窮，也不至愛上那一千兩銀子。是誰誣蔑我們姑娘，這是要割舌頭的?！?br />
　　云麟到此方才有些明白，暗想這銀子，怕不是給鮑橘人騙去用了，一時也不便同珍兒去辯駁，轉(zhuǎn)笑說道：“有也罷，沒也罷，只是你們姑娘近來不肯同我好，可是真的?！闭鋬盒Φ溃骸吧贍斢謥碓┩魅肆恕９媚锶羰遣煌愫?，今天為甚叫我來請少爺呢？總而言之，任是姑娘不同你好，少爺卻千萬不可不同她好。我同姑娘，是一步不離的。據(jù)她口氣，總還忘不了少爺。所以任憑那鮑太太再會挑剔些，我卻不替少爺擔(dān)心。”兩人說著話，已走入門里，紅珠瞧見云麟，不由近前握著他的手，跌腳說道：“外邊的事，你想是聽見了。目前這危如累卵的揚州，眼見得是朝不保暮，我此時轉(zhuǎn)懊悔不該離去上海，跑來受這樣驚險。你呢，近來又不常到我這里，我想不出那件事兒得罪你了。老太太他們，可打算怎樣辦法？萬一你們走了，是要攜帶著我的，我一個人委實害怕?！痹器胍娝菢踊偶鼻樾?，不覺又憐又愛。至于云麟對她說些甚么，且等在下將孟軍統(tǒng)致死的緣由，敘述清楚。欲知后事，且閱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