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巫支祁退去之后，文命與眾天神地祗等商議，料他必來。哪知等了三日竟不見來。文命心疑，壽逸群
笑道：“他正在那里辦喪事呢。喪事辦好，一定來決戰(zhàn)。”地將等聽了，就想趁此去攻他的水府，文命道：“
這個不可，禮不伐喪，且等他吧?！?br/>
又過了兩日，巫支祁果然帶了他的大太子、二太子、先鋒鴟脾、桓胡，及數(shù)千木魅、水靈、山妖、石怪之
類盡銳而來。
文命這邊亦早已商量妥帖，整隊以待。先由雷師風(fēng)神竭力設(shè)法消滅他的風(fēng)雷，所以這次雷也不作，風(fēng)也不
飄。巫支祁部下已經(jīng)心慌膽怯。再叫庚辰抵?jǐn)澄字?，童律抵?jǐn)炒筇?，狂章抵?jǐn)厨|脾，繇余抵?jǐn)扯樱瑸?br/>
木田抵?jǐn)郴负?，黃魔、大翳，烏涂、陶臣二氏往來援助接應(yīng)。鴻濛氏等五人，體力雖未復(fù)原，亦勉強(qiáng)出來掠陣
，其余山神儲君帶了靈官仙官之類，則盡量的斬除妖魅。這場大戰(zhàn)，可謂空前而絕后。
戰(zhàn)了多時，繇余大喊一聲，一劍起處，已將二太子斬訖。
飛身轉(zhuǎn)來幫助烏木田夾攻桓胡。桓胡心慌，被烏木田一锏，亦斬倒在地一命嗚呼。那邊大太子敵不過童律
，轉(zhuǎn)身想逃，童律一槍刺中背心，亦結(jié)果了性命。只有鴟脾煞是耐戰(zhàn)，黃魔從刺斜里一槌飛去，鴟脾出于不意
，急忙招架，不覺心亂手疏，亦被狂章砍死。巫支祁看見二子盡亡，先鋒都死，手下小卒又被靈官仙官等殺得
尸橫遍野，東竄西逃，不禁憤極了，狂吼一聲，跳浪奮擲，左沖右突。庚辰那枝大戟幾乎有點(diǎn)攔架不住，卻好
黃魔等六將一齊上前圍攻。
庚辰便趁此機(jī)會跳起空中，將西王母所賜的鐵索取出，自己拿了一端，將另一端向下拋去。只見那鐵索愈
引愈長，環(huán)成一個圈子，已將巫支祁的頭頸套祝巫支祁出于不意，伸手來除，哪知愈除愈緊，幾乎將頭頸都要
切斷，只好不除了，又用手扯那鐵索，亦哪里扯得斷？猛見庚辰持索站在上面，才知道是庚辰做的把戲，奮身
躍起，想和庚辰來拼命。庚辰早將西王母所賜的金鈴拿在手中，看他將近，將金鈴向他臉上一擲，早將他的鼻
子穿住，搖動起來，鈴聲不絕。巫支祁憤極了，用手來除，無論如何又除不了。
庚辰是天將，能直上天空，巫支祁是水神，雖亦能騰云駕霧，然而高度有限。庚辰知道巫支祁野性不易馴
服，牽著鐵索故意將身不住的上聳。起初巫支祁還不在意，跟著上升，后來卻吃不住了，仿佛懸空掛著，困苦
萬分，只得高叫饒命。庚辰便問：“從此以后，降服了嗎？再敢為患嗎？”巫支祁連聲道：“降服了，降服了
，不敢為患了?！备浇迪?，向他一看，只見他的頭頸，已伸長至百尺左右，然而不死亦不斷，才知道他真是
奇妖。
那時山上小妖已蕩盡了。庚辰就牽了巫支祁來見文命。文命問他說話，極其明白，應(yīng)對亦極靈敏。問他江
水、淮水之深淺以及原隰之遠(yuǎn)近，都說得詳詳細(xì)細(xì)。文命吩咐庚辰且將鐵索牽住，看守著他。一面先向各神致
謝，各神都告辭，紛紛而去。
然后再牽過巫支祁來問道：“我照你的方法平治淮水，淮水能夠平治嗎？”巫支祁道：“必能平治。”文
命道：“如能平治，赦你一死。倘使不能，你休想活。”說罷，就帶了眾人，牽了巫支祁，由桐柏山順著淮水
而下。一面叫狂章到東原去，通報伯益等叫他們坐了船在淮水下流會齊，狂章去了。
這里文命等亦一路下去到得大別山。向東一望，極目全是洪水，文命向巫支祁說道：“這個全是你作的孽
，你的巢穴在哪里呢？”巫支祁道：“在?？谙嘟幰蛔斏侥_下。此處山下，是我二小兒的住宅。過去涂山
腳下，是我三小兒的住宅。
這條淮水，就是這三處最為扼要。假使將這三處治好，淮水已經(jīng)平治了?！?br/>
文命道：“這三處怎樣的扼要呢？”巫支祁道：“此地以南，夾于大別山和霍山兩個山脈之中，地勢南高
北下，水潦的時候，容易泛濫。而此地地下的土質(zhì)，又非常之松疏，容易陷落。再向東去，則山脈橫亙，水流
不暢，所以是個扼要之處。
再過去到涂山腳下，則高山巍巍，擋住淮水的正路，使它繞道向南，或向北，盤旋曲折，容易激起水的怒
性，就是水患之原，所以亦是個扼要之處。至于龜山那方面，更厲害了，東臨大海，潮汐日夕震蕩，地質(zhì)尤疏
松異常。北面從泰山山脈上滾下來的沂水、泗水等，迅急異常，西北一帶，更是平原莽莽。嵩山以南，熊耳外
方以東的水，統(tǒng)統(tǒng)都傾注過來，如不修治，恐怕不久亦要陷成澤國，所以亦是個扼要之地?！?br/>
文命道：“那么依你的意見怎樣治法呢？”巫支祁道：“我是水神，當(dāng)然利用水勢的盛大。如為你們?nèi)祟?br/>
計，自然以‘疏鑿’二字為最要，崇伯早已做慣的，何必再問呢？”文命聽了巫支祁的話，又往各處細(xì)細(xì)將地
勢考察一會，覺得他所說一點(diǎn)不錯。適值伯益等大眾人夫亦來會集了。那時伯益指傷早已痊愈，與文命各訴說
別后之事。
一日，到了龜山、文命看這地勢，上倚絕壁，下有重淵，遂問巫支祁道：“這下面是你的巢穴嗎？”巫支
祁答應(yīng)道：“是?！蔽拿溃骸澳阕鲪憾嗄辏θ瞬簧?，本應(yīng)該明正典刑，姑念你陳說水利，尚無欺騙，西王
母又代你說情，我就饒恕你吧。仍舊放你在舊時的巢穴里居住，你以后務(wù)須革面洗心，潛修靜養(yǎng)，匆再荼毒生
靈，你知道嗎？”巫支祁道：“極感盛德，我以后決不敢再為惡了。但是我頸上系著一根長大鐵索，鼻上又穿
著一個金鈴，殊屬累墜難看，請你法外施仁給我除去了吧。
”
文命道：“這個不能，你野心未死，解放之后，難保不再為禍患，反要送了性命，不如任它系著，倒可以
保全你。你如果真能改過住在水府，幾千年之后，自有放你的人，此刻卻萬萬做不到?！闭f罷，就叫鴻濛氏、
章商氏、兜氏、盧氏四個拿了鐵索，牽了巫支祁到他的水府里將他監(jiān)禁。鐵索的上端，在龜山腳下鑿一個大穴
，用鐵鎖鎖住，又用符篆鎮(zhèn)壓了，使他不能逃逸。但是鐵索甚長，巫支祁在水底附近仍可以自由來往。
后來幾千年之后，到得唐朝時候，楚州有個漁人，在淮水中釣魚，忽然釣得一條鐵索，其長無窮，不覺詫
異，就去告訴當(dāng)?shù)氐拇淌?。那刺史姓李名陽，聽見此信，即忙召集人夫來挽這鐵索。得到鐵索挽盡，忽然跳出
一只青色獼猴，大家正在驚駭，那青獼猴帶著鐵索仍復(fù)跳入水中。后來到得明末清初的時候，那這獼猴和鐵索
還在，往往有人看見。到得后來洪澤湖淪陷，大家亦看見這獼猴出來。鄉(xiāng)人不知道巫支祁的故事，紛紛傳說以
為是齊天大圣，未免太好笑了。閑話不提。
且說文命即將巫支祁鎖佐了之后，隨即決定導(dǎo)淮大方針。
第一步，是疏濬淮水下流，深廣丈尺，定了標(biāo)準(zhǔn)，就叫眾人合力動工。治好之后，再作第二步，就是開鑿
涂山與北面的荊山，二山本來相連，現(xiàn)在鑿它開來，將淮水從二山之間流過。這個工程，最為艱巨，龍門伊闕
之外，要算第三大工程了。第三步，就是開鑿硤石山，使淮水亦從兩山之間流過，這段工程亦不校第四步，治
理支流，支流中工程最大的，亦有三處：一處在霍山西北，那邊山勢嶙峋，水流奔湍，非加疏鑿不可。一處是
泗水、沂水等，從泰山上注下來，雜以濟(jì)水的分支，和河澤孟諸等的浸灌，其工亦費(fèi)事。一處是從陽城、太室
、熊耳、方城等山來的水，雖少開鑿之工，但是地方廣大，疏浚亦殊費(fèi)事。文命這番計劃，是因了巫支祁的話
，再去考察過然后定的。但是結(jié)果、治法與巫支祁的話大致相同?？梢娢字钣诨此Ψ浅Ｊ煜?，真可算淮
水之神了。閑話不提。
且說文命決定了計劃之后，分派蒼舒、隤□等到各處工作，自己則到處往來監(jiān)督巡視，足足有七個多月方
才竣事。在他那巡視泗水、沂水的時候，乘便又考察瀕海一帶，但見沂水東面有一條沭水亦非常泛濫。于是等
泗、沂二水治好之后，又來治沭水。鑿開一座山，將它的水直放到海里去。又用赤碧二珪一照，只見它水底有
一個大穴，玲瓏深阻，容易為妖物所盤據(jù)，深恐將來再有巫支祁之類來作巢穴，就在上面擇地筑了一座臺，以
為鎮(zhèn)壓之用，后人就叫它作禹王臺，在此刻山東郯城縣東北十里。到了明朝正德年間，這臺忽然傾圯。有一縣
令，趁此毀去它，而取它的石頭。毀到一半，有一塊大石板，下面有巨大荷葉一片，尚鮮好，有古劍，長尺余
，壓在荷葉上面。它的下面就是一泓池水，池中有兩條魚，鼓獵游泳，非常活潑。
這個縣令就叫人將這兩條魚放之于河，拿這劍置之于庫，將禹王臺完全毀去。從此以后，沭水大為災(zāi)患，
郯城縣因此遷徙，這亦可見從前夏禹王鎮(zhèn)壓的功用了。閑話不提。
且說文命在沭水筑臺，正在羽山西北角，去羽山甚近。大章、豎亥屢勸文命到山上去祭拜鯀的墳?zāi)?。文?br/>
哭道：“我豈不思省墓？不過看了實(shí)在傷心！且待我將來治水成功之后再說吧?！蹦闹源艘院?，卻永永不到
羽山，這亦是很可怪的。
且說文命治畢沭水之后，就由蒙山而到陪尾山，看察汶水、泗水之間一帶東原地方，都已經(jīng)平靖了。再由
河澤孟諸向西行，一路用玉簡量去。直到滎澤地方，覺得這條河水終是非常湍急，雖則下流分為九條，而地勢
北高南下，將來終不免于向南潰決。
于是又想出一法，將滎澤之水使它盡人于濟(jì)，不使它向西邊漫溢。在滎澤西面，將河水開一個口，引它一
股向南走，直通到淮水、泗水里。這條水開好之后，文命又循淮水而上，察看各地工程。
一日，行到涂山與荊山開鑿之處。那時涂山國已由江南遷回原地了。原來涂山國民自從逃避淮水之患，遷
到江南以后，它的百姓因?yàn)樗梁吞鞖獾年P(guān)系，非常不舒服，時常思念故土。
這次知道淮水已平，舉國上下就急急的搬回來，差不多已經(jīng)一月。
文命的兩位夫人當(dāng)然由涂山侯特造第宅，令其居祝忽然聞文命到來，全國歡迎。文命應(yīng)酬了一番，仍舊到
工次巡閱。
閱畢之后，即向淮水上流而去。大章、豎亥看了又不解，問道：“崇伯新婚僅僅四日就出來治水，差不多
有七八個月了?，F(xiàn)在已到家門，何妨進(jìn)去看視二位夫人，稍住幾日呢？”文命道：“我豈不想？不過現(xiàn)在水患
未平，大多數(shù)的人，多拋棄了家室在這里吃苦，我一個人敢偷安逸嗎？”大章等聽了，不好再說。
文命再向西行，到得一處，有一條大水從西北來，注入淮水，原來就是穎水，水勢非常浩瀚。文命就沿了
穎水細(xì)細(xì)考察。
知道此水發(fā)源于嵩山，另有一水從西面來，注入于穎，名叫汝水。文命覺得這條汝水的水勢有點(diǎn)不妥，于
是相度形勢，在它發(fā)源的那座山上，開鑿一口，使汝水從東面流出，從此以后，汝水就無患了。
文命沿汝水而下，再到淮水，又溯流而上，直到桐柏山麓。
湊巧見有兩塊大石屹立如柱，文命就吩咐用鐵環(huán)將船系住，然后登岸上山。四面一望，覺得淮水既平，徐
豫二州大致已妥。
遂打算入朝白帝，向北行去。
離中岳嵩山路已不遠(yuǎn)。忽見大司農(nóng)從東北方率領(lǐng)多人而來。文命大喜，便問此來有無特別要事，大司農(nóng)道
?。骸疤熳佑[汝章奏，知汝破獲妖邪，奠定淮水，厥功甚偉，所以命某來加封汝一塊土地。土地在何處，天子尚
無成見，但命某一路蹤跡而來，如在何處遇見，就將那一塊土地加封。如今在此處遇到，就以此處方百里之地
加封便了。”
文命聽了，慌忙固辭。大司農(nóng)道：“天子之意已定，命某宣傳，汝何必固辭？”文命方才稽首受命。后來
與大司農(nóng)談?wù)劦鄱记樾?，大司農(nóng)道：“太尉舜以巡守大典因洪水之患久久不行，殊非臨民之道?，F(xiàn)在南岳衡山
雖則尚未平治，而淮水一平，則潛山、霍山道路已無阻礙。打算暫以潛、霍二山代替南岳，從明年起，五年舉
行一次巡守。每次巡守，周遍五岳?！?br/>
文命聽了，將從帝都到五岳的路徑細(xì)細(xì)打算一番，遂和大司農(nóng)道：“既然如此，某尚有一個工程即須興作
。”大司農(nóng)問：“是何工程？”文命道：“此地北面太室山與少室山之間，有一個隘道，名叫轘轅。從前雖有
人走，而艱難險阻。洪水以后，更隔塞了。從帝都上嵩高，以此路為便，省得繞道，讓某來開鑿它吧！”大司
農(nóng)頗以為然，文命遂率眾前進(jìn)。
過了陽城，就到轘轅，文命指揮工人如何開鑿的方法。哪知轘轅山的石質(zhì)非常堅硬，工程困難。有一天，
鑿到一處，工人都叫苦，說道：“萬不能鑿了！”文命大怒，說道：“龍門、砥柱、伊闕、碣石這幾處都鑿了
，到此地反不能鑿嗎？你們都走下來，讓我親自來動手。”眾人無法，只得紛紛都退到山下。
文命揎衣攘臂，手拿斤斧，又吩咐取一面鼓來，眾人不知此作何用，只道他要擊鼓請神將了，就將鼓取來
遞給他。文命一手提鼓，一手執(zhí)斤斧，吩咐眾人不許上山來看。眾人不知何故，只得答應(yīng)。
文命正要上山，忽報涂山二位夫人到了。原來涂山國侯因前此文命過門不入，料想是急公的原故，亦不敢
說。這次聽見文命要入朝白帝，那入朝的時候在路上是空親的，四日的夫妻，趁此或者可以聚聚，所以將二女
都送了來。那時女攸身孕，將屆十月，大腹便便，原不便于行走，后來得到老祖宗的降諭，說道：“可以動身
?！币虼艘煌蛠怼＜偈孤飞仙猩?，亦可以使文命見個分曉。哪知文命正要親自動手鑿轘轅，看見二位夫
人到來，連連搖手說道：“沒得空，沒得空，你們在此等待吧！我完了工就來?！倍环蛉说溃骸昂螘r可完工
呢？”文命指著手中的鼓道：“聽我鼓聲一響，就完工了?！闭f罷，提鼓操斤，匆匆上山而去。
二位夫人在下面靜候，過了一會，只聽得山上鼓聲冬冬發(fā)響。二位夫人道：“工程完了，我們上去吧?！?br/>
哪知走到山上，并不見文命，只見一只黃色的熊，一爪操著斤，一爪執(zhí)著斧，跳浪進(jìn)退，專心一志的在那里開
山。后面放著一面鼓，他的尾巴不時觸著它，所以冬冬作聲。女嬌看了，還并沒有什么介意。
女攸看了，覺得非常慚愧。拖了女嬌往下面就跑，一路說道：“久聞鼎鼎大名的崇伯，不想竟是個黃熊之
精！我們嫁了他，豈不可恥！”
女嬌正要想拿話來和她解釋，那時文命已知道真形被她們窺破了。復(fù)了原形，連忙跑下山來要想向二位夫
人叮囑，叫她們不要聲張。哪知女攸見了文命，將剛才的情形一想，愈覺慚愧，輾轉(zhuǎn)之間，便倒在路旁化了一
塊大石。這時女嬌真嚇煞了，連連遭遇怪事，既詫其夫，復(fù)詫其妹，明明是人，曾得變熊；明明是人，曾得化
石，一時驚魂不定，氣力全無，不要說哭，連話也不能說了。文命忙撫慰了她好一番，女嬌神定，方才哭了出
來，說道：“好好一個人，何以化石？”文命道：“以人化石自古有的。帝嚳時的宮女就是一個例呢?！?br/>
這時山下的眾人一齊都來了，聚在一起都道怪事，詫異不止。女嬌哭道：“人變?yōu)槭褜倏蓱K。況且她腹
中有孕，就要生產(chǎn)，現(xiàn)在連嬰兒都化去，豈不尤其可惜！”文命聽了這話，便回頭向那化石說道：“你化為石
頭，不愿見我，我無可如何。
但是我的兒子要還我的?！闭f聲未畢，忽聽得必八一聲，那化石陡然破裂，從裂縫之中滾出一個胞胎來。
早有宮女上去取了，去胞一看，原來是一個嬰兒，又是男孩，迎著風(fēng)，呱呱的啼個不止。文命叫女嬌道：“抱
了回去，好生覓乳撫養(yǎng)。化者不可復(fù)活，活的須要保全，這亦是你姊妹之情。我事甚忙，你去吧！
”女嬌答應(yīng)，抱了男嬰，徑歸涂山而去。后來常抱了這個男嬰到此化石之旁來展拜吊祭，以盡瞻戀之忱。
這是后話，不提。
文命因?yàn)檫@個男孩是石啟而生的，所以給他取一個名字就叫作“啟”。閑話不提。
且說女嬌去了之后，文命領(lǐng)了眾人到了山上一看，只見那塊大家所鑿不開的石塊，居然已鑿開了。眾人不
知道文命究用何術(shù)，但以為神助而已。轘轅之路既通，從河洛到嵩山路程省去不少，以后遂成南北大路。文命
叫眾人暫在此地休息，自己則偕了大司農(nóng)從轘轅而北，入朝白帝。
笑道：“他正在那里辦喪事呢。喪事辦好，一定來決戰(zhàn)。”地將等聽了，就想趁此去攻他的水府，文命道：“
這個不可，禮不伐喪，且等他吧?！?br/>
又過了兩日，巫支祁果然帶了他的大太子、二太子、先鋒鴟脾、桓胡，及數(shù)千木魅、水靈、山妖、石怪之
類盡銳而來。
文命這邊亦早已商量妥帖，整隊以待。先由雷師風(fēng)神竭力設(shè)法消滅他的風(fēng)雷，所以這次雷也不作，風(fēng)也不
飄。巫支祁部下已經(jīng)心慌膽怯。再叫庚辰抵?jǐn)澄字?，童律抵?jǐn)炒筇?，狂章抵?jǐn)厨|脾，繇余抵?jǐn)扯樱瑸?br/>
木田抵?jǐn)郴负?，黃魔、大翳，烏涂、陶臣二氏往來援助接應(yīng)。鴻濛氏等五人，體力雖未復(fù)原，亦勉強(qiáng)出來掠陣
，其余山神儲君帶了靈官仙官之類，則盡量的斬除妖魅。這場大戰(zhàn)，可謂空前而絕后。
戰(zhàn)了多時，繇余大喊一聲，一劍起處，已將二太子斬訖。
飛身轉(zhuǎn)來幫助烏木田夾攻桓胡。桓胡心慌，被烏木田一锏，亦斬倒在地一命嗚呼。那邊大太子敵不過童律
，轉(zhuǎn)身想逃，童律一槍刺中背心，亦結(jié)果了性命。只有鴟脾煞是耐戰(zhàn)，黃魔從刺斜里一槌飛去，鴟脾出于不意
，急忙招架，不覺心亂手疏，亦被狂章砍死。巫支祁看見二子盡亡，先鋒都死，手下小卒又被靈官仙官等殺得
尸橫遍野，東竄西逃，不禁憤極了，狂吼一聲，跳浪奮擲，左沖右突。庚辰那枝大戟幾乎有點(diǎn)攔架不住，卻好
黃魔等六將一齊上前圍攻。
庚辰便趁此機(jī)會跳起空中，將西王母所賜的鐵索取出，自己拿了一端，將另一端向下拋去。只見那鐵索愈
引愈長，環(huán)成一個圈子，已將巫支祁的頭頸套祝巫支祁出于不意，伸手來除，哪知愈除愈緊，幾乎將頭頸都要
切斷，只好不除了，又用手扯那鐵索，亦哪里扯得斷？猛見庚辰持索站在上面，才知道是庚辰做的把戲，奮身
躍起，想和庚辰來拼命。庚辰早將西王母所賜的金鈴拿在手中，看他將近，將金鈴向他臉上一擲，早將他的鼻
子穿住，搖動起來，鈴聲不絕。巫支祁憤極了，用手來除，無論如何又除不了。
庚辰是天將，能直上天空，巫支祁是水神，雖亦能騰云駕霧，然而高度有限。庚辰知道巫支祁野性不易馴
服，牽著鐵索故意將身不住的上聳。起初巫支祁還不在意，跟著上升，后來卻吃不住了，仿佛懸空掛著，困苦
萬分，只得高叫饒命。庚辰便問：“從此以后，降服了嗎？再敢為患嗎？”巫支祁連聲道：“降服了，降服了
，不敢為患了?！备浇迪?，向他一看，只見他的頭頸，已伸長至百尺左右，然而不死亦不斷，才知道他真是
奇妖。
那時山上小妖已蕩盡了。庚辰就牽了巫支祁來見文命。文命問他說話，極其明白，應(yīng)對亦極靈敏。問他江
水、淮水之深淺以及原隰之遠(yuǎn)近，都說得詳詳細(xì)細(xì)。文命吩咐庚辰且將鐵索牽住，看守著他。一面先向各神致
謝，各神都告辭，紛紛而去。
然后再牽過巫支祁來問道：“我照你的方法平治淮水，淮水能夠平治嗎？”巫支祁道：“必能平治。”文
命道：“如能平治，赦你一死。倘使不能，你休想活。”說罷，就帶了眾人，牽了巫支祁，由桐柏山順著淮水
而下。一面叫狂章到東原去，通報伯益等叫他們坐了船在淮水下流會齊，狂章去了。
這里文命等亦一路下去到得大別山。向東一望，極目全是洪水，文命向巫支祁說道：“這個全是你作的孽
，你的巢穴在哪里呢？”巫支祁道：“在?？谙嘟幰蛔斏侥_下。此處山下，是我二小兒的住宅。過去涂山
腳下，是我三小兒的住宅。
這條淮水，就是這三處最為扼要。假使將這三處治好，淮水已經(jīng)平治了?！?br/>
文命道：“這三處怎樣的扼要呢？”巫支祁道：“此地以南，夾于大別山和霍山兩個山脈之中，地勢南高
北下，水潦的時候，容易泛濫。而此地地下的土質(zhì)，又非常之松疏，容易陷落。再向東去，則山脈橫亙，水流
不暢，所以是個扼要之處。
再過去到涂山腳下，則高山巍巍，擋住淮水的正路，使它繞道向南，或向北，盤旋曲折，容易激起水的怒
性，就是水患之原，所以亦是個扼要之處。至于龜山那方面，更厲害了，東臨大海，潮汐日夕震蕩，地質(zhì)尤疏
松異常。北面從泰山山脈上滾下來的沂水、泗水等，迅急異常，西北一帶，更是平原莽莽。嵩山以南，熊耳外
方以東的水，統(tǒng)統(tǒng)都傾注過來，如不修治，恐怕不久亦要陷成澤國，所以亦是個扼要之地?！?br/>
文命道：“那么依你的意見怎樣治法呢？”巫支祁道：“我是水神，當(dāng)然利用水勢的盛大。如為你們?nèi)祟?br/>
計，自然以‘疏鑿’二字為最要，崇伯早已做慣的，何必再問呢？”文命聽了巫支祁的話，又往各處細(xì)細(xì)將地
勢考察一會，覺得他所說一點(diǎn)不錯。適值伯益等大眾人夫亦來會集了。那時伯益指傷早已痊愈，與文命各訴說
別后之事。
一日，到了龜山、文命看這地勢，上倚絕壁，下有重淵，遂問巫支祁道：“這下面是你的巢穴嗎？”巫支
祁答應(yīng)道：“是?！蔽拿溃骸澳阕鲪憾嗄辏θ瞬簧?，本應(yīng)該明正典刑，姑念你陳說水利，尚無欺騙，西王
母又代你說情，我就饒恕你吧。仍舊放你在舊時的巢穴里居住，你以后務(wù)須革面洗心，潛修靜養(yǎng)，匆再荼毒生
靈，你知道嗎？”巫支祁道：“極感盛德，我以后決不敢再為惡了。但是我頸上系著一根長大鐵索，鼻上又穿
著一個金鈴，殊屬累墜難看，請你法外施仁給我除去了吧。
”
文命道：“這個不能，你野心未死，解放之后，難保不再為禍患，反要送了性命，不如任它系著，倒可以
保全你。你如果真能改過住在水府，幾千年之后，自有放你的人，此刻卻萬萬做不到?！闭f罷，就叫鴻濛氏、
章商氏、兜氏、盧氏四個拿了鐵索，牽了巫支祁到他的水府里將他監(jiān)禁。鐵索的上端，在龜山腳下鑿一個大穴
，用鐵鎖鎖住，又用符篆鎮(zhèn)壓了，使他不能逃逸。但是鐵索甚長，巫支祁在水底附近仍可以自由來往。
后來幾千年之后，到得唐朝時候，楚州有個漁人，在淮水中釣魚，忽然釣得一條鐵索，其長無窮，不覺詫
異，就去告訴當(dāng)?shù)氐拇淌?。那刺史姓李名陽，聽見此信，即忙召集人夫來挽這鐵索。得到鐵索挽盡，忽然跳出
一只青色獼猴，大家正在驚駭，那青獼猴帶著鐵索仍復(fù)跳入水中。后來到得明末清初的時候，那這獼猴和鐵索
還在，往往有人看見。到得后來洪澤湖淪陷，大家亦看見這獼猴出來。鄉(xiāng)人不知道巫支祁的故事，紛紛傳說以
為是齊天大圣，未免太好笑了。閑話不提。
且說文命即將巫支祁鎖佐了之后，隨即決定導(dǎo)淮大方針。
第一步，是疏濬淮水下流，深廣丈尺，定了標(biāo)準(zhǔn)，就叫眾人合力動工。治好之后，再作第二步，就是開鑿
涂山與北面的荊山，二山本來相連，現(xiàn)在鑿它開來，將淮水從二山之間流過。這個工程，最為艱巨，龍門伊闕
之外，要算第三大工程了。第三步，就是開鑿硤石山，使淮水亦從兩山之間流過，這段工程亦不校第四步，治
理支流，支流中工程最大的，亦有三處：一處在霍山西北，那邊山勢嶙峋，水流奔湍，非加疏鑿不可。一處是
泗水、沂水等，從泰山上注下來，雜以濟(jì)水的分支，和河澤孟諸等的浸灌，其工亦費(fèi)事。一處是從陽城、太室
、熊耳、方城等山來的水，雖少開鑿之工，但是地方廣大，疏浚亦殊費(fèi)事。文命這番計劃，是因了巫支祁的話
，再去考察過然后定的。但是結(jié)果、治法與巫支祁的話大致相同?？梢娢字钣诨此Ψ浅Ｊ煜?，真可算淮
水之神了。閑話不提。
且說文命決定了計劃之后，分派蒼舒、隤□等到各處工作，自己則到處往來監(jiān)督巡視，足足有七個多月方
才竣事。在他那巡視泗水、沂水的時候，乘便又考察瀕海一帶，但見沂水東面有一條沭水亦非常泛濫。于是等
泗、沂二水治好之后，又來治沭水。鑿開一座山，將它的水直放到海里去。又用赤碧二珪一照，只見它水底有
一個大穴，玲瓏深阻，容易為妖物所盤據(jù)，深恐將來再有巫支祁之類來作巢穴，就在上面擇地筑了一座臺，以
為鎮(zhèn)壓之用，后人就叫它作禹王臺，在此刻山東郯城縣東北十里。到了明朝正德年間，這臺忽然傾圯。有一縣
令，趁此毀去它，而取它的石頭。毀到一半，有一塊大石板，下面有巨大荷葉一片，尚鮮好，有古劍，長尺余
，壓在荷葉上面。它的下面就是一泓池水，池中有兩條魚，鼓獵游泳，非常活潑。
這個縣令就叫人將這兩條魚放之于河，拿這劍置之于庫，將禹王臺完全毀去。從此以后，沭水大為災(zāi)患，
郯城縣因此遷徙，這亦可見從前夏禹王鎮(zhèn)壓的功用了。閑話不提。
且說文命在沭水筑臺，正在羽山西北角，去羽山甚近。大章、豎亥屢勸文命到山上去祭拜鯀的墳?zāi)?。文?br/>
哭道：“我豈不思省墓？不過看了實(shí)在傷心！且待我將來治水成功之后再說吧?！蹦闹源艘院?，卻永永不到
羽山，這亦是很可怪的。
且說文命治畢沭水之后，就由蒙山而到陪尾山，看察汶水、泗水之間一帶東原地方，都已經(jīng)平靖了。再由
河澤孟諸向西行，一路用玉簡量去。直到滎澤地方，覺得這條河水終是非常湍急，雖則下流分為九條，而地勢
北高南下，將來終不免于向南潰決。
于是又想出一法，將滎澤之水使它盡人于濟(jì)，不使它向西邊漫溢。在滎澤西面，將河水開一個口，引它一
股向南走，直通到淮水、泗水里。這條水開好之后，文命又循淮水而上，察看各地工程。
一日，行到涂山與荊山開鑿之處。那時涂山國已由江南遷回原地了。原來涂山國民自從逃避淮水之患，遷
到江南以后，它的百姓因?yàn)樗梁吞鞖獾年P(guān)系，非常不舒服，時常思念故土。
這次知道淮水已平，舉國上下就急急的搬回來，差不多已經(jīng)一月。
文命的兩位夫人當(dāng)然由涂山侯特造第宅，令其居祝忽然聞文命到來，全國歡迎。文命應(yīng)酬了一番，仍舊到
工次巡閱。
閱畢之后，即向淮水上流而去。大章、豎亥看了又不解，問道：“崇伯新婚僅僅四日就出來治水，差不多
有七八個月了?，F(xiàn)在已到家門，何妨進(jìn)去看視二位夫人，稍住幾日呢？”文命道：“我豈不想？不過現(xiàn)在水患
未平，大多數(shù)的人，多拋棄了家室在這里吃苦，我一個人敢偷安逸嗎？”大章等聽了，不好再說。
文命再向西行，到得一處，有一條大水從西北來，注入淮水，原來就是穎水，水勢非常浩瀚。文命就沿了
穎水細(xì)細(xì)考察。
知道此水發(fā)源于嵩山，另有一水從西面來，注入于穎，名叫汝水。文命覺得這條汝水的水勢有點(diǎn)不妥，于
是相度形勢，在它發(fā)源的那座山上，開鑿一口，使汝水從東面流出，從此以后，汝水就無患了。
文命沿汝水而下，再到淮水，又溯流而上，直到桐柏山麓。
湊巧見有兩塊大石屹立如柱，文命就吩咐用鐵環(huán)將船系住，然后登岸上山。四面一望，覺得淮水既平，徐
豫二州大致已妥。
遂打算入朝白帝，向北行去。
離中岳嵩山路已不遠(yuǎn)。忽見大司農(nóng)從東北方率領(lǐng)多人而來。文命大喜，便問此來有無特別要事，大司農(nóng)道
?。骸疤熳佑[汝章奏，知汝破獲妖邪，奠定淮水，厥功甚偉，所以命某來加封汝一塊土地。土地在何處，天子尚
無成見，但命某一路蹤跡而來，如在何處遇見，就將那一塊土地加封。如今在此處遇到，就以此處方百里之地
加封便了。”
文命聽了，慌忙固辭。大司農(nóng)道：“天子之意已定，命某宣傳，汝何必固辭？”文命方才稽首受命。后來
與大司農(nóng)談?wù)劦鄱记樾?，大司農(nóng)道：“太尉舜以巡守大典因洪水之患久久不行，殊非臨民之道?，F(xiàn)在南岳衡山
雖則尚未平治，而淮水一平，則潛山、霍山道路已無阻礙。打算暫以潛、霍二山代替南岳，從明年起，五年舉
行一次巡守。每次巡守，周遍五岳?！?br/>
文命聽了，將從帝都到五岳的路徑細(xì)細(xì)打算一番，遂和大司農(nóng)道：“既然如此，某尚有一個工程即須興作
。”大司農(nóng)問：“是何工程？”文命道：“此地北面太室山與少室山之間，有一個隘道，名叫轘轅。從前雖有
人走，而艱難險阻。洪水以后，更隔塞了。從帝都上嵩高，以此路為便，省得繞道，讓某來開鑿它吧！”大司
農(nóng)頗以為然，文命遂率眾前進(jìn)。
過了陽城，就到轘轅，文命指揮工人如何開鑿的方法。哪知轘轅山的石質(zhì)非常堅硬，工程困難。有一天，
鑿到一處，工人都叫苦，說道：“萬不能鑿了！”文命大怒，說道：“龍門、砥柱、伊闕、碣石這幾處都鑿了
，到此地反不能鑿嗎？你們都走下來，讓我親自來動手。”眾人無法，只得紛紛都退到山下。
文命揎衣攘臂，手拿斤斧，又吩咐取一面鼓來，眾人不知此作何用，只道他要擊鼓請神將了，就將鼓取來
遞給他。文命一手提鼓，一手執(zhí)斤斧，吩咐眾人不許上山來看。眾人不知何故，只得答應(yīng)。
文命正要上山，忽報涂山二位夫人到了。原來涂山國侯因前此文命過門不入，料想是急公的原故，亦不敢
說。這次聽見文命要入朝白帝，那入朝的時候在路上是空親的，四日的夫妻，趁此或者可以聚聚，所以將二女
都送了來。那時女攸身孕，將屆十月，大腹便便，原不便于行走，后來得到老祖宗的降諭，說道：“可以動身
?！币虼艘煌蛠怼＜偈孤飞仙猩?，亦可以使文命見個分曉。哪知文命正要親自動手鑿轘轅，看見二位夫
人到來，連連搖手說道：“沒得空，沒得空，你們在此等待吧！我完了工就來?！倍环蛉说溃骸昂螘r可完工
呢？”文命指著手中的鼓道：“聽我鼓聲一響，就完工了?！闭f罷，提鼓操斤，匆匆上山而去。
二位夫人在下面靜候，過了一會，只聽得山上鼓聲冬冬發(fā)響。二位夫人道：“工程完了，我們上去吧?！?br/>
哪知走到山上，并不見文命，只見一只黃色的熊，一爪操著斤，一爪執(zhí)著斧，跳浪進(jìn)退，專心一志的在那里開
山。后面放著一面鼓，他的尾巴不時觸著它，所以冬冬作聲。女嬌看了，還并沒有什么介意。
女攸看了，覺得非常慚愧。拖了女嬌往下面就跑，一路說道：“久聞鼎鼎大名的崇伯，不想竟是個黃熊之
精！我們嫁了他，豈不可恥！”
女嬌正要想拿話來和她解釋，那時文命已知道真形被她們窺破了。復(fù)了原形，連忙跑下山來要想向二位夫
人叮囑，叫她們不要聲張。哪知女攸見了文命，將剛才的情形一想，愈覺慚愧，輾轉(zhuǎn)之間，便倒在路旁化了一
塊大石。這時女嬌真嚇煞了，連連遭遇怪事，既詫其夫，復(fù)詫其妹，明明是人，曾得變熊；明明是人，曾得化
石，一時驚魂不定，氣力全無，不要說哭，連話也不能說了。文命忙撫慰了她好一番，女嬌神定，方才哭了出
來，說道：“好好一個人，何以化石？”文命道：“以人化石自古有的。帝嚳時的宮女就是一個例呢?！?br/>
這時山下的眾人一齊都來了，聚在一起都道怪事，詫異不止。女嬌哭道：“人變?yōu)槭褜倏蓱K。況且她腹
中有孕，就要生產(chǎn)，現(xiàn)在連嬰兒都化去，豈不尤其可惜！”文命聽了這話，便回頭向那化石說道：“你化為石
頭，不愿見我，我無可如何。
但是我的兒子要還我的?！闭f聲未畢，忽聽得必八一聲，那化石陡然破裂，從裂縫之中滾出一個胞胎來。
早有宮女上去取了，去胞一看，原來是一個嬰兒，又是男孩，迎著風(fēng)，呱呱的啼個不止。文命叫女嬌道：“抱
了回去，好生覓乳撫養(yǎng)。化者不可復(fù)活，活的須要保全，這亦是你姊妹之情。我事甚忙，你去吧！
”女嬌答應(yīng)，抱了男嬰，徑歸涂山而去。后來常抱了這個男嬰到此化石之旁來展拜吊祭，以盡瞻戀之忱。
這是后話，不提。
文命因?yàn)檫@個男孩是石啟而生的，所以給他取一個名字就叫作“啟”。閑話不提。
且說女嬌去了之后，文命領(lǐng)了眾人到了山上一看，只見那塊大家所鑿不開的石塊，居然已鑿開了。眾人不
知道文命究用何術(shù)，但以為神助而已。轘轅之路既通，從河洛到嵩山路程省去不少，以后遂成南北大路。文命
叫眾人暫在此地休息，自己則偕了大司農(nóng)從轘轅而北，入朝白帝。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