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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唐繼堯待機而動

北洋軍閥史話 作者:丁中江著


  袁世凱在致力統(tǒng)一中國時,云南始終是袁系勢力范圍的一個缺口,袁曾用權術和心機征調(diào)云南都督蔡鍔到北京,他認為蔡有才氣、有膽識,在南方得人心,召蔡入京等于調(diào)虎離山。蔡鍔離滇前,袁要蔡推薦云南都督的繼任人選,為了籠絡蔡,也為了安云南民心,他接受蔡的推薦,把貴州都督唐繼堯調(diào)為云南都督。

  唐繼堯字蓂賡,是云南昭通縣大,光緒九年(1883年)出生于一個書香家庭,父親是一名舉人,他本人也中過秀才,舊學很有基礎,為人器宇恢弘,倜儻有大志。光緒廿八年(1902年)東渡日本,入士官學校第六期,和趙恒惕、閻錫山等同期。畢業(yè)后返國,遍游東北,憑吊日俄戰(zhàn)場,又至北京,在保定觀秋操,宣統(tǒng)元年(1909年)返云南,在講武堂擔任教官及從事革命活動。

  辛亥年(1911年),唐任陸軍第十九鎮(zhèn)卅七協(xié)七十四標第一營管帶(就是今天營長地位),當時卅七協(xié)協(xié)統(tǒng)是蔡鍔,七十四標標統(tǒng)是羅佩金,唐是第一營管帶,劉存厚是第二營管帶,雷飚是第三營管帶。云南光復后,蔡鍔就任云南都督,出兵北伐,派雷飚、彭新民護送前云貴總督李經(jīng)羲離滇。派謝汝翼、李鴻祥率師出四川,迫四川總督趙爾豐獨立。派羅佩金、庾恩旸率一軍赴滇南。派李根源率一軍赴滇西。這時候貴州也起義,貴州士紳任可澄、劉顯世、戴戡等吁請蔡鍔派唐繼堯率軍援黔。討平黔亂,即被推為貴州都督。民國2年秋,繼蔡鍔出任云南都督。

  唐繼堯就任云南都督后,得天時、地利、人和之便,即整軍經(jīng)武,當時國民黨二次革命失敗,各省的國民黨人除了赴國外的氏春秋》,兼儒墨,合名法,匯輯百家九流之說,其基本傾向,都紛紛入滇,唐繼堯一一予以收容,妥為安置。當時滇省只有兩師陸軍,第一師長李鴻祥,第二師長謝汝翼,因有拒唐回滇的行動,所以唐回滇不久即以汪度接長第一師,顧品珍接長第二師,不久又以張子貞為第一師長,劉祖武為第二師長,加緊訓練,同時暗中擴充軍隊,添編警衛(wèi)兩團,以唐繼虞、趙世銘分任團長。

  有了軍隊,就要補充械彈,唐返滇不久,曾密向德國定購二百余萬軍械,不幸因歐戰(zhàn)發(fā)生,只有一部分啟運來華,又被袁世凱偵知截扣。4年春夏間,袁克定籌辦模范團,唐即以在滇辦模范團為名,向北京參謀次長唐在禮騙取若干械彈。4年9月初以準備秋操為名,派軍需課長繆嘉壽、兵工廠長趙伸赴日本購買軍火,趕速于12月中旬運到云南。又派呂志伊赴南洋各埠慰問華僑:籌募餉款。袁稱帝密鑼緊鼓,唐繼堯認為必須明了各方真相,乃派劉云峰等赴浙江;吳擎天等赴兩廣;李植生等赴四川;楊秀靈等赴湖南;李雁賓等回貴州。

  9月11日云南都督唐繼堯在昆明召集了軍界的中堅分子于混成團本部,當時大家都認為袁稱帝陰謀已顯,乃決定三事以應變:(一)積極提倡部下愛國精神;(二)整理武裝作戰(zhàn);(三)嚴守秘密。10月7日帝制活動愈益見諸行動,19省贊成帝制的偽電陸續(xù)到了云南,唐繼堯再度召集軍界人士會議,當時又擬定了四個原則和步驟:(一)起義討袁的時間最好在中部各省有一省可望響應時;(二)黔、桂、川三省中有一省可望響應時;(三)海外華僑或國民黨接濟餉糈時;(西)如上三項均未實現(xiàn),則云南為爭國民人格計,亦愿孤注一擲,宣告獨立。

  自從云南有不穩(wěn)的消息后,袁黨對云南甚為注意,唐繼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阻力,所以偽裝順從,表示消極;暗中置備餉械社會歷史觀又稱“歷史觀”。人們對社會歷史的總觀點。,命鄧泰中和楊蓁兩支隊向四川邊境移動。

  這時,李烈鈞到了香港,李和蔡鍔、唐繼堯素有往還,唐聽到李已到了香港,乃派其弟唐繼禹到香港款洽;又聞蔡鍔已離天津東渡,乃派鄧泰中到香港迎候。在東京的國民黨人士也派方聲濤到云南,住在黃毓成家中。孫中山的代表丁懷瑾也潛抵昆明。

  在北京,袁的特務機關很注意云南情況,曾有密電到昆明,敦囑唐繼堯拿辦“黨首”呂志伊、丁懷瑾、李根源等。12月中旬李烈鈞入滇,18日北京袁世凱的統(tǒng)率辦事處有電致唐繼堯,原電云:

  “急。滇唐將軍,華密。奉大元帥訓令:據(jù)探報,有亂黨要人入滇,煽動情形頗顯等語。唐將軍公忠體國,智勇兼優(yōu)志,宣傳社會主義思想。認為馬克思主義哲學是發(fā)展學說,對,必可鎮(zhèn)懾消滅,倘有亂黨赴滇,或猝生擾亂,準唐繼堯以全權便宜處置,無論何人,但有謀亂行為,立置于法,事后報明,無庸先行請示。所有偵剿人員,均準破格請獎,要在保全地方治安,勿使生靈涂炭,予有厚望焉。等語轉達。處。巧。印?!?br/>
  19日統(tǒng)率辦事處再電唐,原電云:

  “……蔡鍔、戴戡偕同亂黨入滇謀亂,應請嚴密查防……”

  北京正在密切注意蔡鍔的行蹤時,蔡鍔已經(jīng)經(jīng)香港前赴安南,正在往昆明的途中;而李烈鈞和熊克武等則已安抵昆明。蔡鍔循滇越鐵路往昆明行進時,經(jīng)過阿迷州(即今云南省蒙自縣),原來滇越鐵路因崇山峻嶺判哲學”。主張在人的意識之外,存在著“自在之物”,它是,所以夜間不開車,要停車投宿客店,阿迷州的知事張一鯤是袁派在云南的間諜,他接到袁的密令,想下手暗殺蔡,可是沿鐵路的警察早已奉到唐繼堯的命令保護蔡,所以張對蔡下毒手未果。

  蔡鍔12月19日安抵昆明。

  云南的反袁情緒雖然已經(jīng)像一座即將爆發(fā)的火山,可是并不是完全沒有阻力的;唐繼堯雖然是云南人,可是他在云南軍界的影響力還是遜蔡鍔一籌,所以當蔡鍔抵達昆明的消息傳出后,使得云南倒袁的人心更加激昂。

  蔡、唐會晤后,唐表示一點顧慮,就是以云南一隅軍力來抗袁的北洋軍,無異是以卵擊石,所以唐要求蔡分析反袁的整個形勢布哈林蘇聯(lián)共產(chǎn)黨(布)的理論家,“左派共產(chǎn)主義者”,因為蔡自北京、天津經(jīng)日本而來,外間大勢已了如指掌。蔡告訴唐說:老袁這次稱帝,已把北洋軍系的干部都排斥為局外人,所以表面上袁的稱帝好像是“天與人歸,聲勢浩大”,實際上則是“眾叛親離,瀕臨失敗邊緣”了。蔡的這一分析一點沒有錯,就在他倆密談時,唐的秘書送來了梁啟超的一封密電,這封電報是由南京宣武上將軍馮國璋的軍署拍出來的,是給唐將軍轉給蔡將軍。電報內(nèi)容是講袁決定派周自齊為赴日贈勛特使,準備以賣國條件交換日本承認帝制(按:后來周赴日被拒),這一通電報恰好證實了蔡對唐提供的情況,即是北洋軍系主要干部是反袁稱帝的,不然的話,為什么馮國璋會替梁啟超拍這通電報。

  其實這通電報的發(fā)出,馮國璋并不知道;原來馮在南京開府后,就很少看公事,帝制運動后,馮更是一切不聞不問,公私函電都交給秘書長胡嗣瑗處理。胡是貴州人,遜清翰林,反對袁稱帝,而主張清帝復辟,他參加馮的幕府是想利用袁系下面的力量反袁稱帝。梁的電報交給胡,胡就發(fā)出,馮根本不知道,可是就因為這一著,使得云南軍界人心一振,愈發(fā)堅定了討袁的信心。

  12月21日唐繼堯在他的私邸召集云南全省軍政重要人士開會,歡迎蔡鍔、李烈鈞等。參加的有:任可澄、羅佩金、張子貞、熊克武、方聲濤、順品珍、黃毓成、劉祖武、殷承獻、戴戡、戢翼翹、但懋辛、丁懷瑾、王伯群等。唐繼堯首先敦請蔡鍔發(fā)表演說,蔡起立發(fā)表了一篇動人的演說,主張即日興師討袁,維護國體,他說:“我們以一隅抗全局,明知不能取勝,但我們所爭的是四萬萬同胞的人格,我們與其屈膝而生,毋寧斷頭而死!”

  唐接著報告袁世凱四面楚歌的處境,并提到梁啟超的電報,認為袁為了稱帝不惜賣國,而今吾人為了救國,非討袁不可。接著李烈鈞等紛紛發(fā)言者的政治立場和人生態(tài)度。譏諷禮法之士,非難儒術名教;向,慷慨激昂。

  22日夜10時昆明將軍行署(五華山光復樓)燈火輝煌,唐繼堯召集全省文武歃血為盟,擁護共和,興師起義,誓討國賊,到者為:

  蔡鍔李烈鈞任可澄羅佩金張子貞黃毓成顧品珍殷承獻戴戡陳廷策劉法坤成桄孫永安趙又新楊杰戢翼翹葉成林歐陽沂何海清馬為麟?yún)呛托s超鄧塤唐繼虞李沛李友勛徐進馬驄秦光弟李修家李朝陽董鶴勛趙世銘李琪胡道文王伯群李雁賓庾恩旸等38人共同宣誓,其誓詞曰:

  擁護共和吾輩之責興師起義誓滅國賊成敗利鈍與同休戚萬苦千辛舍命不渝凡我同人堅持定力

  有渝此盟神明必殛

  誓畢,并各書本名,歃血為盟,三呼萬歲。

  同時發(fā)出了著名的漾電(12月23日),限袁世凱24小時內(nèi)答復,漾電共兩通,一通是由開武將軍督理云南軍務唐繼堯和云南巡按使任可澄署名;一通是由蔡鍔和戴戡署名,茲將兩將軍電抄錄如下:

  唐、任電云:

  “北京大總統(tǒng)鈞鑒:華密。自國體問題發(fā)生,群情惶駭,重以列強干涉,民氣益復騷然,僉謂誰實召戒,致此奇辱,外侮之襲,實責有所歸。乃聞頃猶籌備大典,日不暇給,內(nèi)拂輿情,外貽口實,禍機所醞,良可寒心。竊維我大總統(tǒng)兩次即位宣誓,皆有恪遵《約法》,擁護共和,皇天后土,實聞斯言。億兆銘心,萬邦傾耳?!队洝吩唬号c國人交止于信。又曰:民無信不立。食言背誓,何以御民。綱紀不張,本實先撥。以此圖治,非所敢聞。計自停止國會,改建《約法》以來,大權集于一人,凡百設施,無不如意。以改良政治,鞏固國基,草偃風從,何懼不給,有何不得已而必冒犯叛逆之罪,以圖變更國體。比者代表議決,吏民勸進,擁戴之誠,雖如一致,然利誘威迫,非出本心,作偽心勞,昭然共見。故全國人民痛心切齒,皆謂變更國體之原動力實發(fā)自京師。其首禍之人,皆大總統(tǒng)之股肱心膂。蓋楊度之籌安會煽動于前,而段芝貴等所發(fā)各省之通電促成于繼。大總統(tǒng)知而不罪,民惑實滋。查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申令有云:民主共和,載在《約法》,邪說惑眾,厥有常刑,嗣后如有造作讕言,紊亂國憲,即照內(nèi)亂罪從嚴懲辦等語。楊度等之公然集會,朱啟鈐等之秘密電商,皆為內(nèi)亂重要罪犯,證據(jù)鑿然。應請大總統(tǒng)查照前項申令,立將楊度、孫毓筠、嚴復、劉師培、李燮和、胡瑛、段芝貴、朱啟鈐、周自齊、梁士詒、張鎮(zhèn)芳、袁乃寬等即日明正典刑,隊謝天下,渙發(fā)明誓,擁護共和。則大總統(tǒng)守法之誠,庶可為中外所信,而民怨可稍塞,國本可稍定。堯等夙承愛待,忝列司存,既懷同舟共濟之誠,復念愛人以德之義,用敢披瀝肝膽,敬效忠告,伏望我大總統(tǒng)改過不吝,轉危為安。民國前途,實為幸甚!再者,此間軍民,痛憤久積,非得有中央永除帝制之實據(jù),萬難鎮(zhèn)勸,以上所請,乞于二十四日上午十點鐘以前賜答。臨電涕泣,不知所云。謹率三軍,翹企待命。開武將軍督理云南軍務唐繼堯、云南巡按使任可澄叩。漾。印?!?br/>
  蔡、戴電云:

  “北京大總統(tǒng)鈞鑒:華密。自籌安會發(fā)生,演成國變,紀鋼廢墜,根本動搖,馴至五國警告迭來,辱國已甚,人心惶駭,禍亂潛滋。鍔到東以后,曾切詞披布腹心,未蒙采納。彌月以來,周歷南北,痛心召侮,無地不然。頃問抵滇,輿情尤為憤激,適見唐將軍、任巡按使漾日電陳,吁請取消帝制,懲辦元兇,足征人心大同,全國一致。鍔等辱承恩禮,感切私衷,用敢再效款款之愚,為最后之忠告。伏乞大總統(tǒng)于滇將軍、巡按使所陳各節(jié),迅予照準,立將段芝貴諸人明正典刑,并發(fā)命令永除帝制。如天之福,我國家其永賴之。否則土崩之禍即在目前。噬臍之悔,云何能及。痛哭陳詞,屏息待命。鍔、戡同叩。”

  袁世凱在接到云南方面哀的美敦電后,故意裝聾作傻,他這時并沒有把云南當作一個足以威脅他的力量,本來云南僻處邊隅,一省之力,較之國民黨二次革命時四省反袁的聯(lián)合力量小得多了,當年四省反袁,袁出動北洋軍一舉討平,如今跳梁小丑,一定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平定。不過他這時并不想用兵,所以他請英國公使朱爾典致電云南英國領事葛夫,要葛夫透過私人關系,勸告唐、蔡收回這個抗議。葛夫找到了他的好友丁懷瑾,想請丁勸告唐、蔡。怎知丁氏卻義正辭嚴地答復葛夫說:“這是全中國人民的愿望,我個人也熱烈贊成的,閣下錯了,沒有一個中國人會接受閣下的勸告。”葛夫碰了一個大釘子,滿面漲得通紅,囁嚅地說:“好的,好的,我收回我的提議,愿上帝保佑閣下。”

  袁世凱除了透過英國外交及暗中進行說服,同時命政事堂給云南一個復電,首先列舉唐繼堯以前勸進的各電,然后說:“事隔三日,背馳萬里,本堂不信貴處有此極端反復之電,想系他人捏造,未便轉呈?!?br/>
  袁一生玩弄人,這次卻被蔡鍔和唐繼堯愚弄了一次,蔡在北京勸進,借小鳳仙詩酒風流,而逃出虎口;唐在云南通電勸進,暗中卻積極布置反帝反袁。

  在云南護國起義前,蔡、唐都不愿首先撕破了臉,又怕各省以為云南一省有野心,所以當北京統(tǒng)率處以及各省給蔡、唐來電,勸勿激進時,他們均分別復電,心平氣和地分析袁氏帝制之不當,和反袁帝制的不得已,下面就是這些復電——

  蔡鍔復北京統(tǒng)率處電:

  “北京統(tǒng)率辦事處公鑒:處密。漾、敬電并悉。國體問題在京能否拒絕署名,不言可喻。若問良心,則誓死不承。以東海、范孫、仲仁、諸公之忠告,尚不見納,我輩寧有建言之余地?若云反復,以總統(tǒng)之信誓旦旦,尚可寒盟,何論要言。出都以來,薄游日本,取道滬、港入滇,耳目所接,群有易喪偕亡之感。人心如此,為在京時所不及料。比者,京外正人君子明辭暗逃,避之若浼。而有力者大都各嚴戒備,伺隙而動,事實已然。并非造謠。亂機四伏,其何能國。至外人處心積慮,確以警告為干涉之張本,勿論如何措詞,只可以愚黔首,不足以欺外人。主峰縱極萬能,將來之帝制,求得如石敬塘、張邦昌而止。外審邦交,內(nèi)察輿情,種種危險,皆自稱帝之一念召之。眷言前途,哭不成聲。主峰待鍔,禮遇良厚,感念私情,雅不愿其兇國害家之舉。若乘此時放下屠刀,則國人軫念前功,豈復忍為已甚。胡爾泰暮年生涯,猶享國人之頤養(yǎng)。主峰以垂暮之年,可已則已。又何必為兒孫冒天下之大不韙。君子愛人以德,拳拳數(shù)言,所以報也。若乃疑非實情,執(zhí)意不回,則不同為謀。實所不敢。鍔為公義所驅,不復能兼顧私情矣。豪杰并起,勉從其后,衛(wèi)此民國,死生以之。臨電涕零,惟賜鑒察,轉呈示復。蔡鍔叩。沁。印?!?br/>
  唐繼堯復安慶等省電:

  “分送安慶、浙江、河南、山西、福州、吉林、上海、齊齊哈爾、張家口(中略)鑒:華密。賜電敬悉。懼左右不察,謂堯等前電系出脅迫,或別有原因,敢掬血誠再塵清聽。君主民主本無絕對美惡可言,堯等亦非有憾于袁氏也。惟職此之故,致國家主權喪失殆盡,則堯等尚有天良,萬難承認。此次籌安會發(fā)生之離奇,事務局選舉法之乖謬,段、梁等種種密電之舞弊,諸公同處局中,更何諱飾。則主張帝制之是否民意?自不待言。如謂前此何以不言,則如黎、段、徐諸公皆海內(nèi)人望,袁氏故人,言之無效,且得罪矣。堯等言之,徒取戾耳。如謂前已贊成,何復反對,則袁氏不憚弁髦《約法》,背棄誓言,堯等此舉更何足異。且前此亦欲以全體贊成,俾袁氏少全顏面,仍徐冀其警覺,還自取消,庶對內(nèi)對外威信不致全墜。此區(qū)區(qū)之意,而不意袁氏之悍然不顧,終出此下策也。至謂外交困難,近將解決,萬非事實。關五國干涉,寧茍而已。某國處心積慮,尤為昭揭。但不惜犧牲一切權利,悉聽要求,則何不可解決者。特不知國體解決后,我國民尚有死所否耳。要之,袁氏一意倒行,國亡已決,堯等今日亦是死中求活,微幸萬一。且借以風示外人,使知吾國人心未死,冀少戢其野心。至成敗利鈍,非所敢知,是在我全體國民之自決而已。我公洞明大局,于國家存亡之故,計之已熟。袁氏難共憂患,亦所深知。賢如芝泉,甘為鷹犬如趙智庵、王治馨結果如斯,可為殷鑒。我公寧忍自絕生機,張其兇焰,惟乞始終為國不盡百一。翹盼明示。繼堯叩。僉。”

  唐繼堯復徐州張勛電:

  “(前略)宥電敬悉,危言高誼,感佩同深。此次袁氏罔民誤國,對內(nèi)對外,威信全墜。聽其所為,則種奴國亡,必無幸理。故各省主張反對,大致略同,都非得已。滇黔窮僻,堯等材復弩下,以抗袁氏,明知卵石不敵,區(qū)區(qū)之意,特為諸公負駑前驅。亦恃人心不死,當能鼓桴相應耳。夫在我輩推翻專制,改建共和,本為安定國家,可告無罪于清室。若乃食言背誓,帝制自為,微論外侮內(nèi)鬩,無以為國。即我輩對于清室,已忉忖無可自解。我公眷懷故君,久而彌誓,純忠大節(jié),海內(nèi)昭然。今袁氏置國家于至危,復陷我輩于不義。下走所由僨興,度亦從者所深惡也。且袁氏何常之有,黎、段諸公宣力效忠,可謂甚至,而拘囚窘辱,尚未知命在何時,鳥盡弓箭,古今同慨!時至今日,公猶不知所自外乎?尊處控制江淮,鎖鑰南北,更得我公登高一呼,必能使海內(nèi)景從,中外傾聽,舉足輕重,立判存亡。凡此嘵嘵,要非過計。惟乞亮察,不禁屏營。繼堯叩。印?!?br/>
  唐繼堯復武昌王占元等電:

  “火急(中略)有電敬悉,矢志救國,人同此心。惟中華民國之人,應救中華民國,圣人復生,不易斯言。袁氏謀覆民國,在《約法》為叛逆。若云民意,則國民投票,挾詐弄術,純由造作,是否民意,個中人何必自欺。前勉徇亂命,舉行投票,乃通電勸進,并非有意從逆,徒以袁氏多詐,故姑與委蛇,以稔其惡,而速其亡耳!幸勿誤會,謂系中變。此心此理各省皆同。帝制問題發(fā)生以來,人心皇皇,怨讟蜂起,工商輟業(yè),市肆夕驚。京外正人君子,引避逃亡,朝署為空。此種情彩,有目共睹,人心瓦解,此豈謠言。而況五國警告,至再至三,干涉之機括已露,搪塞之空言何補。不自斂抑,恐石敬塘,張邦昌之故事,行再見于今日。內(nèi)審輿情,外察邦交,亂象敗征,不寒而栗。繼堯等中夜彷徨,以為逆謀不戢,必不免于危亡。是用聯(lián)合各省,仗義執(zhí)言,問罪獨夫,改造政府。各省軍民長官,皆國家之棟梁,非袁門之鷹犬,現(xiàn)已往返籌商,各發(fā)戒備,云從景合,指顧可期。而公熱忱愛國,洞察時局,較順逆之跡,計勝敗之情,幸即早決大疑,同申義憤,據(jù)左右輕重之形勢,樹南北繼起之風聲。使袁氏懾威早遁,大局易于收拾,則再造民國,誰與比烈。若或坐昧全局,眷念私情,不顧眾叛親離,甘為權驅術使,微論眾矢所集,已有曲直老壯之分,即能久于相持,亦徒重生靈涂炭之禍,貽強鄰漁人之利而已。況袁氏不仁,以趙智庵、段芝泉、馮華甫之服勤效忠,今竟何如者?好以赤心奉袁,恐兩公他日不免東門黃犬之嘆會。為國為己,兩公幸熟權之!唐繼堯叩?!?/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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