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高麗與日本

中國通史 作者:范文瀾 撰


 ?。ㄒ唬└啕惻c日本 高麗宋、遼、金時期,三朝與高麗公私交往都很頻繁。汴京和臨安都建有同文館,接待高麗使臣。宋神宗時,高麗使臣所過州郡,官員要出城迎送。宋朝使臣去高麗,高麗也隆重接待,在開京建有專供宋使下榻的順天館。宋朝皇帝和高麗國王經(jīng)常接見并宴請對方的使臣。高麗贈送宋朝的禮物中有羅、人參、藥材、白硾紙、松煙墨、硫磺、青鼠皮、折扇、松子、柏子等;宋朝的回贈有龍鳳茶、酒、樂器、建本書籍等。宋、金與高麗的民間貿(mào)易也十分頻繁。宋朝商人常常幾十人或幾百人,由一名“都綱”率領(lǐng),駕三、四艘船橫渡黃海,赴高麗貿(mào)易。一般是第二綱到達高麗,第一綱必定回國,第三、四綱也是如此。高麗船舶每年初夏也來登、明州等地貿(mào)易。元朝建立前,蒙古軍即已侵入高麗。元世祖時,設(shè)征東行省,把高麗作為侵略日本的基地。元朝的統(tǒng)治為高麗人民帶來了災難,但兩國的文化交流仍在進行。

  宋、金、元的統(tǒng)治者曾應(yīng)高麗國上的請求,將一些刻印精美的書籍,諸如《九經(jīng)》、《史記》、兩《漢書》、《圣惠方》、《太平御覽》、《文苑英華》、《冊府元龜》、《大藏經(jīng)》、《三經(jīng)新義》等贈給高麗;高麗也以中國已經(jīng)失傳的古籍如《(黃帝)針經(jīng)》、《(京氏)周易占》,以及高麗書籍如《三國史記》等作為回贈。元仁宗贈給高麗四千三百多冊宋秘閣舊藏的善本。兩國商人、僧人也各將本國的大批書籍運入對方境內(nèi)。宋朝江南商人李文通等人,一次運往高麗近六百卷宋版書籍。泉州商人徐戩專為高麗在杭州雕造《新注華嚴經(jīng)》板,然后運往高麗。高麗國王之子、僧人義天和尚歸國時,帶回宋佛經(jīng)三千多卷。元初,高麗博士柳儷在江南購回經(jīng)籍一萬零八百卷。一○二一至一○八七年,高麗根據(jù)遼、宋佛藏,首次雕印《大藏經(jīng)》。一○八七至一一○一年,又刻印義天和尚的《續(xù)藏》,共四千七百多卷。此后,高麗的雕板印刷業(yè)逐漸興盛。宋仁宗時畢昇發(fā)明膠泥活字印刷術(shù),南宋末年又發(fā)明木活字。高麗勞動人民根據(jù)這一原理,推陳出新,約在十三世紀中期,鑄成一批銅字,印刷《古今詳定禮》五十卷。又在一四三六年,鑄成世界上最早的一批鐵字和鍮(黃銅)字。

  宋朝的一些文學作品如司馬光、范鎮(zhèn)的文章、王安國的詩詞等,受到高麗文人的喜愛,漢詩在高麗詩歌中占有很大的比重。宋和高麗的書畫家互相交流技藝。高麗不時派遣使臣和畫工來宋訪求、觀摹書畫。高麗著名僧寺興王寺正殿兩壁臨摹了汴京相國寺的壁畫。宋徽宗曾把自己的書畫贈給高麗國王,并推崇高麗畫家李寧,要宋畫家向他學習。宋朝皇帝和不少士大夫都珍藏高麗畫家的杰作。金朝皇帝也經(jīng)常派人向高麗求取書畫。元朝流行的趙孟書體,深受高麗文士的愛慕。

  高麗的紙、墨原從中國傳入。高麗的白硾紙和松煙墨傳到宋朝,很受士大夫的歡迎。宋朝墨工潘谷采用高麗的松煙,制成最佳的墨,馳名國內(nèi)。

  高麗對宋朝的醫(yī)學也很重視,高麗國王多次派人來聘請醫(yī)生和求取醫(yī)書、藥物。一○七四年,高麗國王王徽派遣使者入宋求醫(yī)、藥、畫、塑四種工匠,以教導本國人。宋神宗下詔在此四種人內(nèi),召募愿行者二三人。一○七八年,王徽患病,遣使入宋請醫(yī),宋神宗派翰林醫(yī)官邢慥等前去,并帶去藥物一百品。一一○三年、一一一八年,宋徽宗兩次派名醫(yī)牟介、楊宗立、杜舜舉等人去高麗分科教授醫(yī)學,為高麗培養(yǎng)了一批醫(yī)學人材。此后,高麗正式建立醫(yī)官制度和設(shè)立藥局。金朝女真族早期的醫(yī)藥大都從高麗傳入,醫(yī)師也是高麗人。

  高麗還派遣留學生到宋朝學習。北宋初,康戩、金行成都入國子監(jiān)讀書,進士科登第,在宋朝任職居官??祽旃僦辆┪鬓D(zhuǎn)運使、工部郎中;金行成病歿于安州通判任上。宋徽宗時,高麗進士權(quán)適、趙奭、金端等參加貢舉考試,宋徽宗親臨集英殿主持他們的考試儀式,特賜上舍及第。宋朝士人僑居高麗,國王也授以官職,如蕭宗明、蕭鼎、蕭遷、盧寅、陳渭、葉盛、慎脩等人,曾任高麗闔門祗候或闔門承旨、秘書省校書郎、參知政事等職。

  程朱理學在元朝初年傳入高麗。一二八九年,高麗人安珦在大都獲得《朱子全書》新版,回國后,在太學講授“朱子學”。后來,白頤正又從大都帶回許多程、朱理學著作,在太學宣講。不久,又按權(quán)溥的建議,由秘書省書籍所刊行朱熹《四書集注》。理學在高麗廣泛傳播,出現(xiàn)了李谷、李齊賢、李穡等理學大師。

  日本中國和日本是一衣帶水的鄰邦。唐代,兩國的文化交流極為繁盛。宋朝在前代的基礎(chǔ)上繼續(xù)發(fā)展。元朝雖兩次侵略日本遭到失敗,但兩國民間的經(jīng)濟文化交往,仍很密切。

  北宋時,主要是宋朝商船駛往日本;南宋時,宋、日兩國都有商船頻繁往來;元朝時,日本商船來中國的也很多。宋、元船大都由明州或杭州、溫州、泉州啟航,到達日本筑前的博多或越前(今福井縣)的敦賀港。日本安置宋船人員在鴻臚館,供給膳宿。宋朝運銷日本的貨物,有書畫、文具、銅錢、佛經(jīng)等,日本運往宋朝的貨物中,刀劍和折扇,頗受宋朝文人的歡迎。宋朝著名文人歐陽修、梅堯臣都曾賦詩贊美日本的寶刀。宋、元和日本的僧人不斷互相訪問,著名的日僧裔然、成尋、寂照、榮西等入宋,晉謁皇帝,進獻禮物,然后朝拜佛跡,備受優(yōu)待,宋、元僧寂圓、道隆、普寧、一山一寧、清拙正澄等著名禪僧也渡海赴日,宣揚禪風。兩國商人和僧人對溝通經(jīng)濟文化,起了積極的作用。

  商人和僧人攜往日本的大批書籍中,有佛教的《大藏經(jīng)》,道家、儒家書籍,《白居易文集》、《東坡指掌圖》、《五代史記》、《唐書》、《太平御覽》等;帶來中國的書籍,有當時已經(jīng)失傳的儒、佛經(jīng)典,如裔然曾向宋太宗進獻《鄭氏注孝經(jīng)》、《越王孝經(jīng)新義》各一卷。

  隨著宋代刻板書籍和佛經(jīng)的大量輸出,日本的印刷業(yè)日漸興盛。宋禪院刻印佛經(jīng)施舍信徒的風氣傳入日本,日本禪院竟相仿效,一時刻印了《法華經(jīng)》、《無量義經(jīng)》、《觀普賢經(jīng)》等大量佛經(jīng)。這些佛經(jīng)被稱為“折供養(yǎng)”。一二四七年有人署名“陋巷子”,覆刻宋婺州本《論語集注》十卷,成為日本雕印儒家經(jīng)典的濫觴。

  這一時期,兩國的繪畫藝術(shù)不斷交流。宋畫題材豐富、畫法多變,在日本得到好評。日本畫家曾親自來宋朝學習,并帶回很多名畫,宋朝畫家也應(yīng)邀赴日傳藝。日本繪畫也受到宋、元人的贊賞。汴京相國寺市場出售日本扇,宋人對扇上圖畫評價極高,認為“意思深遠,筆勢精妙,中國之善畫者或不能也”。元朝許多高僧的墨跡傳到日本,對日本的書法給予不小的影響。日本的一些書法家,如奝然、寂照、雪村友梅等人的作品,也深受宋元文人的重視。

  宋朝的一些醫(yī)生東渡日本行醫(yī)。如郎元房在鐮倉僑居三十多年,以他高明的醫(yī)道贏得日本執(zhí)政北條則賴和北條時宗的信賴,擔任他們的待醫(yī),對日本醫(yī)學起過促進作用。宋朝的一些醫(yī)書如《太平圣惠方》、《和劑局方》、法醫(yī)學名著《洗冤集錄》等都先后傳入日本。許多中草藥和成藥,如麝香、金益草、銀益丹、巴豆、雄黃、朱砂等,也大量輸入日本。日僧榮西還從宋朝帶回茶種,培植茶樹,并撰成《吃茶養(yǎng)生記》二卷,提倡飲茶養(yǎng)生延壽之道,于是日本飲茶的風氣再度盛行。元代,日本流行唐式茶會。

  宋朝佛教禪宗日益發(fā)展,禪宗“頓悟成佛”的教義和寡欲樸素、專心修道的精神,吸引了許多士大夫。傳入日本后,逐漸吸引了鐮倉幕府的執(zhí)政和武士們,使他們成為禪法的虔誠信奉者,從而在日本掀起了武士熱心參禪究道的風習。到南宋時,日僧更是頻繁入宋學禪。禪宗學說對日本的思想界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

  程、朱理學在十三世紀傳入日本,首先在日本傳播理學的是元朝僧人一山一寧,日本的理學先驅(qū)便是一山一寧培養(yǎng)的弟子虎關(guān)師煉。程、朱理學和禪宗學說融為一體,長艦成為日本封建統(tǒng)治的思想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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