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晝夜監(jiān)視

屠場 作者:(美)喬納森·凱勒曼(Jonathan Kollerman)著


  阿里巴巴酒家按照營業(yè)制度本應該在晚上十二點鐘關(guān)門的,但阿比亞迪又給了侍者一選美鈔,于是他和凱瑟迪得以在那里再享受一段溫馨浪漫的時光。

  美鈔不少,厚厚的一迭,在外面施姆茨用雙筒望遠鏡看得一清二楚。只見侍者又奉上一盤甜餅,又是陷笑又是鞠躬,一副討好的神態(tài)。

  凱瑟迪拿起一張小甜餅輕輕地咬著。她似乎顯得有些疲倦。

  瘦削的臉上毫無表情。阿比亞迪喝著飲料,這時他又看了一下手表,直覺告訴施姆茨,在另外的某個地方,正在發(fā)生某件事情——在這最后一個小時內(nèi),這家伙不停地看表竟達十四次之多。

  越是琢磨,施姆茨越是覺得這兩人很不般配:阿比亞迪穿著黑色的燕尾服,腳下是一雙程亮的皮鞋;凱瑟迪將頭發(fā)向上挽起,以使自己顯得更女性化一點,戴著耳環(huán),服裝的樣式很摩登,但這一切與她那僵硬、木詢的神情很不協(xié)調(diào)。結(jié)果,一切打扮似乎都付諸東流了。凱瑟迪不時地碰一碰阿比亞迪的胳膊,似乎希望得到他更多的溫存,但阿比亞迪的反應僅僅是微微一笑,或根本就無動于衷。

  阿比亞迪顯得有點緊張,顯然他的心思正用在別處。

  這時,一個年輕的黑發(fā)女人穿著白色的工作服從后面出來了,一手拿著拖把,一手提著水桶。只見她跪了下來,開始清洗餐廳中間的走道。阿比亞迪和凱瑟迪看都沒看這女人一眼,仍然吃著小甜餅,喝著飲料。

  在等待嗎?等什么?

  那對賴特姆男女在十分鐘之前已結(jié)完帳離開了。當他們手挽著手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給了他一個暗示,然后朝北走上了沙娜。埃丁大街。

  阿比亞迪又看了一下手表,神情很緊張,嘴角似乎抽動了一下。凱瑟迪放下了手中的小甜餅,將雙手放在丁膝蓋上。

  那個擦地板的清潔女工離他們的桌子越來越近,只見她來回拖動著手中的拖把,在地板上留下一圈圈的肥皂泡,不一會她便來到了他們旁邊。

  她跪著,手仍然來回不停地拖動著,她窄窄的背部正對著施姆茨,他料想阿比亞迪可能會對她說一些難聽的臟話——在阿比亞迪的意識中,似乎從來沒將下層人當人看待。

  相反的,他卻低下頭來看了看她,似乎在職聽她說些什么,他先是有些緊張,然后微微點了點頭,而凱瑟迪卻裝出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那個清潔女工提著水桶拎著拖把到剩下的地方草草地擦了幾下,便回到后面去了,阿比亞迪他們坐的那張桌子附近的地板仍然是臟的。阿比亞迪又掏出一疊鈔票壓在盤子下面,站了起來,彈了彈褲子。

  凱瑟迪抓著他的臂腕,也站了起來。抓得很緊——透過雙筒望遠鏡,施姆茨可以看見凱瑟迪的手似鉗子般牢牢地抓著阿比亞迪的胳膊。

  阿比亞迪輕輕地將她的手掰開,然后向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是說“現(xiàn)在不要這樣”。

  凱瑟迪只得垂下雙手,眼中露出一絲不快。

  他們兩人就站在走道上。

  過了一會,施姆茨聽見餐廳后面?zhèn)鱽砹隧懧?,接著門開了,從里間射出一縷淡黃色的光線。施姆茨向旁邊退到了一個黑暗的角落,繼續(xù)觀察著屋子里的動靜。只見先前的那個清潔女工穿著黑色套裝從里面走了出來,披著頭發(fā),很矮,但從側(cè)面看上去卻顯得很美麗。

  只見她走了出來,向北走上了沙娜·埃丁大街,和那對賴特姆男女偵探走的是同一條道路。

  施姆茨看見她走路的姿勢不是特別的美,可能是扁平足,他可以聽見她的鞋后跟刮擦地面的聲音,當她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的時候,施姆茨從角落里走了出來,向前跟了一段,然后又回來監(jiān)視阿比亞迪和凱瑟迪。

  餐廳里靠前的燈已滅了,只見侍者正在吹滅蠟燭,折疊好桌阿比亞迪和凱瑟迪走了出來,也向北走去。和那個清潔女工走上了同一條道路。

  他們就在兩米開外經(jīng)過他。步子邁得很快,并且一邊走一邊交談著。施姆茨待他們走過了,從外套下掏出對講機呼叫那對賴特姆男女。

  “是我們,有話請講。”是那個女的回話的。

  “他們剛剛離開,尾隨著一個穿黑色套裝的矮女子,這女的留著披肩發(fā),年紀大概二十剛出頭,他們?nèi)硕汲銈冞@邊過來了,你們現(xiàn)在在哪里?”“剛過艾茲——扎暗爾,在未萊利旅行分公司附近。”

  “就待在那里。我馬上尾隨他們過來。”

  他將對講機收好,放在外套下面,然后將衣領(lǐng)豎了起來,將手縮在口袋里,朝北尾隨阿比亞迪和凱瑟迪而去。

  阿比亞迪和他的女友走得很快。街上仍有來往行人的身影——但對于施姆茨來說要尋找他的目標卻很容易:要知道,在東耶路撒冷男女走在一塊是不多見的。

  他們走過艾茲——扎哈爾大街,從朱萊利旅行分公司前面經(jīng)過,那對賴特姆男女就隱身在這附近。經(jīng)過美利堅東方探索學校,朝著前面圣喬治大教堂那座哥特式的四層塔走去。

  就在那座塔的下面,他們和那個清潔女工碰面了,說了幾句話,施姆茨壓根都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么,然后三人繼續(xù)往前走——奇怪的三人組合——向東,再向南,走上了艾賓·霍爾道思大街。這條大街很短也很狹窄,走到盡頭是一家賓館,沒有其他的街道和它相連,是個死胡同。

  走到盡頭,他們稍稍停了一下,便打開一扇鐵門走進了一幢幽雅的舊式阿拉伯樓房的院落里,從施姆茨的視野中消失了。

  施姆茨在街邊等待著那對賴特姆男女偵探的到來,不久他們的身影出現(xiàn)了,施姆茨迎了上去。他們?nèi)苏伊艘粋€偏僻的遠離路燈的角落停了下來。

  “他們?nèi)齻€都在那里面?”男的問道。

  施姆茨點了點頭:“他們剛剛進去。對于這幢房子你們以前見過或是聽說過嗎?”

  “從來沒有,”女的說道,“很漂亮,主人應相當富有?!?br/>
  “那個清潔女工和那屠夫在這之前殺害的三個女人很相似?!?br/>
  施姆茨說道,“身材矮小,黑發(fā),比較漂亮。我們一直以為他們就將信鴿養(yǎng)在醫(yī)院附近,現(xiàn)在看來不一定,也許他們在給病人診治的時候便和病人聯(lián)系好了,相約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會面?!?br/>
  他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下那幢房子。兩層,挺豪華?!澳苤肋@幢房子的主人是誰就好了?!彼f道。

  “我和市政住房管理處聯(lián)系一下?!迸恼f道,同時從坤包中掏出了對講機。

  “現(xiàn)在來不及了。”施姆茨說道,“他們現(xiàn)在可能正在用毒品將她麻醉,準備將她送上解剖臺。呼叫一下法國山,告訴他們現(xiàn)在的形勢,并告訴他們我們將強行闖入,請求支援——準備好一輛救護車?!?br/>
  他看了那男的一眼:“上!”

  他們迅速地靠近那幢房子,打開了那扇鐵門——上面滿是銹跡,顯然主人不常來這里——走進了院子里。房子四周種上了密密麻麻的意大利柏樹,將整幢房子嚴嚴實實地圍在中間,要穿過這墻綠墻是不可能的,但這堵綠墻的前后兩端都安上了一扇鐵門,連接兩扇鐵門的是一段通道,惟一可行的是撬開其中的一扇鐵門。他們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前面的院落,種滿了花草,沒有其他的東西,綠墻那邊,一樓的中間,是扇鐵門;二樓兩邊各有兩扇裝有格柵的窗戶,都關(guān)著,兩個陽臺。也許整幢房子是兩人合住的,一人一半,從中分開——在耶路撒冷,較大的房子都是合住的——但整幢房子卻只有一扇門。這令施姆茨很難下結(jié)論。

  施姆茨將手槍一揮,那個賴特姆的男偵探掏出了撬鎖工具,三下五除二,很快撬開了通道的前門,穿過了綠墻,來到了樓房一層中央的鐵門前。

  這扇門的鎖很堅固,撬開它足足用了兩分鐘。那男的瞧了瞧施姆茨,眼中流露出一絲猶豫的神情,等待他下命令推開這扇門。

  施姆茨知道他在猶豫什么:如此豪華的房子肯定裝有報警系統(tǒng)。如果這里就是殺人的場所,甚至還可能設有陷阱。

  突然間施姆茨感到自己已經(jīng)衰老了,已不再適合干這一行了,但為了營救這個阿拉伯女人,別無選擇——這是他的職責。

  他用力推開了門,走了進去,那名賴特姆偵探跟著走了進去。并沒有報警的鈴聲響起,屋內(nèi)也沒有什么動靜,更沒有子彈穿透他的胸膛。好極了,施姆茨心中一陣驚喜。

  走進去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客廳,鋪著波斯地毯,靠里面又是兩扇鐵門,施姆茨和那名賴特姆男偵探迅速地靠向兩邊的側(cè)墻,快步移向兩扇鐵門。

  結(jié)果,那名賴特姆偵探將靠右的那扇鐵門推開了,定進去是螺旋形的樓梯。

  施姆茨順著樓梯爬了上去,結(jié)果爬到了盡頭是一間空空如也的房間,什么也沒有,地板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沒有任何腳印,沒有任何人今晚到過這里。

  回到客廳,施姆茨示意那名賴特姆偵探撬開另一扇門。這扇門上了兩把鎖,上下各一把。上面的那把很快就撬開了,下面那把卻很牢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施姆茨似乎看到鮮血正從那個阿拉伯姑娘的脖子上灑淚地流出。他感到手心汗淋淋的,冰冷的手槍似乎就要滑落下來,他焦急地等待著……這把鎖異常地牢固。

  這名賴特姆偵探耐心地撬著,制栓拔出來了,終于。撬開了!

  施姆茨輕輕地推開這扇鐵門。

  他們走進了一間又大又黑的房間,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對面兩扇窗戶都拉上了窗簾,右邊是一扇推拉式的荷蘭門,走過去是一條走廊??坷锏膲抢飻[放著幾件很名貴的家具,墻角上一盞低功率的電燈發(fā)出暗淡的稿黃色的光。左面的墻邊擺著一張沙發(fā),沙發(fā)前面是一張曲腿餐桌。沙發(fā)上放著一把吉他,還有一些象牙雕刻。

  主人顯然很富有,但顯然眼前的一切長時間沒有動過,主人并不經(jīng)常到這里來。

  房間左邊與一間舊式廚房相連。施姆茨將頭探進去瞧了瞧,沒人。

  那扇荷蘭門——惟一的選擇。

  施姆茨走在前面,推開了那扇荷蘭門走了進去,賴特姆偵探跟了進去。

  走廊兩邊有四扇門。這里應當是臥室,施姆茨猜想??孔蟮囊婚g房子的門縫里射出一縷光線,但沒有聲音。

  他們走近那扇門,屏住了呼吸,傾聽著。有人說話,是阿比亞迪的聲音,顯得很激動,講的是阿拉伯語,一個女的在答話,聽不清楚。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對方,施姆茨示意對方先上,這位老弟年輕得多,身強體壯。

  只見這位老弟飛起一腳踢開了房門,端著手槍沖了進去,施姆茨也迅速閃了進去:

  “警察!蹲下!都給我蹲下!”并沒有殺人的場面,沒有鮮血。

  只有阿比亞迪和兩個女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這是一間明亮的房子,很空,地上放著一些木箱。大部分木箱用防水帆布裹著,少數(shù)裸露著,上面印著宇,施姆茨可以看見“農(nóng)用機械”的字樣,是用希伯來語和阿拉伯語印刷出來的。

  地上還放著一個起貨鉤,上面散落著很多稻草。房子中央的一個木箱已被打開了。

  步槍!滿滿一木箱全是步槍,是那種又大又沉的蘇式步槍。自1967年中東戰(zhàn)爭結(jié)束政府收回散失在民間的武器以后,施姆茨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槍支!

  阿比亞迪正拿著一支步槍,呆呆地站在那里。兩個女的都嚇得蹲在了地上。

  “放下!”施姆茨厲聲道,將手槍對準了阿比亞迪的額頭。

  這位醫(yī)生猶豫了一下,瞧了一下手中的步槍,又抬頭瞧著施姆茨。

  “放下!小心我打斷你的手!”“噢,上帝!”凱瑟迪蹲在地上尖叫起來。

  阿比亞迪放下手中的步槍,房子里一片沉寂。“蹲下!”施姆茨命令道,阿比亞迪乖乖地蹲了下來。

  施姆茨將手槍對準阿比亞迪的額頭小心地向他靠近,飛起一腳踢開了他面前的步槍。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那支步槍并沒有上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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