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娜瞪視著菲力憤怒的臉半晌。在他大發(fā)雷霆之后，室內(nèi)一片死寂，也只能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她木然地想著，自己到底惹了什么麻煩了？
他則突然轉(zhuǎn)身面向著落地窗。白色T恤下的寬闊肩膀，因強忍著怒氣而顯得僵硬。蓮娜盡可能以平淡的語氣對著那寬闊的背影道：“我想你不會相信我的話，但是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么。我根本不懂你所指控的這些秘密陰謀或計劃到底是什么意思?！?br/>
菲力仍然凝視著窗外并無反應(yīng)。
蓮娜繼續(xù)以審慎的語氣說：“我到這里來的唯一理由就是你發(fā)的電報。我對其他的事情毫無所知……”她拖長了尾音，不知該如何繼續(xù)。他所說的遺產(chǎn)是真的嗎？她的的確確擁有這棟房子及數(shù)千畝的土地？
“你不知道？”他的脾氣仍然粗暴，但并未回頭看她。
“完全沒概念，我怎會有概念？我甚至不知道葛洛麗姨婆擁有這些財產(chǎn)！她在信中從來也沒提過。我根本不知道她這么富有?！?br/>
他轉(zhuǎn)過頭拋給她一個責難的眼神，嘲諷地搖著頭：“當然，你當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真的，我一點都不知道！”莫非他認為蓮娜處心積慮地設(shè)計了某種陰謀，以攫取葛洛麗姨婆的財富？
這個念頭真是惱人而又荒唐！蓮娜搖頭反駁：“我一直以為，葛洛麗姨婆住在郊區(qū)某個叫做多塔多的舒適但平凡的小平房中。”
她憶起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機場叫計程車到多塔多時，司機的喊價使她瞠目結(jié)舌，難以置信。“小姐，多塔多在六百公里之外呢?！彼緳C告訴她。這也是她后來決定搭巴士的緣故。離開布宜諾斯艾利斯，轉(zhuǎn)了兩趟長途巴士，最后才在暈眩疲憊中到達多塔多。
她向菲力保證：“我到達這里時真的是大吃一驚！”
“我相信?！彼穆曊{(diào)粗嘎冰冷。突然，他轉(zhuǎn)身面對著她：“我敢說這比你原本希望的好得多。”
“我并沒希望過什么！”蓮娜在盛怒中站起來。他這樣的譏諷，實在是太過分了！“你沒有權(quán)利，也沒有理由對我做這樣的指控！”
“你所說的兩個理由都不對?！狈屏绮奖平骸拔也坏袡?quán)利，而且我有充分的理由指控你是個淘金的女人。”
突然之間，他和她站得這么近，她可以聞到他皮膚上陽光的氣息，不用觸摸即可感覺到他漆亮的黑發(fā)。她的心弦怦然悸動，感覺到一股突如其來的危機。好不容易才克服想后退的行動。
她凝視著那對黑眸，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再度意識到她第一眼看到他時同樣的感受：這個男人會以他的堅忍毅力全心全意地追求自己的目標。而且，他是對的，選擇他當做敵人絕對是不智之舉。
她以堅定的語氣告訴他：“我不是淘金的女人。”
他露出譏刺的微笑：“不是？那么，你要怎么稱呼你自己呢？一個聰明的女人，將垂死的老婦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以使自己成為遺囑受益人，你會怎么稱呼她呢？”
蓮娜愕然?！按顾?？你說垂死是什么意思？”她潔問：“我知道葛洛麗姨婆老了，但我不知道她在垂死的邊緣?！?br/>
“正如你不知道她很富有？”黑眸掠過她的臉，擺明了不予置信：“你可真是清白無辜喔！”
好一個演員！好一個沒原則的騙子！看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一定是這么想的。
蓮娜挺直了身子?！澳阃耆`解我了。我說我對葛洛麗姨婆的狀況毫無所知，而我也不知道她快死了，雖然這些話聽起來難以置信，但我發(fā)誓，這是真的?！?br/>
“你是說你不知道過去兩年來葛洛麗姨婆一直心臟病纏身，臥在床上，動彈不得？”
“我告訴你，我不知道！她在信中沒提過！她甚至沒暗示過?！?br/>
“而且她也從沒提過房子或牧場或諸如此類的東西？她從沒表示過她是本區(qū)最富有的女人之一？”
“完全沒有！我發(fā)誓！只字未提！我雖不曾將她視為貧苦無依，但是，我也只認為是她家境還算是小康而已?！?br/>
“小康？你的用詞多謹慎呀！看得出來你已演練到完美的境界！”菲力嗤之以鼻，氣憤地轉(zhuǎn)身，從咖啡桌上抄起啤酒罐一飲而盡。然后再度轉(zhuǎn)身瞅著蓮娜?！安贿^，小姐，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她在信中從沒提過這些，你也能從你母親那里知道葛洛麗姨婆的事。你母親在此出生、成長。她至少也會告訴你葛洛麗姨婆的財富可是遠超過小康。”
你母親。你母親。這些字在她腦海中交織著。一股突如其來的悲傷涌自心底，蓮娜幾乎無法呼吸。她雙眸充滿淚水，飛快地瞥向旁邊并深深地吸了口氣，以抑制滿心的悲痛。
她以奇怪的聲調(diào)回應(yīng)著：“我母親從未告訴我葛洛麗姨婆的事?！?br/>
他注意到她的反應(yīng)，黑眸盯著她僵硬他說：“我對你母親的死感到難過。”
蓮娜知道這些話不代表任何意義，但她仍點頭低語：“謝謝。”她母親剛于一年前過世，她心存感激地記住每人的慰唁，并借此度過悲傷的日子。而她也克服了喪母之痛，再度堅強起來，她既然能克服突如其來的喪母之痛，這世上就沒有她不能克服的事了。
她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抬眼看著菲力：“我母親沒有告訴過我葛洛麗姨婆的事，我只知道有這么一位姨婆而已。一直到意外發(fā)生后……”她的語調(diào)顫抖：“直到母親過世……姨婆來信吊慰，我們才開始通信。然而，我剛才也說過了，她信中從未提到過她的財富或是她的疾病?！?br/>
“菲力一直注視著她，黑眸深不可測。她后退，重新坐回沙發(fā)上?！拔液茈y相信你母親沒告訴你任何事情?！?br/>
“那是你的問題，”蓮娜率直他說：“這并不能改變事情的真相。”
她回望他時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他已坐在沙發(fā)上而不再聳立在她身旁，她不禁松了口氣。他體型上的優(yōu)勢，及他欠身貼近她時，都會使她心頭一陣悸動。
蓮娜遲疑了半晌，無法決定是否也坐下來。不過，她決定暫時站在原地，反客為主，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吧！
他往后靠在沙發(fā)上，黑發(fā)閃著耀眼的光澤。蓮娜這才察覺到他極為英俊，只可惜他的脾氣卻壞得像只瘋狗。
他似乎未察覺到她的凝視，隨隨便便地伸直了雙腿?！安诲e?！彼獾溃骸皼]有任何事可以改變事實?！?br/>
兩人默默地打量著對方許久。蓮娜心中有許多疑團待解，包括這房子、牧場，以及葛洛麗姨婆，但是間菲力一定會自討沒趣。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他以預(yù)設(shè)的鬼惡形象予以曲解。
然而，有一件事她一定要知道?！案鹇妍愐唐湃サ煤芷届o嗎？她是在醫(yī)院里去世的，還是在家里去世的？”
“她如愿以償?shù)厮涝趩⒓掖采??！彼穆曇艉艿统粒骸八赖煤芷届o，我當時陪侍在她旁邊?！?br/>
蓮娜點點頭。姨婆去世時，有人陪侍在側(cè)，她會感到許多的安慰。
菲力打斷了她的思潮：“你信寫得真勤快，一星期一封?？烧媸琴M盡苦心。”
蓮娜沒有回應(yīng)。隨他去譏諷吧！她和葛洛麗姨婆間的通信是很自然而又愉快的。隨即，她間道：“你知道的似乎不少。葛洛麗姨婆告訴你我們一直在通信嗎？”
“她提起過?！彼孢m地交叉起雙腿：“但是，直到前幾天我發(fā)現(xiàn)你的信時才知道你們通信這么頻繁。”
她恍然大悟，知道菲力為什么對她的一點一滴都知之甚詳。她的職業(yè)，她訂婚的事，以及她的未婚夫是倫敦市稅務(wù)顧問等。
她帶著譴責的眼光逼視他。“你看了我的信？我認為你無權(quán)做這種事！”
他毫無悔意地看著她：“你何必這么擔心？你怕我發(fā)現(xiàn)你所有的秘密？”
“我沒有什么好怕的！我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秘密！我不過是覺得你的好奇心大沒有品味了?！?br/>
“是嗎？”
“沒錯?！?br/>
“真有趣。那么，讓我們交換些意見，我告訴你什么才叫沒有品味。”他坐直身子，以銳利的目光逼視她，“我個人認為最沒有品味的，就是你以甜言蜜語來討好葛洛麗姨婆，答應(yīng)她要來探望她，借此騙取她的感情?！?br/>
“我本來是想來探望她的?！?br/>
“是啊，在她死后！在她生前你做不到，在她死后，你卻排除一切困難，趕搭第一班飛機來接收你所得到的遺產(chǎn)！”
這真是惡毒的指控，純粹是憑空捏造的惡毒謊言。她感到眩暈，一時無言以對。
她打起精神反駁．“你沒有權(quán)利說這種話。我本來是要來探望她的！克里夫原本也要和我一塊兒來！我們原訂明年復活節(jié)來看她的?！?br/>
“你不認為稍嫌晚了嗎？”他的語調(diào)尖如碎石，“根據(jù)最樂觀的診斷，她只能活到去年八月底。她已經(jīng)比預(yù)期的活得久了?！?br/>
“可是我并不知道她病危了！如果我知道，我會提早趕來的！我想要見她，你并不了解我有多么想見她！”
“當然！”菲力不耐地揮著手，“我想這就是你為什么等了24年的原因？我沒說錯吧？24年？不論你多想見她，你這輩子也沒有想辦法來探望這位老太太?！?br/>
“在我母親去世之前，我和她并沒有聯(lián)絡(luò)！你說這話不公平！你的指控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如果早知道她病了，我會盡早趕來的。我對遺產(chǎn)沒有興趣。我在乎的是姨婆！”
她應(yīng)該少費口舌，他對她的抗議置若罔聞。他已經(jīng)認定了她是淘金的女人，而且堅信不疑。
蓮娜沮喪地嘆著氣坐回原位。她為什么要辯解？他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她根本不在乎。
他真是可恨！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瓣P(guān)于那些信……你拿了信而且看了……那些我寫給姨婆的信……”
“泄露了你玩弄無兒無女的老寡婦，以取得遺產(chǎn)的那些信——？”
蓮娜毫不客氣地插嘴，“我說過，那是私人信件……”
“那些信已不屬于你了。那是葛洛麗姨婆的財產(chǎn)。”
“而現(xiàn)在是我的財產(chǎn)了，因為房子屬于我，不是嗎？你絕對無權(quán)看那些信?！?br/>
“你大概也認為我無權(quán)坐在這沙發(fā)上吧葉他的眼光充滿挑釁，“或許我也無權(quán)進入這屋子吧？也許你希望我離開？”
她不是沒想到這點。事實上她很希望他離開。然而，蓮娜卻微笑著回應(yīng)：“我可不敢這么想。你知道我生性好客。”
他回報她一個微笑，真正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溫暖而熱情，她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悸動。
“那真叫人松一口氣。”他仍然微笑著?！氨荒氵@樣的年輕女孩趕出去雖是有趣，但也挺難為情的。”
他當然是在嘲弄她。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則任何人都無法將孟菲力趕出去，更何況蓮娜這樣的一個弱女子。
然而，奇妙的是她卻感到一絲興奮。他雖語帶譏諷，卻別有所指，是帶有挑逗意味的不當暗示。
的確是不合時宜。這個男人是她的表哥，而她也即將結(jié)婚，此外，她發(fā)現(xiàn)這個人在各方面都令人難以忍受！
她以很堅決的語氣告訴他：“好客是一回事，但是，看別人的私函又是另一回事?！彼Ｍ约旱难凵衲鼙磉_出足以壓服他的氣勢?！拔覄傉f過了，我認為這是很沒格調(diào)的?！?br/>
他對她的譴責充耳不聞。他往后靠著沙發(fā)墊；伸長雙臂搭在沙發(fā)靠背上，霎時擺出了既傲慢又動人的姿態(tài)。她也不禁承認，他那古銅色的強壯臂膀，真是充滿陽剛味的藝術(shù)精品。
她坐下，逼視著他：“不管怎樣，你都沒有權(quán)利看那些信。”
“抱歉，你錯了?！彼芗记傻厣煺怪直郏凰骋娮厣∪鈴娪辛Φ仄鸱?。“我有絕對的權(quán)利去看那些信。”
“為什么？只因為你是她的侄孫?！?br/>
“我可沒這么說?！?br/>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她不耐煩地搖搖頭，在他還沒回應(yīng)前又加上幾句：“你已經(jīng)告訴我，這棟房子及房中的一切東西，現(xiàn)在都是我的。照這樣看來你并沒有任何權(quán)利?！?br/>
黑眸審視著她?！皠e太貪得無厭。如果說‘每一件東西’都屬于你，是不太精確……”
他特意中斷談話以迫使她臉紅。她可不是貪得無厭，這和貪婪根本扯不上關(guān)系。但是，他的眼光卻使她羞得雙頰赧紅。
她以稍帶歉意的語氣說：“我以為你是這么告訴我的?！?br/>
“小姐，如果我是這么說的，那么其錯在我。這房子、家具、地毯、油畫……甚至廚房中的刀叉碗盤、櫥柜里的餐巾、書架上所有的書……所有的這一切，都靠著你那一封封感情豐沛的書信而依法屬于你了，合不合理則另當別論……”
他停下來；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充滿威脅性地搖著?！安贿^，這些信可不屬于你。葛洛麗姨婆將她所有的私人文件都留給我了?！?br/>
“我明白了?！?br/>
“真高興聽到你這么說。你現(xiàn)在了解我有權(quán)利看這些信件了吧？”
她無法辯駁，然而她卻無法猜透他為什么非要看她的信不可呢。當然是出于惡意。她這么認定，便不再說什么。他所做的每件事若是牽扯到她，似乎都含著惡意。
她交叉起雙腿，以一種公事公辦的語調(diào)說：“我想我應(yīng)該先聯(lián)絡(luò)葛洛麗姨婆的律師，并取得所有相關(guān)文件。這樣我才可以明確地知道哪些東西屬于我，以及哪些東西不屬于我?！?br/>
“當然?！卑谅暮陧曋捌鋵嵑芎唵?。房子及房內(nèi)所有的東西——私人文件除外——加上土地，以及房舍范圍內(nèi)所有的附屬建筑物……所有的一切現(xiàn)在都是你的財產(chǎn)了。當然，還包括五千畝最肥沃的可耕地?！?br/>
蓮娜迷惘地搖頭低語：“真奇怪，葛洛麗姨婆為什么要把房子和整座牧場留給我呢？”
“半座牧場。”
蓮娜突然地瞪大眼睛?！皩Σ黄穑阏f什么？”
“我說半座牧場?！狈屏湫χ！八蚜硗獍胱艚o我了?！?br/>
“哦？”蓮娜驚訝地眨眼。嘴角下垂。她直覺地感到事情個妙了。
“整座牧場一共有萬畝?，F(xiàn)在五千畝是你的，五千畝是我的。”
“我懂了。”
“所以，我們現(xiàn)在是合伙人了?！?br/>
“多么不幸。”
菲力點頭。“深表同感。我也想不出更令人不滿的安排?！?br/>
“我想也是?！?br/>
“相信我。我們兩個平分牧場絕非好主音”
蓮娜注視著他的臉，她暮然了解到他的敵意及惡毒背后隱藏的動機。事實擺在眼前，他指控她貪婪，其實他自己才是貪得無厭。
她應(yīng)該及早醒悟的。他恨她是因為他自己想繼承所有的遺產(chǎn)！
蓮娜理解了這一層道理后，才開始體驗到這筆意外之財?shù)恼嬲龢啡?。知道他是因此而恨得咬牙切齒，不禁使她樂不可支。
她戲謔地笑著告訴他?！拔蚁胱詈玫霓k法就是從中間一分為二，然后我們可以各自獨立地管理自己的一半?！?br/>
菲力雖然帶著微笑，但他可不覺得好笑。“有趣的解決方式。我承認這法子聽起來挺叫人動心的。但遺囑的規(guī)定讓我們不得不排除這個方案。牧場必須保持完整，絲毫不得改變。雖然不大方便，但我們現(xiàn)在共同擁有整個牧場。”
不大方便，說得倒輕松。和這樣可憎的男人合伙共事，真是前途堪慮。蓮娜望著他，心中默默地轉(zhuǎn)著這念頭時，菲力傾身向前，雙時頂在大腿上，臉上的笑意味著麻煩。
“除了牧場要保持完整外，遺囑中還有另一條規(guī)定……”
蓮娜隱藏著心中的一縷焦慮，只是看著他。不用開口問，他自會迫不及待地告訴她。
“葛洛麗姨婆最強調(diào)的一件事就是，兩個受益人——也就是我和你——必須親自參與這牧場的經(jīng)營。”他笑著岔開了話題，“對了，這就是我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盡我應(yīng)負的責任，不是等在這兒歡迎你……”
他繼續(xù)解釋遺囑?！叭绻鶄€月之后，我們其中一人未能善盡職責，那么他所繼承的那份遺產(chǎn)即自動地歸于另一位受益人。”
他眉飛色舞地微笑著。“換言之，小姐，六個月后，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房子，房中的一切東西、還有你那五千畝牧場必定會名正言順地歸我所有。而你呢，將一文不名了?！?br/>
他顯然已打好如意算盤。她想得沒錯，他想侵吞全部的財產(chǎn)。蓮娜沉穩(wěn)地回望著他?！皠e大有把握?！?br/>
“噢！我很有把握?！彼回５卣酒饋?，以傲慢的黑眸俯視她?！澳愕囊磺杏嬛\將化為泡影。你甚至連郵票的本錢都賺不回來。”
蓮娜緩緩地站起來，挺直了肩膀，柔聲道：“噢，不，我可不許你染指我的部份?！?br/>
他欠身向前?！澳隳茏柚刮覇?？幾天之內(nèi)你就得回倫敦。你不可能實際參與牧場的經(jīng)營工作。”他轉(zhuǎn)過身說：“度個愉快的假。四處看看你暫時擁有的意外之財，注意看著這豐厚的遺產(chǎn)如何自你的指縫問溜走?！?br/>
“它并沒有從我的指縫間溜走?！?br/>
“噢，它會的。我向你保證?！?br/>
他回頭冷峻地看著她。“六個月后，這一切都將成為我的?！?br/>
蓮娜目送著他闊步踏出大門。他錯了，他永遠別想染指她的遺產(chǎn)。
我將擁有所有的一草一木。這是一項承諾，她默默地發(fā)誓。
該如何著手呢？她毫無概念。但她總會想出辦法來完成的。她絕對不會將她所繼承的遺產(chǎn)拱手讓給孟菲力。
他則突然轉(zhuǎn)身面向著落地窗。白色T恤下的寬闊肩膀，因強忍著怒氣而顯得僵硬。蓮娜盡可能以平淡的語氣對著那寬闊的背影道：“我想你不會相信我的話，但是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么。我根本不懂你所指控的這些秘密陰謀或計劃到底是什么意思?！?br/>
菲力仍然凝視著窗外并無反應(yīng)。
蓮娜繼續(xù)以審慎的語氣說：“我到這里來的唯一理由就是你發(fā)的電報。我對其他的事情毫無所知……”她拖長了尾音，不知該如何繼續(xù)。他所說的遺產(chǎn)是真的嗎？她的的確確擁有這棟房子及數(shù)千畝的土地？
“你不知道？”他的脾氣仍然粗暴，但并未回頭看她。
“完全沒概念，我怎會有概念？我甚至不知道葛洛麗姨婆擁有這些財產(chǎn)！她在信中從來也沒提過。我根本不知道她這么富有?！?br/>
他轉(zhuǎn)過頭拋給她一個責難的眼神，嘲諷地搖著頭：“當然，你當然不知道！”
“我不知道，真的，我一點都不知道！”莫非他認為蓮娜處心積慮地設(shè)計了某種陰謀，以攫取葛洛麗姨婆的財富？
這個念頭真是惱人而又荒唐！蓮娜搖頭反駁：“我一直以為，葛洛麗姨婆住在郊區(qū)某個叫做多塔多的舒適但平凡的小平房中。”
她憶起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機場叫計程車到多塔多時，司機的喊價使她瞠目結(jié)舌，難以置信。“小姐，多塔多在六百公里之外呢?！彼緳C告訴她。這也是她后來決定搭巴士的緣故。離開布宜諾斯艾利斯，轉(zhuǎn)了兩趟長途巴士，最后才在暈眩疲憊中到達多塔多。
她向菲力保證：“我到達這里時真的是大吃一驚！”
“我相信?！彼穆曊{(diào)粗嘎冰冷。突然，他轉(zhuǎn)身面對著她：“我敢說這比你原本希望的好得多。”
“我并沒希望過什么！”蓮娜在盛怒中站起來。他這樣的譏諷，實在是太過分了！“你沒有權(quán)利，也沒有理由對我做這樣的指控！”
“你所說的兩個理由都不對?！狈屏绮奖平骸拔也坏袡?quán)利，而且我有充分的理由指控你是個淘金的女人。”
突然之間，他和她站得這么近，她可以聞到他皮膚上陽光的氣息，不用觸摸即可感覺到他漆亮的黑發(fā)。她的心弦怦然悸動，感覺到一股突如其來的危機。好不容易才克服想后退的行動。
她凝視著那對黑眸，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再度意識到她第一眼看到他時同樣的感受：這個男人會以他的堅忍毅力全心全意地追求自己的目標。而且，他是對的，選擇他當做敵人絕對是不智之舉。
她以堅定的語氣告訴他：“我不是淘金的女人。”
他露出譏刺的微笑：“不是？那么，你要怎么稱呼你自己呢？一個聰明的女人，將垂死的老婦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以使自己成為遺囑受益人，你會怎么稱呼她呢？”
蓮娜愕然?！按顾?？你說垂死是什么意思？”她潔問：“我知道葛洛麗姨婆老了，但我不知道她在垂死的邊緣?！?br/>
“正如你不知道她很富有？”黑眸掠過她的臉，擺明了不予置信：“你可真是清白無辜喔！”
好一個演員！好一個沒原則的騙子！看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一定是這么想的。
蓮娜挺直了身子?！澳阃耆`解我了。我說我對葛洛麗姨婆的狀況毫無所知，而我也不知道她快死了，雖然這些話聽起來難以置信，但我發(fā)誓，這是真的?！?br/>
“你是說你不知道過去兩年來葛洛麗姨婆一直心臟病纏身，臥在床上，動彈不得？”
“我告訴你，我不知道！她在信中沒提過！她甚至沒暗示過?！?br/>
“而且她也從沒提過房子或牧場或諸如此類的東西？她從沒表示過她是本區(qū)最富有的女人之一？”
“完全沒有！我發(fā)誓！只字未提！我雖不曾將她視為貧苦無依，但是，我也只認為是她家境還算是小康而已?！?br/>
“小康？你的用詞多謹慎呀！看得出來你已演練到完美的境界！”菲力嗤之以鼻，氣憤地轉(zhuǎn)身，從咖啡桌上抄起啤酒罐一飲而盡。然后再度轉(zhuǎn)身瞅著蓮娜?！安贿^，小姐，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她在信中從沒提過這些，你也能從你母親那里知道葛洛麗姨婆的事。你母親在此出生、成長。她至少也會告訴你葛洛麗姨婆的財富可是遠超過小康。”
你母親。你母親。這些字在她腦海中交織著。一股突如其來的悲傷涌自心底，蓮娜幾乎無法呼吸。她雙眸充滿淚水，飛快地瞥向旁邊并深深地吸了口氣，以抑制滿心的悲痛。
她以奇怪的聲調(diào)回應(yīng)著：“我母親從未告訴我葛洛麗姨婆的事?！?br/>
他注意到她的反應(yīng)，黑眸盯著她僵硬他說：“我對你母親的死感到難過。”
蓮娜知道這些話不代表任何意義，但她仍點頭低語：“謝謝。”她母親剛于一年前過世，她心存感激地記住每人的慰唁，并借此度過悲傷的日子。而她也克服了喪母之痛，再度堅強起來，她既然能克服突如其來的喪母之痛，這世上就沒有她不能克服的事了。
她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抬眼看著菲力：“我母親沒有告訴過我葛洛麗姨婆的事，我只知道有這么一位姨婆而已。一直到意外發(fā)生后……”她的語調(diào)顫抖：“直到母親過世……姨婆來信吊慰，我們才開始通信。然而，我剛才也說過了，她信中從未提到過她的財富或是她的疾病?！?br/>
“菲力一直注視著她，黑眸深不可測。她后退，重新坐回沙發(fā)上?！拔液茈y相信你母親沒告訴你任何事情?！?br/>
“那是你的問題，”蓮娜率直他說：“這并不能改變事情的真相。”
她回望他時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他已坐在沙發(fā)上而不再聳立在她身旁，她不禁松了口氣。他體型上的優(yōu)勢，及他欠身貼近她時，都會使她心頭一陣悸動。
蓮娜遲疑了半晌，無法決定是否也坐下來。不過，她決定暫時站在原地，反客為主，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吧！
他往后靠在沙發(fā)上，黑發(fā)閃著耀眼的光澤。蓮娜這才察覺到他極為英俊，只可惜他的脾氣卻壞得像只瘋狗。
他似乎未察覺到她的凝視，隨隨便便地伸直了雙腿?！安诲e?！彼獾溃骸皼]有任何事可以改變事實?！?br/>
兩人默默地打量著對方許久。蓮娜心中有許多疑團待解，包括這房子、牧場，以及葛洛麗姨婆，但是間菲力一定會自討沒趣。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他以預(yù)設(shè)的鬼惡形象予以曲解。
然而，有一件事她一定要知道?！案鹇妍愐唐湃サ煤芷届o嗎？她是在醫(yī)院里去世的，還是在家里去世的？”
“她如愿以償?shù)厮涝趩⒓掖采??！彼穆曇艉艿统粒骸八赖煤芷届o，我當時陪侍在她旁邊?！?br/>
蓮娜點點頭。姨婆去世時，有人陪侍在側(cè)，她會感到許多的安慰。
菲力打斷了她的思潮：“你信寫得真勤快，一星期一封?？烧媸琴M盡苦心。”
蓮娜沒有回應(yīng)。隨他去譏諷吧！她和葛洛麗姨婆間的通信是很自然而又愉快的。隨即，她間道：“你知道的似乎不少。葛洛麗姨婆告訴你我們一直在通信嗎？”
“她提起過?！彼孢m地交叉起雙腿：“但是，直到前幾天我發(fā)現(xiàn)你的信時才知道你們通信這么頻繁。”
她恍然大悟，知道菲力為什么對她的一點一滴都知之甚詳。她的職業(yè)，她訂婚的事，以及她的未婚夫是倫敦市稅務(wù)顧問等。
她帶著譴責的眼光逼視他。“你看了我的信？我認為你無權(quán)做這種事！”
他毫無悔意地看著她：“你何必這么擔心？你怕我發(fā)現(xiàn)你所有的秘密？”
“我沒有什么好怕的！我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秘密！我不過是覺得你的好奇心大沒有品味了?！?br/>
“是嗎？”
“沒錯?！?br/>
“真有趣。那么，讓我們交換些意見，我告訴你什么才叫沒有品味。”他坐直身子，以銳利的目光逼視她，“我個人認為最沒有品味的，就是你以甜言蜜語來討好葛洛麗姨婆，答應(yīng)她要來探望她，借此騙取她的感情?！?br/>
“我本來是想來探望她的?！?br/>
“是啊，在她死后！在她生前你做不到，在她死后，你卻排除一切困難，趕搭第一班飛機來接收你所得到的遺產(chǎn)！”
這真是惡毒的指控，純粹是憑空捏造的惡毒謊言。她感到眩暈，一時無言以對。
她打起精神反駁．“你沒有權(quán)利說這種話。我本來是要來探望她的！克里夫原本也要和我一塊兒來！我們原訂明年復活節(jié)來看她的?！?br/>
“你不認為稍嫌晚了嗎？”他的語調(diào)尖如碎石，“根據(jù)最樂觀的診斷，她只能活到去年八月底。她已經(jīng)比預(yù)期的活得久了?！?br/>
“可是我并不知道她病危了！如果我知道，我會提早趕來的！我想要見她，你并不了解我有多么想見她！”
“當然！”菲力不耐地揮著手，“我想這就是你為什么等了24年的原因？我沒說錯吧？24年？不論你多想見她，你這輩子也沒有想辦法來探望這位老太太?！?br/>
“在我母親去世之前，我和她并沒有聯(lián)絡(luò)！你說這話不公平！你的指控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如果早知道她病了，我會盡早趕來的。我對遺產(chǎn)沒有興趣。我在乎的是姨婆！”
她應(yīng)該少費口舌，他對她的抗議置若罔聞。他已經(jīng)認定了她是淘金的女人，而且堅信不疑。
蓮娜沮喪地嘆著氣坐回原位。她為什么要辯解？他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她根本不在乎。
他真是可恨！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瓣P(guān)于那些信……你拿了信而且看了……那些我寫給姨婆的信……”
“泄露了你玩弄無兒無女的老寡婦，以取得遺產(chǎn)的那些信——？”
蓮娜毫不客氣地插嘴，“我說過，那是私人信件……”
“那些信已不屬于你了。那是葛洛麗姨婆的財產(chǎn)。”
“而現(xiàn)在是我的財產(chǎn)了，因為房子屬于我，不是嗎？你絕對無權(quán)看那些信?！?br/>
“你大概也認為我無權(quán)坐在這沙發(fā)上吧葉他的眼光充滿挑釁，“或許我也無權(quán)進入這屋子吧？也許你希望我離開？”
她不是沒想到這點。事實上她很希望他離開。然而，蓮娜卻微笑著回應(yīng)：“我可不敢這么想。你知道我生性好客。”
他回報她一個微笑，真正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溫暖而熱情，她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悸動。
“那真叫人松一口氣。”他仍然微笑著?！氨荒氵@樣的年輕女孩趕出去雖是有趣，但也挺難為情的。”
他當然是在嘲弄她。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則任何人都無法將孟菲力趕出去，更何況蓮娜這樣的一個弱女子。
然而，奇妙的是她卻感到一絲興奮。他雖語帶譏諷，卻別有所指，是帶有挑逗意味的不當暗示。
的確是不合時宜。這個男人是她的表哥，而她也即將結(jié)婚，此外，她發(fā)現(xiàn)這個人在各方面都令人難以忍受！
她以很堅決的語氣告訴他：“好客是一回事，但是，看別人的私函又是另一回事?！彼Ｍ约旱难凵衲鼙磉_出足以壓服他的氣勢?！拔覄傉f過了，我認為這是很沒格調(diào)的?！?br/>
他對她的譴責充耳不聞。他往后靠著沙發(fā)墊；伸長雙臂搭在沙發(fā)靠背上，霎時擺出了既傲慢又動人的姿態(tài)。她也不禁承認，他那古銅色的強壯臂膀，真是充滿陽剛味的藝術(shù)精品。
她坐下，逼視著他：“不管怎樣，你都沒有權(quán)利看那些信。”
“抱歉，你錯了?！彼芗记傻厣煺怪直郏凰骋娮厣∪鈴娪辛Φ仄鸱?。“我有絕對的權(quán)利去看那些信。”
“為什么？只因為你是她的侄孫?！?br/>
“我可沒這么說?！?br/>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她不耐煩地搖搖頭，在他還沒回應(yīng)前又加上幾句：“你已經(jīng)告訴我，這棟房子及房中的一切東西，現(xiàn)在都是我的。照這樣看來你并沒有任何權(quán)利?！?br/>
黑眸審視著她?！皠e太貪得無厭。如果說‘每一件東西’都屬于你，是不太精確……”
他特意中斷談話以迫使她臉紅。她可不是貪得無厭，這和貪婪根本扯不上關(guān)系。但是，他的眼光卻使她羞得雙頰赧紅。
她以稍帶歉意的語氣說：“我以為你是這么告訴我的?！?br/>
“小姐，如果我是這么說的，那么其錯在我。這房子、家具、地毯、油畫……甚至廚房中的刀叉碗盤、櫥柜里的餐巾、書架上所有的書……所有的這一切，都靠著你那一封封感情豐沛的書信而依法屬于你了，合不合理則另當別論……”
他停下來；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充滿威脅性地搖著?！安贿^，這些信可不屬于你。葛洛麗姨婆將她所有的私人文件都留給我了?！?br/>
“我明白了?！?br/>
“真高興聽到你這么說。你現(xiàn)在了解我有權(quán)利看這些信件了吧？”
她無法辯駁，然而她卻無法猜透他為什么非要看她的信不可呢。當然是出于惡意。她這么認定，便不再說什么。他所做的每件事若是牽扯到她，似乎都含著惡意。
她交叉起雙腿，以一種公事公辦的語調(diào)說：“我想我應(yīng)該先聯(lián)絡(luò)葛洛麗姨婆的律師，并取得所有相關(guān)文件。這樣我才可以明確地知道哪些東西屬于我，以及哪些東西不屬于我?！?br/>
“當然?！卑谅暮陧曋捌鋵嵑芎唵?。房子及房內(nèi)所有的東西——私人文件除外——加上土地，以及房舍范圍內(nèi)所有的附屬建筑物……所有的一切現(xiàn)在都是你的財產(chǎn)了。當然，還包括五千畝最肥沃的可耕地?！?br/>
蓮娜迷惘地搖頭低語：“真奇怪，葛洛麗姨婆為什么要把房子和整座牧場留給我呢？”
“半座牧場。”
蓮娜突然地瞪大眼睛?！皩Σ黄穑阏f什么？”
“我說半座牧場?！狈屏湫χ！八蚜硗獍胱艚o我了?！?br/>
“哦？”蓮娜驚訝地眨眼。嘴角下垂。她直覺地感到事情個妙了。
“整座牧場一共有萬畝?，F(xiàn)在五千畝是你的，五千畝是我的。”
“我懂了。”
“所以，我們現(xiàn)在是合伙人了?！?br/>
“多么不幸。”
菲力點頭。“深表同感。我也想不出更令人不滿的安排?！?br/>
“我想也是?！?br/>
“相信我。我們兩個平分牧場絕非好主音”
蓮娜注視著他的臉，她暮然了解到他的敵意及惡毒背后隱藏的動機。事實擺在眼前，他指控她貪婪，其實他自己才是貪得無厭。
她應(yīng)該及早醒悟的。他恨她是因為他自己想繼承所有的遺產(chǎn)！
蓮娜理解了這一層道理后，才開始體驗到這筆意外之財?shù)恼嬲龢啡?。知道他是因此而恨得咬牙切齒，不禁使她樂不可支。
她戲謔地笑著告訴他?！拔蚁胱詈玫霓k法就是從中間一分為二，然后我們可以各自獨立地管理自己的一半?！?br/>
菲力雖然帶著微笑，但他可不覺得好笑。“有趣的解決方式。我承認這法子聽起來挺叫人動心的。但遺囑的規(guī)定讓我們不得不排除這個方案。牧場必須保持完整，絲毫不得改變。雖然不大方便，但我們現(xiàn)在共同擁有整個牧場。”
不大方便，說得倒輕松。和這樣可憎的男人合伙共事，真是前途堪慮。蓮娜望著他，心中默默地轉(zhuǎn)著這念頭時，菲力傾身向前，雙時頂在大腿上，臉上的笑意味著麻煩。
“除了牧場要保持完整外，遺囑中還有另一條規(guī)定……”
蓮娜隱藏著心中的一縷焦慮，只是看著他。不用開口問，他自會迫不及待地告訴她。
“葛洛麗姨婆最強調(diào)的一件事就是，兩個受益人——也就是我和你——必須親自參與這牧場的經(jīng)營。”他笑著岔開了話題，“對了，這就是我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盡我應(yīng)負的責任，不是等在這兒歡迎你……”
他繼續(xù)解釋遺囑?！叭绻鶄€月之后，我們其中一人未能善盡職責，那么他所繼承的那份遺產(chǎn)即自動地歸于另一位受益人。”
他眉飛色舞地微笑著。“換言之，小姐，六個月后，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房子，房中的一切東西、還有你那五千畝牧場必定會名正言順地歸我所有。而你呢，將一文不名了?！?br/>
他顯然已打好如意算盤。她想得沒錯，他想侵吞全部的財產(chǎn)。蓮娜沉穩(wěn)地回望著他?！皠e大有把握?！?br/>
“噢！我很有把握?！彼回５卣酒饋?，以傲慢的黑眸俯視她?！澳愕囊磺杏嬛\將化為泡影。你甚至連郵票的本錢都賺不回來。”
蓮娜緩緩地站起來，挺直了肩膀，柔聲道：“噢，不，我可不許你染指我的部份?！?br/>
他欠身向前?！澳隳茏柚刮覇?？幾天之內(nèi)你就得回倫敦。你不可能實際參與牧場的經(jīng)營工作。”他轉(zhuǎn)過身說：“度個愉快的假。四處看看你暫時擁有的意外之財，注意看著這豐厚的遺產(chǎn)如何自你的指縫問溜走?！?br/>
“它并沒有從我的指縫間溜走?！?br/>
“噢，它會的。我向你保證?！?br/>
他回頭冷峻地看著她。“六個月后，這一切都將成為我的?！?br/>
蓮娜目送著他闊步踏出大門。他錯了，他永遠別想染指她的遺產(chǎn)。
我將擁有所有的一草一木。這是一項承諾，她默默地發(fā)誓。
該如何著手呢？她毫無概念。但她總會想出辦法來完成的。她絕對不會將她所繼承的遺產(chǎn)拱手讓給孟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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