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nèi)各禁門守軍也亂成一團,互相攻殺不休。
李世民的天策府中只有八百親軍,而玄武門常何手下的禁軍也只數(shù)百,在魏征、薛萬徹等的猛攻之下,竟是抵擋不住。
高士廉率領(lǐng)的囚徒僅能保住芳林門,無力殺至玄武門接應(yīng)李世民。
秦瓊、程知節(jié)等率領(lǐng)的府兵也被禁門守軍纏得無法脫身。
尤其是薛萬徹的勇猛,大大出乎李世民的意料,玄武門禁軍郎將呂世衡、敬君弘均死于其長槊之下,侯君集、公孫武達等上前迎敵,也都帶傷敗回。
幸好尉遲敬德及時將李淵的“手詔”帶了出來,四處宣示。李世民又令人割下建成、元吉的首級,用長竿挑起,從城樓上伸出,以寒敵膽。
東宮和齊王府兵馬的銳氣頓時大挫,四散而逃。
薛萬徹和馮世立帶著數(shù)十騎,硬殺開一條血路,逃出了京城。魏征等文吏則俱被生擒。
斬草必除根。李世民帶著尉遲敬德等殺進東宮、齊王府,將李建成的五個兒子和李元吉的五個兒子全都殺死。
然后,他才奔進內(nèi)宮,伏地“請罪”。
“我常在朝堂上和臣子們嘲笑隋文帝,說文帝雖然能夠一統(tǒng)天下,卻管不了兒子。最后連老命都斷送在了兒子手上。當時我以為自己是在笑隋文帝,其實,我是在笑自己啊?!崩顪Y 見李世民不回答,知道他不僅是失去了兩個嫡子,連他喜愛的十余嫡孫,也是再也見不到了 。
見李淵說得如此沉痛,李世民慌忙磕著頭,流淚道:“兒臣雖然不孝,可也決非如隋煬帝那般昏暴。父皇永遠是父皇。兒臣被迫自衛(wèi),決非有所圖謀,今后一應(yīng)大事,仍由父皇作主 。太極宮也永遠是父皇視朝的所在。兒臣當竭盡犬馬忠誠,孝順父皇,以彌大罪?!?/p>
哼!煬帝雖然昏暴,卻比不上你心狠手辣。當年煬帝之弟漢王楊瓊公然興兵造反,煬帝將漢王擒獲,卻并未斬殺楊瓊,后來還封楊瓊之子為藩王??赡隳?建成之子年齡稍長,或許對你有所危害,可元吉之子還是吃奶的娃兒,竟也逃不過你的殺戮。
但李淵無論如何也不敢將心中的話說出口來。
李淵害怕殺紅了眼的李世民順勢把他也“斬草除根”了。
他絕不想落得個隋文帝的下場。他不想死,他割舍不下后宮的尹德妃、張婕妤。他還想泛 舟在海池湖里,看西域美女跳胡旋舞……
“我老了,也管不了什么大事。當初在晉陽起兵,我就是為了你們兄弟……為了子孫…… 唉!你也累了,我也累了。都歇著吧,歇著吧?!崩顪Y閉上眼睛,再也不愿說出一句話來。
李世民又磕著了幾個頭,爬起身,急匆匆向?qū)m外走去。
他是累了,可他絕不能歇著,他要做的事還有太多、太多,一刻也不能放松。
武德九年六月七日,李淵正式下詔,立秦王、天策上將李世民為皇太子,并宣示朝政軍務(wù), 不論大事小事,悉聽皇太子斷決。
李世民應(yīng)運天命,由西“東征”,從天策府中遷進了東宮。
進入東宮的第一天,他就將正殿“嘉德殿”改名為“顯德殿”,然后立將魏征押上,親自審問。
魏征面對李世民,昂首挺胸,立而不跪,眼中鋒銳之氣不僅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盛。
好一個魏征,到了此時,尚且剛硬如鐵。我手下謀臣多矣,能有如此風骨者,卻是一個也 無。李世民心中贊嘆,臉上卻滿是兇煞之氣,喝道:“魏征,你為何離間我兄弟,害我兄弟 骨肉相殘?”
魏征冷笑道:“何止是離間,我第一天見到太子,就說殺秦王為上策?!?/p>
李世民大怒:“你居然想加害于我,該當何罪?”
魏征更怒:“我職為東宮洗馬,竭誠護擁太子,何罪之有?”
李世民一怔,想了想,面帶嘲諷之色,說:“人臣各為其主,你倒也說不上有什么大罪。 只是聽說你素負智謀之名,卻為何今日成了階下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