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聞報欣喜若狂,一邊急派使者命李靖速將蕭皇后楊政道解往長安,一邊親書詔令, 宣示出塞諸軍——靖親率三千健兒,破敵十萬,喋血虜庭,遂取定襄,雖古之韓、白、衛(wèi)、 霍,豈能及之?足雪朕渭水之恥矣!
高興之余,李世民宣布大赦天下,賜宴朝臣。
諸軍聞詔,爭勝之心大起,人人奮勇突進。李世力兵出云中,人不卸甲、馬不解帶,一日 夜急行數百里,截斷頡利退路,在白道川大敗突厥騎兵,降敵五萬余眾。緊接著李靖也率兵 趕至白道川,兩軍會師,聲勢更盛。
柴紹、李道宗、薛萬徹諸軍也揮兵攻入突厥腹地,屢敗突厥騎兵。
頡利連遭慘敗,無奈之下,只得遣使謝罪請和,情愿舉國內附。
李世民倒也善待突厥來使,以鴻臚卿唐儉,將軍安修仁為正、副使者,同往突厥撫慰。
唐儉、安修仁路過白道川時,李靖盛宴款待。但等唐儉、安修仁一離開,李靖立即召來李世力、段志玄、張公謹諸將,言道:“頡利雖敗,部眾尚盛,若逃至磧北,只怕很難將他擒獲。今日趁其頓兵磧口、企望撫慰,軍無防備 之時,我軍當跟隨唐儉之后,一舉將其擊滅。 ”
段志玄皺起眉頭,道:“大帥如此偷襲,雖可獲勝,只怕唐儉性命難保?!?/p>
“軍國之事為大。唐儉區(qū)區(qū)一人,何足惜之?!崩罹嘎曇衾餄M帶著殺氣。
段志玄又道:“此事重大,當先請詔令?!?/p>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乃千載難逢之良機,豈能放過。我意不必上請詔令,立刻出 兵。諸公以為如何?”李靖目光若刀,逼視著眾人。
“大帥之令,我等自當聽從?!崩钍镭熈?、張 公瑾拱手說道。
段志玄卻是一聲不吭。
“好。我與段將軍親領一萬精騎,攜二十日干糧北進。李都督領大軍隨后跟進,路上遇到 突厥部眾,除向導之外,一律斬殺,勿使我進軍消息有半絲泄露。”李靖厲聲道。
貞觀四年二月,頡利聞大唐天子已允其歸附,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氣,當即在寶帳中大排全 羊燒之烤宴,款待唐儉、安修仁二人。不料酒杯尚未端起,忽報唐軍已殺至營門。
頡利大驚,忙出寶帳,至營門舉目望去,但見天際處黃塵蔽天,馬蹄聲轟鳴猶如滾雷,不 知有多少唐軍殺來。
頡利欲整兵抵抗,已是不及,顧不得回到寶帳,跨上親隨牽來的千里寶馬,率左右向北急 逃。
突厥部眾見可汗逃走,頓時大潰,四散奔竄。
唐軍沖入大營,肆意砍殺,猶似虎入羊群一般。
李靖大獲全勝,殺死頡利之妻、隋義成公主以下男女萬余人,擒頡利之子疊羅支以下男女 數萬口。
唐儉、安修仁趁亂時已逃出可汗寶帳,僥幸沒給亂兵殺死,惱怒中拒不與李靖見面,回至 長安,控告李靖擅發(fā)大兵,貪功冒進。
李世民對唐儉、安修仁二人好言撫慰,賞賜財帛,卻無一句對李靖指責之意。
李靖愈加感奮、督兵猛進。頡利舉國皆為唐軍攻占,只得西逃吐谷渾,途中被部下沙缽羅 設蘇尼失擒住,執(zhí)送于唐軍副總管大將張寶相。頡利親信大將那摩晉、康鞘利也被段志玄 等斬殺。
貞觀四年三月,李靖押著突厥頡利可汗,率領北征大軍,浩浩蕩蕩班師回朝。
李世民領百官登上承天門,盛陣威儀,令將頡利押上前,行過獻俘儀式之后,又將其召進 順天樓,先痛斥其罪,又好言安慰,命太仆寺引去頡利,善加款待。
唯在這李世民極度興奮之時,蔡國公、尚書右仆射杜如晦一病不起,竟至亡故,年僅四十 六歲。
李世民大為傷悲,親至靈前痛哭,追贈其開府儀同三司,又加司空,謚曰“成”。
隔日,李世民加封李靖為光祿大夫,升其為尚書右仆射。所遺兵部尚書之位由侯君集接任 ,并加侯君集“參預朝政”名號,儼然也是一位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