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編 告訴你未被糟蹋的孔子

“事君數(shù),斯辱矣;朋友數(shù),斯疏矣”何解(1)

解“毒”于丹 作者:徐晉如、楊昊鷗主編


  “事君數(shù),斯辱矣;朋友數(shù),斯疏矣”何解

  文/申郁文

  《于丹〈論語〉心得》的第39~40頁,有這么幾段話:

  怎樣的關系才能稱做“好”呢?

  孔夫子認為,太過疏遠和太過親密都不是最佳狀態(tài),所謂“過猶不及”。為什么兩個人很親密卻不是相處的最佳狀態(tài)呢?

  孔子的學生子游說:“事君數(shù),斯辱矣;朋友數(shù),斯疏矣?!保ā墩撜Z·里仁》)“數(shù)”(shuo,去聲)是“屢次”的意思。如果你有事沒事總是跟在國君(領導)旁邊,雖然表示親近,但離自己招致羞辱就不遠了;你有事沒事總是跟在朋友旁邊,雖然看起來親密,但你們倆離疏遠也就不遠了。

  ……

  (在我們今天這個社會)因為周圍人際關系冷漠,人與人之間溝通的障礙越來越多了。

  這種障礙多了以后會怎么樣呢?就會加重我們所信賴的幾個朋友身上的負擔。

  你會覺得:我的好朋友應當對我好一點,我也會自覺地對他好一點。你會覺得:你們家有什么私事,比如兩口子打架了,為什么不告訴我呢?我可以給你們調(diào)停啊!

  可以看出,以上所引的幾段實際上是于丹圍繞著孔子所說的“事君數(shù),斯辱矣;朋友數(shù),斯疏矣”展開的。于丹試圖告訴我們的主要是《論語》對我們現(xiàn)代社會處理人際關系的告誡。她的心思很明顯,也很善良,但我們首先想要知道的是,她是真從《論語》入手的嗎?也就是說,她是先看到《論語》的論述對今天社會的確很有教育意義而拿出來告誡今人,還是說她想對現(xiàn)今人際關系的處理提出建議,再從《論語》中找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語錄來作論據(jù)?

  這不是文字游戲,而是關系到于丹整個的表述邏輯。

  子游所說的“事君數(shù),斯辱矣;朋友數(shù),斯疏矣”其實包括兩個部分:“事君”與“朋友”,即侍奉君主和對待朋友,出現(xiàn)一種情況——也就是文中的“數(shù)”,之后分別得出“辱”與“疏”的不好結(jié)果??磥砦覀兝斫膺@話的關鍵還是在于如何解釋“數(shù)”上。

  其實,我們大可不必先急著來看這個令人費解的“數(shù)”。

  我們知道,《論語》里的許多提法有可能會在許多不同的地方再次出現(xiàn),這對我們真正把握《論語》的精義能提供很重要的“內(nèi)證”。

  我們先來看“事君”,在《論語·先進》里有這么一個故事。

  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可謂大臣與?”子曰:“吾以子為異之問,曾由與求之問。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今由與求也,可謂具臣矣?!?/p>

  曰:“然則從之者與?”子曰:“弒父與君,亦不從也?!豹?/p>

  一天,季子然問孔子說:“仲由、冉求二人,是否能稱得上‘大臣’呀?”

  孔子回答說:“我以為你會問些別的什么事,原來你只問仲由和冉求倆呀!所謂大臣,是能夠用‘道’來事奉君主,如果看到按照這樣‘道’難以實行,便寧肯辭職不干了。現(xiàn)在仲由和冉求這兩個人,只能算是充數(shù)的臣子罷了?!?/p>

  季子然接著問:“那么,他們會對季氏言聽計從嗎?”孔子說:“如果要是殺父親或殺君主這樣的事,我想他們還是不會聽從的。”

  乍看孔子的回答,至少有兩個地方讓我們覺得費解:

  一是,孔子為何在季子然面前認為仲由、冉求二人只是“具臣”?二是,孔子所說的“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痹撊绾卫斫?。

  我們知道,季子然是當時魯國季孫氏的子弟,而仲由(字子路)和冉求(字子有)當時正好在季氏的手下為臣。也正是出于這種情況,季子然便不懷好意地問孔子何謂“大臣”。我們只要看看《論語·先進》的其他兩個條目,大概便能理解當時孔老夫子對他的這兩個學生是多么的不滿:

  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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