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生死兩分鐘 作者:羅伯特·克萊斯 著


  波拉德?lián)湎蛭淇凭S奇,用肘猛擊他的肋骨。武科維奇嚎叫一聲,猛竄向一旁。

  "嘿。"波拉德隨即撲向相反的方向,想著自己必須先到廚房,然后從后門跑出去,但蘭登已經(jīng)擋住了她的去??。

  波拉德的心怦怦直跳,蘭登已經(jīng)站在她與廚房之間,使她無法靠近。他高舉著雙手,證件在頭頂晃來晃去,而武科維奇則沒再動彈。波拉德靠在墻邊,使得自己能夠同時看見這兩個家伙。

  蘭登說:"別緊張,放松點(diǎn)。如果我們想傷害你的話,你還會像這樣站在這里嗎?"蘭登放下手,但并沒有向前移動。這是個示好的動作,但波拉德仍然靠在墻邊,眼睛在他們倆之間來回游動,直后悔自己把手槍放在了儲物室的箱子里,想著自己怎么這么愚蠢呢?想著或許能夠抄一把廚刀當(dāng)做武器,可她憎惡拿著刀子跟這些雜種拼命的感覺。

  "你們想干什么?"蘭登盯著她看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后放下手中的證件。

  "你們的合作。你和霍爾曼已經(jīng)給我們添了很多亂子,夫人。你能給我個解釋的機(jī)會嗎?""這就是你抓他的原因嗎,為了解釋?""我本不愿來這里,我來這里就是要告訴你我的來意,如果你沒有傷害我的助手的話。"武科維奇正靠墻站著,眼睛緊盯著她,但眼神卻有點(diǎn)古怪,一副放松的姿態(tài)。蘭登似乎被激怒了,但他的眼神中顯出疲倦,身上的西裝皺皺巴巴。無疑,他們的肢體語言表明沒什么威脅。波拉德這才開始放松,但仍舊保持著警覺。

  她說:"我有問題要問你。"蘭登攤開雙臂,說道。"只管問吧。""誰殺的那些人?""沃倫·蘇亞雷斯。""扯淡,蘭登。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他們僅僅是碰巧出現(xiàn)在橋底。他們在找馬琴科的那筆錢。"蘭登再次攤開雙臂,聳了聳肩,聳肩說明他可能是承認(rèn)也可能是置之不理,不管她對他是否相信。

  "是的,他們正在尋找那筆錢,但蘇亞雷斯是兇手。他是受雇于別人要?dú)⑺麄兊?。我們正在全力找出雇用他的那個人。""別再騙我了?;魻柭匆姮旣悂?middot;蘇亞雷斯和你一起在那座房子里。""這不是謊言。那所房子是個安全的藏身之所。她是在我們的建議下自愿去那里的。""為什么?""蘇亞雷斯并不是自殺身亡的。雇用他的那個人謀殺了他。我們之所以說他是受人雇傭的,是因?yàn)樗c福勒之間的關(guān)系,雇他的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打算殺他了。我們一直擔(dān)心這個人可能也會殺了他的妻子。我們之所以把霍爾曼帶到那所房子,是為了能讓瑪麗亞親口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如果不那樣的話,我就不指望他能相信我。"在他說話的過程中,波拉德始終盯著他,她相信他講的是實(shí)情。他說的每件事情都合乎情理。她反復(fù)想了一遍,最后點(diǎn)點(diǎn)頭。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你們?yōu)槭裁匆独??我不明白這點(diǎn)。"蘭登皺了皺眉頭,然后看了一眼武科維奇,最后才把目光轉(zhuǎn)回波拉德。他搖了搖頭。

  "我不明白你在講什么。""霍爾曼的朋友,利奇-加里·莫雷諾。他今天上午遭到搜捕,被抓進(jìn)拘留所里去了。我們認(rèn)為那是你干的。""對此我一無所知。""我們正在談什么,蘭登?你想讓我相信這件事純屬巧合?"蘭登看上去面無表情,但他又看了一眼武科維奇。

  "武科,看看你知道點(diǎn)什么。"武科維奇掏出移動電話,走到廚房外側(cè)的用餐間。波拉德能夠聽到他在小聲低語著什么,但他的眼睛始終看著蘭登。

  "既然你知道有另一個人跟蘇亞雷斯是同謀,那你為什么還要結(jié)案?""殺他的那個人把這起謀殺偽裝成自殺的樣子。我想他是想讓我們信以為真。所以我也想讓他相信我們并不知道他的存在,那樣的話他才會感覺更安全。""為什么?""我們相信這個人是一個高級警官。"蘭登面色從容地說出這句話,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猶豫。這的確是波拉德和霍爾曼此前一直的想法,只是他們懷疑的那個人是蘭登。波拉德突然意識到在兩個蘭登之間竟讓人感覺如此的不同,在他身上竟然所有的矛盾都能找到一致。

  "那個第五人。""什么第五人?""我們知道還有一個人卷了進(jìn)來。我們將他稱作第五人。我們猜想那個人是你。""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你一直在操控著一項(xiàng)調(diào)查之內(nèi)的調(diào)查,一個是公開的,另一個是秘密的,一項(xiàng)秘密調(diào)查。""沒有比這更好的解釋了。唯一知道我們目前行動的人就是我的小組:一個主管,一個主管助理。這項(xiàng)調(diào)查在這些人遇害之前的數(shù)周前就開始了。我接到情報,說有一群警官正在暗中搜尋那筆錢的下落。我們確認(rèn)了他們當(dāng)中大部分人的身份,但是有個熟知馬琴科和帕森斯案子內(nèi)幕的人把消息暗中透露給了福勒,福勒像保護(hù)寵物狗一樣保護(hù)著那個雜種。福勒是唯一認(rèn)識那家伙的人,只有他跟那人通過話或者見過面,那個人就是我們正在查找的對象。""然后那起槍擊案就發(fā)生了。"蘭登的臉繃得緊緊的。

  "是的。然后槍擊案就發(fā)生了,你和霍爾曼已經(jīng)把這事搞得驚天動地,甚至連各分局的警察都開始注意你們。我想叫你停下來,波拉德。如果這家伙嗅到了危險的氣味,我們將很難再把他揪出來。"現(xiàn)在波拉德明白了利茲接到的從帕克中心打來的那些電話是怎么回事,是那里的主管官員一直在調(diào)查她做些什么,并向利茲施壓叫她放手。

  "你對福勒做過的和沒做過的了解多少?你怎么知道福勒是唯一認(rèn)識那家伙的人?"蘭登猶豫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在回答她的問題時顯得猶豫。波拉德的心里登時打了一個結(jié)。

  "你在他們內(nèi)部有眼線。""理查德·霍爾曼是在為我工作。"冰涼的空調(diào)這時已漸漸溫?zé)崞饋怼7块g里一片靜謐,感覺就像從廚房里溢出的陣陣清香。霍爾曼曾對她講過他和蘭登之間的每一句對話在波拉德??子里瞬間閃現(xiàn)。

  "你這個渾蛋。你早就應(yīng)該告訴他。""告訴他會危及到這次調(diào)查。""你讓這個男人誤以為他兒子是有罪的。你想過這對他造成的傷害有多深嗎?你是在扯淡嗎?"蘭登的眼睛立刻緊繃了起來,他舔舔嘴唇。

  "當(dāng)福勒拉里奇·霍爾曼入伙的時候,他馬上跟我取得了聯(lián)系。里奇一開始拒絕了,但我勸說他給福勒回話。我把他安插在他們中間,波拉德小姐,所以,是的,我是在扯淡。"波拉德向她的沙發(fā)走過去。她不再關(guān)注蘭登,她無話可說。她在想著霍爾曼。她用力地閉上眼睛,因?yàn)樗难蹨I已經(jīng)溢滿眼圈,她不想讓蘭登看見自己流淚:里奇不是個壞人,里奇是個好警察?;魻柭鼘⒉槐卦傧蛩钠拮拥狼噶恕?/p>

  蘭登說:"你知道為什么非得用這種方式嗎?""如果你是想為自己開脫,那就別說了。也許確實(shí)非得用這種方式不可,蘭登,但你不是個東西。這個男人失去了他的兒子。你需要做的就是把實(shí)情告訴他,而不是像個垃圾一樣惹人生厭,這一切本不該發(fā)生。""你可以給他打個電話嗎?我想讓你們一起參與進(jìn)來,希望現(xiàn)在還不算太晚。"波拉德笑了。

  "哦,是嗎?我倒是想,但我無能為力。你們的人在公墓的時候拿走了他的移動電話。我沒辦法找到他。"蘭登鉗著下巴,沒有反應(yīng)。武科維奇從用餐間出來,說有人會給他回電話,但波拉德對這些并不在意。她心里正在懷疑,是否她與霍爾曼所做的每一件事現(xiàn)在都變得毫無意義。那個第五人或許已經(jīng)銷聲匿跡。

  "哦,他們找到那筆錢了嗎?我猜他們肯定是找到了,也許你們正在尋找的這個嫌疑犯并沒有殺那些人。""我們目前也無法確定。如果那筆錢被找到的話,那它也是在謀殺案發(fā)生之后的事情。""他們肯定已經(jīng)找到了那筆錢,蘭登。他們在好萊塢標(biāo)志牌那里找到了什么?"蘭登頓時驚訝萬分。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的?""還打草驚蛇呢,你這白癡。他們在星期四晚上,也就是他們被謀殺前的4天,找到了某樣?xùn)|西。他們找到的那東西被埋在一個大約12英寸寬、18英寸深的坑里。那是個什么東西?""鑰匙。他們在一個藍(lán)色金屬熱水瓶中發(fā)現(xiàn)了14把鑰匙。""只是鑰匙?什么樣的鑰匙?""里奇也沒看見過。是福勒打開的那個熱水瓶。他把這事告訴了其他人,但把東西放在了他自己那里。""就沒提到過怎樣找到那些鎖嗎?""只有鑰匙。在第二天,福勒就告訴其他人,他的同伙感覺他或許能夠搞清這些鑰匙打開的東西。我們相信這就是他們在那天夜里接到電話后出去見面,然后被謀殺的原因。我從里奇那兒接到的最后一個報告,他說每個人都以為是要去了解那筆錢的事。"波拉德想著那些鑰匙,她突然意識到蘭登掌握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幾乎都是來自里奇·霍爾曼。如果福勒把那筆錢分給大家,那么里奇肯定會把情況報告給蘭登,但福勒像保護(hù)寵物狗一樣地保護(hù)著他的同伙。他保守著有關(guān)于他同伙的所有秘密。波拉德突然懷疑,自己對這案子的了解并不比蘭登少。

  "你知道馬琴科為什么把那些鑰匙藏在好萊塢標(biāo)志牌那里嗎?"波拉德從他的表情中能夠看出他對此一無所知。他只是在猜。"那里比較偏僻,而且離他住的地方不遠(yuǎn)。""艾利森·懷特呢?"蘭登一臉茫然。

  "艾利森·懷特是個妓女。馬琴科過去經(jīng)常跟她在標(biāo)志牌那里做愛。你不知道這事兒?"武科維奇搖了搖頭。

  "霍爾曼和我從馬琴科的母親那里知道的這事兒。蘭登,聽著,大約在謀殺案發(fā)生的兩周前,福勒和另一個男人去找過馬琴科的母親。他們是專門去打聽艾利森·懷特的事情。那天和福勒一起去的那個男人不是里奇,也不是梅隆或者阿什。他一定就是福勒的同伙。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你可以找個專家從她嘴里套出這個人。"蘭登迅速掃了武科維奇一眼。

  "打電話給福恩特斯。找個專家一起去。"武科維奇再次拿著他的移動電話走開,然后蘭登回身繼續(xù)面對波拉德。

  "懷特是怎么回事兒?""等等。既然懷特已經(jīng)死了,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波拉德把瑪姬·泰勒和馬雅人格子的事情,把艾利森·懷特講述的馬琴科的故事,以及她是線人的情況統(tǒng)統(tǒng)給他講了一遍。蘭登拿出一個本子,一項(xiàng)一項(xiàng)地做著記錄。等她講完以后,蘭登看著本子上做的記錄。

  "我會把她查出來的。""你什么也查不出來。我讓一個銀行調(diào)查組的朋友從帕克中心的線人名錄上查過她的名字,但她不在你們的名單上。"蘭登冷笑一下。

  "謝謝你的朋友,但我自己會查。"蘭登掏出電話,走到窗前拔通了他的電話。正當(dāng)他接電話的時候,武科維奇返回到波拉德身邊。

  "捎句話給你的朋友利奇。這是一次正當(dāng)?shù)乃巡缎袆?。防爆小組從銀行調(diào)查組那里得到密報,對全城都進(jìn)行了搜查。他們在他的店里搜出了6磅塑料炸彈和雷管緊口器。"波拉德瞪著武科維奇,然后又看看蘭登,但他仍在打著電話。

  "FBI把他們聯(lián)系到了這件事上?""他們的人是這么說的。他說這是一項(xiàng)秘密調(diào)查的一部分,所以他們才在全城到處搜查。""這個電話是什么時候打給你們的?""今天上午。早些時候。這很重要嗎?"波拉德?lián)u搖頭,她感覺自己的雙腿像樁子一樣麻木了。

  "你確定是銀行調(diào)查組?""那個人說的。"麻木迅速擴(kuò)散到她的全身。

  蘭登打完電話,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把它遞給波拉德。

  "霍爾曼會找我談的。那好吧。一旦你見到他,給我打電話,但是你得讓他明白你們必須收手。這是命令。你不可以把我說的這些話告訴任何人,霍爾曼也不能告訴他的兒媳。你知道我們?yōu)槭裁匆@樣做嗎?希望上帝保佑,現(xiàn)在還不算太晚。"波拉德點(diǎn)點(diǎn)頭,但她并不是在想蘭登會用什么辦法調(diào)查下去。

  波拉德呆呆地靠在門口,直到他們走遠(yuǎn),然后她回身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波拉德不相信這是一種巧合。他們在匡蒂科時就被傳授了這些,在后來的數(shù)百起調(diào)查中她也不止一次地驗(yàn)證了這點(diǎn),巧合并不存在。

  波拉德走進(jìn)臥室,拉著一把椅子走進(jìn)儲物室。她從高層擱板上拽出一個箱子,它放在最高的一層,那是孩子們根本夠不到的地方,她從里面取出一支手槍。

  波拉德知道自己可能會犯下十分嚴(yán)重的錯誤。瑪姬告訴過他們,懷特是個線人,上頭有個警察罩著她,但是"警察"這個詞不一定就是指真正意義上的警察,洛杉磯警察局也不是唯一使用線人的執(zhí)法部門。州治安官、軍情處、司法官、聯(lián)邦煙酒槍械管理局都有可能被當(dāng)成是警察,這些機(jī)構(gòu)都會雇用線人。

  艾利森·懷特完全可能是一個為FBI工作的線人。而如果她……

  那個第五人是一名FBI的偵探。

  波拉德急忙頂著酷暑走出家門,駕車向西塢區(qū)駛?cè)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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