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中隊住的地方距鬼子據(jù)點約三十幾里路,鬼子因為人員有限,又吃過幾次游擊隊的虧,輕易不出來。
有一天,天麻麻亮,韓文德正查哨的時候,兩個年輕人跑過來了,到他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官長,快救命呀?!?/p>
韓文德扶他們起來,說:“慢慢說,怎么回事?”
一個說:“日本鬼子后半夜進了村,搶我們的牛羊雞狗還有青年婦女,他們放火燒了好幾家的房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村了,我媳婦也被他們抓去了。”
另一個說:“我跑出來求救的時候,我父親母親還在房內(nèi),他們年紀大,跑不動,也不知咋樣了,你們快去救吧。”
韓文德讓他們隨他回中隊部,邊走邊想,情況緊急,請示大隊已經(jīng)來不及,只有先行動了。
回到營房,先讓副中隊長吹哨緊急集合,副中隊長在外邊吹哨高喊,武器子彈全帶,輕裝集合,有緊急任務(wù)。
韓文德趁部隊集合的空兒,匆匆用鉛筆給大隊和支隊寫了個緊急報告,大意是說,敵人進了黃家寨,殺人放火,搶人搶牲口,把年輕的姑娘媳婦都抓走啦。有兩個老百姓前來求救,請示已經(jīng)來不及,只有先去救人,請大隊支隊支援他。
信寫好后交給了中隊部新從一分隊調(diào)來的傳令兵老張。老張叫張吉安,年近四十,四川萬縣人,在正規(guī)軍里當過排長。因為一排人打仗的時候全部犧牲,怕上頭追究責任,不敢回部隊,輾轉(zhuǎn)來到游擊隊,心甘情愿給韓文德當傳令兵。他打仗很有經(jīng)驗,也很有膽量。
他跟著韓文德,邊走邊勸韓文德,咱們不得大隊支隊同意,不能私自出兵,必須等到大隊支隊批準了以后才能去。
韓文德說:“你也打過仗,知道兵貴神速,請示完了再去,鬼子早跑遠了。”
副中隊長把隊伍集合完畢,來向韓文德請示,韓文德說:“讓這兩個青年領(lǐng)路,給他們每人發(fā)一顆手榴彈?!?/p>
兩個青年領(lǐng)路,隊伍跑步前進,到達黃家寨村北,見老百姓正向西跑,一看,原來北山被敵人占了,他們還在山上用機槍遠距離射擊向西山逃跑的百姓。
這個村子是月牙形,只有南北的彎形街道,西邊一條河,可行船。河西是山,比東山高,河由街南通向東邊,河北岸是敵人回去的大道。敵人已經(jīng)占領(lǐng)北山,用機槍封鎖了道路,如果硬往里闖,勢必傷亡很大。
韓文德當機立斷,命令副中隊長和周華銀分隊長帶一分隊悄悄運動上去,奪取北山。兩人帶隊走了,韓文德然后對另外兩個分隊長說,準備跳崖下河,順水走,避開敵人。
這是一道五丈多高的崖,下面是水,韓文德以前來過,知道下面水深,摔不壞。他懷抱機槍,帶頭跳下,其余的人見韓文德跳,也紛紛跳下,雖然摔不壞,弄濕衣服總是免不了的,有的還跌倒在水里。
然后,他們順崖蹚水,摸到村上。
韓文德見村里還有敵人亂跑,村口有一個靠水沖力碾米的磨子,磨子旁架著一挺日本歪把子機關(guān)槍,露出了槍口和半個鬼子的腦袋。鬼子的機槍剛響,韓文德手里平端的機槍也響了,一梭子子彈過去,鬼子歪把子機槍的射擊手就被打死了。兩個分隊的戰(zhàn)士沖上去奪取了機槍,然后掉轉(zhuǎn)槍口,射擊北山上的敵人,支援副中隊長和周分隊長。
眼看北山敵人的機槍也啞了,聽那邊副中隊長和周分隊長乘機打著喊著沖上北山頂,東西兩山和村后房上男女老少也起了喊聲。
韓文德隨著喊聲,帶著部隊進了村,穿街沖出。
鬼子聽見喊聲,不知來了多少中國軍隊,向東拼命地逃跑。韓文德帶隊向東追趕,看見一隊押解老百姓的日本兵人少,老百姓又走得慢,還有一群牛,因為走得慢被韓文德的隊伍追上了。
老百姓看見中國兵沖過來,有的就掙扎著跳河逃走,隊伍大亂。那些負責押解的日本鬼子和皇協(xié)軍見中國軍隊上來,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哪還顧得押解的老百姓,像兔子一樣撒腿就跑,也向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