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夏奧和丹巴上人等已經(jīng)走了過來。他看看弄影先生又看看盧凌等人:“多謝先生和各位的援手,我們要上路了,就此別過?!?/p>
盧凌立刻道:“我們再送你們一程!”
“不用。各位請回。”
弄影先生見他態(tài)度堅決,不便相強,就道:“既是如此,各自保重?!?/p>
拓桑走出幾步,耳邊響起一陣細微的聲音:“拓桑,你要堅持住,君玉一定在找你,你一定要等著她!”
那是弄影先生用了“傳音入密”的功夫,只有他一個人才能聽到。
他停下腳步,回頭,弄影先生微笑著看他一眼,點點頭,才轉(zhuǎn)身走了。
鐵馬寺。
這片圣地上的三大名寺之一,此刻火光沖天,一片腥風(fēng)血雨。
自昨夜三更起,鐵馬寺就陷入了上萬大軍的包圍之中,到得今日傍晚時分,奘汗赤拉汗教鐵蹄已經(jīng)踏破寺院的大門,一把燃燒的熊熊大火,將鐵馬寺的飛檐樓閣、佛堂金像完全融入了滔天的火海,映得幾十里外的青海湖畔紅了半邊天。
鐵馬寺內(nèi)外的廣場上拉汗教汗赤教大軍的尸首疊壓著不屈戰(zhàn)死的教眾們的尸首,交錯擱置,斷臂殘肢隨處可見。遠近趕來的幾百名教眾會合鐵馬寺的千余名僧人經(jīng)過一整日的激戰(zhàn),已經(jīng)只剩下了三百多人。而赤金族的大軍還有兩千余人,此刻,這兩千余人的隊伍,又重新結(jié)集成陣向最后一層的大殿攻去。
大殿旁邊的那棵巨大的香檀樹下,曾誕生了圣宮的一位著名的圣僧,也是所有教徒和民眾心目中的圣物。現(xiàn)在,這棵香檀樹已被砍了十七八斧,每一斧都深入大樹層層的年輪。
這不僅是拉汗教為除掉博克多的行動,更是為了先行毀掉鐵馬寺使圣宮陷入孤立無緣的境地,為以后的奪權(quán)掃清障礙。為此,拉汗教還秘密向赤金族借來了三千精兵化裝成赤教教徒投入了戰(zhàn)斗。
這片土地太過熟悉。在西北軍中的那段時間里,君玉的足跡幾乎踏遍了整個青海的地形。前面不遠處就是西寧府,在那里,有林寶山、張原、周以達等人的駐軍。可是,她卻絕不愿經(jīng)過那里,所以繞道而行。
此刻,她勒馬遠遠望去,青海湖畔的上空被火光映紅,那是三十里遠處的鐵馬寺的方向。她不假思索,一拍小帥的頭顱,小帥撒開四蹄拼命奔跑起來。
燒毀的屋檐、磚瓦、朽木裹脅著大火一塊又一塊地往下掉,火焰熏得小帥不敢再往前闖,君玉躍下馬背,飛奔進去,繞過一重又一重圍攻的人群,直奔香檀樹下的大殿。
十幾柄利刃向君玉攻來,混戰(zhàn)中,君玉忽覺壓力一輕,圍攻者之中有好幾人紛紛倒地,對面,十幾名勁裝鐵騎如秋風(fēng)掃落葉一般殺來,為首之人正是峨冠博帶的弄影先生。
那十幾名鳳凰寨的精兵強將都已大汗淋漓,兵刃染血,不少人已經(jīng)或輕或重受了傷,就連弄影先生也已衣衫不整,峨冠歪斜,顯然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的戰(zhàn)斗了。
“先生……”
君玉大喜過望,又有幾百名奘汗大軍蝗蟲般圍了上來,弄影先生甚至來不及回答她,已經(jīng)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
“君玉,你快進大殿,拓桑在里面……你快去……”
君玉聽得他聲音里的焦慮之意,再無遲疑,飛身躍出重圍,直奔大殿。
千年老樹已經(jīng)被砍倒,壓塌了偏殿的一角。而正中的大殿更是大火熊熊,堆滿尸首。放眼望去,四處是苦戰(zhàn)的教眾,卻沒有拓桑的影子。君玉揮舞了長劍殺入陣中,忽然見到鐵馬寺的大住持高大的身子從大殿沖出,此時,一根柱子被燒斷轟然倒塌眼看就要砸中他的背心。
君玉距之甚遠,此刻飛奔過去又哪里救援得及,忽然眼前一花,大住持已被推開,倒下的火柱重重地砸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卻立刻彈開。那人噴出一口血來,想踉蹌?wù)痉€(wěn),卻哪里站得穩(wěn),身體直直地往下倒去。
“拓?!?/p>
這叫聲已全然為熱血所鑄,使得大殿上熊熊燃燒的火焰都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