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通論

隋唐五代河南的教育和科舉·教育(一)

洛陽隋唐研究(第二輯) 作者:郭紹林 主編


  一、作為科舉制的附庸和階梯的教育

  隋朝廢除魏晉以來的九品中正制,創(chuàng)立了科舉制。開皇十八年(598),隋文帝命五品以上的京官和地方總管、州刺史,"以志行修謹、清平干濟二科舉人"。(《隋書》卷二《高祖紀下》)"志行修謹"就道德修養(yǎng)而言,"清平干濟"就行政才干而言,這便開了德、才二科,分科取士。隋煬帝時期設立進士科,考試策問,選拔官吏,標志著科舉制的正式出現(xiàn)。但由于隋祚短促,科舉制的完善和程式化便不得不在唐代完成。從此,科舉制成為國家級正規(guī)選拔官吏制度。唐朝科舉考生來源有兩條途徑,"由學館者曰生徒,由州縣者曰鄉(xiāng)貢,皆升于有司而進退之"。(《新唐書》卷四十四《選舉志上》)生徒是由中央的學校培養(yǎng)輸送的考生,鄉(xiāng)貢除了自學者,多數(shù)由地方學校培養(yǎng)輸送,各級學校的辦學目的都是為了給國家輸送科舉考生,學校因而成了科舉制的附庸和階梯。從此,讀書、應試、當官,三者融為一體,長期影響中國社會。

  隋唐五代時期的學校教育,絕大多數(shù)屬于官辦教育,在中央和地方,設立了不同級別、不同專業(yè)的學校,設置教官,招收學生,以國家認可的統(tǒng)一書籍從事教學,遵照國家的管理制度辦學。唐代洛陽的中央學校教育,下面即將介紹。河南的地方學校,有府學、州(郡)學、縣學、鄉(xiāng)學。按照唐朝的規(guī)定,京都學的在校生80人;上等州的州學60人,中等州50人,下等州40人;京縣(東京洛陽地面所設的縣)的縣學50人,上等縣40人,中等和中下等縣均為30人,下等縣20人。這些學校都學習儒家經(jīng)典,學生由州縣長官挑補,每年十一月,把優(yōu)秀學生貢送到中央應試。"鄉(xiāng)學"在兩《唐書》的"志"中未見記載,不知道在校生人數(shù)如何規(guī)定。

  隋煬帝大業(yè)初年,冀州衡水(今河北衡水縣)人孔穎達舉明經(jīng)高第,被授予河內郡(治今河南沁陽市)博士的職務,即州郡學校的教授。隋煬帝把全國各郡的儒官召集到東都洛陽來,令國子學、秘書省的學士們同他們講論學問,故意質疑、刁難他們。孔穎達年紀最輕,卻是學問最優(yōu)秀的,他隨問應答,駁倒學士。這些學士都是先輩宿儒,感到很沒面子,竟然派刺客暗殺孔穎達。禮部尚書楊玄感把他藏在自己家中,他才免遭一難。因此,他被提拔到中央學校太學中擔任助教,類似于副教授?;莅遵R(今河南滑縣)人王恭,"每于鄉(xiāng)閭教授,弟子自遠方至數(shù)百人"。唐太宗貞觀初年,征拜他來長安擔任太學博士。(《舊唐書》卷七十三《孔穎達傳、附王恭傳》)唐代國子監(jiān)助教張簡是河南緱氏(今河南偃師市)人,"曾為鄉(xiāng)學講《文選》"。(《太平廣記》卷四百四十七《張簡》)濮州濮陽(河南濮陽市)人王棲曜"初游鄉(xiāng)學"。(《舊唐書》卷一百五十二《王棲曜傳》)至于隋唐五代時期的私人教育,分布零散,進度自由,且顯不出教育的層次。隋煬帝時期,反叛分子李密逃亡過程中,一度"詣淮陽(治今河南淮陽縣),隱姓名,自稱劉智遠,聚徒教授"。(《舊唐書》卷五十三《李密傳》)到了唐代,岑參在《感舊賦》中說:"志學集其荼蓼,弱冠干于王侯。荷仁兄之教導,方勵己以增修。無負郭之數(shù)畝,有嵩陽之一丘。"(《全唐文》卷三百五十八)這是說自己到了十有五而志于學的年齡,父母雙亡,隱居于今河南登封市嵩山山脈的少室山,由哥哥教自己學習。他還隱居緱山(在今河南偃師市)、王屋山(在今河南濟源市)、陸渾(今河南嵩縣),都是自學讀書,為應科舉考試做準備的。元結年少時,其堂兄元德秀曾任魯山(今河南魯山縣)縣令,后定居陸渾,元結曾跟隨他讀書習文,這為元結后來進士及第和創(chuàng)作詩文奠定下基礎。張鎬"涉獵經(jīng)史,好談王霸大略。少時師事吳兢,兢甚重之。后游京師"。(《舊唐書》卷一百一十一《張鎬傳》)張鎬是博州(治今山東聊城市)人,吳兢是汴州浚儀(今開封市)人,他們從政前都在家鄉(xiāng)生活。張鎬能遠道而來,拜師求學,可見吳兢的學問和從事私家教育的成就,享譽于方圓數(shù)百里之間。這都是唐前期的事。安史之亂以后,河北地區(qū)藩鎮(zhèn)割據(jù),這里沒有內地那樣的文化氛圍和人生追求。生養(yǎng)在成德鎮(zhèn)(駐今河北正定縣)的青年盧霈,其曾祖和祖父曾在幽州鎮(zhèn)(駐今北京市)當州刺史,父親在成德鎮(zhèn)當縣令。然而這位文職官員的子孫"生年二十,未知古有人曰周公、孔夫子者,擊球飲酒,馬射走兔,語言習尚,無非攻守戰(zhàn)斗之事"。后來,有人開導他,動員他赴內地學習先王儒學之道,應進士舉,躋身仕途,他才知道外面還有一個精彩的世界。他悄悄離家,入王屋山道觀,才開始學習發(fā)蒙讀物《孝經(jīng)》、《論語》。通過十年苦讀,他與以前相比判若二人,"有文有學,日閑習人事,誠敬通達"。(杜牧:《樊川文集》卷九《唐故范陽盧秀才墓志》)這屬于基礎教育,成年后才從頭學起。還有一種情況,兄弟們聚集在自家別墅中讀書學習,唐后期的裴休昆仲就是這樣。裴休"志操堅正,童齔(七八歲)時,兄弟同學于濟源別墅。休經(jīng)年不出墅門,晝講經(jīng)籍,夜課詩賦"。唐穆宗時期,他"從鄉(xiāng)賦登第,又應賢良方正,升甲科"。(《舊唐書》卷一百七十七《裴休傳》)私人教育相對集中的地方,時間長了,就演變成書院。五代后期,少室山下就出現(xiàn)了太乙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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