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寧壽堂的丫鬟玉容便來沁秋苑傳老夫人的話,請雨夢立即過去。
一種山雨欲來的不祥之感籠上心頭,難道是為了昨日之會嗎?
不容多想,讓香綺、臘梅替她挽了個簡單的流云髻,著了件月白色團(tuán)紋暗花的錦袍,梳洗打扮整齊,隨玉容前往寧壽堂,一路忐忑。
想到老夫人那森冷、凌厲的眼神,雨夢便心驚膽戰(zhàn)起來。此刻,德煊、德礽他們都應(yīng)該上朝了吧!珞琳呢?也在那嗎?
轉(zhuǎn)眼看香綺也是一臉擔(dān)憂。怎么辦呢……
到了西角門,玉容便讓香綺留下,自己帶著雨夢進(jìn)了寧壽堂。
堂上,只見夫人正襟危坐,表情極其嚴(yán)肅,雨夢心一沉,暗道:不好。再看左側(cè)坐著宛馨,許是有了身孕的緣故,看起來稍豐腴了些,卻更顯嫵媚動人,對雨夢微微一笑,并不起身行禮。那笑,說不出是什么感覺,雨夢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zhàn)。
故作鎮(zhèn)靜,徐徐行了禮:"雨夢給額娘請安!""我說過不許叫我額娘。"惠敏話語生硬。好一張絕美的容顏,好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骨子里卻是狐媚之極,若非自己盯得緊,只怕家中要鬧出天大的丑聞來。這個狐貍精,看你還能裝多久。
"昨兒個夜里,你上哪兒了?"惠敏厲聲問道。
雨夢一驚,果真是為了此事,她知道了?知道多少?……無論怎樣總不能連累了大家,只有見機(jī)行事了。
"昨兒個……去了凝翠閣……和珞琳下棋。"雨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
惠敏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喝道:"到了這里你還敢撒謊?背地里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你只當(dāng)我是一個耳聾眼瞎的糟老太婆是不是?秦嬤嬤,給我好好教訓(xùn)她。"雨夢大驚,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什么意思?抬頭看著老夫人,那目光兇狠得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秦嬤嬤站在原處猶豫不決。她曾教這位福晉學(xué)習(xí)宮中禮儀,據(jù)她的了解,福晉天資聰慧、秉性善良,怎會做出這等糊涂之事,惹老夫人生這么大的氣?唉!這讓她如何下得了手……為難道:"夫人,您別生氣,福晉許是真的跟格格下棋去了……""秦嬤嬤,你想讓我自己動手不成?"惠敏見她面有難色,還出言幫襯,心中更是氣憤。連跟了自己十幾年的老嬤嬤都被她無辜、可憐的外表所騙,更何況是家中那幾個血?dú)夥絼偟那嗄辏@媚惑人心的本領(lǐng)可真不小??!
秦嬤嬤無奈,心道:福晉,你可別怪秦嬤嬤心狠??!閉眼甩手一揮。
"啪!"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雨夢只覺臉上火燒火燎的疼,兩顆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從小到大,自己何曾受過罵,更別說挨打了,進(jìn)了府來,倒是樣樣都齊全了。心中慘然,既以如此,還有什么可怕的,神色一凜,一字一頓問道:"請問額娘,雨夢到底所犯何錯?"惠敏大怒:"你還敢來問我?昨兒個,你酉時差一刻出門,快到亥時才回的沁秋苑,你別告訴我你一直在陪珞琳下棋……陪珞琳下棋只是你的一個幌子,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很清楚。德礽為你去天香樓備了一大桌酒席,永熠為你跑了無數(shù)趟墨香齋你以為你能瞞得了我?說,你是什么時候媚惑了德礽和永熠?是不是你媚惑德煊不成,就打算勾引德礽和永熠?你阿瑪把你嫁過來到底有何居心?說!"雨夢血色全無,這樣的指責(zé)比打她一百個耳光更讓她難受,不禁喊道:"額娘!事情絕非如你所想,我沒有要去媚惑誰,我也不曾媚惑誰,望額娘明察,雨夢絕不敢擔(dān)如此不堪的罪名呀!"惠敏正欲發(fā)火,宛馨起身說話了:"額娘,您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宛馨想大福晉絕不至于做出這些不知禮義之事,說不定是有人自己誤會了,自作多情罷了。"雨夢痛心地望著宛馨,宛馨,你是要幫我還是想要落井下石呢?有人誤會,有人自作多情……那豈非在告訴額娘我有讓他們誤會的言行?整日待在沁秋苑,我又如何讓他們誤會……琴聲!宛馨,你實(shí)在是好聰明。
果不其然,只聽夫人又怒斥道:"宛馨,你不用替她說話,額娘心里清楚得很,借琴傳情,哼!別以為我不知道,若非她有心,德礽和永熠又怎會神魂顛倒為她如此費(fèi)心。"雨夢百口莫辯了,對于他們的友情自己是受寵若驚,而此時都被當(dāng)成見不得人的私情,更何況,這種事情如何說得清楚,道得明白,只怕是越描越黑了。天哪!這讓他們情何以堪!所有的屈辱就讓她一人來承受吧!
"秦嬤嬤,請家法,我今天定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賤人,免得她再做出有辱門風(fēng)的事來。"惠敏見雨夢低頭不語,只道她已承認(rèn),更是要抓住這次機(jī)會好好教訓(xùn)她一番。
"且慢,額娘,我有話說。"珞琳急急忙忙趕了來。若非香綺趕來報(bào)信,自己還沉浸在昨天的快樂之中,雨夢一個勁地謝她,她又何嘗不是要謝謝她呢?昨天也是自己十年來笑得最開心的一天啊!可才過了一個晚上,就生出如此大的變故,看雨夢跪在地上,面頰紅腫,淚眼汪汪,珞琳就自責(zé)得不得了,"撲通"跪下,懇求道:"額娘,這根本不關(guān)雨夢的事,是女兒約了大家一起聚會的,雨夢事先并不知情??!您要罰就罰珞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