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不久便被掛斷,而這一次他什么也沒說。
公司進(jìn)6月就已開了空調(diào),她卻悶熱難解。汗珠沿著脊柱緩緩滾下的感覺不痛不癢,但絕對非常難受,煩躁又揮之不去。連翹無法安坐,機械地挨到下班,小莫和燕潔臨走還壞壞地笑她:“晚上別又瘋到太晚,看你氣色差得像鬼?!?
連翹將一干雜物胡亂塞進(jìn)背包,離開公司。公交車站人頭攢動,她不急回家,坐在廣告牌之間的長凳上,對每一個經(jīng)過眼前的行人都好奇地仰頭注視。
安紹嚴(yán)用過各種說法阻止她胡思亂想,可滿街過往中,連翹仍會幻覺似的發(fā)現(xiàn),每個人都在看她。而她生了根一般動彈不得,拿出手機給安紹嚴(yán)撥過去。
大約聽有杯盞輕碰聲,連翹嘆氣:“跑去喝酒……”
安紹嚴(yán)夾著香煙,于煙霧裊裊中順嘴扯謊:“根本沒喝?!辩R片上倒映的珍肴佳釀,食不知殊味,只想念有她和小寒相伴的餐桌。
一桌的都喝潮了,聽他這種報備語氣便紛紛起哄,有人大聲澄清:“安太太放心,是正餐不是花酒。”安紹嚴(yán)倒也不急,笑著解釋說:“是我女兒,漂亮極了?!?
連翹眼眶微酸,電話掛了半天,茫茫然去無可去,這么早回家,睡不著的十幾個小時都不知道怎么打發(fā)。
楊霜去賽車,段瓷不能找,芭芭拉在北京該多好。
想到芭芭拉連翹有些愧,其實多少預(yù)感到和段瓷會有今天,當(dāng)時應(yīng)該直接承認(rèn)她的問話,拖著倒有成心隱瞞的嫌疑了。
芭芭拉回美國后來過幾封郵件,每次都提到段瓷,可連翹這時什么也不能說了。幸好是芭芭拉,不為自己的好奇心為難他人。
話不投機,認(rèn)識一輩子也不過白頭如新,反之則有相見恨晚一說。她和芭芭拉自然屬于后者,明明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可只有對方能一眼瞧穿自己的心思。手機信號縱然能橫越大洋,相視一笑的默契卻不太好體會得到,最為懷念。
她喜歡聽芭芭拉說段瓷,以剝繭抽絲的方式,得知他更多的一面。
芭芭拉喜歡聊連翹在波士頓留學(xué)的那段時光,那時戀情之初,唯美耐追憶。
連翹和小莫她們沒有這么多說的,是她刻意不談許多,另外也是存在代溝的原因。她們喜歡的話題,她也盡量參與,奈何實在提不起興趣。頂多周末會一起逛街,平常下了班也便各回各家。連翹做過檢討,除了芭芭拉,大概沒人能忍受自己,不會開導(dǎo)別人,也不肯曝露心事,這種性子確實不太適合與同性相處。
因此接到許欣萌電話時,連翹簡直拿捏不好該用哪種語氣應(yīng)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