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我自己開了車。”
他沒堅持,她一直忍著不在他面前哭,他不想破壞她的努力。
咖啡涼了,微酸。
步下樓梯走出來,隔街就是段瓷所住的小區(qū)正門,這家咖啡館是一間寫字樓底鋪,周邊都是餐廳和休閑場所,傍晚正是上座高峰,附近車位已滿,許欣萌的車停在對面一家便利店門前。她車技一般,段瓷幫著把車從密密麻麻的車群里倒出來,這才放心交給她開。
一轉(zhuǎn)身,卻被她從背后抱住。
額頭抵著他的肩胛,許欣萌問:“十一,你會不會后悔答應(yīng)和我在一起?”
段瓷任她抱著,這句話問得他良心難安,久久才說:“不會?!?
旁邊是車來車往,她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起,撲散在他身上,像無數(shù)眷戀的手。不舍糾纏,還是只能放開,他決意要走,怎么也是留不得。她其實已經(jīng)很感激,起碼這么多年的付出他懂得,才會以男友身份替她將這份注定沒結(jié)果的感情,畫上相對完美的句號。
車與車接踵擦肩,心和心萬里遙遠(yuǎn)。許欣萌不怨任何人,只是難過:為什么我不行?
一輛顯眼的白色跑車經(jīng)過,拐向小區(qū),閃動的轉(zhuǎn)向燈光使段瓷逐漸回神,拍拍她的手:“好了,欣萌?!鞭D(zhuǎn)過身子撫著她凌亂的發(fā),“不早了,回去吧,路上小心?!?
她驅(qū)車混入車流,段瓷嘴里還有最后那口咖啡的酸味。腳下步伐加快,匆匆行至小區(qū)門口,卻見剛剛要開進(jìn)去的那部車子又倒了出來,快速駛?cè)ァ?
分手總沒那么容易,何況他們相識多年,見面在所難免的。
是許欣萌抱著他的,縱是再冷酷也不至于當(dāng)場推開,段瓷待人又往往心軟。
畢竟傷心是因他而起,怎能吝于安撫?
再說她根本沒資格在意,這種依依不舍的場面,有一半是她促成的。
尖銳叫罵聲在耳邊回放:狐貍精!狐貍精!相較于躲在夏初身后看到的那五官扭曲的女人,許欣萌的氣度,連翹深為慶幸。
她只厭惡自己,不該鬼迷心竅地回來見段瓷。為什么要回來呢,不顧小寒失望的臉,不顧保姆送她出門時實打?qū)嵉耐炝簦宦窔g快飛馳,還在想某人開門時,她要給他什么表情。等燈時總要拉下遮陽板,對著鏡子練習(xí)笑容,還有側(cè)臉的角度。行為讓自己都感覺尷尬,連翹一陣煩亂。
前面被紅燈憋住的車?yán)镉腥颂匠鲱^罵了一句:“有病啊?催什么催!”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毫無意識地猛拍喇叭,慌忙移開手,掌心黏膩,方向盤汗?jié)窳艘黄?qiáng)按下躁動,凝神開車回家。小區(qū)保安看到駕駛位坐的是她,些許詫異,愣個神才開出停車條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