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2 最奇特的出生

歷史竟可這樣讀2:變革時代的君臣博弈 作者:老絲


檿(yǎn),山桑木;箕(jī),草名;箙(fú),箭袋。整句話的意思是:山桑弓,箕草袋,差點滅了大周。

山桑亦為制弓良才,其僅次于柘(zhè)木,所以,這是士官們最常用的。大周武庫內堆得一摞一摞。

這個謠言的可怕之處在于空穴來風,很大很大的風。

某一天,它就像火山一樣突然爆發(fā),然后像瘟疫一樣突然流傳,再像口頭禪一樣突然融進了百姓茶余飯后的閑談中。

三個突然讓周宣王突然六神無主,周宣王下定死心,派出無數(shù)密探訪查,可無一例外都是徒勞而歸。

周宣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幸好,這時候有人輕輕地給了他一個點撥。

伯陽父,中國第一位陰陽學家。在非官方注釋中,認為他就是老子。

伯陽父道:陛下既深憂此事,何不盡去兵革之災象?

一語喚醒夢中人,周宣王立刻令人帶著黃紙、火鐮趕至武庫,把山桑弓和箕草袋燒了個精光。

望著漫天飛舞的灰燼,周宣王浮出一抹笑意??蛇@不夠,舊的雖去,又何能保證新的不來?

周宣王隨即補下手諭,全國各地嚴令禁止再行制造山桑弓和箕草袋,違反者以叛國罪論處,立斬。

官吏們拿著手諭在城中到處張貼,確保每一個人都能看到。

周宣王長舒一口氣,一切終煙消云散??扇毕菥驮谟冢炙阑覐腿肌?/p>

要知道,祖國除了城市,還有鄉(xiāng)下,還有鄉(xiāng)下人。鄉(xiāng)下人中正好有一對老夫妻,專門靠制造山桑弓和編織箕草袋吃飯。

老漢削割,老嫗編織,夫唱婦隨,天一明,他們開始擔著自己的辛苦成果到城中販賣。

到了城門口,他們放下挑子,老嫗從懷里拿出一方棉巾,憐愛的替老漢擦了擦額頭的汗。

糯米湯加灰漿巖砌就的青石城巍峨壯觀,馬頭墻、垛口、厚重的榗木城門,還有一張醒目的告示。

可老漢和老嫗連個正眼都沒去瞧。

——他們不識字。

這條路走了幾十年,實在不該發(fā)生意外,因此,當守城的士卒一個餓虎撲食向他們奔來的時候,老嫗只能驚愕地張大著嘴巴。

大刀向她的頭上砍去,“咕咚”一聲,一個老嫗的頭滴溜溜地滾到了路旁。

士卒再一抬頭,眼前已空空如也。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老漢正氣喘吁吁地奔跑在一條陌生的小路上。

慌不擇路,饑不擇食,寒不擇衣,無不如此。

在一條小河邊,老漢終于停了下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并順手扯起幾根青草,放在嘴里不停地嚼著。

嚼著嚼著,他哭了。放聲大哭,失聲痛哭,淚流三千丈。

他想到了他的老伴,幾十年的風風雨雨攜手走過,一朝卻陰陽分割。錐心之痛,情何以堪?

在他的哽哽咽咽中,忽然摻雜進一陣稚嫩的啼哭,河灘拐彎處,一個花碎布的包袱里躺著一個粉嫩嫩的女嬰。

老漢的眼忽然放光,這個女嬰長得實在太得人疼,太俊俏,太可愛,太具天賦。

他猛地一口吐掉嘴中的草渣,上前把包袱抱在了懷中。

這是一個義舉,更是一項投資。老漢后來轉手倒賣女嬰的錢,實在比他一輩子制弓弧掙的錢多得多。

老嫗的死開始升華出偉大的意義,如果只是用金錢來衡量的話。

一切都因為這個女嬰實在是不簡單,黃帝、大禹、棄等人的出生已夠匪夷所思,可相比于這個女嬰,只是小巫見大巫。

他們只是奇特,女嬰卻是奇異。

話,還要從近一千年前說起,一個史無前例的怪癖美食家:孔甲。

孔甲除了大啖龍肉外,還有個秘密的癖好:收集龍的口水。日積月累,竟然有了一匣子。他大概是為了當飲料喝,可劉累一走,他抑郁而死,這一匣龍口水遂成了宮廷秘寶,封以御條,藏于經閣中。

經夏,經商,一直到了周,而且一直到了周厲王。

我們知道,周厲王是個粗暴的人,他一看此匣數(shù)代來都是紋絲不動,便忍不住想探個究竟。

周厲王一把抓過匣子,嘶啦一聲,把封條給扯了個粉碎,可也正因為他用力過猛,匣子竟一下摔到了地上,龍口水流的到處都是。

周厲王一愣,可他隨即又一跳。

被嚇的。

散漫流淌的龍口水竟開始自動凝聚,似有向心力一般,漸漸聚攏,最后膠成了一團,接著一抖,變成了一只小烏龜。

周厲王忽被激發(fā)出了童心,他伸腳去踩小烏龜,小烏龜卻機靈無比,竟滴溜溜地與他打起轉來。無論周厲王怎么賣力,就是追不上。

周厲王干脆停止了,他靈光一閃,創(chuàng)意出了一個絕妙的娛樂節(jié)目。

他喊來一大幫漂亮的宮女,然后令她們全部脫光衣服,在大堂里四處圍追堵截小烏龜。

眾腳紛至沓來,小烏龜四處逃竄,周厲王哈哈大笑。

光溜溜的身子、白花花的大腿,奔跑中不斷抖動的乳房,夾以嬌叱,完全滿足了男人的窺私和意淫。

聲色大餐,登峰造極。

但正當周厲王即將達到高潮的時候,宮女們卻唰的一下停住了。

小烏龜不見了。

眾人面面相覷,唯有一個宮女苦不堪言,因為小烏龜竟然鉆進了她的洞洞中。

龜龜和洞洞天然間便有一種吸引和默契,實乃人之常情??蛇@個宮女卻不敢說,畢竟這種事情是不宜大聲喧嘩的。

此事遂成為無頭案,不了了之。

一晃四十年過去,小烏龜也很聽話,從不在宮女的洞洞中胡鬧。它就那樣安靜地蜷縮著,宮女也就這樣按部就班地生活。

宮女甚至已忘記了這件事,反正她的命運就是一輩子耗費在宮廷中,從青絲到白頭,做個永遠的老處女。

可她終于被破處了,至少她自己這樣認為,因為一天深夜,她突然感覺洞洞中的龜龜不見了,再也沒有了那種充塞的感覺,洞洞瞬間空虛,顯出無比的松軟,肚子卻瞬間充塞,急劇地膨脹起來。

女性的先天意識告訴她,自己懷孕了。

胎兒在劇烈地鬧騰,鐵頭功、神龍爪、連環(huán)腿。天蒙蒙亮,一個嬰兒呱呱墜地。

宮女含淚割斷臍帶,扔掉胞衣,強打起精神,踉踉蹌蹌地抱著嬰兒出逃。她恨透了這個孩子,所以,在河邊她很想一咬牙把孩子扔進滾滾洪水中。

不過,偉大的母性又死死地揪住了她的心,虎毒尚且不食子,這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把孩子找個避風的地兒一放,她遠走而去。無蹤,無跡,骨瘦如柴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青天下。

此女嬰遂被老漢收養(yǎng),一天天長大。越長大越不像話,漂亮得不像話。彎彎的眉毛、黑黑的眼珠、小小的嘴巴、烏烏的秀發(fā);唇紅齒白,膚膩如脂,纖指排削,身段蛇柔。

不風流處自風流,不勾人處勾死人。

她手中拿著一枝潔白的梔子花,正慵懶地從一張破舊的藤床上坐起。

她慢慢披上了外衣,粗麻的掐頭是那么刺眼和扎手。

花容月貌,卻粗食鄙衣。

她走到門外,走向河邊,那里有一大堆骯臟不堪的衣服等著她,還有一根棒槌。

為人漿衣,這就是她的工作,也是她養(yǎng)活自己和老漢的唯一手段。

窮鄉(xiāng)僻壤,小姐身子丫鬟命。她嘆息,她哭泣,她咒怨,可一切都無濟于事。到最后,她只好安于天命,無喜無怒,無樂無悲。

所以,從此刻起,她就不再微笑,也已忘記了微笑。

因為,她甚至不知道笑給誰看。父母不會,她生來就被告知無父無母;男人不會,她無論如何預料不到即將有一個白馬王子來到她的世界中。

這個白馬王子現(xiàn)在卻有點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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