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jīng)不能再回到住了十年的地方,現(xiàn)在我住在蘇州河旁邊的河濱大樓里。推開窗戶便能看見下面的蘇州河和外白渡橋。
我站在窗前發(fā)了會兒呆,無由地覺得寂寞。十年來,我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小紅的聒噪,現(xiàn)在是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何去何從再也無人幫我,以后的一切我必須獨力去承擔(dān)。
電話鈴驀然響起,我深吸了口氣,拿起聽筒。
對面是那個清朗的聲音,他并不掩飾他的性急,才剛剛分手就打來了電話。對于他知道我的電話號碼我一點兒都不覺得驚奇,他定是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我的一切。不過他所調(diào)查到的,都是媽媽想讓他知道的。
“半個小時后去看影畫戲,我來接你。”對方掛斷了電話!
我怔怔地看著手中的聽筒,什么意思,連我的意見都不問一下?
照道理說,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他既然愿意主動邀請我,說明他已經(jīng)看上了我??墒墙?jīng)過多年的訓(xùn)練,我知道一個女人太容易被男人得手,男人一定不會珍惜她。
我打開衣柜,里面塞滿了全新的洋裝,我換了一件,打開房門走出去。趕在他來以前出門,讓他知道我并不在乎他。
信步在黃浦江邊走著,我完全不知何去何從。無論怎樣嚴(yán)格的訓(xùn)練,都無法使一個人適應(yīng)虛假的生活,那并非是自己,不過是戴上了一張面具。
也不知走了多久,落日的余暉將黃浦江的水映上層層的紅光,我倚在江邊的欄桿之上,看著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
“你為什么避開我?”
那個聲音在我身后響起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他想找到我,應(yīng)該是易如反掌。我回頭望向他,他已經(jīng)換了一件銀灰色的西裝,臉上仍然戴著金絲眼鏡。
我笑笑,“我不想成為一個男人兩個星期的玩物?!?/p>
他爽朗地笑了,“看來你調(diào)查過我!”
我點頭,“不錯,我本就是為勾引你而來?!?/p>
他雙眉微揚,“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很經(jīng)不起誘惑的?”
我不由露出一絲冷笑,用手拉住他的領(lǐng)帶,將他的頭拉向我的嘴邊說:“可我是一個很危險的女人?!?/p>
他臉上的笑也便曖昧起來,“有多危險?”
我緊盯著他的雙眼,“危險到你會死!”
他收斂起臉上的笑容,雙眸開始變得認(rèn)真起來。他凝視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字道:“這些年來,有許多人想讓我死,你知道他們都是什么下場?”
我莞爾一笑,“你仍然活著,那么死的當(dāng)然是他們?!?/p>
他卻搖頭,“并非如此,有好幾個仍然沒死?!?/p>
我心里一跳,這句話比“他們都死了”還可怕得多。
我眨了眨眼睛,笑瞇瞇地說:“如果是我,在你抓住我以前就已經(jīng)死了?!?/p>
他笑了,手指輕撫著我的面頰,“不知道為什么,我忽然覺得我被你迷住了?!?/p>
我在心里冷笑,你每兩個星期都被人迷住一次。
他十分紳士地挽起我的手說:“你已經(jīng)在江邊走了兩個小時了,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后,你始終一無所覺。如果你真是殺手,一定是最失敗的一個。”
黑色的福特轎車在我們身邊停了下來,他彬彬有禮地打開車門。汽車不知向何處駛?cè)?,他并不征求我的意見,不過這也是難免的,如同他這樣的男人一向是發(fā)號施令慣了,又怎么會在意身邊女人的想法?
不久后,汽車停在一座白色的小洋樓前,霞飛路39號,一看門牌,我便知道這是李超凡的住所。
他全不掩飾他要得到我的欲望,而我也正是為此而來。
然而當(dāng)激情過后,他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澳阍趺础彼滩蛔?。
我翻身坐起,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p>
頃刻,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到底是個男人,媽媽說過,男人多多少少都會對把自己作為第一個男人的女子心懷愧疚和憐惜,而我們一定要好好利用這一點。
但那抹感動之色一閃即逝,他伸出右手食指按在我的唇上:“那就用盡心機挽留我的心,讓我不要太早厭倦你?!?/p>
我微微一笑,兩個星期,已經(jīng)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