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繼續(xù)不時地落下來，很快變得有葡萄那么大，嘩啦啦的雨幕讓鳥兒也停止了叫喚。他任由雨水沖刷自己的臉龐，浸濕他的制服。他躺在那里，想找個好借口給瑪?shù)铝?盧梭再打個電話，可直到雨勢漸弱也沒能想出來。終于，雨勢完全停了下來，他坐直身子，手里的槍也隨著他橫了起來。就在這時，他聽到一陣喘氣和咒罵聲，從他前方近十米處傳來。

布蘭登就像一只尚沉浸在夢游當(dāng)中的小狗一般叫了兩聲，腦子里還分不清眼前是夢是幻。三個人就這么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其中兩個大約二十幾歲，另外一個四十來歲。背上背的黑色防水行李袋好像氧氣筒一樣。兩個年輕點的身材像麻桿一樣消瘦，臉色蒼白；年長的那位身材粗壯，面色平靜，蒙著眼睛，留著長長的山羊胡子。布蘭登反復(fù)查看他們戴著手套的空手——時刻注意他們的手！——直到他們站起身來，攤開雙手，像學(xué)生般在那里躊躇著。

“請——請不要——”其中一個年輕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別說話！”年長的那個喊了一句，眼睛死死地盯著布蘭登蒲扇般的左手上——他正緊握著那把不自覺間掉在身邊、口徑四十的手槍。

“全部舉起雙手！”

幸運(yùn)的是，他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你們從哪里來的？”布蘭登問道，同時穩(wěn)住呼吸，試圖回想審問的先后順序，以及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只是路過而已?！蹦觊L者說道，口氣聽著像是一個徒步旅行者在和一個路人隨意聊天一樣，聽著倒是挺有道理的。

“包里裝的是什么？”布蘭登問道，這會兒終于記起自己的臺詞了。

“吃的和衣服?！蹦凶哟鸬?，語調(diào)沒有絲毫起伏。另外兩人的樣子像是受到了驚嚇，好像剛剛被蛇咬過一樣。

“介意我看一下嗎？”布蘭登問道，每句話都完全按照腳本來問，可自己卻越來越覺得這是在騷擾他們。而他們既不回答也不逃跑，反倒讓布蘭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么了?！半p手抱頭站好。”他嘴里說道，心里卻想著有沒有漏掉哪一步漏。

他拉開第一個包的拉鏈，一眼就看到里面裝著幾包綠色和金色的花蕾，大小和松果差不多。

布蘭登想不起來這時候該進(jìn)行哪一步了，是先向他們宣讀他們的權(quán)利呢，還是打電話叫后援呢？宣讀權(quán)利該是怎么說來著？叫后援是又該怎么叫呢？既然不確定，那他就盡量少說話，直接開始對他們進(jìn)行搜身吧。搜出了兩個手機(jī)、一個全球定位系統(tǒng)、一個寫著阿伯茨福德地址的身份證，沒有攜帶武器。他手里只有兩副手銬，所以另一個人只能用塑料皮電纜捆綁了?！敖壍镁o嗎？沒有感覺不舒服吧？”

他們轉(zhuǎn)過身來對著他，他發(fā)現(xiàn)這個年紀(jì)較長者兩眼直直地看著他身后那片泥地上印著的異常形狀，然后那兩個年輕人也看向了那邊。他只好側(cè)身向旁邊走了幾步，方便他們完全看清地上的輪廓——那看著像是一個巨大的犯罪受害者留下的印記。那灰色輪廓是他的身體剛剛留下來的，周圍是一圈黑乎乎的、被雨浸濕的泥土。幾個人開始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