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是秘密，”我說，“保險公司理賠給了我20萬美元?！?/p>

斯通吹了一聲口哨，“死了老婆可以拿20萬理賠金。哇，尼克，這種事什么時候能輪到我??？”

“對一個25歲的女人來說，這是很高的保險金額?！?/p>

“我太太的堂弟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美國產(chǎn)業(yè)保險上班?！?我支支吾吾地說。奇怪的是，盡管我自知清白，至少事情不如他們所想的那樣，但還是有種罪惡感。這種感覺很詭異，汗水瞬間從我的腋窩淌下。“我太太想幫他忙，所以買下了這份高額保險?！?/p>

“她人真好?！笨ㄉf。

“真的?！彼雇ㄑa(bǔ)上一句，“家人很重要，不是嗎？”

我不說話。卡森放松坐姿，靠回椅背，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醫(yī)生，看著我。”

我看著他，他直視著我。我盡力和他四目相對，但有點(diǎn)困難。

“回答我的問題?！彼従彽卣f，“這次別來嚇一跳或被冒犯那一套了。你打過你老婆嗎？”

“從來沒有。”我說。

“一次也沒有？”

“一次也沒有?！?/p>

“推搡呢？”

“從來沒有?！?/p>

“一時生氣失手呢？唉，這個大家都難免，一時生氣巴掌就過去了，也不算犯法嘛！聽到心里在意的話，自然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從來沒有打過我太太，”我說，“也從來不曾推搡過她，沒打過她耳光，也沒有生氣失手。從來沒有?！?/p>

卡森瞄了斯通一眼，“湯姆，這樣算清楚了吧？”

“清楚了。他說從來不曾打過他老婆，已經(jīng)夠清楚了。”

卡森抓抓下巴，“除非……”

“除非什么，尼克？”

“除非咱們再給貝克醫(yī)生另一個催化劑。”

說完，卡森和斯通的眼睛都盯著我。我的耳朵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急促而又混亂，令人覺得頭昏眼花?？ㄉ瓡和Ｆ?，一把抓起放在茶幾上的大牛皮紙袋，慢慢地用他修長的手指解開繩子，打開封口，高高舉起紙袋，于是紙袋里的東西掉在茶幾上。

“醫(yī)生，你看這個催化劑如何？”

是一些照片?？ㄉ颜掌葡蛭?。我看了一眼，心里越來越混亂。

“貝克醫(yī)生?！?/p>

我居然嚇了一跳，手怯生生地去夠那些相片。

伊麗莎白。

那竟然是伊麗莎白的照片。第一張是臉部側(cè)面特寫，她的右手撩起頭發(fā)，露出耳朵，眼睛周圍發(fā)紫發(fā)黑，而且浮腫，耳朵以下的脖子上有道很深很嚴(yán)重的傷口。

看起來，伊麗莎白正在哭。

第二張是半身照片。伊麗莎白上身只穿著胸罩，手指向胸口上的一個大斑點(diǎn)，眼睛還是紅紅的。光線非常刺眼，仿佛閃光燈自己在尋找傷口，把傷口拉近鏡頭。

第三張照片是身體不同角度的照片，全都是傷口和瘀青的特寫。

“貝克醫(yī)生?！?/p>

我抬起眼睛，看見他們在房間里時不禁嚇一大跳。他們的表情平靜而且自然。我看看卡森，然后看看斯通，然后視線回到卡森身上。

“你們認(rèn)為是我干的？”

卡森聳聳肩，“你說呢？”

“當(dāng)然不是。”

“那你知道你太太怎么會有這些創(chuàng)傷嗎？”

“車禍。”

他們兩個面面相覷，好像我剛剛所說的是小狗吃了我的家庭作業(yè)一樣古怪。

“她出了一次嚴(yán)重的車禍?！蔽医忉屨f。

“什么時候？”

“我不太確定。大概——”突然話語哽咽，“她遇害前三四個月。”

“她去過醫(yī)院嗎？”

“沒有，我想她沒去?！?/p>

“你想？”

“那時候我不在她身邊?！?/p>

“那你去哪里了？”

“在芝加哥參加一個小兒科研討會。我回到家，她才告訴我這些事。”

“過了多久告訴你的？”

“你的意思是車禍之后嗎？”

“是的，車禍之后。”

“不曉得，大概兩三天吧?！?/p>

“那時候你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嗎？”

“結(jié)婚才幾個月?！?/p>

“她為什么沒有馬上告訴你車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