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嗎？”?！?/p>

“嗯，”我回過神來，“這不可能?！?/p>

“聽著，現(xiàn)在沒時間了。警察馬上會過去逮捕你。我跟負責(zé)此案的地方檢察官談過，他是個討厭的家伙，但他答應(yīng)給你點時間讓你投案自首?！?/p>

“逮捕？”

“聽我說完?！?/p>

“我什么都沒做。”（54）

“現(xiàn)在這不是重點。警方要抓你，他們會問你話，然后我會去警局把你保出來。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接你。別輕舉妄動，不要和任何人說任何事，聽清了嗎？不管是警察局的，還是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或是牢里的新同伴，都不要跟他們說任何事。懂了嗎？”

我的視線停留在診斷桌上的時鐘上。兩點剛過。華盛頓廣場公園，我現(xiàn)在心里只有華盛頓廣場公園。我說：“海斯特，我不能入獄?！?/p>

“你不會有事的?！?/p>

“多久？”我問。

“什么多久？”

“保我出獄需要多長時間？”

“不一定。要保你出來不難。你沒有犯罪記錄，又是奉公守法有身份地位的公民。不過，可能要先交出你的護照--”

“多久？”

“什么多久？我不明白你要問什么?！?/p>

“多久我才可以出來？”

“聽著，貝克。我們會向警察局施加壓力，好嗎？但就算加快速度，他們還是得把指紋送到奧爾班尼比對，這是規(guī)定。我不能保證什么，但如果走運，我們在午夜之前就可以出來了?！?/p>

午夜？

恐懼就像一根鋼條綁住了我的胸口。一旦入獄，我就會錯過華盛頓廣場公園的約會。我和伊麗莎白之間的聯(lián)系如此脆弱，如果五點鐘我不能趕到華盛頓廣場公園……

“不行?！蔽艺f。

“什么？”

“你得拖延時間，讓他們明天再逮捕我?！?/p>

“你在開玩笑嗎？說不定條子早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正在監(jiān)視著你?！?/p>

我把頭探出門外，往走廊看去，從這里只看到部分的服務(wù)臺和右邊的角落，但這就足夠了。

我看到兩名警察，可能還不止兩個。

“老天！”我說著，退回房間。

“貝克？”

“我不能入獄，”我又說，“今天不行。”

“別沖我來好嗎？貝克。你待在原地別動，別說話，什么都別做。就坐在辦公室等我，我上路了?！?/p>

海斯特·科林斯戴掛斷了電話。

瑞貝卡死了。警察認為是我干的，真是荒謬至極，但其中一定有原因。昨天是我八年來第一次去找瑞貝卡，而她竟然就在當(dāng)天晚上喪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打開門，探頭偷看。兩個警察并沒往我這里看。我溜出門，踏上了走廊。后面有個緊急逃生門，我可以從那里逃走，再趕去華盛頓廣場公園。

真的要這么做嗎？我真的要逃避警察的追捕嗎？

我不知道。但當(dāng)我走到門邊，鼓起勇氣往后看時，有個警察發(fā)現(xiàn)了我，手指著我飛奔過來。

我只能推開門全力沖刺。

不可思議，我竟然在逃避警察。

逃生門直接通往醫(yī)院后面的陰暗街道，這條街我一點都不熟悉。這聽著很奇怪吧，但這一帶不是我的地盤。我每天上班下班，成天都待在封閉空間里，就像陰沉的貓頭鷹，不見天日，人也病懨懨的。才不過離開醫(yī)院一條街，我就像走入了陌生世界一樣。

來不及多想，我轉(zhuǎn)向右邊，聽見身后逃生門被甩開的聲響。

“站??！警察！”

對方大吼，我充耳不聞。他們會開槍嗎？不太可能。我沒有武器，開槍會發(fā)出很大的聲音，我正在逃避追捕……警察開槍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起碼在這一帶并非不可能，但幾率不大。

這條街上行人不多，與我擦肩而過的路人都東張西望，滿臉好奇。我繼續(xù)跑，周圍一片模糊。我跑過牽著面目兇惡的洛威拿犬的長相也一樣兇惡的男子；坐在街角抱怨個沒完沒了的老人；手里提著滿滿的購物袋的女人；還有一個比一個新潮，這個時間本該待在學(xué)校里而不是在外壓馬路的小孩。

而我，正在全力逃避警察的追捕。

我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我的腿開始痛起來，但伊麗莎白看著鏡頭的畫面不斷地激勵著我繼續(xù)往前跑。

我的呼吸太快了。

大家都曾聽說過腎上腺素如何大顯神通，關(guān)鍵時刻助人一臂之力，但是這其實有利有弊。那感覺強烈到無法駕馭時，甚至?xí)钊说闹X癱瘓。如果不能很好地加以控制，這股力量可能會把人壓垮。

我轉(zhuǎn)進了旁邊的小巷子，電影電視里也都是這么演的。只是，這是一條沒有出口的死胡同，在巷子盡頭堆滿了垃圾，散發(fā)著臭不可聞的氣味。惡臭讓我像馬匹一樣立足，然后抖直身體。有段時間，大概是拉瓜迪亞還是紐約州州長的時候，垃圾箱一律都是綠色的，現(xiàn)在全都已經(jīng)銹跡斑斑，很多垃圾箱的金屬表皮甚至已經(jīng)被侵蝕到脫落。于是老鼠大舉入侵，宛如水管里的爛泥一樣傾瀉涌出。

我四下張望尋找出口，門或其他什么都好，但沒有找到。原本打算破窗而入，但是低一點的窗戶都已經(jīng)裝了鐵欄。

唯一的出口就是我剛剛跑進來的地方，但折回去的話只會讓警察抓個正著。

我進退兩難。

我左看右看，然后上看……

我看到了逃生梯。

上方有很多道逃生梯。于是我繼續(xù)開采自己體內(nèi)的腎上腺能源，使盡全力往上跳，雙手高高舉起，但卻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再試一次，還是連邊都沒沾上。梯子實在太高了。

如何是好？

也許我可以把垃圾箱拖過來，站在上面跳跳看。但垃圾箱頂部已經(jīng)整個的爛得不成形了，就算站在垃圾堆里往上跳，也還是夠不到。

我深吸一口氣，苦苦思考。頓時，撲鼻惡臭鉆進鼻子，在鼻孔深處駐扎下來。我折回了巷口。

無線電信號的聲音，似乎是警察對講機的聲音。

我貼在墻邊仔細傾聽。

躲起來，我得以最快的速度躲起來。

無線電信號的聲音越來越強。我聽得很清楚。警察越來越近，我暴露行蹤了。我緊緊地貼著墻，仿佛這樣我就可以讓他們以為我只是貼在墻上的壁畫，由此逃過一劫，順利地避開警察的搜捕。

呼嘯的警笛聲劃破寧靜。

這是追捕我的警笛。

腳步聲。警察已經(jīng)很近了。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躲避一下。

我飛快地選了一個最不臭的垃圾箱，閉上雙眼，跳了進去。

酸掉的牛奶，徹底酸掉的牛奶原來是這樣的味道。那是第一股撲面而來的臭味，后面還有各種腐臭的味道接踵而至。各種異味摻雜在一起，甚至比嘔吐物的味道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我就在這堆垃圾里面。我感覺到某種潮濕腐爛的東西粘在我身上。我只覺得反胃惡心，腸胃翻滾。

“聽見了嗎？”

“嗯，”我回過神來，“這不可能。”

“聽著，現(xiàn)在沒時間了。警察馬上會過去逮捕你。我跟負責(zé)此案的地方檢察官談過，他是個討厭的家伙，但他答應(yīng)給你點時間讓你投案自首?！?/p>

“逮捕？”

“聽我說完。”

“我什么都沒做。”

“現(xiàn)在這不是重點。警方要抓你，他們會問你話，然后我會去警局把你保出來。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接你。別輕舉妄動，不要和任何人說任何事，聽清了嗎？不管是警察局的，還是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或是牢里的新同伴，都不要跟他們說任何事。懂了嗎？”

我的視線停留在診斷桌上的時鐘上。兩點剛過。華盛頓廣場公園，我現(xiàn)在心里只有華盛頓廣場公園。我說：“海斯特，我不能入獄?！?/p>

“你不會有事的。”

“多久？”我問。

“什么多久？”

“保我出獄需要多長時間？”

“不一定。要保你出來不難。你沒有犯罪記錄，又是奉公守法有身份地位的公民。不過，可能要先交出你的護照--”

“多久？”

“什么多久？我不明白你要問什么?！?/p>

“多久我才可以出來？”

“聽著，貝克。我們會向警察局施加壓力，好嗎？但就算加快速度，他們還是得把指紋送到奧爾班尼比對，這是規(guī)定。我不能保證什么，但如果走運，我們在午夜之前就可以出來了?！?/p>

午夜？

恐懼就像一根鋼條綁住了我的胸口。一旦入獄，我就會錯過華盛頓廣場公園的約會。我和伊麗莎白之間的聯(lián)系如此脆弱，如果五點鐘我不能趕到華盛頓廣場公園……

“不行?！蔽艺f。

“什么？”

“你得拖延時間，讓他們明天再逮捕我?！?/p>

“你在開玩笑嗎？說不定條子早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正在監(jiān)視著你?！?/p>

我把頭探出門外，往走廊看去，從這里只看到部分的服務(wù)臺和右邊的角落，但這就足夠了。

我看到兩名警察，可能還不止兩個。

“老天！”我說著，退回房間。

“貝克？”

“我不能入獄，”我又說，“今天不行?！?/p>

“別沖我來好嗎？貝克。你待在原地別動，別說話，什么都別做。就坐在辦公室等我，我上路了?！?/p>

海斯特·科林斯戴掛斷了電話。

瑞貝卡死了。警察認為是我干的，真是荒謬至極，但其中一定有原因。昨天是我八年來第一次去找瑞貝卡，而她竟然就在當(dāng)天晚上喪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打開門，探頭偷看。兩個警察并沒往我這里看。我溜出門，踏上了走廊。后面有個緊急逃生門，我可以從那里逃走，再趕去華盛頓廣場公園。

真的要這么做嗎？我真的要逃避警察的追捕嗎？

我不知道。但當(dāng)我走到門邊，鼓起勇氣往后看時，有個警察發(fā)現(xiàn)了我，手指著我飛奔過來。

我只能推開門全力沖刺。

不可思議，我竟然在逃避警察。

逃生門直接通往醫(yī)院后面的陰暗街道，這條街我一點都不熟悉。這聽著很奇怪吧，但這一帶不是我的地盤。我每天上班下班，成天都待在封閉空間里，就像陰沉的貓頭鷹，不見天日，人也病懨懨的。才不過離開醫(yī)院一條街，我就像走入了陌生世界一樣。

來不及多想，我轉(zhuǎn)向右邊，聽見身后逃生門被甩開的聲響。

“站?。【欤　?/p>

對方大吼，我充耳不聞。他們會開槍嗎？不太可能。我沒有武器，開槍會發(fā)出很大的聲音，我正在逃避追捕……警察開槍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起碼在這一帶并非不可能，但幾率不大。

這條街上行人不多，與我擦肩而過的路人都東張西望，滿臉好奇。我繼續(xù)跑，周圍一片模糊。我跑過牽著面目兇惡的洛威拿犬的長相也一樣兇惡的男子；坐在街角抱怨個沒完沒了的老人；手里提著滿滿的購物袋的女人；還有一個比一個新潮，這個時間本該待在學(xué)校里而不是在外壓馬路的小孩。

而我，正在全力逃避警察的追捕。

我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我的腿開始痛起來，但伊麗莎白看著鏡頭的畫面不斷地激勵著我繼續(xù)往前跑。

我的呼吸太快了。

大家都曾聽說過腎上腺素如何大顯神通，關(guān)鍵時刻助人一臂之力，但是這其實有利有弊。那感覺強烈到無法駕馭時，甚至?xí)钊说闹X癱瘓。如果不能很好地加以控制，這股力量可能會把人壓垮。

我轉(zhuǎn)進了旁邊的小巷子，電影電視里也都是這么演的。只是，這是一條沒有出口的死胡同，在巷子盡頭堆滿了垃圾，散發(fā)著臭不可聞的氣味。惡臭讓我像馬匹一樣立足，然后抖直身體。有段時間，大概是拉瓜迪亞還是紐約州州長的時候，垃圾箱一律都是綠色的，現(xiàn)在全都已經(jīng)銹跡斑斑，很多垃圾箱的金屬表皮甚至已經(jīng)被侵蝕到脫落。于是老鼠大舉入侵，宛如水管里的爛泥一樣傾瀉涌出。

我四下張望尋找出口，門或其他什么都好，但沒有找到。原本打算破窗而入，但是低一點的窗戶都已經(jīng)裝了鐵欄。

唯一的出口就是我剛剛跑進來的地方，但折回去的話只會讓警察抓個正著。

我進退兩難。

我左看右看，然后上看……

我看到了逃生梯。

上方有很多道逃生梯。于是我繼續(xù)開采自己體內(nèi)的腎上腺能源，使盡全力往上跳，雙手高高舉起，但卻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再試一次，還是連邊都沒沾上。梯子實在太高了。

如何是好？

也許我可以把垃圾箱拖過來，站在上面跳跳看。但垃圾箱頂部已經(jīng)整個的爛得不成形了，就算站在垃圾堆里往上跳，也還是夠不到。

我深吸一口氣，苦苦思考。頓時，撲鼻惡臭鉆進鼻子，在鼻孔深處駐扎下來。我折回了巷口。

無線電信號的聲音，似乎是警察對講機的聲音。

我貼在墻邊仔細傾聽。

躲起來，我得以最快的速度躲起來。

無線電信號的聲音越來越強。我聽得很清楚。警察越來越近，我暴露行蹤了。我緊緊地貼著墻，仿佛這樣我就可以讓他們以為我只是貼在墻上的壁畫，由此逃過一劫，順利地避開警察的搜捕。

呼嘯的警笛聲劃破寧靜。

這是追捕我的警笛。

腳步聲。警察已經(jīng)很近了。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躲避一下。

我飛快地選了一個最不臭的垃圾箱，閉上雙眼，跳了進去。

酸掉的牛奶，徹底酸掉的牛奶原來是這樣的味道。那是第一股撲面而來的臭味，后面還有各種腐臭的味道接踵而至。各種異味摻雜在一起，甚至比嘔吐物的味道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我就在這堆垃圾里面。我感覺到某種潮濕腐爛的東西粘在我身上。我只覺得反胃惡心，腸胃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