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痛經(jīng)了。

我是個寒底子身體，每次來月經(jīng)就會痛得死去活來。

塞了兩片止痛片，我起來找熱水袋。

廳里很暗，我卻發(fā)現(xiàn)小靠的門縫里有燈光。

我明明關(guān)燈了。難道小靠起來了？

我開門去看。

打開門，房間沒有開燈。

小排骨趴在床前，對著我拼命搖尾巴，我發(fā)現(xiàn)，小靠的熊太掉在地上了。

熊太是小靠玩具熊的名字，有一天，外公帶著小靠早鍛煉揀到了它，那天，太陽很大。

所以，它叫熊太，太陽的太；就像小靠的另一只玩具小兔子，中秋節(jié)的禮物，叫水兵月。

給她看病的醫(yī)生說，多讓她交交朋友。

可是，除了這些起了名字的玩具，我的小靠，沒有朋友。

我把熊太撿起來，拍了拍，放在小靠床頭。又看了看小孩子，睡得正沉。

我對小排骨輕輕說：“是你把熊咬下來的？那是小靠的，不是你的。不能弄臟了?！?/p>

小排骨跑過來，哈著舌頭，舔舔我的腳背。

吃了止痛片，抱著熱水袋，我的肚子還是痛。

蜷縮在床上，我的背脊冒著一陣陣?yán)浜埂?/p>

迷迷糊糊的，我開始做夢。

我又夢見，自己沉在水里，手腳蹬著，不能呼吸，只能大口大口地喝水，仿佛，一下子，要把整條河的水，都喝干了，我覺得，自己的肺，又脹又痛，好像要炸開了。

我在夢里悲哀地想，我就這樣，要死了嗎？

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小靠抱著熊太，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虛弱地笑笑，說：“小靠，怎么了？”

她看著我。

我看看她，沒什么啊。忽然又發(fā)現(xiàn)，熊太的身上有一塊污漬，是昨晚弄臟的嗎？

我說：“小靠，你是要我給熊太洗澡嗎？”

小靠的大眼睛看著我，嘴巴抿著。

我去拿她的熊，她的手意外地松開了。

我笑了笑說：“好，小靠，阿姨這就給你洗?！?/p>

我看了看時間，七點四十了。

我給污漬的地方打了點肥皂，輕輕搓掉，說：“小靠，阿姨上班來不及，就把臟的地方洗了。過幾天，再徹底地幫你洗一次，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