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孩，老小孩，開始和結(jié)束，就像一個圓

有時候，

我覺得王一樹就是個小孩子，

喜歡做些小孩子才做的事。

王一樹說過：“童年不是過去了，

是被自己拋棄了?！?/p>

但更多時候，

就像我總也看不清他眼鏡片后面的眼神，

我覺得自己看不透他。

1

從小叮當來的那一天起，雪小了，但還是陰冷，我看著天問：“不知道春節(jié)的時候，天氣會不會好呢？”

王一樹說：“每家人，都想過個好年吧。”

我看了眼王一樹，王一樹家，只有他一個人了，他再次見到我的時候，我問起他父母，他只說了句，都過世了。我非常震驚，但看著他沉默的表情，卻不忍心再問。我記得小時候，王一樹的媽媽，下多了餃子餛飩，喜歡給我們家送來，我很喜歡吃她包的薺菜餃子，那是一個和藹的胖阿姨，白白的，小時候的王一樹長得很像她。

當時，這個驟然出現(xiàn)的老鄰居和我一樣，成了一個孤單的人，所以他說沒人幫他的時候，我沒有多考慮，一口答應了，當然，也是因為，我那時的確急需一份工作。

我還記得某天王一樹在看某本書，忽然有感而發(fā)，酸了句：“每個人心上都有條好不了的傷口，大的小的而已?！?不知為什么，我覺得他是在說他自己，所以他父母怎么去世的，他不說，我也沒再問過他。

我覺得我能理解王一樹，因為，我和他一樣。而我，至少還有外公和小靠。

我想心事的時候，送水工來了，是一個常來的小個子，扛著桶水進來，我倒了一杯水給他，說：“天冷，喝點兒水吧。”

他笑了笑，說謝謝。

我看著他還是軟絨絨的小胡子，問：“你多大了?。俊?/p>

他看看我，笑笑說：“十八了?！?/p>

我說：“這么小就出來上班??？”

他說：“不小了，我們老家，像我這般大的，都出來打工了?！?/p>

我點點頭，又問：“你這樣送水，賺得多嗎？”

他看著我，說：“就是養(yǎng)活自己?！?/p>

送水工走了，王一樹對我說：“你和他又不熟，聊什么呀?！?/p>

我說：“我就是看他小，可憐?！?/p>

王一樹說：“太容易相信別人也不是好事，這一直是你的毛病?！?/p>

我說：“你說什么?。俊?/p>

王一樹說：“凡事不要只看表面。”

我看看他，覺得他說得莫名其妙。

晚上回去，我把烏龍也帶回去，小靠很高興，烏龍和她熟了，咕咕的叫，小靠也學著咕咕的叫，我和外公旁邊看著，都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