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步凡他們路過東遠縣縣委門口，見上訪的下崗職工正在撤離。王步凡問余局長：“這么多下崗職工上訪，縣里邊也沒有采取什么措施？”

余局長說：“縣里說過讓公安局去維持秩序，可那些下崗職工中有一百多人都是公安干警的子女，我們沒法下手??！況且縣里邊欠錢不還也不占理呀?！?/p>

來到公安局的內(nèi)部餐廳，飯茶都很簡單。吃過飯，王步凡裝作去廁所，給喬織虹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東遠縣存在的一些不正?，F(xiàn)象，喬織虹說：“王書記，《河東內(nèi)參》我也看了，你大膽地工作，不要有什么顧忌，那個啥，不管牽涉到誰，只要他搞腐敗，絕不輕饒！”

王步凡這時又后悔不該打這個電話，不該向喬織虹請示。不請示，自己還可以耍一下滑頭，對東遠縣存在的問題看見就當沒有看見，現(xiàn)在一打電話，只有硬著頭皮干下去了，看來是非要得罪雷佑胤不可了。

吃過飯，余局長已經(jīng)把干警們?nèi)拷M織起來了，等待王步凡去訓話，王步凡一看時間還早，就說：“八點鐘再講，讓他們先等著吧?！?/p>

余局長弄不清楚王步凡要干啥，也不敢多問。

正是隆冬季節(jié)，西北風刮得干警們臉皮發(fā)疼，公安局長和副局長們始終不露面，干警們窩了一肚子火，又不好發(fā)作，平時他們沒少受陳副局長的氣，又對陳副局長辦的“野蠻女郎”娛樂城很有看法，現(xiàn)在就在心里罵姓余的無能，罵姓陳的混蛋。

時間一到八點鐘，王步凡準時出現(xiàn)在公安干警面前，他沒有開場白，直接說：“我是市政法委書記王步凡，東遠縣公安隊伍中存在很多不良風氣，但是大多數(shù)干警是好的，是經(jīng)得起考驗的，我現(xiàn)在命令你們都回去換便衣，二十分鐘后到齊，隨我去天野市執(zhí)行任務，誰遲到誰就停職檢查，解散！”

干警們被王步凡這個舉動弄糊涂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到底要帶他們到天野去干什么，都急急忙忙回家換便衣。

二十分鐘后干警們到齊了，王步凡又說：“請把你們的手機統(tǒng)統(tǒng)留給余局長然后去執(zhí)行任務?！备删瘋儾恢廊?zhí)行什么任務，只好把手機都交了。交完手機排好隊，王步凡才講話：“同志們，最近一段時間東遠縣有個‘野蠻女郎’娛樂城，還有個‘一夜柔情’歌舞廳，公然搞色情服務，影響很壞，已經(jīng)有群眾把這件事反映到市委了，現(xiàn)在我命令你們跑步去查封‘一夜柔情’和‘野蠻女郎’，將嫖客和妓女全部帶到公安局來，誰中途打電話或掉隊就說明你給違法亂紀人員通風報信了，情節(jié)嚴重的一定要開除他，出發(fā)！”

公安干警出發(fā)后，余局長臉上既有驚疑的表情，又有敬佩的神色。王步凡和張沉向公安局辦公大樓里走去，余局長似乎這時才清醒了，急忙跑在前邊去開會議室的門，開了門親自給王步凡和張沉倒茶水。

王步凡喝著茶水并不說話，很悠閑地在看那本《河東內(nèi)參》，半個小時過去后，余局長的手機響了，他接了電話神色慌張地說：“王書記，今晚雷潤耕帶著情婦也到‘一夜柔情’消遣去了，被當場抓住，有兩個干警私自把他和情婦放走了，有幾個縣領導在賭博被抓了，公安局的兩個副局長因嫖娼也被當場抓獲，其他涉案人員有一百多人，其中只怕還有縣領導。”

王步凡笑了笑沒吭聲，他覺得放走雷潤耕是最好的結局，現(xiàn)在還不是拿掉他的時候，就對余局長說：“余局長，你現(xiàn)在給雷潤耕打電話，就說我到東遠縣來了，十分鐘后到縣委去見你們縣里的領導們?！比缓髮φ驹陂T口的葉羨陽說：“你去招待所把車開來，盡量快點兒?！比~羨陽跑著走了。

十分鐘后，葉羨陽把車開來了，王步凡對余局長說：“走，到縣委參加會議去。”余局長躊躇了一下，隨王步凡和張沉下樓，到樓下坐了王步凡的車向縣委開去。

進了縣委大院，雷潤耕已經(jīng)等在大院里，見王步凡從車上下來，急忙上前握手，王步凡順便指著同車下來的張沉介紹說：“這是新任縣長張沉同志?！崩诐櫢泵τ峙c張沉握了手。雷潤耕中等身材，略胖一些，滿臉橫肉，像個黑社會老大。

雷潤耕把王步凡引進縣委會議室里，里邊稀稀落落坐了不幾個人，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幾個人。王步凡很不高興地說：“潤耕同志，你們平時開會都是這個樣子嗎？我看你們的會風是不是該整頓了？”

雷潤耕羞得滿臉通紅說：“王書記，是這樣的，今天晚上有兩個副書記和兩個副縣長在賭博時被公安局抓起來了，公安局的兩個副局長也因為嫖娼被當場抓獲，因此……”

王步凡這時不再看雷潤耕，截斷他的話說：“同志們，這次市委對東遠縣的班子進行了調整，就是因為雷潤耕同志作風正派，工作有魄力，才把他提拔為縣委書記的，我想對于今天晚上的事件，雷潤耕同志也一定會作出正確的處理，市委也將等待著你們拿出個具體的處理意見?！?/p>

雷潤耕急忙說：“王書記，我在這里向你表個態(tài)，凡是今天晚上參與賭博和嫖娼者一律開除黨籍，免去職務，必須嚴肅處理。公安局長治警不嚴，也應該受到處分?！庇嗑珠L聽雷潤耕這么一說嚇了一頭汗。

王步凡笑著說：“唉，做人有做人之道，為官有為官之道，守道者生，悖道者死啊。我就欣賞雷潤耕同志大刀闊斧的工作魄力，下邊我宣布市委常委會的決議。經(jīng)市委常委會研究決定，雷潤耕同志任東遠縣縣委書記，張沉同志任東遠縣人民政府代理縣長……我相信只要雷潤耕同志堅持原則，近期內(nèi)東遠縣存在的一些問題就會得到解決?！逗訓|內(nèi)參》上已經(jīng)披露了東遠縣存在的問題，希望你們縣委縣政府引起高度重視，逐條落實，落實不力可就是你們的責任了。據(jù)我所知你們縣公安局的副局長有問題，正局長并沒有什么過錯嘛，對他就不要追究了，我看老余同志還是不錯的，就讓他好好配合你們工作吧！”雷潤耕紅著臉表示一定要逐條改正落實，并說要及時把落實改正的結果上報市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