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逝去宛如飄渺的櫻花般消散(二)

最后一個夏天 作者:遠(yuǎn)近


第二天開始,周圍的氣息似乎都改變了原先的清澈,有了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污穢感。仿佛是人心底最黑暗的角落,置身于此,將永遠(yuǎn)無法走向光明。

討厭一切骯臟的事物,終究還是因為害怕它們會侵蝕入自己的身體,讓自己也黯淡吧。

淺淺走進(jìn)教室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周圍目光的聚攏,有著看戲的神情,如同看待一個陌路人一樣望著她。

徑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桌沿有水滴在紛紛滴落,觸及地面綻起一個黑色的水花。

是污水,被污染過的水,不再是清澈的,潔凈的。

看向桌面,明顯存在著水的痕跡,桌面蒙上了灰蒙的一片,在陽光的照耀下,水中的塵埃越發(fā)明顯的刺入了淺淺的眼里。完全不應(yīng)該有任何交集的東西,一個生于光明,一個生于黑暗,卻被如此突兀的聚集在一起。

淺淺的手不禁握緊,指甲與掌心的碰觸顯得格外疼痛。

就在她考慮要如何解決時,陌南走了近來,一下就注意到了她和她們,走到淺淺的身旁,看到她略微泛白的嘴唇,看向那被污染的課桌。

一種叫作堅定的感覺涌上了陌南的心頭。他把書包擱下,轉(zhuǎn)身拿起一塊抹布,在淺淺的課桌上反復(fù)的擦拭。直到抹布完全的濕透,他用他那漂亮的手指將其絞干,繼續(xù)擦拭。重復(fù)到第二次時。

淺淺拉住了他的手讓他停下,“不要,不要再擦了?!闭Z調(diào)帶著哭腔。當(dāng)她看到陌南的手指被污濁的水覆蓋上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將她湮沒。

搶過陌南手中的抹布,隨意在桌上亂抹幾下后,淺淺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平靜的讓人覺得不安。

一雙眼眸,正注視著她,眼底有著散不去的恨意。

課間,淺淺在走出教室的那刻便感到脊背一涼,似乎有什么污垢沾染上了。于是她在去辦公室前,先去了廁所。

大大的鏡子,淺淺側(cè)身以便讓自己能看到自己的后背。果然,是黑色的墨水,此刻正順著潔白的衣擺往下流淌。

這個是洗不掉的,淺淺很清楚這個道理,甚至理智在告訴她,絕對別去洗,不然雖然會淡一點,但是沾染的面積會擴(kuò)大。

淺淺對著鏡子愁眉不展,而藍(lán)果玲卻小步的走到了她的旁邊,佯裝成在往桶子打水的樣子,而后,走過淺淺身邊時……

“啊。”很完美的表演,連淺淺都沒有看出她演戲的成分,只是所導(dǎo)致的結(jié)果,讓淺淺很清楚這是她故意的,因為她把水統(tǒng)統(tǒng)撒在了她的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在藍(lán)果玲假惺惺道歉時,上課鈴聲響起,淺淺不想再聽到她的聲音,“你先回去上課吧,我自己會處理。”聲音冰冷得仿佛成了零度,藍(lán)果玲露出高傲的表情離開。

原本濃黑的墨水,稀釋成了淡墨的污水,逐漸侵蝕了衣服后背的一大片。沾濕的衣服有著粘稠的感覺,與皮膚的摩擦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掙扎著想要怎么辦時,卻聽到了木門穿來敲擊聲。

“發(fā)生怎么了?”陌南倚著門框,看著淺淺,“需要我?guī)兔???/p>

下意識的,淺淺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不知如何告訴陌南??粗齽e扭的樣子,陌南焦躁了幾分,“喂,你至少先出來吧,我又不能進(jìn)去?!睖\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從廁所里出去,忍住大笑的沖動,慢慢走了出來。

地面一路的水滴讓陌南很快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雙手握住淺淺的肩膀,讓她轉(zhuǎn)身后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在這里等我,我去拿衣服給你?!?/p>

陌南幾乎是跑著離開的,他害怕淺淺會著涼,他知道淺淺討厭臟的東西,所以他命令自己要跑得更快點。

只是他不知道,與此同時,天澤也看到了淺淺。

“淺淺,你在干什么呢?”天澤揮手慢慢走到她的面前,“不去上課嗎?”

“恩,因為一點事,天澤你怎么在這?”對于天澤的出現(xiàn),淺淺也覺得很奇怪,難道大家都是上課時候偷懶的人嗎?

天澤輕輕笑了笑,“我們是自習(xí)課,就出來晃一圈?!闭f這句話的時候,天澤注意到了淺淺腳下的水,有了一點疑惑。他向前走了兩步,透過玻璃窗的反射,看到了淺淺的背后是一大灘灰色的痕跡。自然也猜到了幾分,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別著涼吧。”

“可以,陪我去走走嗎?”也許是被感動了,或許是真的太累了,淺淺小聲的請求,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陌南對她說過的話。

沒有回答,天澤只是陪著她,一起走遠(yuǎn)。

他們的背后,陌南的身影還未出現(xiàn),只是有一個高傲的身影,看著他們,帶著不屑的神情。

走著,天澤和淺淺走到了樓梯前。

為了表示關(guān)心,天澤很自然地說,“走樓梯的時候,小心點。” 

----走樓梯的時候,小心點。

----走樓梯,小心點。

----樓梯,小心。

淺淺的心中涌現(xiàn)出無限的恐懼,那句話在腦海中不停的回蕩,似乎要將她的神經(jīng)震動。她下意識的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卻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此時,天澤完全沒有看出淺淺的異樣,只當(dāng)她是因為之前的事還沒有緩過神來,拉住她的手,試圖走下樓梯。

手被突然的拉力所拖動,朝樓梯的方向不自覺地傾倒身體。

----不要,不要再次摔倒。

腦海中浮現(xiàn)出藍(lán)果玲的神情,輕視的眼神仿佛說著,你只是個殘廢。

所有的恐懼,所有的擔(dān)心,所有的自卑,在一瞬間噴涌而出,那是一大片的黑暗,巨大的黑布將淺淺緊緊地包裹,讓她以為在也沒有光明可以照耀到她。她的生命中將再也沒有光明。

“淺淺,走吧?!碧鞚墒遣豢赡芨杏X到的,淺淺此刻的恐怖與悲傷。他根本無法體會,所以還在以為她是害怕。

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拉她的動作讓淺淺很輕易地回想起那天,她摔下樓梯的那天。

她要保護(hù)自己,絕對不能再受到傷害,不能受傷,要保護(hù)。淺淺推開了天澤,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從來沒有設(shè)想過,淺淺會把自己推開,天澤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淺淺推下了樓。

哐當(dāng)----

身體與樓梯接觸的沉重聲響,由于撞擊的疼痛而低沉的呻吟。

這些聲音并不是來自淺淺,那是從哪里來的聲音?淺淺詢問自己,終究還是意識到了什么。

可惜,已經(jīng)晚了。天澤已經(jīng)摔了下去,沉沉地躺在了地面。

身邊是流淌出的血,染紅了自己的雙眸。

如此劇烈,如此鮮艷。

如此----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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