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你把紅旗剪成褲衩牛B,下回再剪紅旗我把你戳在旗桿上?!崩滠娦睆埥芤谎邸?/p>
那天離開的時候,冷軍湊了一千多塊錢遞給張杰,讓張杰交給奶奶。老人手捧著錢,又笑又哭,這是張杰第一次給她錢,她覺得張杰長大了。拐過街角的時候,冷軍回望,老人佝僂的身影在門前長久佇立,不愿離開,冷軍決定以后再不能讓張杰受傷了。
一伙人步行到人民飯店吃飯,菜還沒點(diǎn)啤酒先叫上幾箱,幾杯泛著白沫的冰涼液體灌進(jìn)嘴里,幸福感油然而生。附近桌上坐著十幾個小青年,看衣著打扮是社會上混的。張杰向冷軍使個眼色,冷軍懶得回頭去看。那伙人他認(rèn)識,是城東蔡老六一伙人,自趙德民外逃后,這些人開始冒出頭來。冷軍幾個獨(dú)來獨(dú)往慣了,和這些人沒什么交道。
觥籌交錯,酒酣耳熱。隔壁一桌人站起來一個,提個酒瓶搖搖晃晃走過來。
“你就是冷軍?鐵路臺球廳……兩招就廢掉大太保,你……你?!睗M嘴噴著酒氣的漢子魁梧結(jié)實(shí),濃眉豹眼,看著有幾分豪氣。
冷軍抿口啤酒不置可否,駱子建冷漠地看著對方提著酒瓶的手臂。如果酒瓶有揮起的動作,駱子建確信能在酒瓶落地前,一只斷腕也會落下。
嚴(yán)格來說,蔡老六和趙德民、冷軍相比,并不是同一種混的類型。趙德民和冷軍崇尚暴力哲學(xué),惹上他們的話,不見血不會收場。道上這類型的人物,弄錢一般明火執(zhí)杖,今天喊你進(jìn)貢,三天內(nèi)沒給就該為自己準(zhǔn)備好醫(yī)藥費(fèi)了。在趙德民、譚斌如日中天的時候,蔡老六在本市還沒什么名氣,只有在火車上扒竊的圈子,知道這段鐵路線是蔡老六的地界。蔡老六在這段鐵路線上呼風(fēng)喚雨、飛揚(yáng)跋扈,據(jù)說和外地黑勢力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手上血債累累。自譚斌被趙德民一槍打死之后,蔡老六趁機(jī)盤踞了東城,一群小鬼跟了他。
桌子前大著舌頭問話的就是蔡老六,冷軍這時候算是剛剛出道,蔡老六還了解冷軍是個惹不起的活閻王,而且邊上還坐著鬼見愁的駱子建。因?yàn)槎荚阼F路混,原來“十三太保”和蔡老六算是有點(diǎn)交情。冷軍幾個還吃不準(zhǔn)蔡老六什么意思。
“我不喜歡抬頭看人,坐下說。”冷軍拖張椅子放在自己邊上。
蔡老六臉色有點(diǎn)兒變了,面前一桌人全是些嘴圈長點(diǎn)絨毛的生瓜蛋子,他賞臉過來已經(jīng)是天大的看得起。隔壁一桌人站起,半圍過來,手插在褲兜或腋下。駱子建在這堆人里看見了一道熟悉的眼神,這種眼神在駱子建的眼里也時常閃現(xiàn),都那樣極具侵略性和冷漠的自信。這人就是十幾年后壟斷本市建筑行業(yè)的楊陽,這里的壟斷不是說他做建筑生意,而是所有在本市承接了大工程的工頭,都必須分給楊陽干股。本市第一個買敞篷奔馳跑車的,也是楊陽。虎視眈眈地盯著冷軍幾個的楊陽,那年才十四歲,可駱子建現(xiàn)在注意的就是這個小孩。他相信,一旦動手,會對他們造成最大威脅和傷害的就是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有著和他一樣無所畏懼的眼神。
蔡老六把冷軍面前的酒杯倒?jié)M,說:“我也不繞彎子,黃國明我保了!如果你給哥哥面子,喝了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