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世面:你看人好人看你好

人情-世故 作者:林夕


 

逛過故宮,還有誰渴望做皇帝?

地方實在太大,也太小。太大,因為一個皇帝,在睡房中忽然想私訪一下其中一位愛人,要走多遠的地方?即使是正室,傳旨叫皇后過門,也得有人備轎從坤寧宮抬過來。雖則隨傳隨到,那距離也等如從好萊塢道以西盡頭走到蘭桂坊,等得來興頭都怕冷了。

想沉思默想批奏折,不是我們從客廳到書房那么方便,那稍移玉步,是從一個殿到另一個殿,殿與殿之間要步行的話,也好算是龍體的一場運動了。每個殿里每個廳堂每間房也有幾寸高的門坎要跨過,據(jù)說那是為了制造莊嚴的氣氛而設計??滴踉荒蜔┫肟车?,砍了沒多久也要維持這欺人的設計,不知道有多少人曾不小心在此摔了一跤。

想在宮內(nèi)游玩一下,花園多的是,卻又遠又大,看起來比尋常百姓家好福氣,但本來只想往花園走走而已,沒有郊游的打算啊。何況人總是貪心的,給你一個頤和園當然妙極,但不把它逛個完整總是心有不甘,方圓走一遍又累個賊死。私人游樂場雖大,卻堪稱十面埋伏,不是刺客,是不一定認得的下人,走到哪里都有眼光暗暗盯著。

太小,是因為休息辦公娛樂一條龍,活動范圍都圍在宮里,沒有下班的感覺。難怪乾隆那么心野,動不動就下江南,也難怪萬歷皇帝索性十幾年不上朝,悶啊。至此,實在體諒董建華有前港督府不住,硬要破前朝先例,繼續(xù)自住自老家,我想,就是不想在樓上穿著睡衣,遲了起床就想到下面已經(jīng)有下屬在辦公吧。曾蔭權在一個訪問中也提及過類似的尷尬。亞厘畢道一間大屋已經(jīng)如此,更何況有護城河圍住,人來人往離不開主仆關系的紫禁城?

在這圍城里,私事也得公辦。要做個好老板,私人生活里多吻了誰幾次也怕惹起后宮之亂。在房地產(chǎn)市場,中介人都知道,兩層高的別墅比三層高的還要受歡迎,也許只有用家才明白個中原因。我們現(xiàn)在這個小城,芝麻綠豆的小事也會變得泛政治化,身為朕,一言一行一個投懷送抱都要精心計算,否則可能將最單純的事件以杠桿比例復雜化。做人做到這樣,所以才有孤家寡人之說。看電視劇的皇帝口口聲聲寡人寡人,不知道真正的圣上說這兩個字時內(nèi)心有多少悲涼。

別說皇帝與皇宮,回到民間,房地產(chǎn)市場上,兩層的明白。一般復式已經(jīng)有這個不方便,就是在上面睡房忘了拿手機或半夜三更想到廚房拿罐汽水,不想驚動傭人,就得爬一段樓梯。一次兩次還覺得爽,到身心俱疲時,如果還要是三層樓的,真有咫尺天涯之感。

逛過故宮及看過很多花園別墅后,不得不想起你看人好人看你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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