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佐和妻子在文學(xué)院附近租了房子，妻子是法語專業(yè)畢業(yè)的，即將赴法留學(xué)，他珍惜這段最后的日子，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和小他十四歲的妻子分秒不離。沒有妻子的楊戈和我試圖將宿舍打扮得整潔些，把老張的空床板鋪了黑色床單，將皮箱和書籍放在上面，寫字桌挪了數(shù)次位置，終將其中一張推送給了隔壁，剩下一人一張放在床頭，又買來世界地圖掛在墻上，但后來被他換成了外國女模特的巨幅相片。然而無論我們怎樣匠心獨(dú)具，宿舍歸根到底依然是凌亂。

小雅來文學(xué)院的時候手里捧著一個雕花的魚缸，背在身后的大旅行包里還有一個很好的照相機(jī)，多本影集，幾個芭比娃娃，數(shù)不清的化妝品和音樂碟片，CD機(jī)，藍(lán)山咖啡，舊衣服。

她邊把陳列出來的物品收回旅行包邊說，有一天我會帶著全部的舊物件去旅行，去遙遠(yuǎn)的地方。停頓片刻她又說，如果我的愛人不喜歡，我便不會去。

小雅的苦惱在于一個死去的女人。

在哈爾濱讀中學(xué)的時候，她十六歲。她說和他相愛是宿命。

小雅愛上了她的語文教師，十六歲半與他同居，同時不再上學(xué)，放棄了富有家庭為她安排的出國計劃。她用自殺威脅那位成功商人，她的父親。連續(xù)三天以上絕食，不置一詞。這個愚蠢的方法迅速奏效。她飛向了未得可知的命運(yùn)。她說她不曾意識到如若死去便不能夠再與他相愛的現(xiàn)實。她說他第一次脫掉她的衣服，是一套學(xué)校發(fā)的深藍(lán)色校服，上衣有白色拉鎖，褲子有松緊帶，非常不耐看。他脫掉她的校服扔到床下，抱著她說愛她，在他的單身宿舍，在他的單人床上，在窗簾背后的陽光幽然中，她自己脫掉內(nèi)衣，將內(nèi)褲從臀部褪下來，緩慢地繞過雙腿。這位十六歲半的少女，此般對于性愛的狂野和矜持。她說，他的胡須碰到我的胸，就像月光灑在我身上。他的面孔有酒精的痕跡，我看得出來這點，也看得出他消瘦面孔后的其它，是的，這些我都能看出來。她說你們知道那是我最好的身體。可他卻不行，可能是長期酗酒或者長期沒有碰過女人的緣故?；蛘弑凰哪贻p震撼了。她又去引誘他，親吻他。她低聲告訴他自己是個處女。她在等待他。他終于還是勃起了，卻仍不足以刺穿她。他便哭泣了。她也哭了。